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中)
我们不可能躲在阴暗里生活,陈年说。
可那是刚刚给我喝蜂蜜水的杯子,我顾而言他。
陈年一怔,突然失灵的机器,卡顿了几秒才重新找回节奏:我们只是、感情比常人更好一些的兄妹,这种亲密、可能会让人发生错觉……醉,让我们做回一对正常的兄妹,好吗?
不好,我轻柔而坚决地道,是错觉,还是不肯承认身体的感觉?你刚刚的反应,该属于一个正常的哥哥,还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捂住脸深深吸气,像着了一记透明耳光,而后火辣辣地看向我:所以我觉得罪恶、可耻,我厌弃刚刚那一刻的自己、厌弃自己身上禽兽的因子——
所以你也觉得我可耻吗?我打断他。
不,陈年摇头,他顿了顿,说,你只是对情爱有一种天真的信念感,但我决不能装作不知道这有多荒谬,多危险,就不管不顾地和你在一起,那是世俗的底线,不会被允许,也得不到原谅。
我扬起一贯的轻蔑,道,我爱的是你,为什么要别人允许?我想得到的也是你,而不是什么原谅。
因为我们不是伏羲和女娲,这世上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陈年伸手向外一指,不再温和:走出这扇门,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张嘴巴?家里还有母亲,你都可以完全不在乎吗?流言能杀人,积毁销骨你明不明白!
你害怕他们吗?我抚着手底的抱枕,眼中净是冥顽不灵:人群是一个幻觉,没有你,这世上的一草一木都会变得难以感知,你才是我和它们的链接;干柴注定要找寻烈火,而不是安静地等待枯朽,即使,他们的唾沫多得像海水,我也会游过那片海去找你,即使,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恶意,我也会把脚下当作剧场,如果你不在,我就唱着独角戏,独自在台上让千万人指摘。
够了!陈年徒然地喝止,扶额默叹。也许他早已习惯有个在诸多事情上都稍显出格的妹妹,可面对赤裸到令人窒息的剖白,他还是失态了。
我已经说完了。我只是坐在那儿平静地观赏,苦涩的雨丝在他脸上凝成惨淡的云雾。能感觉得到吗?爱欲之火炙烤着我的灵与肉时,不曾比你此刻好过。
最后,他用一种请求的姿态对我说,我不能放任你走上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