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机
“过来。”贝莎朝依耶塔说道:“手放在这,释放你的精神力,安抚他。”依耶塔没犹豫,将手贴近营养舱的玻璃罩上,释放自己的精神力。
经过奥德这段时间的治疗,实际上他的精神图鉴已经恢复到正常偏上的地步,所以这点精神力的释放不算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精神力不是他主动释放的,而是被舱内的虫子汲取过去,他正想把手移开,却发现整个人都动不了。精神力直接从身体中抽离的感觉很糟,这是依耶塔的第一感受。接着是他的精神体,那只锦蛇,又开始躁动。上次躁动过一次,也只是一会,之后又归于平静,再也唤不出来了。而现在它又开始躁动,甚至是有些狂躁了,就快要冲破精神图鉴的禁锢,要逃出来了。
精神力等级越高,精神体也会有更高的智慧,甚至开始有思想,但它们永远不会背叛主人。
依耶塔试图压制它,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锦蛇已经从精神图鉴里钻出来,化为实体,正缠着他的手臂,嘶嘶地朝贝莎叫着。
贝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将营养舱的入口打开,锦蛇立刻顺着那个入口爬了进去。这一切都不是依耶塔的指示,锦蛇就像是被什么指引着一样,直奔着奥德游了过去。
原本只有一米长的金色锦蛇逐步变长,变得有成人手腕那么粗,缠在奥德身上,帮助着把他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蛇头搭在奥德的肩上,顺势而下的蛇尾卷在他的一条大腿上,尾尖颤动,像是在安抚一般。
锦蛇不懂那些复杂的感情,它只知道眼前这人治疗过它,很喜欢他的精神力的温暖的感觉,它的主人也在释放精神力治疗这个人,所以它也应该做些什么。奥德之前一直用精神力治疗它和它的小世界,现在它感受到了这个人生命力的流失,所以直接冲了出来。
所有的治疗都没有精神体的直接治疗好用。
锦蛇才进去一会,奥德的心率就回归了正常,面庞开始有些血色。锦蛇蹭了蹭他的脸颊,又从入口爬出,回到依耶塔的精神图鉴里继续沉睡了。
依耶塔这才能移开被吸附在玻璃罩上的手。他失去了一部分精神力,但没有损伤,休息一阵子就能恢复过来。
贝莎看着光屏上稳定下来的数据,长舒了一口气,又注入一些别的稳定型药剂之后,眼睛才敢从奥德身上移开,看向一旁还处于蒙圈状态的依耶塔。
依耶塔是没想到他的精神体会去治疗奥德,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本来以为他的锦蛇还会继续沉睡,没想到现在因为这种事情冒出来了。
“看来你的精神体比你懂事多了。”贝莎冷眼看他,“我本来就不喜欢你,现在又多了一个杀掉你的理由。如果不是奥德,你和那几个人类,早就死了。”
贝莎向前一步,依耶塔下意识调动精神力准备反击,两人剑拔弩张,依耶塔正准备鱼死网破时,一旁的营养舱发出声响,是敲击玻璃的声音——奥德醒了,正用食指叩击着玻璃罩,见他们转头看他,对贝莎轻轻摇了摇头,用手比划了几个动作——是手语。贝莎也用手语回答着,最后她紧缩眉头,思考之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需要在这里照顾奥德,直到他恢复。”贝莎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类,觉得他就是个祸水,“如果还有下次,就算奥德再为你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求情?
为什么?
