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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对我的爱人做了什么

 

时间回到乔遇离开京城的那个晚上,拍卖会经过了十分短暂的骚乱,最终还是顺利结束了。

秦放离开会场,直接从侧门上了自己人的车。漆黑的轿车在夜色中疾驰,却并不是去追乔遇,而是朝着城北郊区的一栋疗养院去了。

已近深夜,就算是京城,越往城外,天色依旧越是晦涩。四周的灯光已经照不亮夜,只明亮的车灯依旧指向明确。

车停在疗养院门口,秦放下车没有理会候在门口冲自己点头致意的院长,只快步往里走。

他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天知道在拍卖会上他有多煎熬。他这么不好过,总要有人来付出代价才行的。

要做点什么的冲动已经很是迫切,但经过门卫室的时候,秦放还是停了下脚。他转身的时候,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手下已经极具眼色的打开门卫室的小门,于是他又迈步进去,在小小的空间里环顾一周,最后找到了一根都有些生锈的铁管。

金属制品,拿在手里还是有点分量,秦放掂量一下觉得很是满意,掉头又往疗养院里面走。

七层高的楼,因为夜深,灯光都只零星留下一点。秦放带着人进去,轻车熟路找到了313室,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的院长便低着头前行,为他把门打开了。

室内没开灯,但微弱又朦胧的月光能够从上了防护栏的窗户洒进来铺在地面上。可秦放没有心思欣赏京城难见的月色,只伸手按了门边的灯,冲着里头惊醒了仓皇坐起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

“好久不见,二叔,你亲爱的侄子久违地来看你了。”

秦放走进去,房门便在身后被关上。他挑了张椅子坐下,铁棍搭在旁边地上的时候叮琅一声响,就算生锈,声音依旧清脆。

他唇角还挂着笑,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面上眼里的阴翳,坐在床上的中年男人,也就是秦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要害怕,二叔。”嘴里说着宽慰的话,秦放面上的笑已经有些狰狞,“我可是你仅存的唯一的亲人,我来看你的话,你不应该高兴么?”

变相被提起妻儿双亡的消息,秦烨面色一变,强压下对这个神经病一样的侄子的恐惧,问道:“别跟我玩这套,说吧,你来是想做什么。”

闻言秦放面色变得轻松一点,“跟聪明人来往就是这点好,不用弯弯绕绕。”

“我只是想知道,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们对乔遇做了什么。”

从进到房间秦放就表现的很是强势,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变得很轻,像是担心过于强势的自己会吓到秦烨,让自己不能那么顺利的得到答案。而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睑还抬起来的,视线紧紧锁定秦烨的表情,丁点细微变化都不想放过。

他强忍着恶心盯着那张看起来很是和蔼的中年男人的脸,在看见对方面上的表情因为自己的话变得僵硬,甚至眼角都在细微抽搐的时候,恶心的感觉上涨到了巅峰。

但秦放想,没关系的,只要秦烨愿意告诉他是发生了什么,那么他当然愿意做个体贴的家人,只要一刀砍在……

“我什么都没做。”

秦烨话音落下的时候,秦放清楚听见自己大脑里有什么东西被绷断的声音,啪嚓一声,清脆又明显。几乎是丁点忍耐都没有,他直接拿着铁棍站起身来,偏了偏脑袋,淡定宣告。

“你让我很失望。”

313周边的房间都是空置不住人的,但守在门口的保镖和院长能够听见里头传出来的动静。那种毫不留情的击打声和中年男人的惨叫声一定会叫普通人头皮发麻,可站在走廊里的人却面色不改,只淡定的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

叫人牙酸的声音持续了得有十几分钟,房间里的秦放将手里沾满血迹的铁棍扔在地上,毫不在意的用已经变得湿黏的手抓了把凌乱的头发。

“我在问你啊,我还想好好问你的不是吗?为什么要撒谎呢,我们这样亲近的家人,怎么可以对我撒谎。二叔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叫我失望。”

因为情绪波动过大,秦放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喘气。他偏头在肩上蹭了下脸上沾着的血迹,皮鞋哒哒的继续朝着已经站不起来的男人走过去。

