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地上潮湿泥泞,小县城路修得破,砖铺的路坑坑洼洼,红砖被晒褪了色,从砖缝处裂开,水顺着缝儿往下流。夏天的雨湿漉漉,街上犄角旮旯里的垃圾拌着雨水闷出恶臭,小饭店开的多,到了饭点,踩着脏水也有人前来光顾。
徐周熟练地走进街上一家面馆店,撩开门口珠子穿成的帘子,“哗啦”一声,听到门口的声音,店里的熟人跟她打招呼,没有什么额外的言语,徐周点了下头就钻进店二楼里面的屋子。
她来找陈樵。
她和陈樵是县城里一对特殊的存在,像墙根儿处两根不起眼的藤蔓,翠生生、绿莹莹,长着长着不知哪一刻就缠在一起,掰不开,扯不断,等有人注意到的时候藤上甚至开出来黄色的小花。
陈樵没在店二楼的屋里,他在楼下忙活着,徐周刚才看见他了,她知道陈樵也看见她了。
徐周自己也说不好跟陈樵算什么关系,两个不大的人,就这么搀着,一起走了坑坑洼洼几年的路,是依靠,是背靠着背的分不开的两株藤。小县城就这些人,流言蜚语总是离不开绯色,大多数都认为俩人是在“搞对象”,但要怎么定义。
徐周只知道某一刻开始,她与陈樵对视时彼此干净的眼睛里不再是寂静如水,而是藏不住的暗流涌动,触碰不再是仅存温暖,不经意间的指尖碰触能产生止不住的悸动酥痒。欲望或许会从中悄然滋长,但骨子里的克制会让其隐忍于胸,
他是,她更是。
她以前总是望着空荡荡的家哭,陈樵就领着她来面馆住,人来人往让她的心慢慢填满。
她害怕一个人,陈樵就陪着她入睡,她睡床,他打地铺,两个孤独的灵魂靠着取暖。少不了风言风语,但是他们更不能没有彼此,后来她慢慢适应了,就变成了家和面馆两头跑,其实也算不上适应,而是她发现有些情感冒了头,她想要逃避。
陈樵屋子顶头的风扇转啊转,徐周的心乱啊乱,徐周懒得想,也不想想,想到只会是一团乱麻,想要靠近却又害怕失去。躺在自己不知道睡了多少次的床上翻来覆去的滚,陈樵迭好的被子被她滚的全是褶。陈樵的睡觉的屋子不大,除了床,就是书桌。他把这里收拾的很利索,床边的窗台甚至摆了一棵仙人掌,那还是徐周攒钱给他买的。
面馆上菜快,食客吃的也快,后厨热火朝天,烟火气在这个雨后的街道飘着,破破烂烂,但是热闹。点一碗热汤面,吃下去保准痛痛快快地出一身汗。来吃面配点小菜,配上店里的特色烤牛肉串,一口面加小菜,再来口肉串撒辣椒,吃的香还不腻。
葱爆牛肉炒面,油泼辣子面,面皮子,一碗碗端上了桌,食客一筷子一口,最后一碗飘着胡椒粉的热汤收尾。
热催着牛肉的香气飘满整个面馆,辣椒,葱花,香菜,蒜,佐料的辛香溢散,自己愿意加点啥调味就加,陈樵家的面馆没别的特点就是食客吃的爽。
徐周也爱吃面,她爱吃陈樵给她做的面。
今天翻台快,下过雨,都想赶紧回家洗一洗。食客都走得差不多了,陈樵给后厨提前放假,下班回家。
“樵哥,走了啊。”打杂的小丁跟陈樵摆手,
“樵哥,我看见徐周姐来了,她还没吃饭吧,我锅里给留了一篓面。对了樵哥,八月了,别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