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谌泓渟在他身边躺下,拂了拂他耳边的碎发,微笑着说晚安的时候,李信昀才察觉到,谌泓渟已经这么自然地躺在了自己身边,仿佛本就应该如此。
一切都太水到渠成了,李信昀甚至找不到准合适的时机提出拒绝。
南山发生的一切,让李信昀还陷在自己是不是具有流动的性向这一巨大的人生疑惑之中的时候,谌泓渟已经将关系的进度条往前推了许多,推到了李信昀不知道该拨回哪个节点的地步。而且谌泓渟本来就是回到他应有的位置,如果李信昀在南山上没有鬼迷心窍,那么还有底气和余地拒绝,但偏偏李信昀就是鬼迷心窍了。
一日清晨,李信昀从睡梦之中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落地窗前的窗帘都已经拉上,但是晨光还是透过窗帘布料照进卧室的地面,淡淡的光线在地面上跳跃着。因为他大脑还有些混沌,他翻了个身,侧着身看着空气之中的微尘发愣。
身后有一具温热的躯体拥上来,宽阔的胸膛贴着李信昀的脊背,清淡幽苦的香气和谌泓渟的声音一起伴随着呼吸自身后如微风吹来:醒了吗?
嗯。李信昀轻轻应了一声。
这种程度的亲昵,李信昀已经不觉得抗拒从连谌泓渟表露的爱意都觉得别扭,到南山上欲海沉沦,再到如今浸入日常每分每秒的亲昵,他从最初的躲避,到如今的习以为常,谌泓渟就用这样温情脉脉而循序渐进的改变,让自己成为了李信昀的习惯。
李信昀很清晰地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一种近似于被驯化的过程。
而他竟然没有办法抗拒这种驯化,因为谌泓渟的驯化太温柔细致、无无声无息了,他察觉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事实。从前李信昀在工作中,许多客户都是要他调查爱人出轨的证据,而等真的拿到证据,能够当断则断的其实是少数。即便是面对实打实的背叛证据,许多客户气死依旧不肯放手,纠缠在一段显然应该放弃的感情里无法自拔,李信昀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却不能够理解因为明明就此脱身才是最好的选项,为什么一定要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如今李信昀亲身沉溺于一段错误的关系里,即便并不是同样的感情状况,可李信昀知道,自己与他们是相同的他们被一段亲密关系驯化了,即便理智知道应该转身离开,可是感情却如同沼泽里的藤蔓,缠住他们的脚使他们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哪怕是此刻一点微末的温情,李信昀都不能够抗拒了。
谌泓渟的手搁在他的腰上,手掌在腰线上若有若无的抚弄着: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