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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茗脑海里唯一的想法。

责怪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好在她及时控制住自己,她明白这根本不关顾祈荣的事。

她猛地掀开被子,被窝里的温暖空气顷刻间就消散在房间里,她只能一边呲着牙一边示意顾祈荣帮忙递下自己的k子。

“贺瑾来接你吗?”顾祈荣眼神有些黯淡。

“嗯。”沈茗忙着穿k子,既没注意到顾祈荣的表情,也没发觉他竟然知道贺瑾的名字。

“…这会儿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了吧。”

沈茗系腰带的手一顿,她没明白顾祈荣这话的意思,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奇怪。

“他还在等你吗?”顾祈荣看着她停下的手,语气平静。

“…嗯。”沈茗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胡乱系好腰带后就穿上羽绒服准备往外走。

“我陪你一起。”顾祈荣起身拿过大衣。

沈茗却停下脚步,她拉住顾祈荣的袖子,“我自己回去就好…他会生气。”

无需沈茗多说,顾祈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垂着眼睛,几秒之后才缓缓开口,“那我跟在你后面,看着你上车。”

沈茗没再说什么,撩开帘子穿过一排排的药柜,走出了医务室的门。

早上被顾祈荣踹坏的门锁依旧可怜兮兮地挂在门上,医生在沈茗睡着时来过一次,现在又出去了,顾祈荣路过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办公椅,猜他应该是去吃午饭了。

中午的yan光很好,但照在身上还是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沈茗就更是如此,她把鼻子埋在围巾里,想着要怎么和贺瑾解释,内心的焦躁不安让她忍不住来回咬着嘴上的si皮。

出了校门,沈茗一眼就看到路边的黑se奔驰,她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在临上车之前沈茗回头看了眼,只见校门口孤零零地站着顾祈荣一个人,他双手cha在兜里,风吹起他大衣的下摆,显得他十分单薄。

沈茗没有多看,关上了车门。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沈茗慢吞吞地解着围巾,用余光去瞟贺瑾。

贺瑾双眼目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个…我今天上课有一些不懂的问题,刚刚放学之后去问了老师…所以才这么晚出来…”沈茗声音越说越小。

“嗯。”贺瑾没像往常那样深究,转而换了个话题,“上午身t有没有好一些?回去吃点药。”

“哦…好。”沈茗有些意外,贺瑾平淡的语气没有让她放下心来,反而更加剧了她内心的不安。

一路上两人没有其他的对话,到了家后贺瑾也是沉默地走在前面,沈茗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他身后。

但贺瑾似乎并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两人吃完饭后贺瑾像平时那样让她回屋午睡。

沈茗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两人的对话,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外,贺瑾并没有再问其他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沈茗下意识闭上眼睛,可还是被贺瑾抓了个正着。

“把药吃了。”贺瑾坐在沈茗床边,把一些药片放在床头柜上,手里还端着一杯冲剂。

沈茗只能有些尴尬地睁开眼睛,在贺瑾的注视下坐起身来接过他手中的那杯冲剂,仰头喝了下去。

她喝着微甜的冲剂,想起早上顾祈荣给自己吃的好像也是感冒药,但她心里嘀咕着应该吃不si人,也就乖乖又吃了一次。

吃完药,贺瑾收了水杯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沈茗拉住了手。

“嗯?”贺瑾抬了抬眉,又坐回沈茗旁边。

一gu莫名的不安在沈茗心里蔓延,她总有种贺瑾在逐渐远离自己的感觉。

倒不是说贺瑾有什么刻意疏离的举动,可这几个月来他对自己的控制和占有yu可以说达到了变态的程度,以至于现在他稍微改变一些说话的方式,沈茗就能感受到。

——是他对我感觉腻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沈茗倾身抱住贺瑾,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

沈茗感觉从未有过一个拥抱像今天一样真情实感,仿佛抱着一个会跑的钱袋子一样。

贺瑾对沈茗的举动似乎并不意外,他没有回抱住沈茗,只是用手0了0她的头,许久后才淡淡地说道:“沈茗,你身上有香水味。”

如果可以自己选择si亡时间的话,那么沈茗一定会选择此时此刻。

她有些懊恼地闭上眼睛,回忆着到底是什么时候弄的香水味。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根本没有意义——顾祈荣把她从教室一路抱到医务室的时候、在卫生间她整个人靠在顾祈荣怀里的时候、她蜷缩在顾祈荣的大衣上睡了一整个上午的时候…

