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几年来佐助从来都没踏足过族长的家,他怕自己表现出对这个家的熟悉,也怕触景生情,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这个家的成员之一。
但他不能拒绝族长的邀约,毕竟鼬的事不光是他自己的事,宇智波族内对此也非常关注。
为他开门的是鼬,惊讶不已的请他进来,脚边还跟着颤巍巍学走路的小止水,佐助的目光在止水的头顶停留的久了些,还真是那个混蛋卷毛,这样都没引起家庭纠纷吗。
无论如何,他这次来是为了鼬的事,关于鼬今年也没能参加中忍考试的问题,无论是作为族长还是父亲,都需要一个解释。
佐助看着鼬小心的抱起止水,然后又放在母亲的面前,摇摇晃晃的奔向伸展开的怀抱里。
那本应是他的童年。
目光停留的久了一些,富岳发现了他注意的方向,紧皱的眉头都舒展了些许,颇有些欣慰的介绍,“那是我的小儿子,才刚学会走路,以后还要多靠你照顾。”
“不,”佐助收回目光,平息掉眼中的情绪,“他不需要被人照顾。”
富岳的面色眼见的严肃起来,佐助反思了一秒钟重新说道,“他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虽然绕口了些,总算让富岳理解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富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成你吉言。”
接下来就是在和室中的私谈了,佐助环视了一圈,他小时候曾很羡慕,鼬能在这里和父亲平等的对话,没想到会有换成自己的一天。
“族里的人都想知道,鼬不能参加中忍考试,是你的意思还是高层的意思?”富岳也没有绕弯子,直接的问到关键处。
“……高层的意思。”没有隐瞒的必要,佐助回答。
“……还真是。”富岳坐直身体,交叉着手臂颇有些不服气,“这群家伙,到底要怎么打压宇智波才算够!”
“关于这点,”佐助停顿了一下,忽然提出,“要不要叫鼬进来?”
这话说的突然,富岳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反而和室的门被推开,鼬有些歉疚的跪坐在门口,“……抱歉。”
这道歉让富岳都没了脾气,佐助也及时的补充,“说到底还是他的事。”
到底是让鼬参与了进来,佐助才继续说道,“木叶的高层一直致力于打压宇智波,族人都是这么想的对吧。”
这不是问话而是道出事实,佐助甚至都没等富岳回答,“这确实是事实,鼬的事就是例子。”
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愕的抬起头,“怎么会……”
“我知道你有疑问。”佐助向他说道,语气都温和了许多,“这是我作为你的带队上忍所做的交换,两年内不可升任中忍。”
也就是变相的打压鼬的升迁,即使鼬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
“你不是唯一遇到这种事的宇智波,所以警备队才会全都是宇智波的族人,连警备队的标志都是宇智波的族徽。”
“那种事……不公平。”警备队是宇智波的骄傲,鼬无法接受它所代表的另一种含义。
“不公平是很常见的,”佐助回答他,“天麻一生也不可能修行到像你一样,他又能怎么样呢。”
而富岳紧皱着眉头,闭上眼显然陷入了沉思,“……你怎么想?”
佐助不能这么一直拦着,鼬也必须要得到妥当的安排,富岳不相信佐助没考虑过这些。
“明年就不能再拦着了,会让别人起疑。”佐助说道,“即使是高层也需要顾及,普通的忍者会怎么想。”
“你是说……”富岳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是高层,也不能明面上来做这些恶心事。
“我是说把警备队上的族徽去掉吧。”然而佐助如此说道,“招纳些普通的忍者进来,没什么用的那种就可以。”
富岳放下手臂支撑在两侧,向前微倾着上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警备队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保留住的权力!”
“不需要。”佐助回答。
富岳在和佐助的对峙中败下阵来,颓然的往后坐回了原处,“……暗部吗?”
“鼬,”佐助朝鼬轻唤,等他抬起头才安抚的笑了笑,“告诉你的父亲,你的理想是什么?”
忽然变成了视线的中心,鼬紧张的看着佐助,终于下定决心。
“父亲,我……我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忍者,将来的梦想是能够成为火影。”
走出令人怀念的老宅,佐助不自觉的呼出口气,他比预想中的更加紧张,倒不是和族长的谈话,而是这宅子的气息让人安心,他总怕露出旧时的习惯。
他到底已经不是这家人的小儿子了。
佐助解脱似的背过身,总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也许他应该常来,虽然是以别的身份。
警卫队改掉了标志,还开始公开招人,到底引起了许多议论,哪怕警卫队在外名声不太好,还是有不少好事儿的人跑去凑热闹,然后被宇智波挑出来一堆毛病赶走。
许多人便说宇智波只是做做样子,其实根本不许外族人加入,不过这话题不到三天就没人再提起,倒是不到一周,还真有人加入了警卫队,才又让人议论起来。
加入的是个普通的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忍,实力说不上,人品也不算差,非常中规中矩。
虽然算不上什么人才,不如说宇智波居然放这么普通的人进去,这事儿本身就够稀奇。
相处下来,到底是宇智波的地盘,新来的人也没惹出事端,好像就这么定下来了。
可在神社集会里,族人吵得快掀翻天了。
佐助现在已经十四岁,身高抽条的很快,一米七的身高与那些成年人也不差多少,周身绕着冷气,一向没谁敢坐他身边。
吵闹的话题已经从新人到警备队,甚至到要改族徽之类的荒谬之言了,富岳虽然是族长没错,但是吵起来他说的话也没人听,反而把他也跟着一块批。
佐助被吵得头疼,终于开口插话,“警备队的事是我的提议。”
以佐助为中心,声音迅速小了下来,等了几秒钟彻底安静下来,佐助重复了一遍,“我说,警备的事是我的提议。”
他仍坐在原处,气氛却已和刚才全然不同,族人们窃窃私语。
即使佐助是宇智波的一员,他却没有和任何人亲近,是以连一个知道他性格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的底线,话说到什么程度会翻脸也全无把握。
参加过那场战争的人是知道佐助实力的,但战后加入的年轻人中,有些即使被告知了他是唯一的万花筒写轮眼,也难以理解其中的深浅。
人群中隐隐有对他的惧怕,也有人期待着谁去挑战他的权威。
“为什么要招纳那么差劲的新人啊?”有年轻人不服气的喊道,接着便有人紧跟着闹,“为什么要去掉警备队的族徽!?你这家伙是上忍吧!”
