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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乎正常(上):“是你脱掉了我的衣服?”

 

街道上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所有还亮着灯的窗户都窗帘紧闭,以防夜色窥探,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到早上,这条街道就会挤满警察和保安。

没有人注意到两个黑影正走上其中一栋房子的台阶。破门是眨眼间的事,一进门,两人都拔出手枪。

“他的书房在楼上。”

安德鲁毫无必要地压低声音提醒。

他的同伴嫌弃地看着他。赛弗林反对和安德鲁一起完成这项任务,但他的上级认为有必要给同事改过自新的机会。

赛弗林用枪指着楼梯,安德鲁看起来很惊慌:“为什么要我先走?”

赛弗林疲惫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亚瑟·丹特全副武装,一看到我,他就会攻击,但如果他先看到你,就会犹豫,那犹豫的一秒足够我开枪。”

安德鲁不情愿地爬上楼梯。

赛弗林紧随其后,忽然听见某处正在播放音乐,不禁皱起眉头,他不清楚丹特的音乐品味,但这种旋律多半来自流行音乐排行榜。丹特没有伴侣和孩子,他们已经核实过了,不止一次。

赛弗林不喜欢意外情况,他一边想着是否应该中止任务,一边瞪着安德鲁的背影。就在他们到达楼梯顶端时,亚瑟·丹特从书房走出,震惊地看着安德鲁,然后认出了赛弗林。

“霍曼?你在这里做什么?”

“晚上好,亚瑟。德莱文托我给你带句话……”

丹特没有站在那里听赛弗林说话,他下一秒就转身冲回办公室,打算掏出办公桌里的枪,但为时已晚。

沉闷的枪响。三颗子弹穿透他的背,他倒在地上,在颤抖着留下死亡遗言之前就死了。

赛弗林叹了口气,走上前,用脚将丹特翻了个身,然后再次朝他头部开了一枪。看了足够多复仇电影后,他不相信身体射击。

他刚刚收起枪,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响动,那是一种压抑的、恐惧的喘息声。

赛弗林迅速回头,看见走廊对面的一扇门打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站在那里,穿着睡衣,光着脚,头发睡得乱七八糟。

他脸色惨白地僵立在原地,盯着丹特的尸体而不是两个明显的凶手。赛弗林没有从孩子身上读到威胁,于是转而瞪向安德鲁:“你打算做什么?”

大个子杀手正在将枪口对准男孩:“他看见了我们的脸。没关系,把孩子也杀掉,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安德鲁忽然发现赛弗林看他的眼神让人不安。

男孩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满脸痛苦和愤怒:“你们杀了他!你们杀了我爸爸——为什么?”

他质问着,无视正对着他的那把枪。

安德鲁坚定地举着那把枪,但没有得到赛弗林的指示,他还不敢按下扳机。

而赛弗林正在怀疑:“你爸爸?”

叛变者或许隐藏了一部分人生轨迹,但这孩子不太像是亚瑟·丹特的儿子;也有可能他完全肖似生母。

男孩点点头,看起来很害怕,但很挑衅。

“你在等什么?”

安德鲁厉声喝道,“杀了他!他是个青少年,不是小孩子。”

“什么?不!”

男孩看了看赛弗林,又看向安德鲁,身体不自觉地往房间里退,“我什么都没做!”

“你叫什么名字?”

赛弗林问道。

“这他妈有什么要紧的?”

安德鲁打断了他,“开枪打死他,然后走人!”

“丹尼。丹尼·格罗夫。你是谁?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丹尼听上去快要哭出来了,但他同时面对着两名持枪凶徒,所以情有可原。另外,赛弗林注意到当安德鲁多次叫嚣后,男孩实际上只对着他说话。

“我们不需要杀死他。”

赛弗林放下枪,同时思考这个男孩让他想起了谁,以及这意味着什么。

安德鲁惊讶地瞪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他看见了我们脸!”

“我看起来很在乎吗?”

丹尼低声说了句“我什么都不会说”,但被安德鲁的咆哮淹没了:“你他妈疯了!”

他举起自己的枪,对准正在后退的丹尼:“我自己来。”

“不……不!”

一声枪响。丹尼晃了晃身子,然后眨眼——他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倒在地上的是大个子杀手,他头侧开了个洞。

赛弗林疲倦地摇摇头,这一晚过得并不顺利。他把枪身上自己的指纹擦干净,然后塞进安德鲁手中;这不太可能让警察相信他是在射杀丹特后自杀,但肯定能拖慢他们的调查速度。

他拿起安德鲁的枪,看向丹尼。

“所以……我该拿你怎么办?”