他很体贴,又有分寸,当然不止于在这时候就给人造成致命伤。他走近了还能听见男人粗重的喘息的声音,一声一声努力又艰难,明明又没有捅他的肺,秦放觉得这一定是装的。

于是他一脚踩在趴倒在地的男人的脊背上,大手抓住凌乱的满是血迹脏污的头发,迫使男人在自己脚下努力抬头,“说起来,都忘了告诉你……七年前我打断他的腿的时候就在想,这些都会成倍还给你的。其实今天这样还不太够,但是我勉强忍耐一下。”

他说着说着又一脚踩在男人已经被彻底敲碎的膝盖上,听着更为惨烈的叫声充斥整个房间,他没忍住,脚又继续往下碾了碾。

碎骨突破皮肉的疼痛大抵是极其痛苦的,因为男人已经晕了过去。这个结果叫秦放拧眉,他环顾一周,最后拿了桌上的花瓶将水都倒在男人头上,“醒醒,二叔,就算天色晚了,可现在就睡着怎么行?”

“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对我的爱人都做了什么不是吗?”

这大抵已经是理智残存的秦放下的最后通牒,但令他失望又愤怒的是,这次秦烨依旧说他什么都没做。

如果换做旁人,看见秦烨被折磨成这样依旧坚称自己什么都没做,大抵就会信了。

可秦放不信。

他只会想,啊,既然这样都不说实话的话,想必一定是很过分的事情吧。因为担心他暴怒,害怕他报复,所以就算被打断双腿也依旧死守秘密。

“家人之间怎么能有秘密呢,你看我宰了堂哥,回来就如实告诉你了……”秦放说着说着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他站在灯下,头发衣裳都散乱,脸上手上更是血迹斑驳,整个人像极了嗜杀的罗刹。

可他在笑,是眼里确实含着笑意那种。

他看着趴在地上疼地抽搐的人,慢悠悠的捡起落在一旁的铁棍,眼里笑意逐渐散了。

“你让我很失望。”

313的门重新被打开,秦放一边往外走,一边把满是脏污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他顺手把外套按在一旁的保镖怀里,掏出手帕擦手的时候不忘笑眯眯的对院长说,“这么晚过来,真是叨扰了。虽然有些麻烦,但还是请找个医生把我二叔救回来好么?”

“毕竟他可是我重要的家人。”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廊里重新归于寂静,一脸淡漠的院长走到313门前往里看了一眼,都免不得拧了眉。他看着里头双腿都被铁棍贯穿的人,摇了摇头。

秦先生总是给他麻烦差事。

——

来了讨厌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秦放心情简直跌到谷底。他坐在车上慢条斯理的擦手,半晌,突然开口,“雁行,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前排副驾驶的人身体一僵,很快就反应过来秦放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

他就是当初被安插在秦烨身边的人。

就算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上,可雁行的反常还是没有逃过秦放的眼睛。他缓慢的眨眼,“那个老东西不告诉,我还能够理解。你又有什么理由瞒着我呢?”

他说着说着话音一顿,呵笑出声,“不会是乔遇叫你瞒着我的吧。”

雁行没有说话,秦放只能理解为默认。他掀了下唇角,面上的笑都更为灿烂,“居然是这么严重的问题吗……”

明明已经是逐渐转凉的天气,入夜更是有些寒意,但此时坐在副驾驶的雁行,却清楚感觉到自己脊背有汗流下。

他开始思考,那时候答应乔遇不告诉秦放,到底是对是错。

在中国南边的海滨小城度过的头一周,乔遇一直过得胆颤心惊。

他担心秦放会找过来。

一直到一周后后的那个晚上,跟江临通完电话,乔遇终于算是放下心来。他去店里买了新的手机,打算开始新的生活。结果没两天就收到消息推送,接下来三天南方地区将有大幅度降温,相比于依旧炎热的立秋,他知道这意味着秋天是真的来了。

随着天气变化,他开始咳嗽,偶尔是干咳,偶尔也吐出一点血沫子来。嗓子长久都在涨疼的状态,可能是发炎肿大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管他吃中药西药都没能消下去。