佐助很久没打开过万花筒写轮眼了,自从战后大概已经有几年之久,连神社里的族人都不曾见过,而那双红色的血瞳之中,三勾玉旋转着形成了六边形的纹路。
他的身上突然出现了小小的须佐能乎骨骼,从那骨骼之中生出骨头状的手臂,迅速按住了惊慌失措的人群中的一人,“……你就是领头的人对吧?”
刚才吵闹的人群又再次安静下来,只是这次变得惶惶不安,生怕佐助会再做些什么。
“我记得你们喜欢这么治安,”佐助站起身来,紫色的须佐却没有消失,“怎么?轮到自己被用力量压制,不喜欢被这么对待了吗?”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这时候富岳才出声阻止,“够了,佐助。”
须佐的骨骼如烟雾般消散,他带来的震撼却没有就此消失,哪怕佐助的说法不能服众,可没有一个人敢再表示反对。
“那我解释一下好了,”佐助扫视了一圈,“力量是用在战争中的,现在崇尚力量毫无用处。”
说完他便坐回了原处,一如从前安安静静,只是周身众人给他留的空余又多了些。
集会再继续下去,是难得的秩序井然。
不久后大蛇丸叛逃,事发时佐助正带队护送一个去往水之国的商人,但所有的上忍哪怕在村外执行任务的人,都收到了要在大蛇丸离开火之国境内之前杀掉他的命令。
并不是很危险的任务,鼬更是再三保证之下,连天麻都嫌他婆妈之后,佐助到底还是留下个影分身,本体赶往火之国的边境。
他知道大蛇丸会逃去哪儿,说实话如果是他,在不知道雨忍村内情的时候,大概率也会逃亡这个混乱的地方。
所以他需要做的是守在去往雨忍村的必经处,也许可能还得再往木叶的方向走上些,大蛇丸的叛逃必然没那么容易,他的时间足够来得及。
也许叛逃总是会带着些雨,他等到雨停,总算看到大蛇丸扶着断掉的一条胳膊,颇为狼狈的从雨中现身。
“没想到最后一关是你。”大蛇丸倒是笑的洒脱,不像是要对敌的样子。
“这么惨,刚才是自来也?”佐助本就没想和他打,此刻自然也有心情调笑,“早说过要小心团藏,你还是听他的。”
“佐助你的意思是我咎由自取了?”到现在大蛇丸也看出来了,反而放松下来靠着树休息起来,“放我走可不像你的做法,你想做什么?”
佐助看了他一会儿,大蛇丸总觉得那实在不像一个十四岁孩子的视线,“你知道吗?我总觉得也许团藏说的对,你其实就是宇智波斑重生的吧?”
“如果我说是呢?”佐助突然说道,等大蛇丸认真看向他才笑了声,“也许我只是觉得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跟你一样吧。”
“他们不舍得,你跟我不一样。”大蛇丸摇摇头,又朝树靠了回去,“你要是想叛逃,现在就可以跟我一起,可你不会。”
佐助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对,至少现在不会。”
与再次离开的大蛇丸错身而过时,佐助站在原地补了一句,“小心雨忍村。”
雨后天晴的阳光很好,显得万物都鲜艳许多,佐助看着树叶上的水珠落下,在树根旁形成了小水洼,泥泞的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足迹。
嘛,反正他还有些时间。
回去的路程还不到一半,影分身就突然消失,带回来的记忆显示,鼬他们遇到了敌袭,本来不该如此危险的任务,突然出现了一个带着橘色漩涡面具的人。
该死!
为什么带土会出现得这么早?!
