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留在王府,不是因为萧景容不好,仅仅是因为他想要更好地活着。
老鸨当初对他不好吗?
楼里的人犯了错,他撒个娇说上两句,她便不愿意计较了,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第一时间赏给他,之所以让他伺候巧玉,也是因为巧玉是老鸨最看好的花魁,名义上是伺候,实则是看守。
可后来他把巧玉看丢了,老鸨一番心血付诸东流,还私自将秀儿许给楼二爷,惹恼了她,便遭到她厌弃。
之后种种……皆是噩梦一场。
在他看来,萧景容跟老鸨其实没什么不同,无非是萧景容身份更高贵些,给他的恩宠也更多一些。
可他是凡人之躯啊,哪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呢?
老鸨厌弃他,他要寻一条出路尚且如此难,若他真正触怒了萧景容,又该怎么办?
他明白忠祥的意思,可他不能按照忠祥想的那样去做。
若他这次因为那些流言便去找萧景容撒娇算账,萧景容短时间内固然不会跟他计较,那么长此以往呢?
他如今被纵容做的所有一切,又会不会成为来日架在他颈侧的刀?
重要的是,他不能再沉溺于这样的温柔乡了。
萧景容并不明白什么是爱,也不会永远爱他一个人,就像他也不会轻易把真心交出去一般,这种毫无理由的宠爱和纵容犹如毒药,稍一放纵,便随时毒发身亡……
忠祥听不太懂的话,传到萧景容耳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意味。
他捶桌怒道:“他竟敢拿本王跟青楼的老鸨比!?”
暗卫傻眼了,自已一字一句复述,但好像沈安言说的话里,没有哪个字眼说了要拿萧景容跟老鸨比啊。
但他不敢吭声。
萧景容这么聪明,哪会不明白沈安言的意思。
他知道沈安言是想表明自已无害,也不想得罪任何人,但这话却实实在在得罪萧景容了。
男人宠他爱他,为他铺路,要的便是自已在他心中与众不同。
可到头来,沈安言也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嫖客,一个……人美心善的嫖客!
都在等着对方认输的那一天 (二)
恼怒间,他忽然想起沈安言之前在青楼时便几次三番要勾搭那些男人,心情更是犹如坠入冰窟。
又想起与沈安言初见,便是在屏风后听见他教一个女子如何攀龙附凤,甚至连“只要你说你很快乐你很满意,他们多半都会相信”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萧景容不得不猜测,在沈安言眼里,他是不是也如楼家的那位管事的儿子,是不是也跟那位周家的公子没什么区别?
是不是他每晚累得气喘吁吁的,娇嗔着说不要了,其实都是把他当成糟老头子在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