但是没关系,这根本不足以影响他的正常生活。

他时常出去乱逛,将住处四周都摸得清清楚楚。在某个晚上,闲来无事的他再度进到附近的夜市,穿过数不清的泛着海边城市特有气味的小店,最后找到了一家卖卡片的商铺。

就像是网红城市必有的,那些成本低廉的卡片被印上这个城市的风景之后就能翻数十倍的价格。他站在货架旁漫不经心的挑选卡片,忍不住想秦放收到卡片的话,一定会因为生气而黑着脸。

从夜市出去,乔遇才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回住处的末班公交。他蹲在路边检索附近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店,最后还是在逐渐寒凉的夜风中打了退堂鼓,一瘸一拐的走回去。

腿已经愈发难熬了,就连嗓子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乔遇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能持续多久,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在陌生的城市死去,他就觉得这样也不错。

毕竟如果是在京城,秦放一定会威胁医生抢救他,不管他多么痛苦难熬,秦放都只会让医生抢救他。

无关他的意愿,全部被秦放拿捏。

天气愈发寒凉的时候,乔遇再度给江临打了电话。他依旧在便利店,但这次很快被接通,并且不等他打招呼,江临便直截了当地问,“你还想在外面待多久。”

没想到会听见这话从秦放之外的人的嘴里说出来,乔遇还有些不自在。他舔了舔唇瓣,莫名觉得空气稀薄的难捱,于是只声音沙哑的回答:“没想好。”

江临知道这是暂时没有要回去的打算,漫不经心的点明,“南边更潮湿,不太好过吧。”

乔遇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情绪都一并在下沉,他反应过来,原来有些事情他以为是秘密,比如他的腿……但其实周边人或许都知道。

但转念一想,其实他早应该想到才对,那几个玩得好的人确实是玩得好,但彼此都把腌臜事掌握的清楚明白。早在他十八岁正叛逆,想着要把秦放的秘密出卖给薄遂,以让薄遂帮他逃离秦家时他就明白了这点。

那是在宋律的生日宴上,他特地找机会将薄遂堵在了三楼阳台。但当他说出自己的意图,薄遂却只挑着眉冲他笑,“你觉得这些是秘密?”

“乔遇,这里不适用你们的规则,如果连这点东西都掌握不了的话,我们怎么敢做朋友呢?”

背靠着阳台护栏的俊美青年在笑,薄唇张张合合说出的话却叫乔遇打了个寒战,因为他再一次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和那些人的差距。

他意识到他们确实是互相信任,但又像是被本能驱使,互相握紧把柄。手里的把柄才是他们能够和对方来往交心的前提,没有人会跟一无所知的人做朋友。

他原本踩着阳台和客厅之间的推拉门卡槽上,反应过来薄遂的意思,面色发白的倒退一步,站进了客厅里。

“你们真恶心。”

秦放因为他这句话给薄遂赔了份大礼,回家当晚操得他第二天都没能下床。

但仔细想想,其实那天晚上秦放也没有生气。男人的情绪保持在一种十分高昂的状态,把他抱在怀里将阴茎往他穴里顶的时候都异常亢奋。他被剥得赤裸,分腿跪在男人怀里,穴里被塞进去的润滑液淅淅沥沥的沿着腿根往下蜿蜒,甚至都直接滴落在底下那根粗涨的茎身上。

他浑浑噩噩的在喘息,秦放则笑得分外灿烂。那时候秦放的神经质已经显露无疑,但那天晚上,他清楚知道秦放是高兴的。

“是有点高兴。”当时秦放舔着唇瓣把阴茎往他穴里顶,额角的热汗沿着格外锋利的面部轮廓往下蜿蜒的时候,他主动凑到乔遇面前叫乔遇舔吻他的下颌。

少年柔软又湿热的舌头在下颌内侧划过,汗水蜿蜒带来的难捱的颤栗总算是隐没下去。秦放笑眯了眼睛,一边欣赏少年因为肉穴被填满的疼痛微微拧眉的模样,一边缓慢地说,“你在逐渐靠近我们,乔遇。”