佐助召唤出鹰,疾速飞回了任务地点,他离开不过半天,队伍带着众多的商品并没有走很远的距离,凭着影分身的记忆他赶到了现场。
商队大部分人都因为幻术而陷入昏迷,但鼬没有,鼬跌坐在地上,旁边是已经死去的天麻。
佐助半跪在他旁边,抬头看了一眼本次任务的目标,从车里流出的血早已经干涸。
鼬好似没有发现他的到来,呆愣着直到佐助试图按住他肩膀时突然开口,“……是我的错。”
“我太害怕了……居然、就那么站在原地不敢动……”
佐助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又改成把哭泣的鼬揽在怀里。
破碎的言语中满是悔恨和痛苦,鼬呜咽着始终没有放声哭泣,小小的一团窝在佐助怀里颤抖着,即使如此不安也无法散去。
佐助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你是对的,敌人就算是我也拦不住。”
但那好像起到了相反的作用,鼬抬头眼睛已经显现出红色的写轮眼,浸在泪水之中却有些震惊,“……老师不伤心吗?您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忍者守则第十三条是什么?”佐助无法解释,他实在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能够安慰到人的话语又实在太少。
“……忍者不应哭泣。”鼬咬着牙擦掉泪水。
“你的写轮眼刚开,接下来我会教你怎么使用它。”佐助想不出来还能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去把心子叫醒吧。”
鼬很听话的跑去了商队后面,一个个的把人叫醒,看着鼬的身影,佐助忽然感到难以言喻的疲惫,仿若一缕游魂,突然意识到自己已死的事实。
他确实曾是鼬的弟弟,是鼬费尽心思也想要保护的人,他承载着这个愿望一直活到了中年,有妻有子,死时再无遗憾。
可今生他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他比鼬大那么多,鼬叫他老师,用敬称,不会反驳他的话,他反而成了指引鼬的人,到此时他好像才突然发现,自己早就走偏了路。
他过的并非鼬所希望的生活,有什么在一开始就错了。
接着他听到心子冲过来时的尖叫,佐助起身让出了空间,而鼬紧跟着过来试图劝解,两个人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执。
到底说了什么佐助没有在意,他走向商队,向他们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任务失败的事实,这时人群里开始混乱起来,更多的哭泣和怒骂声吵作一团。
心子哭了有一会儿总算累了,鼬抱着她的时候余光看到佐助,正在商队的人群前卑躬屈膝的道歉,恍惚想起任务失败的事实。
回村后佐助让学生们各自回家,独自一人去见天麻的家人,照例看到了哭泣,而这次佐助总算说出了那句抱歉,之后则是关于大蛇丸叛逃事件的清查,在下一次队伍集合时,佐助没有看到心子。
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他听到父亲说恭喜你开眼了,但是可不能因此而自傲之类的话,无关痛痒到根本不在意有人为了鼬而死去了。
他在察觉到人影后才懊悔自己不够小心,等看清楚是小止水后放松下来,“怎么还没睡?”
而止水看着他满是担心,随即冲他跑了过来,被小家伙紧抱着的时候,鼬想的却是止水才这么小就已经会收敛脚步声了,他感到欣慰,某种满足感抵消了一些他一直感到的空洞感。
“你生气了吗?”止水把脸埋在他怀里抱怨,“我觉得你生气了?为什么?”
“……没有,我没有生任何人的气。”鼬低垂下眉眼,像是在无声的叹息,他抬起止水的脸,在那澄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表情,“这种感觉……叫悲伤。”
“……悲伤?”止水在昏暗的房间里努力分辨鼬的脸,他总觉得鼬在哭,再仔细看脸上却没有泪痕。
天麻的死就这样平淡至极的过去了,没有引起任何波澜,葬礼之后心子请了鼬在丸子店见,告诉他自己不再是忍者的事。
不知为何,鼬却由衷感到开心,他表情放松了很多,真心祝福心子的将来。
心子说她现在多少理解了佐助说的话,那个单纯乐观的心子好像一夜间成熟了起来,所以也明白了自己并不适合做忍者的事实。
心子说你要活下来。
鼬的队伍因为只剩下了他自己,不符合任务规范,而其他的队伍似乎谁也不需要人员的增减,居然就这样被搁置了。
最初鼬还有些介意,而巧合的是他刚好听到,在流传着宇智波为了开眼而杀死队友的事。
既不公平也不公正,没有人来询问他的想法,单方面的说着活下来的人的坏话。
莫名奇妙就被排斥在外,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自从被搁置下来,佐助倒是有很充足的时间来训练鼬,鼬的分心也很容易被察觉到。
在修行的中途,佐助就停了下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鼬不认为佐助是个好的倾诉对象,他既不会感性的思考问题,也不会说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佐助的决定就更为干脆。
“可是修行……”没想到会惹到佐助,鼬有些意外,而佐助打断了他,“没有意义。”
“……什么?”鼬跟不上佐助的思路。
“我说修行,对你来说已经没意义了。”佐助很少会展露出自己的情绪,当他一旦露出情绪时,就变得极为明显的不耐,“你需要的是实战。”
这就又回到了那个尴尬的话题上,鼬之所以无法去实战,正是因为被排挤到无法加入任何队伍,而且也没人想来他的队伍,这些在牵扯到宇智波的时候变得尤为复杂。
鼬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他所听到的传闻,佐助显得很惊讶,明显不知道他所说的事。
这让鼬感到疑惑,在他的认知里,佐助应该是最了解状况的那个人。
但佐助接受的很快,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面色懊恼的放软了语调,“……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辛苦……”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认错对鼬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
鼬一直认为成年人都有着自己的考量,尤其是佐助这样的例子就在身边的,他下意识的认为一切都已经是最妥善的安排,是已经被充分考虑后的状况。
然而佐助刚刚告诉他,不是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考虑完全,连佐助也会有不知道的事。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都需要重新计算……
“鼬?”佐助看到的只是鼬因为他的道歉而愣住,直到他喊出声才回过神来。
“……只是有点意外。”鼬自嘲的笑了笑,看向佐助的目光也温柔了许多,“原来佐助也会有不知道的事。”
佐助倒是不知道自己在鼬眼中是这种形象,颇有点别扭的回答,“……没有人能知道一切,即使是我也是一样的。”
正是这样,鼬很快就意识到了,那些排挤他的人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完全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误解得以消除的话。
“老师,如果我能够邀请到愿意加入的队友,是不是就能重新接取任务?”鼬忽然间就来了精神,眼神坚定的询问道。
佐助没想到鼬会自我开解的那么快,压根没给他留什么安慰的余地,“哦、嗯,理论上是这样的……”
结果鼬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就立刻礼貌的告辞离开了。
……令人担心。
佐助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担心鼬做出什么傻事来,但他还是小心的跟踪了鼬的行动。
第一站是任务发布处,这里会有人专门发布各种各样的任务,理论上像鼬这样的下忍,是由带队上忍筛选过任务后领取,没资格独自接取的。
不过鼬的目的不是接任务,而是和负责发布任务的人开始说起话来,佐助远远的只能看到两个人聊的还蛮开心。
然后鼬脚不停的依次去了很多地方,连现在在做服务员的心子都见了面。
到底是要做什么?