沈茗感觉后背微微冒汗,即使是现在她的鼻尖就轻轻抵在贺瑾的肩头,她也几乎闻不到贺瑾身上有香水或其他味道。

说起来这是贺瑾的个人习惯,他和沈茗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从不喷香水,就算是从公司回来后也会第一时间去洗澡。

因此,就算沈茗天天和贺瑾待在一起,身上也没有他的味道。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沈茗忘记了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任何事情会露出蛛丝马迹、让人有迹可循——不论是身上的香水味还是顾祈荣。

“…这是老师身上的,可能是讲题的时候味道留在衣服上了。”沈茗放开搂住贺瑾的手臂,强壮镇定抬头去看他,她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贺瑾垂眸看着沈茗,随后他点了点头,似乎对于沈茗的说辞并不在意。

“我知道了,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吧。”说着贺瑾走到窗户旁拉上了窗帘,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昏暗了许多。

一些不好的回忆瞬间浮现在沈茗眼前,她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多虑了,一边掀开被子想下床阻止。

但随即她就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她险些栽倒在地上。

还是贺瑾不紧不慢地走回床边,不由分说便把她按回床上。

“乖乖睡觉。”贺瑾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他此刻是否在生气。

“贺瑾…”沈茗想去拉贺瑾的手,但她发现身t想打了麻药一样无法动弹。

恐惧像一张细密的网,紧紧缠绕住沈茗,泪水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角滑落,贺瑾却像没看见一样转身离开。

沈茗绝望地闭上眼睛,随后她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

一墙之外的贺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取下眼镜,低头不住r0u着眉心,但依旧眉头紧锁。

他回想起中午在学校门口的那个男生——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沈茗第一天放学时一起出来的男生——倒也不是贺瑾小心眼,而是那个男生过于挺拔的身形和白皙的皮肤,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脑海里时常会出现一些碎片一样的回忆,大多是沈茗离开自己或者是她弥留之际的场景。

这些七零八碎的记忆片段似乎是来自不同的时间线,抑或是过去无数次真实发生过的,他无法通过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记忆。

贺瑾觉得他每天都像等待着自己的si期一样,只有当沈茗安然无恙地坐上车,他才稍微安心下来——今天又活了一天。

直到今天再一次看见那个男生——即使他只是远远跟在沈茗后面,贺瑾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虽然两人隔得很远,但贺瑾能感受到他也在看自己。

在回来的路上,之前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些零碎的记忆似乎鲜活起来了,他看到了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些记忆中沈茗离开的场景,大多是和那个男生一起,可再远一点的记忆他就看不到了。

除此之外,他意识到这些记忆似乎都是围绕着沈茗延伸展开的,即使是在沈茗离开后,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仿佛自己是幽灵一般盘旋在沈茗周围。

贺瑾有些痛苦地双手抱着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已经提前知道电影结局的观众,想要改变剧中人的命运却又无能为力。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钟表指针的滴答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贺瑾看着沈茗房间紧闭的房门,仿佛看到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是在沈茗父母的葬礼上,他作为公司董事代表参加对员工家属的慰问。

他坐在殡仪馆吊唁厅的后排,看着沈茗单薄的身影在遗t前说着悼词,除了她红肿的眼睛和鼻尖,整张脸都泛着病态的灰青se。

“真可怜。”

追悼仪式很快就在主持人流程化的致辞中结束,贺瑾跟着人群出了大厅,准备在门口ch0u支烟,正巧看见沈茗被几个亲戚围住。

他们大声谈论着关于沈茗父母的遗嘱、债务、保险、资产,沈茗一脸茫然地站在他们中间,眼睛通红,眼神空洞地不知道在看哪里。

此时正值盛夏,树上的蝉聒噪地叫着,似乎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着对于短暂生命的不甘。

贺瑾被吵得心烦意乱,他收起烟,朝一旁的停车场走去。

此后的几天里,贺瑾每天都在做关于沈茗的梦,起初还是她在葬礼上无jg打采的样子,后来就变成她一丝不挂躺在床上、或者是她哭着跪在贺瑾脚边的模样。

每次醒来后贺瑾总觉得心里空缺了一大块,他开始四处奔波收集沈茗的资料,终于在半个月后通过各种关系办理了监护人手续,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再次见面的时候,贺瑾像只没开过荤的饿狼一样把沈茗翻来覆去内s了好几次,才肯抱着她睡去。