乔遇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因为后穴被填满而难堪的耷拉着眼皮子。他才被秦放操开没多久,生涩肉穴依旧保持着纯情的粉色,只被粗硕的阴茎撑开的时候,穴口一圈软肉会因为充血而涨红。现在是坐着进入的姿势,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穴逐渐被顶开,硕大的龟头毫不犹豫往他的穴里锲入,叫他疼的呼吸都在发颤。

秦放心情好,做爱的时候自然也温柔,于是安抚的亲吻落在他的面颊或是唇瓣上,最后沿着下颌吻到脖颈,说话时带的他的喉咙都在颤抖。

“你是我唯一的爱人,当然了,最后我们也会成为真正的家人。”

乔遇忍不住了,低泣着摇头,很快惹得男人变了面色。可他尤不知道自己在性事中的一举一动都被密切注意,只生怕男人发现不了,又多余补充,“不、不要……秦放,你喜欢别人吧……”

秦放看着怀里低泣的人无言半晌,最后阴沉着脸回答,“今天心情好,我放过你。”

话是这么说的,但那天晚上乔遇依旧被操得很惨。

他原本是坐在秦放怀里的,惹得男人生气,很快被推翻在床上。但或许确实是心情好,男人没有把他摆成母狗挨操的姿势让他跪趴在床上,而是叫他仰躺着,抓着他的双腿下压,将他的身体压成近乎对折的程度,而后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握着涨红的阴茎狠狠埋进他的穴里。

用那样的姿势,他被迫看着自己的穴是如何吃力的吃下那根尺寸可怖的阴茎的,甚至视线稍一游移,就能看见自己原本平坦的小腹被操得突起的模样。

他被按在床上狠操,原本说是心情好的男人近乎是骑坐在他的腿根朝他穴里打桩。粗硕的茎身将穴里的润滑液捣成细密的白沫,被挤出来之后挂在殷红肿胀的穴口,又被交合的身体拍打成糟糕的液渍。

他被操得越惨,明显秦放就越是性奋。男人粗喘时脖颈都涨得通红,热汗滴落在他单薄的胸膛上,又一刻不停往下蜿蜒。

被完全控制,他根本丁点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后穴被操得像是要裂开,激得他哭叫着认错。

而秦放向来喜欢看他凄惨的被玩弄的破破烂烂的模样,于是那天也依旧性奋,鸡巴毫不犹豫的顶开最深处的结,最后阴茎被他紧窄的肠道夹吮地射精。

才做了一次而已,但乔遇已经被操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他在还没缓过劲的时候就被秦放放开双腿,紧接着又被摆弄成侧躺的姿势,叫秦放重新操了进来。

他的阴茎早就抖抖飕飕射了精,这会儿再度被进入,哪怕是肠道里的腺体被操到,一时半会儿也硬不起来。可进到他穴里的男人像是丝毫没有被他的不应期打扰兴致,只捉着他的手递到唇边亲吻一下,便又毫不犹豫的开始了下一轮的操干。

那天性事进行到最后,乔遇是被操得晕过去又硬生生被弄醒。他穴里含了满满的精液,被秦放勒令夹紧,一直到了光线分外明亮的浴室里,才被允许自己排出来。

他坐在马桶上,依秦放安排的摆成双腿大张的姿势,已经被操得外翻的穴眼暴露在灯光底下,随着他用力吐息的动作穴口不堪重负的肠肉都近乎要被吐出来。

万幸是他没被弄到那样的地步,最后从他的穴口流出来的,只有秦放射进去的腥浓浊白,黏腻精液从肠道往外推挤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哭得声嘶力竭的。

而在他哭泣的时候,秦放就蹲在他面前静静地看。后来想起来,乔遇都觉得那是十分诡谲的一幕。

而最为可怕的,莫过于等他哭声弱下去,秦放还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我不知道你在哭什么,你不喜欢这样吗?”

