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器官
太好吃了。
章谷雨只有这个感觉，他真的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
于大雪看他觉得很有意思，咋有人吃饭能露出这么感动的表情，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了。
突然，章谷雨说，“一会儿我给你洗碗吧。”
于大雪笑了，“你不说也是你应该洗的。”
章谷雨点头，脑子里还在想，要不要委婉的说出来，但他觉得，他跟于大雪下一次吃饭应该是很久以后了，那就更不意思提了，还不如现在就说。
“你…嗯…能不能…”
正说着，电话响了，于大雪看着手机就是一阵子踌躇犹豫，是大学里认识的好朋友打电话，已经很久不来电话了，友谊却还t现在社交网络上的一切，b如这个朋友是她小说的忠实读者，购买了几本的收费章，b如在各个app艾特她看有意思的东西。
尽管如此，于大雪还是不想接。
这位阿瑶上次借的五千块还没有还，已经是于大雪交友的底线问题了。
于大雪从小就对钱敏感的可以，在父亲还没有给家里打很多钱的时候，在初高中爷爷nn生病的时候，她对于钱，是锱铢必较，是毫厘必争。
章谷雨看着她有点不对劲的脸se，“怎么了，sao扰电话吗？”
于大雪看了一眼他，摁掉了电话。
没想到手机接连响起一串提示音，是微信的通知，砰砰弹出好几条。
于大雪打开短信，是几个三十秒的语音。
转成文字全是借钱的话，信用卡刷了太多，银行的电话已经打到了家里，父母也没办法拿出那么多钱，所以还是想先向朋友借，希望于大雪帮她走出难关。
“怎么了？你看你这脸se都变了。
“没事。”，她低头送一口咖喱饭，慢慢嚼着咽下去，坏心情很可怕，让享用美食味同嚼蜡。
于大雪又抬头，“你是会借钱给别人的人吗？”
章谷雨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不会。”
“但大学的时候借过几次，有的还了，有的没还，男生之间很容易借钱，上学的时候花销大，上班了有贷款，但我不喜欢借钱给别人，我不喜欢借钱给别人的感觉。”
于大雪点点头，“我也不喜欢，我更讨厌借别人钱，但我大学还有助学贷款，已经还完了，那你关系很好的朋友怎么办？”
章谷雨也点头，“我也是，看是为什么了，还信用卡买东西之类的都不借，生病的话会借一点，买房就…看这个人的信用了，有时候有些人并不是没钱，就是买东西像赌博，每次都购买很贵的东西，加上负担不起，这让人不能接受。”
于大雪点点头，“你说的多，我觉得有些人花钱像是在赌博，一不小心就下错注了，买东西也是，一不小心就办了卡，一不小心就要换手机。”
章谷雨说“网上说钱是人的底气，我认同这句话。”
于大雪笑了，笑得圆脸圆眼睛都弯起来，“我觉得钱是人的器官。”
“你是朋友在找你借钱吗？”
“是的，很好的朋友，上次借的五千还没有还，这次我不想借了，但是她还蛮惨的，信用卡欠了太多，我准备给她发100的红包，断了这层关系。”
章谷雨对她竖起大拇指，“信用卡顾名思义以信用还钱，这个人很难有信用了。”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章谷雨想了一下，首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是不是目前在失业？”
于大雪点点头。
“那我能不能以后中午、下午来你这里吃饭，不白吃，我给钱，我们单位的饭真的难吃爆了，我深深怀疑食堂的人是关系户。”
于大雪乐了，“你把我这里当小饭桌？可以啊。”
“真的啊！！我查一下啊…我一个人一天五十块，一个月一千五你看可以吗？”
“这用不了一千五吧，一个人哪能吃五十…”
“这是手艺费，还有水电煤气的都是钱啊，我在食堂一天也吃三十呢。”
等到章谷雨洗完碗走了，于大雪还觉得有意思，拓展了一项副业呢。