奥德差点因为他的原因死掉,现在死里逃生后的第一句却是为自己求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亲眼所见,奥德的那副虚弱的某样,他几乎要阴谋论,这一切是贝莎和奥德的作秀了。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奥德确实爱惨了他。
依耶塔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他庆幸奥德喜欢他,这才让他的战友回到地球,他也逃离了贝莎时时刻刻的监控。他又厌恶奥德的爱,强迫性的爱。看似是把选项一个个摊开在他前,实际上只剩下一个选择——除了选择他,毫无他法。
不知足、贪心的家伙。不仅爱找麻烦,还爱哭,娇气,根本不是他的理想型。依耶塔想起那个荒唐晚上,那只虫子的眼泪,依旧会觉得一阵哆嗦,明明在强迫别人,他自己还没哭呢,奥德倒是哭上了。
就算抛开性格不谈,奥德是虫族,在他这里已经宣判死刑了。
依耶塔26岁,在人类的寿命长度中,算得上是年轻人类了。因为他精神力的等级是3s和父亲的严厉教导,他仅仅二十出头就坐上了元帅这个位置,如果上次不是因为某些人在他的机甲上做了手脚,作为头阵的他也不会因为被干扰后的错误信息而陷入困境,他的兄弟们也不会因为救他而牺牲,最后幸存下来的又被虫族俘虏。
他成年之后就一直在战场上厮杀,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见过太多凶残的虫族了。他们的本性就是那样,更改不了。是虫族先挑起战争,然后是两族长达数百年的战争。除了短暂的休战期可以喘一口气,其他时候都得绷着精神,因为不知道哪里就会蹿出一只突袭的虫子。
依耶塔本一开始并不讨厌奥德的,他觉得奥德没有那么多坏心思,起码是真心为他治疗,以为奥德是虫族中的特例。直到他把他扑倒在地,牙齿咬住自己的脖子,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说要尝一口他的味道时,他才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一切怪异串联起来。
奥德里奇不是他看上去的那样单纯。
他用那层皮囊伪装着自己,用眼泪迷惑着人类,等他们靠近时,一口吞入腹中。谁又能知道现在他说爱自己,会不会下一秒又要吃掉自己。除去皮囊,他的内里依旧是虫族令人作呕的嗜血。
奥德修养了七天,才从断断续续的沉睡中清醒过来,他看向一旁坐在椅子上打着盹的依耶塔,心里甜滋滋的。
虽然是依耶塔导致他生病的罪魁祸首,但奥德没有怪他,毕竟从小到大这种情况太多次了,也怪他自己身体不好,仅仅只是一个发烧就变成这样。
那天早上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发烫,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连手都抬不起来。之后便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应该说是昏了过去,再然后是刺骨的寒冷。
他想,为什么依耶塔不来啊?
要是醒了之后,他肯定要对着依耶塔发脾气的,或者是晾着他几天,就算他过来讨好他,自己也要故意偏过头不看他。可是在他感受到心脏跳的越来越慢时,是依耶塔的精神体贴了过来。
他记得依耶塔的精神体,是一条小蛇,和依耶塔的高大外形不是很搭,因为它只有小小的一条,盘在精神图鉴的小世界里。之前在治疗依耶塔的精神图鉴时,他见过它,金黄色、带有一圈一圈的花纹。奥德没控制住自己,用精神力汇聚成一小股,轻挠了一下它,就看到那只小蛇醒了,吐着信子往一旁移了移继续睡着——精神图鉴的损伤太过于严重,并且长期无人治疗,才导致精神体嗜睡。只要他修复好依耶塔的精神图鉴,那么这条小蛇出来和他玩的日子就不远了。奥德这样想。
这次他见到了,也碰到了,还是它主动的。其实一开始只是感受到了依耶塔的精神力,之后感觉到有什么缠绕上来,迅速地温暖他,心脏又开始活跃起来。奥德费了好大的力气,眼睛才睁开一条缝,他看到了那条等比放大的蛇头正贴着他蹭了蹭,然后离开。
所以,这是不是代表着依耶塔的意思?
精神体不会做成违背主人意愿的事情,如果依耶塔讨厌他,也不会放出小蛇来治疗他。
所以,奥德很快就原谅了依耶塔之前的行为。当他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时,却看到营养舱前的两人像是要打起来了似的,气压极低。
奥德费力凑近玻璃罩,敲了敲,试图打断他们以达到缓和气氛。贝莎看向他,他用手语比划着。之前泡营养舱的时候,贝莎和珍妮为了方便他们之间交流教会了他手语。
[妈妈,别生气。]
[你都因为他生病了,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要、怪他,我会、处理。]
[妈妈,别怪他、我会、生气。]
奥德没什么力气,比划的也慢,贝莎不想再看她的儿子为了一个哨兵而努力说服她的样子,只好无奈点头。
反正只是时间问题,她还可以找到机会杀了依耶塔。不过看起来她需要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要不然她怕奥德会难过。
…………
依耶塔守了好几天,一个不小心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虽然睡着了,但依然在警惕着周围——这是他在战争中养成的习惯。所以他感受到了有什么正在注视着他,一睁眼就看到了奥德正贴在在营养舱的玻璃上盯着他,见他醒了,咧嘴笑了,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眉眼弯弯,笑的很甜,就好像是……看见他很开心一样。
依耶塔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面孔确实好看到极致了,在地球也没看到过能和奥德颜值相比较的人类。
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细眉,淡绿色的眼眸,还是多情的桃花眼,柔和的五官和流畅的脸型更加凸显他的无辜感,但唇边的红痣又给他添了几分色气,就像是纯洁和色欲两个不应该同时存在的反差共存体一样。
白色卷发的一部分飘散着在营养液中,遮住一部分身体,但依旧能看出身上没有什么疤痕,光滑的肌肤……他的指尖似乎还有那天触碰的细腻感。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不像自己身上有着那些大大小小、去除不掉的疤痕。
奥德忽然觉得身前这些头发挠着自己的身体痒痒的,于是撩开遮挡住身体的那些头发,露出微微隆起的乳肉和两个粉嫩嫩的小点。然后抬头继续看着依耶塔笑的更灿烂。
于是他就看到了依耶塔的鼻间突然流下液体——他流鼻血了。
依耶塔赶忙转过身去,擦拭着血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自己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看着一个脱光了的大美人的撩拨没反应。他两次做爱,一次没睁眼,一次没脱对方衣服,虽然这几天在这也看到了奥德的裸体,但这哪有他主动露给他看冲击力大,尤其是他那张清纯的脸配上大胆举动的反差感。
他平息心情,转过去……又转了回来。慌忙丢下一句去喝点水,转身离开,却又差点跌倒,最后兵荒马乱的离开房间。
奥德有些苦恼的挠了挠脑袋,他做错什么了吗?
