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时,温淮骋把他抱进了怀里,他刚想说没关系,却发现原来是因为自己在发抖。
不仅是身体,连他的声音都抖得不成样。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继续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对一个男的好像是真的动了心了,想和那个男的私奔,但她太贪心了,一个人走不算,还想把家里的钱也一起带走,结果被我父亲发现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杨蕊不爱他,也许也是知道杨蕊出轨的事情的,但他一直都忍着,直到他终于明白,隐忍也不会改变这一切。”
“别说了。”温淮骋眼框微红,抬手抹去苏未屿脸上的眼泪,可眼泪就像止不住似的,不断地滑落下来,温淮骋喉咙有些堵,心里更像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闷得他喘不过气。
但苏未屿只是摇摇头,缓了缓后说:“我父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的脾气总是很好,在那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样子。那天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睛猩红,像是一匹野兽。他在我面前捅了杨蕊整整十五刀。”
他也许永远没办法忘记那一天,忘记那个女人被他一直以来温柔和善的父亲,用刀捅得不成人样,一身窟窿的样子。满客厅都是她流出来的血,他坐在沙发上,血流到他脚边,弄脏了他的鞋底,而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听着那个女人从破口大骂到呼痛求饶,最后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咽气以后,我父亲拿着刀看着我笑,他那时候也许是想带着我一起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只是拿着那把刀从我面前走过,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从屋外撞开门进来,刺耳的女人尖叫声把他的目光从地上女人的尸体上吸引过去,他看到一张张惊恐万分的脸,然后有人在呕吐,有人在哭泣。
为什么要哭呢?他那时候好像是这么想的,似乎也这么问出了口。
而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自此那里的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个冷血又残忍的怪物,哪怕那时候,他明明只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而他们却认定,他的基因里有着犯罪的宿命。
就像他的父亲苏朝逸那样。
很多人问他为什么那时候能说出那么冷血的话来,苏未屿从来没有回答过。
因为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那时候的想法,但他无法否认,那时候他的确就是那么想的。
他们问他理由,但或许其实也没有什么理由,苏未屿想,那些人怎么能指望一个八岁的孩子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呢?他那时候甚至还并不很能理解死亡是什么,也无法向人们描述恐惧是什么。但是质问的人多了,连他自己都怀疑起来,是不是真的是他太冷血了,不然怎么看到那样残忍又恐怖的画面,却不哭也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