男孩拼命摇头,“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我会说是他做的……我保证,我从来没见过你。”

赛弗林叹了口气,“哦,要是我能相信你就好了。”

丹尼咬了咬牙,夺门而出,甚至在赛弗林反应过来之前,就与杀手擦身而过,冲下楼梯。

他跑出被毁坏的前门,跑进夜色里。但不一会儿,赤足奔跑的弊端就显现了,他后悔没有在玄关停下来穿鞋,但那肯定会被抓住。话说回来,他现在大声呼救有用吗?他甚至有被追赶吗?

耳朵里全是心脏泵动的砰砰声,丹尼无法分辨身后是否有脚步声。他不敢敲邻居的门,他对任何人都不熟悉,也不想连累其他人被枪杀,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尽可能快、尽可能安静地离开。

在跑过下一条马路的时候,一个巨大而快速的物体向他袭来。是一辆没有开灯的面包车,将丹尼撞到路边。

男孩意识到骨头在撞击后的疼痛,他在马路上艰难滴翻身,喘着粗气,恢复视力,看到有人朝他走来。这是事故吗?会有人来救他吗?

不,那是杀死亚瑟的凶手。丹尼试图爬开,但很清楚这只是徒劳无功。阴影笼罩在他身上,推开他保护脑袋的手,一块浸透刺鼻化学气味的手帕蒙在他脸上。

丹尼挣扎和呼救,但一切都虚弱无力。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被抬起并扔进车厢,然后那个男人也上了车,在意识掉线之前,他听见杀手在喃喃自语:“现在你捡了个大麻烦。”

丹尼苏醒过来时,头痛欲裂,浑身酸胀,最令他惊讶的是身下有一张舒适的床。他挣扎着坐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像一桶冰水浇在他头上。

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坐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穿着一件不属于他的睡衣,手臂上的擦伤处呈现散发药味的暗黄色,表明他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

被脱光并被照顾的念头让他感到不舒服,丹尼病态地想知道在他失去知觉的时候,杀手还对他做了什么,但除了面包车造成的各处瘀伤外,他似乎相对完好无损。

当他终于掀开被子时,眼角扫视到的东西让丹尼跳了起来。那个杀了亚瑟的男人就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安静得丹尼根本没注意到他。

男孩的惊惧叫声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很平淡。丹尼注意到他坐在窗前,窗外大部分景色都是天空,但天际线的景象表明他们已经不在赫若伍德。这里应该是高层,很安静,没有交通噪音。

可能也意味着丹尼的尖叫不合被听见。在长时间的沉默后,丹尼被激怒了,这压倒了他的自我保护意识。

“你是谁?我在哪里?”

“我叫赛弗林。”

男人只回答其中一个问题。丹尼微微皱眉,讥诮地道:“嗯,谢谢,这就是我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赛弗林单手托着下巴,仿佛被男孩的态度逗乐了,“什么?我是谁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可能对我爸爸来说更重要。”

“嗯哼。”赛弗林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丹尼,仿佛在观察一个有趣的标本。

丹尼瞪着眼睛。

“是你脱掉了我的衣服?”

“我需要检查你。你经历了一场小事故”

“是啊,一个混蛋开车把我撞倒了。”

赛弗林嘴角抽动,像是在忍笑。

“我们在哪?”?丹尼坚持询问。

“在一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赛弗林终于认真地回答,“我接到指示,最近最好保持低调,直到亚瑟·丹特引起的风波平息下来。”

“至于你……如果你守规矩,就不会受到伤害,如果你行为不端,就会被打屁股。提前声明,我已经在你体内植入一枚跟踪芯片,如果你试图逃跑,我会找到你的,而且惩罚将不仅限于打屁股。”

“你肯定是疯了。”丹尼喃喃道。

“在我所有同事当中?不,我不这样认为。”

想起他枪杀另一名杀手的果断,丹尼不禁打了个寒颤。知道面前的男人脱光了他的衣服,触摸过他,而且一直看着他睡觉,丹尼在床上不安全地抱起膝盖。

——而且杀死了亚瑟。每隔几秒,这个认识就会在他脑子摁响警铃。

“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爸爸?”