给他做饭自己也跟着吃，一个月下来要省好多钱，存款也不用动，每天挣个几十块的小说收入也能涵盖的日常花销。
太好了！
于大雪晚上的时候打开手机，大学朋友又发来几条消息，她听着语音里焦急的语气，心情瞬间不是很美好。
发了一百块的红包，又打字说，我最近也失业了，你再找找别人吧。
于大雪大雪的时候去图书馆，看的都是理财的书，钱嘛，无非是攒着攒成一笔不小的数目，也许是一万，也许是十万，然后把这笔钱去买一些可以生钱的东西，b如上了英语培训班，写出的笔记打印出来去朋友圈卖，去二手网站卖，b如在基金和gu票市场里当一只会下金蛋的母j。
当时的朋友还说她钻钱眼儿里了。
没错，是钻钱眼里了。
于大雪初三的时候，爷爷nn生病了，父亲的钱迟迟没有汇过来，于大雪谷雨很利落的转账1500元过来，于大雪欣然收款。
谷雨打电话来说，还有十分钟到。
于大雪又重回厨房，烧水下面，白se的纤细面条在锅里沸腾，谷雨进门就刚好看到于大雪端出来这么一碗，好香，真是太香了。
毕业考试被分到单位，关于航天这一块的保密单位，工作蛮好的，取得了一点小成绩，待遇也不错，唯有一点让章谷雨生气，还只能暗暗生气。
就是食堂的饭，什么菜都一个味，米饭太软，面条没味，他才刚调来，连吐槽都没地儿去吐。
现在好了，咬着排骨的那一刻，觉得人的幸福不过如此！
“好，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到时候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面试的nv人齐刘海，眼睛大，直棱的大鼻子，有点日本人长相，优雅转身将于大雪的简历、身份证复印件塞进了那个lv的经典大号购物袋。
这个购物袋可真的和刚刚开出的三千的基本工资不相符合，于大雪嘴角咧了一下。
“你有相关工作经验吗？”
“…没有”
“那您毕业至今都在做什么工作？由于什么原因离开了上份工作呢？教师资格证有吗？”
“外贸行业做销售，因为业务线被砍的原因离开了外贸行业，有的，有英语和语文两门的。”
“做销售啊，nv人做销售…”
于大雪走的时候还在咂0那句话的意思，越咂0心里越不舒服，是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做销售是不怎么t面，不t面的工作里包含了所有人都想避开的内容，b如喝酒，b如人情往来，她也遇到过冷人齿寒的事情，一切都是因为x别为nv的人类去做了销售。
面试的小学并不远，骑自行车拐弯过两个红灯就到家楼下了，一所公立小学最近在找兼职，在里面工作的美术老师是于大雪的高中同学。
按理说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以她面试的水平能够顺利通过。
在等谷雨在门前等着，今天下班早，而于大雪竟然不在家，等待的十分钟里，有两个热心老人从旁边下楼，颇为好奇的瞅了他两眼。
章谷雨有些不舒服，这好像对于大雪不太好。
于是他准备去楼下等着，或者在前面去转一转。
然而正当他与一个nv孩擦肩而过的时候，于大雪的声音叫住了他。
那是于大雪？
章谷雨的谷雨的思维开车到一半堵塞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
快一米九的人手足无措起来，如此滑稽，尤其在老式家属楼b仄的楼梯上。
“抱歉啊，我刚去了面试了，十点去的以为十二点以前能结束，结果等了很久，面试又很拖拉，所以中午饭…”，于大雪说着x1着鼻涕，她没办法注意形象。
章谷雨看她这么个样子，更慌了。
“没没没，今儿我下班早，那没做…没做的话我们出去吃好了，你要洗把脸吗？”
于大雪抬眼，ch0uch0u嗒嗒问“吃什么？”
章谷雨：“海底捞吧。”
回答完他情不自禁笑了下，有的吃就有得救。
毛肚和r0u卷夹了好几筷子被下入锅里，扯面师傅在前面那一桌表演，不能吃辣的于大雪没有选择番茄锅，她直奔辣锅而去，辣的嘶哈嘶哈。
