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蹲在苏唱面前,望着她的拖鞋,在哭。
一开始很克制,很快渐渐抖起来,然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泣声在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苏唱把她拉起来,坐到旁边,于舟仍然低头抹眼泪,鼻子红红,眼睛也红红,苏唱很温柔地低下头看她:“怎么了?”
像当初在病房里那样。
那时,于舟因为看到了走廊上病人腹部的引流管,共情了,共情得肚子都疼了,疼得她直哭。
而现在,于舟因为看到了苏唱心里的引流管,共情了,共情得心脏都疼了,疼得她直哭。
这是于舟第一次为了苏唱哭。苏唱咽下酸涩的喉头,抽出一张纸,想要递给于舟,却没递出去,她攥在手里。
苏唱很认真地看着于舟的侧脸,这段时间为了给她食疗,每天来回,瘦了小半圈。
于舟心思很重,很善良,也很爱操心,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少时间来弄这些东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因为她而焦虑,而难过,而哭。
苏唱想,她不会再让于舟这么为她担心了。有些话她宁愿永远都不说。
这年她们才刚刚相识,于舟不会想到,在几年以后,苏唱将遮掩的伤疤再次敞开时,自己无助而崩溃地问她——为什么都不说呢?
很多时候,处于当下的经历者未必知道,命运的齿轮,或许正是自己。
爱情的别名叫做叶子,生发凋零都有时令,也偶尔令人障目。
第一次爱人的于舟和苏唱都很年轻,用“只此一次”的态度去对待这段感情。她们倾尽所有地爱人,一个拼命照顾对方的身体,一个拼命照顾对方的心理。
她们笨拙却赤诚,同时让对方占满自己的眼眶,也共同犯下“看不到自己”的错误。
于舟仍在啜泣,苏唱蹲到她面前,捏捏她的手腕,又以哄小猫的姿态,由下往上地注视她。
她发现了自己的弱项,不大会劝慰哭泣的人,尤其不会哄哭泣的于舟。
只知道于舟爱吃,哪怕是多年后,她都只会问于舟,想不想吃好吃的。
因此她轻声问:“楼下有蛋糕,吃吗?”想了想又添一句:“很甜。”
“你怎么会有蛋糕啊?你都不爱吃甜食。”于舟抽抽嗒嗒地揉眼睛,苏唱把攥了有一会儿的纸巾递给她。
“你上次说lon终于在江城开店了,想去吃,晚上我看到外卖软件上有,就买了,刚才给我发短信,到了。”苏唱轻轻摇于舟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