“你是说亚瑟·丹特?”

丹尼立即反驳:“亚瑟·格罗夫。”但在潜意识里,他相信赛弗林没有搞错目标。

“那是伪造的身份。直到十年前,他一直名叫亚瑟·丹特。”

赛弗林看着男孩皱眉的脸,射出另一颗修辞意义上的子弹,“他和我一起工作。”

男孩在震惊中保持了面无表情,只在声音中泄露一丝颤抖:“你是说杀人。”

“大多数时候,是的。”

丹尼发现他相信了赛弗林的话。但赛弗林告诉他的越多,他就越发困惑,“亚瑟?他不是那种坏人……他很无聊,很普通。”

“我看起来像个恶棍吗?”赛弗林发出亲和的笑声。

丹尼闭上嘴,暗中观察了赛弗林几眼。

不,手里没有握着枪的时候,赛弗林看起来很正常。他约摸二十六七岁,肤色微黑,五官普通,下巴上有淡淡的胡茬,深棕色的头发看起来凌乱而且油腻,保持和善的扑克脸微笑但不及眼底。

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但亚瑟不一样,丹尼心想,亚瑟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在洗车场上班,沉默寡言,擅长园艺。

赛弗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真的不知道丹特是个什么人?他不是那种陪伴你健康成长的好爸爸,对吧?”

丹尼瑟缩了一下,开始整理他的记忆。辗转在寄养家庭中长大,直到自称亚瑟·瑞文特洛夫的父亲将他带走,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年,得到充分的照顾和教育,但实际上很疏远。

现在想想,作为一个普通洗车工,亚瑟似乎拥有比他理论上宽裕很多的经济情况,以及更多的忧心忡忡。

丹尼抬头看着赛弗林,男人一定看到了他脸上醒悟的表情,因为他给出一个几乎是同情的点头确认。

“他骗了我。”

丹尼不知道他应该感到震惊还是生气。

前一秒他需要为失去唯一的亲人悲痛欲绝,下一秒他得知他被谋杀的亲人在前半生里致力于夺取其他人的生命,而且一直在对他撒谎——这很难接受,即使丹尼能够想出很多条为亚瑟辩解的理由。

泪水忽然涌出眼眶,他痛苦地把指甲挖进膝盖,丹尼不想在赛弗林面前哭。

不知为何,更糟糕的是,杀手开始为亚瑟说话:“相比欺骗,这更像是隐瞒。这不是什么楚门的世界,小朋友,当你搞砸了一场特别简单的考试,难道没想过藏起成绩单吗?我们共同的工作经历对丹特来说就是那张可耻的成绩单。”

丹尼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赛弗林会想出这么拙劣的比方。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他?他不再参与你们的‘工作’了,不是吗?”

赛弗林的眼角出现笑纹,他轻笑着道,“没错。而且他在彻底退出之前,洗空了我们的一个账户,并炸死另外三名同事。”

在欣赏够男孩的目瞪口呆后,赛弗林像是厌倦了这番谈话。他站起来,依然很和气地对丹尼说话:“也许我应该让你单独呆一会儿,毫无疑问,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消化真相。”

他审慎地看着男孩,“你可以在房子里自由走动,但不要出去。”

“否则怎样?”

丹尼质问,用愤怒来掩盖痛苦,“你会抓到我,杀了我?”

但赛弗林只是摇头,“我们没必要这么激进,但是没错,我会给你适当的惩罚。”

“所以你要把我当宠物养?”

赛弗林用一种难以理解地表情低头看着他,“像你这样未经训练的小宠物?我并不需要。嗯,但如果你非常淘气,我会考虑把你关在小房间里,或者绑在沙发上。所以为了你自己的舒适,我建议你表现良好。”

“多久?”当赛弗林走向门口时,丹尼喊道,“你要把我留在这里多长时间?”

