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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漆黑不见天日的甬道,两边被杂物堆塞得严严实实,七弯八拐,而沉重的脚步声几不可闻,斜插着的火把分立,夹峙着其中通道。

云卿安寸步不离地跟在司马厝身后,低头踩着地面那若能使人安心的影子,被他带着朝前走,沉默而乖顺。尽管不知晓司马厝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又是如何引开了人一路顺畅无阻的,但他愿意来,这就足够了。

穿进来的凉风忽使火把摇曳得厉害,近旁的光也就闪烁了一下便熄灭了。

云卿安下意识地用手拉扯住司马厝的后腰带。

司马厝脚步未停,回头瞅了云卿安一眼,虽还气着倒也没有拨开他的手,语调没多少感情地道:“回去记得把赎金送我府上,各不相欠。”

被掳了就用钱赎,此番就当作是赊来的,千方百计寻借口。

昏暗略微遮掩了面容,如遗星的眸却藏了萤光,云卿安只听下了前半句,抬头浅笑着应下,“好,咱家依……”

其话音未落,司马厝便已觉察身后劲风的不对劲,他骤然回神,手上便已做出反应,却不是防卫而是率先将云卿安用力推出老远。

脚下踉跄欲倒,云卿安早已面无血色,却是根本就顾不上自己,急唤脱口而出,“小心!”

只见通道转角处,潜藏的黑衣人看准时机迅然出动,几乎和黑墙融为一体的身形敏捷滑动,借着反劲时,那携刃的枯手利爪直逼司马厝的咽喉要害而来。

司马厝快而不乱地速一偏头,横劈出掌击开喉咙边的手腕,后仰时堪堪擦着闪烁寒光的刀锋而过,趁机拉近距离直击背后的人。

出奇制胜的优势已失,那黑衣人一击偷袭不成身形一滞,忙抽刃旋身如游燕般的腾跃而起。

墨眸中厉色一闪,司马厝毫不迟疑地朝他扬腿横扫。避无可避而劲势难收,黑衣人只得重重地生挨了这一记,飞出去的身体猛然间撞翻了旁侧杂物,一息之间,大大小小的物什排山倒海般倾落,在狭道中荡起震岩似的响声。

“什么人胆敢在此闹事?将之拿下!”

此番动静终是引得未远处一阵兵甲晃动的钝响传来,紧接着的是若有数十沓人的脚步声火速朝着这边靠近。

司马厝神色一凝。

因先前寻迹急切而另寻他辙,本以为久虔后倚之势一出手定然是摆平不成问题,不料这里还有漏网之鱼。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

无意逗留与对方多做无谓的消耗,司马厝正欲带着云卿安迅疾离开此地,他却在转脸时,冷静自持荡然无存。

遭了重摔的黑衣人自知不是司马厝对手,在转眼盯向一边称得上是累赘的云卿安时,眸中狠戾之色掠过,他只顷刻间便如绝地孤狼一般用尽全力地纵身跃起,凌厉地出掌拍向云卿安!

千钧一发,势在必得。

云卿安紧闭着眼,在这一刻只觉周遭涌起漩涡般噬人的狂风,阴寒的气息似能扼住他的咽喉,思绪也宛若停止了转动,惟最后看司马厝的那一眼记得格外清晰。

多贪看一眼,算不算尊重。

预料之中的痛楚却未至,只觉身侧一阵疾风掠过,竟是有人箭矢般旋身而来,生生地以身体接住了黑衣人这突袭而来的招式。

“祁放?”云卿安见此,眉梢一挑。

“督……督主,我在。”祁放面容扭曲,被这力道撞得酸麻不已,连同他用来在胸`前格挡的整条手臂都好像变成了根管道,刺骨痛意沿着血肉攀爬窜涌,震得脏腑剧痛。

他步履不稳,身子歪斜地朝后方栽去。

那黑衣人闪身撤力,欲往后奔逃,却被司马厝狠狠箍住肩颈,在他的一踹之下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其后便是受着那狠决异常的毒打,甚至连痛呼都未溢出牙缝便已断了气。

司马厝慢慢收回手,用靴底碾了碾地上的碎血渣,回首望着云卿安时,那唇角的一抹讥讽尤为明显,后幸而丝毫未露。

“自下而上,惟云督命是从。”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误会,有些吃味罢了。

(本章完)

正愁予 无意竟引浇香透,霜寒迫

翼骨不堪折,故而蝶迹也就难寻。卷涌暗云漫过这锦绣宫殿从宇之上时,残败天光照射着的,是那宫道中由数名太监抬举着的藤条担架,覆盖其上的白布被枯黑斑驳的血迹染透了,徒留极少人无声的抽泣。

阮嫔,殒了。在深宫中实在是无关紧要,其中缘由也不过侍人口中的一桩闲谈,兴味还多了一些。

所谓蝶刑,即是受刑人被四条长长的铁丝穿过锁骨和手掌,不尽的鲜血从那被铁丝穿透的伤口里流出并顺着身体蜿蜒而下,汇聚成潭而被悬挂在半空,如同浴血的蝴蝶。

凄美是极其震撼的,然任何剥夺生命的手段和场面,都不美丽。

“娘娘,万万不可!您快回去……”宫人急急地喊道,试图将这一路如幽魂般怔怔跟在后头的人劝止住。

晦气的很,旁人想方设法地避开都还来不及,生怕沾了骚惹得皇后不快,却还有想不开的不管不顾往上凑。

秦霜衣如若未闻,她的身形越发纤弱萧索,还没走出几步就已是踉踉跄跄,脚步虚浮得只能先弯身下来撑着膝盖稳一稳。她在泪眼朦胧中,只能看得到那白布一角堪堪露出来的一只手,分明阮嫔不日前来探望时还轻抚过她的鬓发,笑吟吟地替她挽髻。

——“位分以称听着生疏,我本名采衡,蔺阳蜀郡人士,虚长两岁,不嫌愿以义姐居何如?虽才疏学浅文墨不佳,可说几句体己话总还是行得通的。”

——“贱者自轻,弱者自怜。往后但步履从容,踏尘而往。”

“主子我们回去,回去罢。”桑笺拭了拭眼角的泪珠,急急上前将秦霜衣搀扶住。

名为女工,实为正宫下人欺凌泄愤之聚点。

那宫女一怔,在龚芜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迅速反应过来,连声应是。

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能有什么后果显而易见。

一位宫女会意,抢着上前躬身施礼,巧言令色道:“生来慧质乾坤颂,日吐珠玑盛世夸。不许浊兰空自顾,但见牡丹动倾城。”

死个宫妃还不简单,尤其是不多得重视的,圣眷正浓无人敢妄议不是,看谁还敢去护她看不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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