直到鼬惊喜的和几个下忍见面时,佐助才恍然明白过来,鼬还真是去自己找队友了。
听鼬说被排挤了是一回事,真正看到现场就是另一回事,佐助内心气得要死还不能露面,只能一遍遍劝自己,鼬可以独自解决问题。
鼬当然可以,普通的下忍怎么可能在他这儿示威,只是颇为遗憾的收拾利落,就继续去寻找队友之路了。
等落日黄昏,佐助发现鼬又回去了训练场的方向,还要紧赶慢赶假装自己仍然在训练场没离开过,谁料他来得快,鼬却不知道停在哪儿又耽误了些时间。
佐助等了半天没见人来,正准备找找看的时候,鼬才姗姗来迟,跟着一位笑容可掬的老爷子,这阵势饶是佐助也没理清其中关系。
“这位就是我今天找到的队友。”鼬很兴奋的告诉他,就是说的话令佐助有点怀疑鼬这是想干嘛,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几遍,还是老爷子自己开口解释的。
老爷子真的是下忍,万年下忍,从年轻到年老,也许正是因为一直是下忍,才能活到这把年纪,人却很好,和鼬颇有一副忘年交的模样。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知道我还留在训练场?”这也是佐助自己跑回来的路上忽然意识到的,虽然鼬是从这里离开的不错,但是他没必要一直等着吧?
没想到鼬笑得满脸得意,弯起眼角时藏不住的笑意,“半路上我就发现了,老师怎么今天状态不太好呢?”
说实话佐助自己都有点意外,这应该不是鼬突然间能察觉到他的踪迹,而是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此刻想通反而有些释然,“……大概是因为在村子里吧。”
因为是在村子里,所以没有必要那么谨慎。
“哈哈哈哈哈!”通过远望镜看到了他们的对话,三代目火影放松的大笑起来,“你怎么看?”
火影的办公室里不止他一个人在,团藏也在,对宇智波佐助的监视从来没停过,今天发现佐助的行动诡异之后,团藏就直接冲进了火影办公室。
但之后的行动并没有像团藏以为的,是去教训那些排挤鼬的人,甚至可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堪称温馨的一幕。
“我知道你对宇智波一直有意见,”三代目也没逼着他立刻认错,悠闲的点着烟斗,“但说实话,能因为身在村子里,就放松警惕到下忍也察觉,我们俩大概也做不到。”
“鼬不是普通的下忍。”团藏总算找到个能怼回去的理由。
“佐助也不是普通的上忍。”然而马上就被三代目怼回来,烟雾顺着烟斗蔓延开来,“这个村子失去的人才已经够多了,木叶需要新的支柱。”
这场不欢而散的会谈并未到此为止,没多久卡卡西查到了团藏收养的天藏,还知晓了团藏针对三代目的暗杀计划。
然而最多只能算是计划,甚至除了天藏的口供以外没有任何证据,三代目也只能暂时停掉团藏的职务。
鼬的另一个队友寻找过程则远不如第一个顺利,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到心子抱歉的笑容,鼬低落了片刻就又重振精神,向心子道谢后离开。
而等在训练场的佐助则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的树林,不知为何以前监视的人都撤离了,他应该没有做什么起眼的事,所以应该是高层出现了什么变动。
等鼬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话都没说先摇头,佐助倒是不意外这种结果。
要是有这么简单的话,早就应该由火影分派下来新的队员了,佐助正想说今天就先这样的时候,从鼬来的方向,还真的走出来了个小孩子。
鼬注意到他的目光是看向身后,十分惊讶的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被人跟上了。
而佐助就比较糟心了,白发的男孩子,大概跟他差不多大,目测比他还高一些,主要是这人脸上超明显的一只写轮眼,连遮挡都没挡。
这不就是卡卡西吗!
佐助对卡卡西的印象一向不怎么样,此刻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不知道为什么惹到对方,卡卡西谨慎的举起双手,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我听说你们在找新队员。”
虽然不知道卡卡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佐助还是记得卡卡西是三代目的人,“我记得你是上忍吧?”