赛弗林考虑了一下,“我不确定。事实上,我还没有完全决定,我应该拿你怎么办。”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我,那么这一切毫无意义。”丹尼指出。

“还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小朋友。不要给我向你展示的机会。”

说完赛弗林就离开了,丹尼颤抖着靠在枕头上。

单独被留下十几分钟后,丹尼离开了床。他发现自己被磨破的双足都缠着纱布,没有渗血的迹象,只是踩在地板上的时候略微有点刺痛。

尽管赛弗林声称他可以自由活动,发现这间卧室的门没有上锁时,丹尼还是大吃一惊。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看见一条走廊和弯折的楼梯。他似乎正身处一套相当豪华的复式公寓,丹尼想知道这里是否还有其他人,还是说只有他和赛弗林。

他放轻脚步下到一楼客厅,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只能看见近处的落叶植被和远处的荒凉海岸,这些内容无法帮助他定位。他甚至看不见移动的人头或车辆。

丹尼忽然感到非常孤独。

他的父亲真的是一个杀手,而且背叛了他身处的组织导致被杀,现在丹尼也因那些被隐瞒的罪行即将遇害。话说回来,亚瑟真的是他父亲吗?赛弗林声称他的姓氏是丹特,丹尼·丹特会是个很奇怪的名字。

发了一会儿呆后,丹尼继续探索房子。他找到一间盥洗室,往脸上泼了冷水,然后阴沉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脸颊上有一道擦伤,齐肩的金色长发看上去乱糟糟的,灰绿色眼睛里写满震惊。

他和亚瑟·丹特真的有血缘关系吗?丹尼想起他们有几次失败的谈话,他至今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个母亲。

擦了把脸,丹尼脱掉睡衣,仔细检查自己的皮肤,试图找到追踪器。他无法找到任何看起来像是植入了芯片的地方,但他不知道杀手们拥有什么技术,创口能有多隐蔽。

回到卧室,丹尼检查了橱柜。他只找到几身干净的睡衣,没有日常的衣物,也没有鞋子。大概是为了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公寓里?

但这不会阻挠他逃跑。丹尼咬着拇指,肯定自己需要做的只是逃离房子,找到任何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让他或她帮忙报警。

亚瑟的尸体——还有另一个杀手的尸体,多半已经被发现了。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只知道外面是白天,房子里没有钟表。

丹尼心情沉重地想着,也许他们已经不在原本的国家,也许赛弗林让他沉睡了好几天,然后带着他跨越时区。那么即便他跑出去能见到人,也可能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更可怕的是,有可能整栋楼都是赛弗林的“同事”……

不过,丹尼实际上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对吧?每个囚犯的首要职责都是逃跑,他也不例外。

丹尼再次走下楼梯,他光着脚,而且地毯很厚,无声无息就下到一楼。他侧耳细听,没有任何赛弗林还在房子里或者被惊动的迹象。

他松了一口气,匆匆走到前门,希望它也没有上锁,但当他伸手握住门把手,整个视野都变白了——一股电流钻进他的手臂,煎熬他的肌肉。丹尼痛苦地咬着牙,试图将手指从金属把手上拉开,但没有成功。

赛弗林轻描淡写的话回到他脑中:如果你试图逃跑,惩罚将不仅限于打屁股。

混蛋。丹尼想知道他会不会死在触电中。最终,电流截断,男孩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眼前一切都变黑了。

——

丹尼醒来时,又躺在那张床上。赛弗林也回到窗边的扶手椅,坐在那里喝着咖啡,他背后的窗帘没有拉拢,可以看见黑沉沉的夜幕,丹尼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赛弗林不带情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介于责备和嘲笑之间:“我警告过你了。”

丹尼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他原以为杀手会生气。

于是他坐起来,恼怒地道:“你没告诉我门把手会通电。”虽然不指望在这里得到平等对待,但丹尼感觉赛弗林在引诱他落入陷阱。

“看来你的确很震惊休克。”

赛弗林啜饮一口咖啡,无视了男孩对恶毒双关的怒视,“顺便一提,我已经提高了电压,所以你最好不要再度尝试——窗户也是如此。”

“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陷阱吗?”

“等我看完《小鬼当家3》。”

丹尼皱了皱鼻子。

“我希望你能遵守一些基本规则,小朋友。”赛弗林平静地道,“我不想伤害你,但如果你制造的麻烦超出我的耐心……你会避免不必要的痛苦,对吧?”