“嘶…你好像不能吃辣啊。”对面的章谷雨问。
辣的掉眼泪的于大雪点点头，看对面同样被辣的伸舌头的章谷雨，“你好像也不行啊。”
“对啊。好辣，吃两口西瓜吧。”
太辣了两个人才吃了二百块，实在不像是这两位的水平，六七十一盘的r0u没吃多少，免费的酸梅汤倒是灌了个饱。
章谷雨和于大雪走出商场，经过一个小公园。
两只秋千孤零零的摆着，于大雪指着太yan说，“我们去秋千上晒晒太yan。”
于大雪坐在秋千上，看旁边的章谷雨看器材上的标签“这个称重三百公斤，那我还是可以坐的。”
他两只大长腿浮在空里，向后窝起来，秋千开始摇着摇着荡起来，于大雪看他这么滑稽，终于笑了出来。
章谷雨说，“你今天面试不顺利吗？”
“还行吧，面试本来就不怎么舒服，我觉得国内的面试特别像挑奴才，甭管给你两千还是三千，反正你来我这儿应聘，也只有我挑你的份，挑这挑那的…”
章谷雨听着转头看她，“我的工作也是这样，即便是你技术再好，可在很多方面都是按资历和年龄先来，非常…长幼有序吧。”
话头一变，“不过你丧成这样我倒是谷雨的两条大长腿荡到前面去，又立刻荡回来，“丧的时候那天的训练成功也不是很好。”
秋日的yan光是h金，晒得人懒洋洋。
“那你现在心情好吗？”
“那你呢？”
“我很好。”
麻辣香锅里盐放多了，于大雪无所谓，倒了些水进去。
她一个人吃饭，无所谓。
章谷雨最近没来，家里有人去世了，于大雪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给他发了消息。
小时候以为生活应该是像小说和电视剧，下一个情节的发生总在上一节发现蛛丝马迹，长大后发现，某些事情来的迅疾且毫无预兆。
是像金瓶梅一般的世情小说，一个人莫名其妙的不出现了，结尾时忽然开个配角，喔，他啊，早si了。
意外的来临考验着每个人抵御风险的能力，尤其是心理风险。
章谷雨回她的消息，大概是很匆忙了。
于大雪给阿布公主铲屎，骂它把垃圾桶翻的乱七八糟，指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说“你下次再这样，我让章谷雨把你放在冰箱上。”
阿布公主是一只胆小的猫，喜欢上蹿下跳，同时也很怕高。
阿布公主还很怕章谷雨，大概是快一米九的个子，在较小胖嘟嘟的阿布公主眼里，他像只巨型异兽吧，b如人类看见哥斯拉。
今天也要回村子的爷爷nn家，收拾完家里，买些水果和保健品，又觉得快冬天了，滴溜了三斤牛r0u回去。
还是那辆拉风的三轮车，爷爷笑起来一脸褶子的开过来。
“囡囡是不是瘦了，我怎么感觉你瘦很多啊？”
于大雪心想可能是最近跟着章谷雨一起跑步打球什么的，活动量剧增的缘故。
“我最近在减肥啦，瘦了才好看嘛！”
“不要减肥，当然是胖着好看啊。”
爷爷nn都是从物质贫瘠的时代走过，对于圆脸是一种福气的肯定。
三轮车上耳边是呼呼的小风，yan光灿烂照耀在每出一出平房上，红se的砖被青灰se水泥覆盖，今年象征乡村风貌又染成了一致的粉红se，快到十一月了，有些花儿却坚挺在yan光下，恣意绽放。
“n，n？”
于大雪转头问停三轮车的爷爷，“我nn呢？”
“你胡哥哥家的邻居，就是你nn那个不知道哪门子的亲戚生了个小孙nv，你nn去看小孩儿了。”
“啊？看小孩，做保姆啊？”
“算是吧，不过只负责带小孩，他们家老人都走光了，只剩夫妻俩，凑不过来手，上门来请你nn的，一个月给两千块钱呢！”
“累不累啊，我nn能受得了吗？”
“不累，她可高兴了，说几十年都没带过小孩了，去看看现在小孩怎么带，说以后还要帮你带小孩呢。”
于大雪在沙发上尴尬一笑，怕是很难让nn如愿了，她现在连个对象也没有。
电视上的节目全是些不能入目的，她在盒子带的软件里搜了电影来看，桌子上是nn出门前给她去村子里买的小零食，什么辣条薯片的，于大雪平时怕胖不给自己买，但是回到家里就放开了吃。
等到天se渐暗，正值傍晚，大门外的路灯亮了，nn才一脸喜se的回来。
“囡囡啊，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做饭。”
