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顿了片刻,又状似随意地接上一句:“我方才闭了气,未吸入多少。”
“嗯。”
洛渊顺从地被她推开,眉目间的失落似终年难化的雾气,却并未多言,只安静地立于一旁。
林旸偏移开视线,思忖片刻,对另外几人道:“有些麻烦,鼎内是绘像上的那些女子,恐怕被墓主以特殊“术法”炼制过,方才会有这种奇异气味,这类人一向自私暴虐,视人命为草芥,这座墓怕是没那么容易能出去了。”
当时想来,这座墓如何古怪,至多日也能摸索出解决之法,却未料到这次竟被困死在了这诡墓之中,六人于耳室内熬过不知数日,因着不见天光,对日数时辰早已模糊,只知所携粮水不断消耗,至后来不得已重新做了分配,每人每次只留小块馕饼,即便如此亦不清楚还能支撑多久,期间几人已将这小小的一方耳室探查过数遍,甚至踩着铜鼎小心试探过墓顶,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人万念俱灰,此间小室竟是墓主设下的一座四方铁棺,不论何人进入,皆会给彻底封死在其中。
林旸倚坐于墙角,静静听了一阵身旁或远或近传来的均匀呼吸,缓缓睁开双眼,浓郁的黑暗遮蔽视线,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否睁开了眼睛,为了节省为数不多的火折子,他们已许久未见光亮,最初尚会因担心境况危险而留人守夜,现下便连在室内再转过一周的兴致都欠奉,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接受了现状。
林旸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向不远处的对侧之人望去,那一袭清缈白衣即便是在如此浑黑的环境中依然能够微微显出光来,也只有在这时,她才能丝毫不掩心疼地看向洛渊。
洛渊此人向来寡言,过于出众的相貌在外人看来总是一副疏冷模样,像是任谁都无法进入她的眼,自然也就无法进入她的心,只有林旸晓得,她本质上是个仁慈心善之人,不论境况如何危险,对于那些尚未丧失求生念头之人,她皆会出手相救,这非是所谓名门正派的虚伪做派,只是出自她的本心,也正因为出自她的本心,林旸清楚,早晚有一日她会被自己的善念害死,并非每一次皆会同这次一般幸运。
便在林旸想得有些出神之时,游移的视线骤然一顿,随即凝住不动,她竟于这火光都化不开的黑暗之中,一眼望入了洛渊眼眸。
洛渊的眼睛生得十分漂亮,浓郁深邃,浑无杂质,像是被清泉濯洗后的墨玉,淡薄却不冰冷,纯粹却令人难以捉摸,林旸闲来无事时总爱盯着她瞧,洛渊一向也纵容她,低下头来给她“观赏”,她看得太多太频,是以只一眼,便于漆黑之中捕捉到了那抹温然沉静的神采,毫无道理可言。
林旸意识到洛渊未睡,着实有些吃惊,一个时辰前她们便已陆续休息,她是特意等到此时的,却不知洛渊为何难以入睡?
两人视线相接,林旸清楚地看到洛渊眸中光采亮了一瞬,很快又黯淡下去,只是依旧舍不得移开,林旸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询问,良久,终究还是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走到洛渊身旁坐下,“你怎不休息,哪里不舒服么?”
洛渊见她肯主动靠近自己,眸中缓缓晕开柔和,声线低柔,“铜鼎的方向有视线,在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