丹尼抗议性地瞪着男人,但赛弗林不眨眼地盯着他,直到他不情不愿地点头。

“很好。”

扑克微笑回到赛弗林脸上,他站起来,“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晚餐一个小时后开始。”

怒视杀手离开房间后,丹尼喜爱意识到自己有多饿。他可能将一天里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

凭感觉判断约摸一个小时后,他推开房门走出卧室,顿时嗅到诱人的食物香味。丹尼顺从食欲的引领来到厨房,惊讶地看到赛弗林正系着围裙亲自下厨。

“啊,你来了。”

丝毫不觉得居家造型有何不对,赛弗林很自然地指使男孩,“取两套餐具,去将餐桌布置好。”

丹尼抬头看了看,从橱柜里找到两组碗碟和餐勺,分别放置在那张看起来很昂贵的实木餐桌两端。赛弗林要求“布置”,于是他额外增添了餐巾。

赛弗林准备的晚餐有什锦菜汤、红酒绘鸡和大蒜面包。当他打开葡萄酒时,丹尼小心翼翼地提醒:“我还没到年龄。”

“这是我的酒杯。你可以喝牛奶。”

丹尼忍不住怀疑赛弗林是在暗示他的身高,于是忿忿地低头掰开面包。

沉默用餐只坚持了几分钟。丹尼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以至于不知如何开口,他也不确定赛弗林会回答他的问题,但另一方面,他们显然在假装和平共处,所以不妨提问。

“你和我爸爸……我是说,亚瑟·丹特,你们以前是朋友吗?”

“不是。”

丹尼放下叉子,望着赛弗林,没想到会有那么直接的回答。但他慢慢意识到,如果亚瑟在十年前就结束了犯罪生涯,当年的赛弗林肯定还相当年轻,他们不可能有太多交情。

“但是你至少认识他。”

见赛弗林微微点头,丹尼急切地追问:“他当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赛弗林耸了耸肩,“我只和他合作过一次任务,平心而论,他很高效。不过就我们可以达成一致意见的标准,他不是一个好人。”

“至少他成功叛逃了。”

丹尼重新开始吃东西。他饿得很厉害,而食物相当不错。

赛弗林微微一笑,“我不会称之为成功。”

晚饭后,丹尼回到他的房间,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又开始思索如何逃跑。当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正靠在窗户上,本能地往后一缩,然后意识到如果它是通电的,丹尼已经死了。

无论如何,在几度尝试敲击后,丹尼判断它实际上是防弹玻璃,而且做了真空隔音层,所以呼救是无效的。男孩表情凝重地眺望夜空,回忆起一些电影桥段,想知道如果他在窗户上拼贴一个巨大的求救信号,会不会有路过的飞机看到?

他当然不可能找到喷漆,但床头柜里有一本记事簿,所以丹尼还需要找到一卷胶带。他推开房门,站在走廊上警惕地侧耳倾听,公寓里只留下两盏幽暗的夜灯,无从判断赛弗林是否入睡,以及睡在哪个房间里。

丹尼轻手轻脚地溜下楼,凭记忆摸进一个杂物间,指尖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触电的记忆唤醒了他的恐惧。

但这扇门是安全的,丹尼绕过闲置的梯凳和圣诞树认真的?庆祝圣诞?,打开几个没有密封的纸箱翻检,发现箱子里大多只是过期杂志和影碟。

最后他在桌子底下找到一个工具箱,里面不仅有电工胶带,还有其它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就在他握紧胶带,准备起身时,身后忽然传来阴恻恻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丹尼惊骇转身,手中扳手反射着亮光。一条手臂瞬间将他反扭,推到墙上,赛弗林稍微用力,那件金属工具就掉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警告过你,两次。”

赛弗林听上去并没有很生气。丹尼有短暂的愤怒,他想要辩解自己并不打算主动攻击,只是需要武器防身。

但赛弗林用肩膀至腹股沟的全部重量将他压在墙上,不知为何,它比应有的威胁更让丹尼感到不适。赛弗林的身体很温暖。

“我该拿你怎么办,丹尼?”赛弗林沉思着,“为了让你相信我是认真的,或许我应该向你展示,那些调皮的十几岁男孩会受到什么惩罚?”

“你在说什么?”

丹尼话一出口就僵住了。靠得那么近,他无法忽视赛弗林紧贴在他后腰的硬度。“哦,操。”

丹尼喉咙发干,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让他松了口气的是,赛弗林依然只是在提出威胁,在男孩充分领会后,他又被送回了房间,这一次锁上了门。

“事不过三,小朋友。”

丹尼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试图处理刚刚发生的事情。赛弗林的身体压在他背后,那实际上没有杀手设想中那么具有威慑力。他想知道,如果赛弗林有被他吸引,这会不会成为一个突破点?