“反正你终究会爱我的啊,我们省掉中间那个过程,可是会节约很多时间呢。”

乔遇花了十分漫长的时间和这句话做斗争。

和江临的通话让乔遇的状态再度跌到谷底,那天电话被掐了的时候他才惊醒,原本他是想问问江临,秦放过得怎么样。

他无功而返,一个人回到出租屋里把自己蜷成一团。夜色渐深的时候,他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伸手仔细的摩擦腿上那一片狰狞的疤痕,又自虐一般想着,秦放应该是过得极好的。

毕竟秦放什么都不缺,生意上的事情也没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他甚至没什么感情,随着时间推移,多半也不会因为他离开而有什么情绪波动。

乔遇这样胡乱猜测着,直到又一个月过去,他突然收到一封没有邮戳和署名的信。

看见那封干净的信的时候,乔遇恍惚觉得是秦放来了。但他站在门口看着信封半晌,四周没有任何异动,甚至因为暮色不深,就连旁的租户的走动声都没有。

他被假象迷惑,放心的同时心底又升起叫人难以忽略的失望,最后拿着信封进去,结果刚一打开房门,信封里头滑溜溜的东西就直接掉在了地上。

只瞥了一眼,乔遇就浑身冰凉。

照片上的是江临。

准确一点,是坐在审讯室里的江临,他双手被铐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人还在冲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微笑。

而照片,就是从玻璃的另一边拍摄的。

四周空无一人,但跪在地上把照片收起来的时候乔遇的手都在发抖。他呼吸急促仓皇,抱着散乱的照片急匆匆进了屋,房门刚刚落锁,整个人就突然脱力跌倒在地,贴着地面的四肢都变得冰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如果照片到了他的手里,那就说明江临进去跟他或多或少是有些关系。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能做什么呢?

乔遇躺在地板上,在思绪像是一团乱麻的时候,身体也开始造反。渐渐地他开始咳嗽,甚至感觉双眼难以聚焦,他几乎以为自己就是一条死狗,在这个月色明媚的晚上,就将这样独自死在出租屋冰凉的地板上。

但是突如其来的疼痛又叫他艰难的保持着清醒,他抓着凳子腿半坐起来,手一抹才发现口鼻里都在渗血,伴随着耳鸣的感觉,和他知道秦放带着他自己安排的女人一起去了酒店时的感觉都快要相差无几。

就是想起了秦放的时候,乔遇突然变得清醒了一些。他从床头找出来手机,颤抖着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以前秦放叫他记住这个电话号时曾经对他说过的——

“紧急情况打这个号码,不管多远我都会赶过来。”

当时乔遇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忍不住想,如果很远的话,打电话给你教你过来给我收尸么。可那时候秦放很喜欢他,他不说但心里也同样喜欢秦放,那种情况,他自然说不出叫秦放难受的话。

可现在真的拨了电话,三声之后被接起,乔遇还没来得及说话,秦放冷静又矜持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玩够了吗。”

可能是因为城市临着海吧,夜里经常起风,月色在飘荡的窗帘里,显得格外撩人。那皎白的月光从绰约的窗帘倾泻到房间地板上,落在乔遇周身,叫他能够清楚看见自己手的影子,已经触不到手机。

他依然感觉有血液从嘴里冒出来,不需要他咳嗽或是深呼吸,便像廉价的自来水一样从他的嗓子眼里冒出来。只是他的血液比廉价的自来水还不如,它有尽头。

乔遇不知道秦放有没有听见自己死狗一样的喘息,他尽量稳住呼吸,只在沉默的月色中听见秦放带着轻嘲笑意的声音。可直到他翻转手腕,清楚在窗框里看见自己一手把的红,他终于感到惊慌,呜咽着叫秦放的名字,导致他嘴里的鲜血都呛得他开始咳嗽。

他还想说更多的话的,比如告诉秦放他总是克制不住在想他,他还想问秦放,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带他一起离开。

明明如果一起离开的话,他们就还会停留在很好的状态。

青年粗嘎的喘息终于从手机里传出来,秦放知道乔遇的状态已经算不得好了。他顿了一下,之后不受控制似的呼吸变得粗重,像是已经在酝酿怒气。

但最后,他忍了又忍,只问:“乔遇,你想不想知道江临是怎么了。”

“你以前问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江临和宋律那样,你以为他们很好是不是?你猜猜江临是怎么进去的,你再想想为什么我会把照片送给你。”