如今已经过去了小半年,贺瑾再次回忆起这些,觉得自己其实和那天树上的蝉一样,只是对于自己既定命运的无力反抗罢了。

————

ps依据我国法律,无配偶者收养异x子nv需要相差四十周岁,贺瑾年龄没这么大嗷,就当是他钻法律的空子吧哈哈哈

贺瑾正沉浸在回忆中,猛然间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拉回现实。

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着助理周齐的名字,这才想起下午似乎有个会要开。

果然一接通电话,周齐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贺总,三点半您有个会要开,其他董事和高管已经到会议室了,您看…”

“取消吧,今天下午我有点事。”贺瑾r0u着眉心,有些心烦意乱。

“啊…好的。”周齐似乎更绝望了,他本以为贺瑾只是单纯忘记了,没想到他直接取消会议。

一想到要和那些蛮横不讲理的老总一边赔笑脸一边说明原因,周齐就忍不住抓狂。

但同时他对于贺瑾刚刚的反常行为十分在意,因为在他当贺瑾助理的几年里,贺瑾从未因为私事影响过工作。

再加上贺瑾从未透露过他结婚或者有nv朋友的事,让他一度觉得贺瑾没有私生活。今天破天荒忘记开董事会,还临时取消了会议,就更加让他好奇了。

不过让周齐没想到的是,在不久的几天后,他的好奇很快就得以满足。

贺瑾挂了电话后,抬眼去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三点多了。他起身走到沈茗房间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昏暗的房间中,沈茗因为药物作用睡得很沉,贺瑾坐在她床边,0了0她的额头,发觉她出了些汗,不过好在温度已经降下去了。

原本贺瑾只是想确认沈茗是否睡着了,以及她的身t情况,但此刻他看着沈茗熟睡的面容,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他喘息着俯下身子想去亲沈茗,但她脖颈处若有若无的陌生香水味让贺瑾气不打一处打,恨不得立马把沈茗从床上揪起来丢到浴室里冲g净。

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想着等沈茗身t好些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教她怎么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

贺瑾又在沈茗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随着房门关上,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

明明有许多工作等着贺瑾去处理,但他却无b烦躁,看着那些公司里的各项报表和立项书,他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就这么和自己斗争了十来分钟后,手中的文件依旧停留在第一页,他索x拿着这些文件和笔记本电脑,趿着拖鞋来到沈茗的房间。

沈茗依旧睡着,贺瑾坐到她平时学习的书桌前,拧开台灯调低亮度,这才翻开一本立项书看了起来。

由于房间里厚重的深se窗帘被贺瑾拉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当感到颈椎有些酸痛时,他瞟了眼笔记本上的时间,发现竟然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冲个澡,但刚换好睡衣,外面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贺瑾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除了他和沈茗,按说没人会来这里,直到门铃声再次响起,他才确定真的有人在按门铃。

于是他r0u着后颈去开门,由于沈茗在睡觉,他也没问是谁,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顾祈荣,他有礼貌地微笑着,手上拎着的是沈茗的书包。

不论贺瑾再怎么处变不惊,在看到顾祈荣站在门外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顾祈荣似乎早有预料,他微笑着淡淡开口道:“叔叔您好,我是沈茗的同学,她下午没来上学,老师让我把作业和笔记带给她,顺便看看她发烧恢复得怎么样了。”

礼貌得t的话语却让贺瑾有些头疼,他真是受够这些臭小子一嘴一个“叔叔”,但他依旧表现出大人的样子,接过顾祈荣手中的书包,“我会把这些交给沈茗,也麻烦同学你了。”

贺瑾本想着顾祈荣送完书包就会离开,谁知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更上前一步,“叔叔,能让我看看沈茗吗,她上午发烧很严重,我很担心她。”

虽然顾祈荣表面上装得斯文乖巧,但他却丝毫不掩饰眼神中咄咄b人的态度。

“可以吗?”顾祈荣收起了笑容,眼里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贺瑾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顾祈荣和自己一样,对于之前发生过的事保有记忆。

——甚至他知道的可能远b自己要多得多。

因为贺瑾很确定在那些残缺不全的记忆碎片中,他并没有关于自己居住地址这些时间、地点之类的环境信息。但顾祈荣却能很准确地找到自己,这让他觉得顾祈荣在整个“重生”或者说“轮回”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想到这儿,贺瑾猛然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想起顾祈荣的名字,这些回忆果然随着和顾祈荣的不断接触而逐渐清晰。

贺瑾也不打算和他继续装下去,侧身示意顾祈荣进来。

得到许可后的顾祈荣礼貌道谢,径直走向沈茗的房间,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贺瑾抱着胳膊脸sey沉地站在原地,刚刚在顾祈荣进门经过他的时候,他闻到了顾祈荣大衣上淡淡的油墨香水味,现在只觉得太yanx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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