“不是我,”卡卡西示意他身后的人出来,看起来是个长发的女孩子,有些畏惧的朝卡卡西身后躲了躲,“是他,总之叫他天藏就可以。”
“下忍之中我没见过他。”佐助毫不留情的指出问题所在。
卡卡西的表情纠结了一下,不情愿的开口,“他之前是跟着大蛇丸大人的……”
大蛇丸→实验体→大概是稀有血继
“可以。”佐助立刻答应下来,“还有什么话吗?”
怎么回事这个人?!
卡卡西震惊的看着佐助,他来之前三代目特意提过,佐助在宇智波里是支持带土送眼的人,所以才让他来做介绍人,但是佐助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根本不友好而且为什么一提大蛇丸就立刻答应啊?
“没……不,我跟天藏有点话要说。”无论如何天藏的去留,卡卡西总是要负点责任的,他对茫然的天藏嘱咐道,“以后你就在他们的队伍里了,虽然那家伙看起来这样,其实是个好人,你慢慢相处就知道了。”
以上,为三代目对卡卡西说的话,卡卡西毫不心虚的对天藏重复了一遍。
懵懂的天藏本着卡卡西说的都对的原则,先点头再说,卡卡西回头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放下话就走了,“那,人就交给你了。”
非常卡卡西,佐助比较意外卡卡西居然这么早的时候,就开始对什么都不上心。
比起扔下人就跑路的卡卡西,被留下的天藏好像真的被那番话鼓舞起来,总之比刚才看起来精神多了,“初次见面,我叫天藏!”
啊,是男孩子。
佐助和鼬同时想道。
佐助这次是主动上门,站在族长的家门前礼貌的敲门,虽然说内容适合在神社集会里讨论,不过他实在是有点在意,不如说非常在意。
“佐助?真少见啊……”没想到还真是富岳本人来开的门,一见面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有些事想和您商量,现在方便吗?”佐助很少会这么主动,富岳眼神一凌,侧身让他进来,关门时还顺便看了一下有没有人在附近。
从客厅经过时,正好看到鼬在和止水玩闹,仗着身高举着什么东西笑的乐不可支,完全没注意到佐助,直到富岳呵斥出声,才惊讶的站好说了句老师好。
说实话佐助有点心酸,去掉了弟弟的身份之后,他就很难能和鼬有什么亲近的举动,尤其是现在还是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鼬对老师这个职位非常在意,一直保持着尊敬的距离。
旁边的小止水看看鼬,又看看佐助,跟着喊了句老师好。
倒是让富岳挺惊讶的,笑呵呵的向佐助道歉,虽然满是炫耀的意味。
这跟他小时候的记忆为什么不太一样,佐助脸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还是有点在意,忽然想到,“让鼬一起听吧?”
发觉是和鼬相关的事,富岳点点头,然而鼬听到后,转身蹲下来摸摸止水的头顶,“抱歉,要等一下哥哥哦。”
佐助这时候才发现鼬手里拿的是个玩偶,很可惜不是他小时候的那只恐龙,是只非常普通的布偶熊。
但是那只布偶熊被止水紧紧的抱怀里,眨着大眼睛点头,就那么好奇的看着鼬走向他。
……还是有点在意。
等进了和式,佐助才开始说起天藏加入队伍的事,毫无疑问这是三代目的意思,然而问题在于三代目到底是什么意思?
“测过了,天藏除了能够使用木遁以外,只能用水系和土系的忍术,而我擅长的是火系和雷系忍术。”佐助搞不懂的是,为什么要把天藏交给他?
“居然是木遁吗……”富岳还处在备受震惊的情况下,久久难以回神,随即便陷入深思。
注意到鼬一脸想问的表情,佐助开口解释,“木遁是除了初代目以外从未有人使用过的忍术,即使是他的族人也再没有人能够使用,因此高层一直在做实验试图制造出木遁忍者。”
佐助停顿了一下,“为此,死了很多人。”
“在代价过大之后这件事被隐藏了起来,大蛇丸就是因为私自继续了人体实验才叛逃的。”佐助继续把话说完,“按年龄算的话,的确是大蛇丸的实验体。”
富岳没问为什么佐助知道这么多内情,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三代目把这么个烫手山芋交给宇智波,是想看到什么?
“我觉得,”鼬小心翼翼的说道,“虽然有点没什么关系,那个天藏有点不对劲,怎么说呢,他和止水的感觉很像。”
这倒是把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鼬继续说,“天藏给我的感觉,就像还很年幼的小孩子,他好像没什么和人接触过的经验。”
佐助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大蛇丸后来给自己造的儿子,曾来木叶入学的巳月,最开始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多半是一样在营养液里泡大的孩子。
为什么感觉更像是三代目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才直接扔给他的样子?
