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
“月球好玩吗?”
琅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回答导师:“很无聊。”
她们等待实验员将沃尔夫带过来。琅已经收到这次任务的详细信息,难度不大,但是戴上一个孩子情况就完全不一样。导师对她表示同情,但也告诉她,这是个很重要的机会,若是能帮助整个项目成功,琅一定能平步青云。
“我看我还是先活到那一天吧。”
沃尔夫跟在一个实验员的身后,她穿着战斗人员的白色制服,但因为脸上稚气未脱,不论衣服再怎么合身,都显得无比不合适。琅第一次见到她醒着的样子。她刚刚被解冻,这个刚出生的孩童正在用天真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庞大的世界。琅头皮发麻,她真的要带上这样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孩子上战场?
实验员给琅一台平板电脑,里面安装了学习程序,他开始详细介绍照顾沃尔夫的注意事项,如每天固定的学习时间,如进行心理评估的频率,琅听到一半便失去耐心。她感到火大,刚想冷嘲热讽,导师用眼色示意她不要冲动,她这才假装认真地继续听下去。
此时的沃尔夫很乖,她虽然能听懂人们的话,但尚未理解这些高深莫测的词语的意思。她模模糊糊地明白,接下来的相当长时间里,面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子将成为她唯一依靠的对象。
带孩子可不是琅的强项。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辽阔的废土。核战并未将整个地球炸成焦土,将那些曾经繁华的城市与小镇变成无人区的是弥漫的辐射尘和放射物质。从飞机上往下看,需要非常努力,才能从野蛮生长的植物中分辨出人类曾经的辉煌。沃尔夫一直趴在窗户前,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琅换好防辐射服,检查头盔的过滤系统,接着开始检查武器和补给。她可不想去一次废土后回来身上长出会发光的脓包。她将检查好的防护服递给沃尔夫,让她学着自己的模样换上衣服。沃尔夫很乖,很听话。她不是刚出生的婴孩,也懂得保持安静,这让琅心怀感激。
飞机将她们投放在靠近异常点一公里的位置,如果一切顺利,她甚至可以回家吃晚饭。她跟着指令给出的方向前行,沃尔夫跟在她的身后。防护服很难在丛林中穿行,琅用锋利的砍刀开辟道路,这些树木长相怪异,发黑的树皮上长满树瘤,树枝没有规律的朝四面八方衍生,令人犯恶心。森林阴森恐怖,温度比平原要低得多,森林里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没有鸟鸣,没有野兽的痕迹,黑影穿梭在树干之间,沃尔夫警觉的抬起头,琅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砰——”
身后传来的枪声让琅吓了一跳,不远处的树上摔下来一个人。沃尔夫的枪口冒着白烟,她得意地笑着,显然对自己的枪声十分满意。
“你在干什么?!”
树林开始骚动,无数潜伏在树上的人出现,他们手上拿着类似弓箭的武器,显然是对同伴被射杀这件事十分地愤怒。沃尔夫拿出杀伤力更加大的武器,琅抓起她的手往外跑,她可不想被射成刺猬。
箭矢从他们的耳畔呼啸而过,琅扔出烟幕弹掩护两人离开,她们冲出丛林,朝废弃城市的方向奔去。那群树人知道她们有强大的武器,所以也不敢穷追不舍,在她们离开树林后便停止射击。
沃尔夫不喜欢逃跑,跑了一半,她耍脾气般甩开琅的手,要回到树林。琅意识到这个从被制造出来女孩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机器,她从出生来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她很确定沃尔夫会回去将树林里的一切生物屠杀殆尽——这不是琅做事的原则。她可没有什么顶尖基因的加成,她是个普通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故而死亡。她不想引起冲突,也尽量避免战斗。她不禁生气起来:“谁叫你拔枪的?”
“敌人,危险。”沃尔夫尚且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她只能吐出一些很基础的词语。琅又问道:“他们主动攻击了吗?”
沃尔夫摇头,琅看着她有些委屈的样子,知道自己冲着她发火也无济于事。琅只得缓缓地解释道:“你听好了,废土也有不少还在生活的人。他们不是专业的战士,基本上他们是打不过我们的。但是他们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杀了他们对我们完成任务不会有任何帮助。所以,如果他们不袭击我们,我们也不要主动攻击。”
沃尔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能理解效率,但她没有任何的道德观念。她没有对自己滥杀无辜感到抱歉,她只是对影响了任务的进程而感到愧疚。
琅只能重新规划路线,她要绕开丛林,就必须从废弃的城市里穿行。她们顺着柏油马路前行,那些废弃的大楼因风雨而锈迹斑斑,广告牌摇摇欲坠,行人必须时时刻刻小心头顶。琅富有经验,尽量避开那些高耸入云的大楼,它们看起来似乎仍然坚挺,但顶楼的玻璃和窗户早就年久失修,时不时会有玻璃破碎落地。琅不愿从市中心穿行,而是贴着城市的边缘前行。周围的建筑在诉说着这座城市以前的辉煌,哪怕是这些废弃的民居都比曙光城的贫民窟的居住环境要好。
在路过一栋很漂亮的红砖房时,琅注意到这间房子的门口放着一个很新的易拉罐。她警觉起来,这个城市应该和树林一样,还有一些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