青少年的鸡巴不合时宜地抽动着。这是一个可怕但令人兴奋的念头:他能不能让赛弗林在亲热中放松警惕?当然,无论如何,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都能轻易打败一个穿睡衣的少年,但如何他有武器呢?

那是一个新思路。丹尼能以某种方式取得武器吗?就算他能,他有胆量去射杀赛弗林吗?或者瞄准一条腿?

翻来覆去一段时间后,丹尼决定最好的选择仍然是趁其不备偷偷溜走,他只需要克服电流、追踪器和赛弗林永不休眠的警觉。

丹尼蹑手蹑脚推开房门。他没有睡上几个小时,先前的昏迷有点打乱他的作息,所以他花了一些时间来开锁——在不那么安分的课余生活里,丹尼习得实用的技能。

他还是想去杂物间,取得那卷胶带,相比扳手,它更好隐藏而且用途丰富。但他甚至没有走到楼梯口。

一扇房门在他经过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打开了,一只手伸出来,将丹尼拽进去。

惊叫过后,丹尼发现他站在赛弗林的卧室里。靠近门边的矮柜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分屏显示了几个监控画面。

是了,监控摄像头,丹尼懊恼地嘟囔着,难怪这个男人总能轻易察觉他的动作——他为什么从来没想到隐藏式摄像头?

“你是变态吗?”

丹尼不安地瞄着屏幕,想知道他的卧室——或者浴室里是否也被监控。

“你的房间里没有。”

赛弗林轻而易举地猜到他的心思,又补充道,“只有我们的共享区域。现在,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我在找你。”丹尼撒谎道。

“我不是把你锁起来了吗?”赛弗林评估性质地打量着男孩,像是在期待他还能给出什么惊喜。

“你一定是记错了。”

“嗯哼,我很少犯错的。”赛弗林一边说着,一边把丹尼轻轻推倒墙壁上,让男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赛弗林显然已经准备好上床睡觉了,衣服脱到一半,只穿着衬衫和平角短裤,衬衫纽扣也没有完全扣好。

“不过,假设我接受你那蹩脚的借口,你为什么想找我?”

赛弗林和蔼可亲地询问,手指轻碰男孩越来越红的耳垂,“我能为你做什么?”

再也无法直视杀手的目光,丹尼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赛弗林的唇边。事态的发展让他愈发不安,如芒在背,但并非出于害怕,至少不完全是。

虽然赛弗林三番几次在口头上威胁他,但男人也有相当可控的耐心,从未真正伤害丹尼。好吧,除了差点电死他,不过理论上丹尼自找的。哦,还有用面包车撞他。

但不知为何,这些事不像直接用拳头揍他或踢他的肋骨那样具有攻击性,更像是很过分的恶作剧。

然后丹尼意识到,赛弗林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脱口而出:“我很孤独。”

赛弗林笑了笑,殊乏暖意:“所以你在寻找陪伴,真可爱。或者你认为你能够勾引我,削弱我的意志?”

丹尼很难否认这实际上已经作为备用计划从他脑海闪过。像赛弗林这样的危险分子有可能被他吸引,这的确让人有点兴奋。即使它意味着支配和威胁,但也正因如此才更难摆脱。

此时令丹尼真正惊恐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变硬。他不得不盯着赛弗林的脸,祈祷杀手的目光同样停留在他脸上,以及睡裤足够宽松到隐藏秘密。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如果你行为不端,就会被打屁股?”赛弗林压低声音,捏起丹尼的下巴,“我想现在就是了。”

男孩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你不会那样做。”

“我会,而且我很高兴。”赛弗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丹尼推倒在床上,“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小朋友,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我喜欢的事。况且我确实已经多次警告过你,所以我假设你持续的挑衅是为了找刺激。”

“你疯了。”丹尼大声抗议,向后爬上床,“会有人来救我的!”

赛弗林笑着将膝盖抬上床沿,让男孩发出惊恐的尖叫。“谁会来救你?”他一边脱掉衬衫,一边泰然自若地询问。

丹尼一窒,随后冷着脸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但赛弗林没有理会他,而是爬到他身上,用绝对的力量和体型差异压制住男孩挣扎反抗的手臂。

“放开我!”

“我以为你很孤独?”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吗?”

赛弗林的手停留在丹尼睡裤的凸起处,开玩笑般捏了捏,“看来你没能说服自己。”他顿了一下,“你在学校里有小男朋友吗,丹尼?或者学校外面?”

“不。我现在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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