佐助忽然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莫名奇妙的非常受小孩子欢迎,不是像鸣人那样直白的表示喜欢,而是会被奇怪的小孩子主动黏上来。
他现在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佐助。”富岳开口了,在经过思考之后,说出了让佐助瞪大了眼睛的话,“我想这是三代目给你的考验。”
棒极了,富岳决定把锅甩回来,佐助强忍住情绪。
没什么用的会谈草草结束,微妙的不爽感,佐助在离开前喊住了鼬,“既然队伍人员已经配齐了,接下来就开始任务吧。”
“今天?”鼬也有点惊讶,略有点为难的回头看了眼小止水,没把剩下的但是说出来,显然是准备以任务为重。
看到止水懵懂的眼神,佐助忽然就想起来那些年被任务和止水抢走哥哥的时光。
真是因果好轮回啊。
佐助走到小止水面前,就那么站着说道,“你的哥哥我先借走了。”
说实话佐助是想看看小止水会不会哭闹的,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小止水那双长睫毛的大眼睛朝他眨眨眼,然后非常乖巧的嗯了一声,甚至还高兴的伸手要抱抱。
不,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老师!”鼬很开心的喊道,“止水看起来很喜欢你呢。”
面对鼬满脸写着期待,佐助下意识的伸手,这无关止水的问题,他只是不能拒绝鼬,所以他会把小止水抱怀里这件事,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在抱起小止水的时候,佐助本能的又将重心移向左手,是他单手多年的习惯性动作,然而这样却让小止水能趴在他的肩膀上,因此小止水直接去抓了他脑后的头发。
要害被威胁着的错觉让佐助僵住身体,他到底不能把这个顶着止水壳子的小家伙,当作普通的小孩子。
只是这样的反应却被大家当作不习惯和小孩子接触,在笑声中佐助僵着脸把小止水递给笑个不停的富岳,成功看到富岳手忙脚乱的接过自家的小儿子。
再次走出熟悉的宅院,佐助抬头看向刺目的阳光,感到眼睛刺痛而闭合的同时,他忽然感觉荒谬而可笑。
他背后的这家人,已和他记忆中的家彻底分离,这里并不是他的家,正如鼬在叫他老师。
鼬一向心思细腻,察觉得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而在担心。
这样也很好,佐助看着比自己还矮一些的鼬,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就像他死前活泼的女儿一样健康的活着。
这样就很好,不必让鼬牺牲自己的人生,佐助愉快的想着。
接任务是带队上忍的工作,本来没有鼬要跟着的必要性,即使如此鼬还是乖乖跟着,主要是他在和佐助相处的时间里学到了非常重要的经验。
佐助老师做任何事都是有道理的,但是非常不喜欢解释为什么。
所以鼬一直在等佐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他,然而直到已经看到火影楼,佐助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
街道上远远的传来了小孩子的打闹声,有一个径直跑向了他们的方向,然后在鼬一脸不可思议的注视下,直直的撞上了佐助。
“呜哇!”金发的小男孩撞上佐助,反而自己先摔倒在地,不耐烦的抬起头就开始骂人。
难以想象这么难听的脏话是从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鼬瞪大了眼睛,明明是和小止水差不多的年纪,完全无法想象。
而佐助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事实上他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孩子是鸣人,在错愕之中他甚至不记得要躲开,视线根本没办法从那头金发上移开。
……这就是小时候的鸣人吗?
佐助的心情有点难以言喻,他自然知道鸣人小时候过的并不好,身为孤儿的生活能好到哪儿去,但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状态下的鸣人。
过于宽大的衣服,脏的一塌糊涂,身上还有不少看起来有些日子的伤口痕迹,灰头土脸又努力做出非常凶狠的样子。
一点也不像是本应懵懂的小孩子,更像和流浪狗抢食的动物。
“喂。”佐助蹲下直视着鸣人,提醒自己和鸣人还是陌生人的事实,“你叫什么名字?”
佐助的举动似乎在鸣人的预料之外,他一时哑了声,非常认真的盯着佐助,突然用力的哼了一声,“本大爷叫漩涡鸣人!”
“宇智波佐助。”想都没想,佐助直接说道。
旁观的鼬感觉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在他看不懂的情况下就确定下来了。
然而佐助也并没有就此停下来,继续和鼬一起进了火影楼,挑了个没什么难度的c级任务,出来后很明显的发现了躲在草丛后的一团金发。
“……”
“……”
佐助和鼬默契的选择了无视,可惜等他们走了段距离,鼬到底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鸣人两个手里拿着随手折下来的树枝,假装挡住了自己,然则毫无用处。
“老师,怎么办?”鼬只好脚步不停,假装没看到。
“没关系,习惯就好。”佐助十分自然的回答。
……为什么老师一副如此熟练的样子?鼬忍住了没问。
“习惯……是指什么?”然而鼬还是没忍住拐弯抹角的提问,小心翼翼的观察佐助的表情。
“……”佐助沉默了一会儿,当鼬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又忽然开口,“我在村子里的时候,通常都会有暗部在监视,嘛也可能是根。”
虽然是和刚才完全无关的话题,鼬也有被这回答吓到,“欸?”
“很意外吗?”佐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鼬造成了多大的冲击,但是光从鼬僵硬住的表情也能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样显得好像是鼬在大惊小怪似的,他连忙移开了视线,盯着自己脚前面的地面,“……有点吧,老师不介意吗?”
“也没什么……”提到这点,佐助倒是想起来一件有点重要的事,颇有些困扰。
他记得鼬是在十一岁的时候进入暗部,因为和他的入学时间撞到了一起因而印象尤为深刻,带土为他特意详述了鼬在暗部做的工作,也就是监视宇智波。
那应该不是鼬加入暗部之后才出现的工作,在那之前木叶就在监视着宇智波的行动,具体开始的时间大概只有三代目本人才知道。
这样的话,宇智波到底是正在被木叶监视着,还是将会被监视着呢?