等依耶塔平静下来,回来后不久,贝莎就来了。她将奥德移出营养舱,他暂时脱离危险,可以不再待在里面了。
奥德先是抱了抱贝莎——这是他一贯以来安慰贝莎的方式,他见过贝莎在营养舱面前掉过太多眼泪了。可是那道玻璃隔离了他们,他触碰不到她。所以在出来之后,他都要拥抱一会贝莎,告诉她,我还在这里,我还活着,请不要为我哭泣。
抱够之后,又转向依耶塔的方向,抱住了他,蹭了蹭他的脖颈,小声说道:“没事的呀。”
依耶塔僵住身体不敢乱动,他生怕一个动作又把这个易碎品打破了。
“奥德,先把衣服穿上,不要着凉。”贝莎出声打断了奥德的动作,“先让他去休息吧,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睡。”
这是在逐客了。
依耶塔心知肚明,现在在贝莎眼里,他就是个麻烦,碍于奥德的关系,她不好做什么,只能委婉的说着奥德会不懂的话术,好让他识相离开。
“塔塔快去休息吧,没关系的。”奥德拿过贝莎手中的衣服套上——依旧是裙子,一条方便穿脱的白裙。
不对。
现在不能走。
如果他走了,保不准贝莎对奥德说些什么。贝莎的言语技巧,依耶塔见识过,巧舌如簧,甚至短时间能编出一大堆不出纰漏的谎话。
万一奥德不再喜欢他,估计他的生命也就到头了。
所以。
“不用了,谢谢关心。不过我还是想陪着奥德。”
依耶塔还是留下来了,不过贝莎也没离开。两人就保持着这个诡异的气氛,奥德则是傻乎乎的笑着,根本没有看出他俩在暗中较劲。
就这么斗了大半个月,前前后后加起来在实验室待了一个月,奥德终于被贝莎放回家了。
实际上奥德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但贝莎不允许,最后是依耶塔保证不会再伤害到奥德,以及奥德的软磨硬泡,贝莎才点头答应他们回家。当然,如果奥德再出事,她绝对不会轻饶依耶塔。
依耶塔现在再不明白这个家谁说话算数就是傻子了,他怎么可能还会伤害奥德?于是奥德再次贴过来要抱抱时,他没有推拒。
“塔塔。”奥德窝在依耶塔怀里,软声说着,“你想不想出去玩?”
怎么可能不想?只是这个地方太过于偏僻,他之前探索过,院子外是地形复杂的森林,先不说可能会迷路,就算找到路出去,也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他也不会主动提出出门,毕竟不能打草惊蛇,免得贝莎那边生疑。
贝莎为了困住他,花了不少心思。
“你想去哪?”
“嗯……我们去游乐场怎么样?”奥德还没去过游乐场,看剧时看到男女主在游乐场约会,羡慕的不得了,于是他决定也要和依耶塔去一次。
“那我们明天去吧?”
