她将心中的疑惑告诉大哥,对方只是哀叹一声:“两年前天下大旱,庄稼树木都枯死了,土地板结,今年才有所好转,哪能见到什么树?就我身上的这捆柴也是我走了两座山砍的,再这样下去,饭都吃不了。”
祁牧野在史书中见过对此次旱灾的描述,只是没想到,这后果竟然延续到两年后。不过想来也是,在战乱之前,铭惠帝一直力求粉饰太平,后人又怎能在史书中了解到百姓的现状呢?
祁牧野谢过大哥,便使劲往尹江跑去。现在已经是四月,穿两件轻薄长袖就已经足够,她还穿着羽绒服,跑起来实在是闷热,但她没有闲工夫脱去,只想早些到达尹江,只想早日见到许朝歌,见识见识建宁八年的许朝歌是何等风光。
跑过熟悉的城门她也没有停留,一路抓着沿途的商贩打听许朝歌的下落。大家都对许朝歌很是熟悉,有说她现在可能在县衙的,有说她现在可能正带着人在城外挖道,也有人说她现在可能在自己办的学堂内给尹江的妇女讲解治水的知识……
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祁牧野就一路问过去。她从未停歇,四月的天,却觉得自己快要中暑。她在一个摊位上讨来一碗水,先润一润快要冒烟的嗓子,再将里面的羽绒服脱掉。
“喏,那不就是许姑娘吗?”祁牧野正咕咚咕咚地喝着水,商贩老板突然指着前方说道。
祁牧野顺着他的指示转过身去。
一队女子正背着篓筐有说有笑地向前走着,她们不时用手指比划着,几个像是听见了好笑的内容,掩嘴轻笑着。许朝歌走在中间,被她们簇拥着,偶尔与身边的女子谈论着,被她的言论逗笑,仰头眯着眼大笑着,被另一边的女子打趣,又用自己的肩膀撞向那个女子。
她穿着□□色的衣袍,藕粉色的腰带修饰她的腰身。衣服并不显眼,她却能在人群中熠熠生辉。她伸着手,嘴唇微动,像是给一旁的女孩儿们解释什么东西。两人的视线在人群中相撞,许朝歌停住动作,站在原地,怔怔地看向祁牧野。
她的脑袋微微向一边歪着,眯着眼,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垂在腿边,任一旁的女子如何询问,愣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祁牧野。
众人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祁牧野。
祁牧野擦掉嘴边的水珠抑或是汗珠,越过旁人,缓缓走向许朝歌。她走得慢,总有行人超过她。此刻她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她已经找到了想见的人,她已经很满意了。
她们的眸中满满的都是对方。祁牧野嘴角带笑,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许朝歌。她想,她要走得慢一些,她得让许朝歌看清楚,她是如何走向她的,她要让许朝歌看清楚,祁牧野,现在健健康康地,十分快乐地回来了。
许朝歌由一开始的怀疑、难以置信到后来的欣喜,再到现在的坦然,看着眼前的归人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待那人在自己身前站定,她自然微笑,像是与一个久别的老友重逢那般缓缓问道:“你回来了?”
祁牧野回之以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回来了。”
“我这几年干了很多大事。”
祁牧野温柔笑道:“我知道。”
“你在书上看的吧?”
祁牧野点点头:“嗯,大家都在称颂你。”
许朝歌扬着嘴角,带着一丝自豪:“那你呢,在分别的时光里,你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