不过令佐助回神的是,鼬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下意识的想找出来监视的暗部位置,佐助被他的小动作逗笑,“没事的,现在已经没有了,确切的说是在天藏到来之后,对我的监视也撤除了。”
虽然成功阻止了鼬乱看,又陷入了对这其中的关联性思考。
无论什么时候,鼬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都非常可爱,佐助越看越停不下嘴角的弧度,只好在鼬起疑之前告诉他可以回去了。
然而鼬听到后愣了一下,迟疑的问道,“老师……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可算是猜了一路,关于佐助为什么要把他单独叫上的理由。
说实话佐助都已经认为自己想的够多,没想到鼬好像比他还要弯弯绕绕,倒不是不能理解,佐助心虚的移开视线,“不……之前叫你出来,嗯,只是单纯有点不爽而已。”
没想到鼬居然就这么一直盯着他,佐助被盯着越发心虚起来,“……什么?”
“唔……”鼬扑哧笑出声,可惜一笑就停不下来,“原来老师也会闹情绪啊,太过不可思议,我还以为老师做什么都不会有想法呢。”
“什么啊那种说法,”不知为何被鼬说笑的时候,佐助却感觉到很亲近,小声的嘟囔着抱怨,“我又不是什么工具人,肯定也会在意的嘛。”
鼬感觉自己打开了新大门,原来如此,佐助老师之所以很少表露情绪,根本是因为超级不擅长啊。
没想到自己一直很尊敬的老师,其实是如此别扭的性格,鼬实在是克制不住偷笑。
“……够了啊,不要再笑了。”明明是在指责,配合佐助别扭的表情,一点威胁都感觉不到。
“抱歉抱歉,”说好不笑鼬也整个人都散发着愉快的气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放心,这件事我会保密的。”
……不,用不着保密,佐助很想说,但是看到鼬开心的就差蹦跳着走回家的身影,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算了,鼬开心就好。
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做饭那是相当的一流,一次任务下来,就成了队伍必不可少的存在。
就是佐助要反思一下,最近是不是过于顺利了点?
天藏的事先放在一边,连这位老爷子下忍,了解后佐助才知道,老爷子是自愿一直做下忍的,其中缘由不便提及,这点倒是提醒了佐助,老爷子这年纪跟三代目应该很熟。
……团藏肯定是倒台了吧?
三代目这热情的,都足够让佐助眼见的体会到,来自三代目的强力支援。
这队伍的战力已经远远超过普通的下忍队伍了,就算是b级的任务,不,a级的任务大概都不在话下,然而由于制度限制,他们只能做做c级的任务。
可话说回来,佐助不得不遗憾的告诉鼬,老爷子是不可能跟他参加中忍考试的。
也就是说,又要再继续找队友之路了。
不过鼬知道后一点也不在意,还反过来给佐助鼓劲儿。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自从鼬拔高了个头,和佐助记忆中的鼬形象越发接近起来,佐助总觉得自己好像不自觉的就处于了被安抚的角色里。
明明他才是老师。
哪怕重活了一辈子,加起来已经要四十多中年男子的佐助,至今仍然不擅长表达。
甚至被鼬惯的又开始回到过去那种,反正你懂的,懒得思考要怎么解释。
比如说,他现在就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的状况。
小止水已经和同龄的鸣人玩的哥俩好了,而鼬看起来陷入了傻哥哥模式,佐助开始回想到底怎么回事。
首先鼬说要去找新的队友,佐助想都没想就说要一起去,然而到了时间,鼬却不是一个人来的,牵着小止水一起,而佐助看着鼬抱歉的表情,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小止水已经非常自来熟的朝他伸着手要抱抱,还蹬鼻子上脸的要举高高。
在感受了一番被人骑脖子上是什么滋味后,佐助又发现了在尾随他们的鸣人,也不知道鼬脑补了什么,在佐助阻止之前,鼬就跑去牵着鸣人的手回来了,还带着一脸快夸我的期待。
那佐助还能怎么办呢。
等走到公园的时候,俩小孩子径自跑进去抢秋千去了,到此为止,找队友的计划彻底失败。
“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鼬嘴上说着抱歉,实则完全没有在看佐助。
佐助努力做出微笑,随着鼬的视线,看到鸣人在教止水猜拳,“……没什么,小孩子嘛。”
“不过没想到呢……”鼬接下来的发言就让佐助有了不好的预感,“其实老师喜欢小孩子之类的。”
“不……”佐助更没想到鼬会这么想,又被鼬打断了否认。
“没关系的,我听父亲提起过哦,我们的第一次见面。”鼬回过头笑着看他,佐助就一下子失了声。
“虽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你,但是老师那时候看到我,就跑来指责了父亲吧?”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佐助很想这么说,那是因为是你才会那么做。
“那时候我也是四岁吧?和鸣人他们一样的年纪呢……”鼬一副你不用解释我懂得的样子偷笑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老师,那么认真的做自我介绍呢。”
……这根本没法解释了啊,过于有理有据,佐助决定还是认了吧。
他只好去看鸣人他们,结果发现俩小家伙已经和公园里的其他小朋友打闹成了一片,追逐和笑声热闹的很。
真是和平的日子啊……佐助认真的看着鼬的侧颜,阳光洒在他束起的长发上,那双纯黑色的眼睛里是他记忆深处的温柔没错。
原本他的十三岁是属于复仇和叛逃的时光,这次的十三岁则岁月安好,没有什么见鬼的政变,只有开心的鼬,开心的鸣人,所有的遗憾都在此刻被弥补了一般。
至于止水,命运就实在是过于照顾他了。
唯有这点,佐助非常介意。
小孩子闹得欢快,累的也快,等止水跑回来,一下子扑进鼬的怀里,佐助的不满也达到了新的高度。
紧接着鸣人也跑了过来,高高兴兴的喊着止水,“大哥!下次再一次玩吧!”