信息有限,乔遇猜不到江临是怎么进去的。但是他反应过来,秦放应该是唯一能够帮江临脱罪的人。只是因为几个月前江临帮他逃出来,所以秦放拒绝了。

电话里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乔遇强撑起来按了挂断。他没有闲心去想秦放会不会生气,只爬到床边吞了几颗止疼药,最后竟然顺利的睡到了第二天。

房间的食物和水都是充足的,乔遇觉得自己短时间内不会有要出去的打算了。他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努力洗干净脸上和身体上的血迹,塞了几口面包就打算接着睡。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是在睡觉还是在半昏迷的状态,到了黄昏时候他爬起身来,第一反应是想要去走廊看看海滨城市的夕阳。

橙红色,从天边渲染到头顶,能够映得他面色发红的程度。乔遇这么想着,但刚刚打开门揉了揉眼睛,他就难得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疲惫的身体在极短的时间里爆发出潜能,乔遇猛地将门甩上用脊背抵住,几乎是他刚刚上了锁和保险的下一秒,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击的冲力顶得他心肺都在疼痛。

他知道来的人是秦放,身体紧张到极点,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像是想要尽可能的让身体变得活络。可糟糕的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每天早上醒过来,他都觉得今天比昨天要更为困难。于是就算他努力吐息,可剧烈的心跳还是很快叫他疲惫。

但就算如此,乔遇以及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停下。他听见外面已经有了秦放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是在叫他的名字。他当即就眸子有些湿润了,可腿依旧坚持着朝着卧室过去,拿了江临为他准备的身份证件,他就想要从厨房外面的旋梯离开。

但时机不太合适,乔遇刚刚打开窗户门,就看见有人正顺着后门进来,眼看着就要到旧楼梯口。

大门被人砸得砰砰作响,乔遇知道,或许下一秒,秦放就会出现在他眼前了。但是天知道,他还没做好准备,他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用这样的状态出现在秦放面前。

就好像是在用破烂的身体告诉秦放,看啊,我离不开你。

于是颤抖慌张的眸子四处游移,乔遇终于看见了客厅的窗户。他想起来自己确定这个住所的时候,当时他就说了,楼层低,就算跳出去也一定死不了。

离开秦放的时候,乔遇总是很努力的珍惜生命。清楚听着外头的撞门声愈发激烈,老式的门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的时候,乔遇终于拔腿朝着窗户跑过去。

大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就连链条都不堪一击。乔遇刚刚一只脚跨上窗台,就见两个保镖已经开路走了进来。

而秦放,就从那之间缓慢踱步过来。

看见秦放的第一眼,乔遇几乎就要落泪。他从未跟秦放分开这么久,就连几个月前的那场事故,也很快被秦放收尾。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对秦放产生了久别重逢的复杂感情

乔遇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秦放的时候,当时他就觉得,秦放其实是极为英挺帅气的男人,只从外表的话,很难看出来他心里有问题,整个人早已腐坏。

而现在,分开大概四个月的时间,秦放瘦得颧骨都有些突出。他头发剪得很短,一双眼睛沉得像是死海,只看见一脚跨上窗台的乔遇的时候,瞳孔急剧收缩颤抖,叫他声音紧绷的叫,“乔遇,你敢——!”

没有听完秦放威胁的话,乔遇只飞快的冲秦放笑了一下,便双手用力从窗台一跃而下。

“乔遇!老子宰了你!”

秦放被乔遇气得脑子里嗡嗡的,看人的时候眼里都有了重影。他往里走了两步便身子一趔趄,最后是旁边的人扶着才没有狼狈的跌倒在地。

喉头是腥甜血气,秦放知道自己是被乔遇气得上头了。他甩开扶着自己的手,一个人撑着墙壁稳了一会儿,这才问,“抓到没有。”

要知道,他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他是打定主意要带乔遇回去,自然要把最糟糕的可能也一并考虑进去。

但说真的——

“我没想过你真的敢在我眼前跳下去。”

这是乔遇和秦放面对面的时候,秦放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乔遇靠着栏杆坐在角落里,偏头就能看见秦放扶着楼梯扶手缓慢踱步过来。看着秦放的时候,乔遇有些惊奇的发现,这个男人不仅是瘦了。