“好。”
奥德激动地一晚上没睡好,在床上滚来滚去闹着,依耶塔受他影响,也没睡着。于是第二天两人都睡过头了,直到索菲亚敲门让他们去吃午饭,才将他们叫醒。
依耶塔被叫醒时,奥德正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流出的口水打湿了他的睡衣,形成一小滩水渍。他是真没见过睡相这么差的,明明睡着之前他还躺在自己旁边,一晚上就跑自己身上压着了。
不过虽然奥德贪嘴,体重倒是没那么重,比他想象中的要轻一些。
“起床了,我们睡过头了。”
“唔、几点了?”奥德迷迷糊糊地问道,说话时胸腔的颤动感觉让依耶塔觉得有些痒。
“十一点了。”
“十一点啊……嗯……十一点了!!!”奥德彻底清醒,双手支撑从他身上坐起来,“塔塔你怎么钻我身底下了?”
依耶塔懒得回答他,轻轻推着奥德:“起来吧,索菲亚已经做好午饭了。”
等他们洗漱完,吃完午饭,已经快一点了,不过这并不能阻碍奥德要出门的心思。贝莎为他们准备了自动飞行器,设置好了目的地,他们只需要坐上去,然后等待降落就行。
现在已经将近八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奥德穿着短袖短裤,在太阳底下白的发光。依耶塔则是捂的严严实实,除了那张脸,没露出什么别的皮肤,但依旧能看出冷白的肤色。炎热的夏天也没有让肌肤的颜色看起来更温暖。
游乐场非常贴心的在空中建立一层透明的、基本上触碰不到的防护罩以遮挡炎热的阳光,所以虽然这里是露天游乐场,却不燥热,是很舒服的体感温度。
依耶塔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他对这种幼稚的地方从来不感兴趣。奥德则是在进来的第一时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拉着依耶塔跑来跑去。
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场基本上没什么人。
奥德拿着一个微型相机——贝莎甚至没给他配备光脑,只给了他这种不是那么高科技的电子产品。
奥德遇到一个游乐设施就带着依耶塔合一张照,甚至连路牌都没放过。依耶塔一开始还能露出几个职业性假笑,到最后生无可恋。
“塔塔~塔塔~笑一个嘛,你这样苦着脸拍照不好看的。”
“我们为什么不去玩游乐设施呢,这些不比拍照好玩吗?”依耶塔实在是笑不出来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因为我想留念啊,我第一次来,什么都想拍照留下来。”奥德翻看着相册,指着依耶塔的脸,“你看看你这张,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他气鼓鼓的说着。
“我们还会再来,没必要现在拍那么多,我们去玩一会,怎么样?”依耶塔这样哄着,他宁可去玩游乐项目,也不想继续这样拍拍拍了。
“真的?下次什么时候来?”奥德两眼放光,抬头看着依耶塔。
“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依耶塔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回答着。
“嘿嘿,那我们去玩那个吧!”奥德拽着依耶塔,往旋转木马的方向走。
“这个是游乐场里最温和的项目了,我们先玩这个。”
区区旋转木马,他怎么可能……
是的,他晕的难受。依耶塔扶着一旁的路牌深呼吸着。
明明训练时候的旋转比这个剧烈不知道多少倍,他都没有什么反应,这种慢悠悠的转动却让他晕的厉害。
“塔塔,你还好吗?”奥德有些担心,没想到依耶塔反应这么大,看来游乐园作为约会地点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地方。
“没、没事。”依耶塔缓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我们今天先不玩这种旋转项目了吧。”奥德贴心道。
依耶塔点了点头,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赞同奥德的做法。
他们路过商店时,奥德被里面卖的纪念品吸引过去。幸好贝莎准备了充足的资金,要不然都不够奥德花的——他买了几大包。
奥德挑了两个头饰留了下来,其他的一并打包寄回家里。他把那个灰色的老鼠耳朵的头饰戴在自己头上,另一个白色猫耳头饰则是戴在了依耶塔头上。
巨大的耳朵让奥德的脸显得更小,依耶塔不知怎的想起他吃饭时候的模样,确实像一只小老鼠——食物不停的往嘴里塞。
“看镜头!”奥德喊道。
咔嚓。
两人的模样定格在此刻。
奥德满意的看着照片,虽然今天没有玩什么游乐设施,但他拍了这么多照片,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他们耗费太长时间在拍照上,唯一玩的旋转木马还以依耶塔的眩晕收场。
奥德决定在离开前坐一次摩天轮,剧中的男女主也是在摩天轮上定情的。他牵过依耶塔的手,上了摩天轮的车厢。
车厢缓缓升高,底下的夜景一览无余,灯火通明。奥德趴在玻璃上往外看着夜景,一时间忘了进来之前要说的话——他背了一段男主表白的话,准备说给依耶塔听。