等等,大哥?
完全不知道鸣人和止水都发生了什么,佐助总觉得自己有种被占便宜了的错觉,就算鸣人现在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但是现在止水可是叫他老师的。
“鸣人,你为什么要叫止水……大哥?”这个词在佐助嘴里绕了绕,还是不情愿的说出口。
“哎?因为他说叫大哥的话,再有人欺负我,他就会来保护我。”鸣人眼神过于纯真,显得止水这话说的很像骗小孩子的家伙。
冷静,佐助告诉自己,止水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四岁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故意的。
天知道佐助小时候说不过止水,硬生生的吃过多少亏。
“不需要,我也会保护你的。”佐助说的过于生硬,引得鼬侧目,“所以换个称呼。”
“哎?”鸣人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惊吓之后反应过来,面带怀疑的问,“你……真的会来吗?”
虽然不知道鸣人是根据什么做出的怀疑,佐助正想接着回答,鼬突然走到鸣人面前弯下腰温柔的说道,“没问题,老师可是上忍的哦,不管有什么人欺负你,都可以一口气全都打跑。”
“真的吗!”完全相信了鼬的话,鸣人眼睛闪闪发光。
“真的哦。”鼬顺手摸摸鸣人的头,成功让鸣人红了脸。
不愧是他记忆中那个完美的哥哥,轻而易举,佐助看鼬的眼神都跟着亮起来。
“那,我也要当忍者!”鸣人跟着鼬的叫法冲着佐助大喊,“老师!”
佐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坏,主要是他要忍住笑,鸣人居然在叫他老师,这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笑点,真是让人忍耐的好辛苦。
等佐助再去接任务的时候,就被三代目给叫去笑眯眯的谈心了。
客套话说了一堆,佐助敷衍半天,三代目才总算说到了正点上,“我记得你们的队上还差一个人对吧?”
佐助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听三代目这意思,是想再塞个人进来?
“我和团藏在三战时,认为有天赋的小孩子是我们这些入土半截的人,最需要优先保护的对象,”三代目点着烟斗,面容在烟雾缭绕中像是睡着了一样,“那就是根的原本想法,即使再度发生战事,木叶被攻破的话,只要能够保存下来木叶的根,就一定会迎来再度茁壮之日。”
“从各大家族中挑选出最优秀的孩子,这些人将不会被任何人知晓,成为一股暗藏的力量。”三代目没继续说下去,抬起头来笑的慈祥,“……最初的确是这么想的。”
“现在改变了想法吗?”佐助不可置否,在战时的特别政策,和平之后就会演变成潜在的不稳定因素,这点来说宇智波一族也是一样的。
“不用那么紧张,就当是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吧。”三代目开朗的笑起来,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觉得根怎么样?”
“养鼠为患。”简单的四个字,佐助说得毫不留情面。
三代目也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尴尬的沉默了会儿,佐助不情愿的只能继续说,“不被任何人知晓,也就等于没人知道根在做什么,究竟会成为木叶的根,还是咬噬根的鼠,也都难以评判。”
即使如此,三代目还是将这件事交给了团藏,已经足够说明了他对团藏的信任,那对佐助来说是无比熟悉的事,正如鸣人在很多事上也是这么相信他的判断。
而他说的这些,三代目也一定知晓,是在知晓可能会养鼠为患的前提下,仍旧选择了相信团藏。
“没必要。”最终佐助说道,“现在已经和平了。”
这话由佐助说出来,就像不知世事的天真孩子话语,然而三代目明白他面前站着的人,并非对站争一无所知,在经历过那些之后,还能够安心享受和平的生活,三代目自问做不到。
“我已经老啦……”三代目叹了口气,吞吐着烟雾,尽显疲态,“你和那位大人真的差别很大,若是你的话,也许木叶……”
剩下的话三代目没说出来,“……人老了就总是容易回想起过去,你不要介意。”
仍旧是普通的c级任务,佐助脚步未停的接了就走,从身后传来三代目的声音,“他们就拜托你了。”
这个‘他们’,佐助在集合点看到了新队员,比鼬还要小一点的男孩子,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衣服里,连眼睛都被遮挡了起来,裸漏在外的也就嘴巴那点皮肤了。
在他接近时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站起身,拘谨的又什么都没说。
鼬这才注意到了佐助,欣喜的告诉他三代目安排了新的队友,雀跃得连什么都不知道的天藏也莫名跟着高兴。
“宇智波队长,油女取根前来报道。”明明还是稚嫩的声音,说的话倒是像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