也没有之前那么意气风发了。

秦放走路的时候莫名透露着艰难的味道,不算远的距离,但他一个人走了有两分钟,等到停在乔遇面前,是一手撑着膝盖才缓慢的蹲下去。

他蹲在乔遇面前,耷拉着眼皮子仔细打量乔遇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肿的老高的右脚脚踝,猜测应该是骨折了。确认了之后,他这才细细观察乔遇苍白瘦削的面颊许久,慢悠悠地说:“我没想过你真的敢在我眼前跳下去。”

说完这句话,秦放没忍住嗤笑出声了。可笑声没能掩饰他粗重的呼吸声,叫人不消细想,就知道这是在暴怒的状态。

万幸,现在是在外面,跟着秦放过来的人不多,但他也不会选择在外人面前跌乔遇的面子。所以秦放努力深呼吸,最后一把将乔遇打横抱起,转身往楼上乔遇的出租屋走去了。

一行人往上走,老旧楼梯都像是在震颤。等到进了出租屋的门,秦放脚步一停顿,后面的人就自觉地守在了外面,还躬身把门拉上了。

确认这下不会有人看见了,秦放终于把乔遇放下来。他顾不得乔遇现在是骨折的状态,只踩过乔遇昨夜留在地面的血迹,走到沙发旁边拿着乔遇的玻璃杯猛灌了大半杯的水。

入冬了,放了一夜的水都变得冰凉。秦放抹了把嘴,脱了薄款的毛呢长风衣搭在沙发靠背上,又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开。沙发边的小茶几被他踢翻在侧,做完这些,他才解开衬衫扣子,大马金刀的坐下。

“乔遇,过来……跪下。”

房间里还是一片狼藉的模样,窗户大敞着,寒凉的风灌了满屋。顶上的灯只开了一半,乔遇垂眼看见地板上有一摊红的发黑的血迹,旁边桌上的东西都乱七八糟跌倒在一旁。

是个很适合秋后算账的环境。

于是乔遇真就拖着已经骨折的脚朝着秦放走过去,短短几步路,但因为脚腕疼得厉害,短时间内就肿胀发紫的皮肉涨得像是要裂开。所以朝着秦放过去的时候,乔遇仔细感受那种疼痛,在心里默默祈祷。

干脆裂开吧,不管是皮肉还是骨头,就干脆裂开就好了。让秦放看着他是走过了怎样的路去到了他的身边,一路上踩过的血迹都是他对秦放最为浓烈的恨意和最有力的报复。

脚越疼,乔遇就越是清醒,但很遗憾的是他期待的事情一件都没发生。最后他走到秦放面前跪下,男人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瘦得脱相的俊脸猛地凑得近了,咬牙切齿问他,“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要闹我不是陪你闹了?我让你用自己的努力逃跑,逃到你觉得可以顺心生活的地方。我做到这个程度的话,你至少应该用努力生活来回报我不是吗?我还不够容忍你是不是,叫你敢一个人在这种鬼地方过成这样……你还想怎么折磨我?离开还不够,还要我在几千公里外听见你在电话里咳血咳得话都说不出来?”

秦放说着说着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但乔遇听着,却只觉得迷茫。他抬头看着愤怒的秦放,艰难的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

“……什么?”

“你以为你是怎么顺利出去的?”

秦放眼里的阴翳快要将人吞噬,明显是没想到自己放乔遇出去最后会得到这么个结果。他想起来昨晚上听见乔遇在电话里咳嗽,含糊的黏腻的声音叫他不消细想就知道一定有血液从乔遇的嘴里涌出来。

地板上那摊没被清理的痕迹证实了他的猜想,一想到自己几次退让没能得到叫自己满意的结果,他恨不得直接在这里掐死乔遇。可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他下不去手,只能狠狠吞咽一口,问道:“你觉得我把你当狗养了是不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放几乎要落泪,他眼睛红得不像话,里头满是血丝,但最后还是咬咬牙,嗤声笑了,“我来教你知道,我是怎么对待一条狗的。”

跪在地上的人被他一把捞起,动作不算轻,但很努力的避开了受伤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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