还是依耶塔率先开口,实际上他一直想问了,只是总是找不到时机说。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正是机会。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替我向贝莎求情,明明是我……”
奥德在他开口时就转回头注视着他了,没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我不怪你的呀,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依耶塔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接话,奥德也没等他回答,接着说道:“你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如果我再不偏向你一点,那塔塔岂不是孤立无援了?我是你的伴侣,总是要偏向你一些的。”
摩天轮缓缓到达最高处。
奥德说这话时很认真,好看的眼眸里闪着光,瞳孔里只倒映着他的模样。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除了有时会听到父亲会对母亲说过类似台词。依耶塔觉得有些什么哽住了他的喉头,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奥德开开合合的红唇,再也听不清后面他说了什么,最后——
第一次主动拥住奥德。
奥德愣了一下,然后像是在给大型犬顺毛一样,摸着依耶塔的后脑勺,“塔塔,我爱你呀,我们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
“……好”
他们相拥着,直到最后车厢落地才分开。
传说。
摩天轮到达顶端时,上帝会诅咒车厢内的情侣分离。
但只需要一个吻就能打破这个诅咒。
“这个玩偶家里好像有一只了。”依耶塔指了指客厅地上放着的几大包玩偶中的一只泰迪熊玩偶。
“这只不一样,它穿的是蓬蓬裙,家里那只是短裙,而且这个明显可爱一点。”奥德将两只泰迪熊玩偶放在一起,“这样它也有伙伴了。”
反正依耶塔没看出哪只更可爱,“那也不用买那么多吧。”客厅的地板已经被奥德摆满了,要不是他当时拦着,估计店里的那只两米长的玩具熊也要被带回来。
“你打算把这些放在哪?”
“嗯……哪里都可以,或许我们可以晚上的时候一人抱一只,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奥德把那只金色的长毛狗造型的玩偶拎了出来,塞进依耶塔怀里,依耶塔看着那只歪着舌头,眼神有些傻傻的玩具狗,看不出自己为什么适合这个,可能也只有发色吧?
“不用了,我没有那个习惯。”依耶塔把玩具狗放了回去。
“好吧。”奥德把所有玩偶收进二楼的玩偶柜里,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他只留了一只长耳兔放在床头。
“这个你不收起来吗?”依耶塔拿着两对头饰,是他们当时拍照的时候戴着的。
“这个是有纪念意义的,肯定要放在显眼的位置!”奥德思来想去,最后把头饰套在了泰迪熊玩偶头上,“这样正好,正好一进家门就可以看到。”奥德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他顺手翻出另一袋东西,厚厚的一沓——是他拍的照片,已经洗出来了。
“我让他们准备了相册,这样就能好好保存了!哦对了,还有这个。”奥德拿出一个相框摆台,里面装着的相片是他们戴着头饰拍的照片,也是他最满意的一张。他把那个相框放在了两只泰迪熊中间,“你看,它们多般配,不过还是我们更般配。”奥德凑过去,靠住依耶塔,“希望这样子的约会能多来几次。”
依耶塔回想起奥德在摩天轮上的告白,他第一次开始动摇。似乎这个恋爱对象也不错,至少是一心一意的爱着自己的,或许自己可以开始试着不去抵触他。
“会有的。”
依耶塔开始陪着奥德看那些又臭又长的肥皂剧,看着奥德因为剧情哭泣的样子,适当时候递上几张纸巾。
他故意带着奥德在半夜看恐怖片,因为他偶然发现奥德特别害怕鬼怪这些虚无的东西,所以就故意说自己发现了一部好看的影片,然后看奥德被突然跳出的鬼脸吓一跳的反应。
“新榨的果汁,喝吗。”
奥德本来想拒绝的,可是酸甜的味道实在是太吊人胃口了,犹豫半天还是接了过来。
依耶塔盯着奥德,看着他喝下大半杯后,又把杯子给填满了,并且美其名曰不能浪费,让奥德全部喝光。
于是半夜,奥德被憋醒了。可是卧室外面黑漆漆的,他联想到今天晚上看的恐怖片,生怕哪个黑暗的角落中突然跳出一只鬼。可憋着也不是办法,最终他还是决定——把依耶塔戳醒。
“塔塔,塔塔,陪我去厕所好不好。”奥德红着眼睛,小声说着,“你陪我去好不好,外面好黑……”
依耶塔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却是兴奋的,当时给奥德喝那么多果汁就是想看现在这个画面。
依耶塔在前面走着,奥德则是拽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