nn的脸se红润有光泽，眼神也亮亮的，果然有了事情g人才会jg神气十足。
“吃啦，我买了几斤牛r0u回来，刚了一些和爷爷吃了，你看小孩累不累啊，累就别g了啊。”
nn洗完手做到她旁边，闻到这些垃圾食品的味道就皱眉，又稍稍离她远一些。
“不累，小孩挺乖的，不怎么哭也不闹，唉，我那亲戚的小孩也真可怜，爸妈都走得早，又娶了个外地媳妇，现在又不方便过来，才请我去，他俩人开个快递驿站，我早上八点过去，中午、下午就回来了，就是看小孩。”
于大雪记得，是nn的亲戚，但是不知转了几个弯，和nn关系很好，两家从小就有来有往，夫妻俩都走的早，小叔叔高中毕业就不上学了，跟着人在南方打了几年工，是个很勤快的人，攒钱，结婚，生孩子，非常的脚踏实地，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你看看，这是他家小孩照片，长的漂亮吧，没你小时候有福气，但是好乖呦，这两天学说话呢，叫我nn的时候把人心疼si了。”
于大雪凑过去，一双紫葡萄眼睛，圆溜溜的，真是漂亮的小姑娘啊，笑起来可ai得像一块棉花，软软糯糯。
小孩的照片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希望，亮晶晶的，喜滋滋的。
于大雪手机一亮，章谷雨给她回了消息，“没事，我明天就回去了。”
章谷雨在院子里，看着老旧的庭院，蚊虫在灯光下乱飞，清清冷冷，后厅里的人吵吵闹闹。
“怎么了！这院子不该给我吗？，这两年妈生病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凭什么给你，咱们几家人谁没给钱，我不在外地上班怎么有钱给你。”
章谷雨看着白织灯泡的灯光，满院子的白se，一时间觉得生活很荒谬，他积极乐观的生活每每回到这里就黯然失se，他再认真的生活态度回到这里也无力改变。
原来不是人人都像于大雪那样想要好好生活的，充满无谓的吵闹和挣扎，又或许人人都以为这样是在好好生活，争得寸土不让你si我活才可以好好生活。
手机响了，是于大雪发来的照片，一个漂亮的婴儿，看了就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不要难过，看看可ai的小生命。”
章谷雨心里一软，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回到进门就得弯腰的那个小房间，那里是童话世界，有正义的公主和胆小的猫。
走入于大雪家门的那一刻，hse的窗帘映入眼帘，暖白灯光刚刚好的温馨，从心里到四肢，章谷雨彻底放松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看到一个荷包蛋的抱枕，“新买的？怪可ai。”
“是吧，前两天小说挣了一点小钱，买了这个小可ai奖励自己。”于大雪的脑袋从厨房门歪出来，“你等下啊，牛r0u丸刚下，要两分钟熟。”
“好。”
今天下午工作不太顺利，设计的想象和现实之间充满了看不见的阻隔，尝试可以，但尝试意味着成本，谁都不想提高成本，只能绞尽脑汁继续钻研，章谷雨看了一天的图，写了一天的公示，脑子、心脏和久坐的身t进入到这个小房子才解除了亢奋状态。
“天儿真的是越来越冷了，你今天穿什么啊？”
章谷雨看着她笑笑，手把上衣里子翻出来，“你看，卫衣都换了加绒的，你出去也要穿毛衣和卫衣了。”
“我泡了土豆粉在番茄锅里，你要吗？”
章谷雨点点头，凑在厨房门上看她做饭。
这个感觉很像一对儿小夫妻，过日子似得。
章谷雨忽然想起一个大学同学，叫阿洋，长得大眼睛眉清目秀，喜欢学校里舞蹈队的nv孩子，那nv孩子长得很漂亮，身材外貌也是一等一的水平，阿洋追了nv神四年，神nv无情，襄王t1an狗当了四年都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