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潭问道:“那你后来,对当年的事,有查出什么结果吗?”
林暮山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我只知道,我父亲当年是在一个贩毒集团的指使下做了那些事。那个集团老大叫德钦都迈,早年发迹于缅北,是当地一个有名的毒枭家族的次子。后来家族内斗,他没斗过他大哥,就带着一些资源和人手越过了境,一路跑到华北,在中俄边界扎下了根。后来不知从哪得到内地一些关系的支持,生意越做越大。
“我父亲出身不好,家境贫寒,靠着自身的勤奋苦读和一点天资,一路从农村考来燕平,进了最好的学府,最后成为业内首屈一指的脑神经专家。我母亲家境优越,父母往上几代都是成功的商人,从小是被当公主一样的呵护。她被我父亲的才华和儒雅的学者外表所打动,不顾家里反对,铁了心就是要和他在一起。不过阶级的差异在婚后还是逐渐体现出来,我父亲在母亲的家族面前其实一直很自卑,一心想要闯出一番真正的事业,来证明自己。
“我父亲的研究方向一直是抗抑郁精神类药物的使用对脑神经和人体的影响。但因为家庭的关系,他的野心也许不止做个学者。德钦看上我父亲,不仅是看上他在这方面的学术造诣,更是看重他深藏内心的庞大野心。
“他和德钦的合作,据他自己跟我说是被迫的,但其实我有怀疑过。那次在家里听到他们吵架,是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他被德钦的人绑架,是不是他们联手做戏,想借此机会,也是借我之手,引出江寒警官并除掉他?他们甚至准备好了牺牲另一个警察来诬陷他。我还怀疑过江寒警官的师父。当时我发现了父亲的文件,只告诉了他,而他只告诉了他师父。德钦怎么这么快就会做出反应?
“只是现在我无人可求证。在码头的那场枪战里,大部分人当场毙命。据我所知,德钦都迈本人当时虽然没死,但因为受伤一直没根治,在几年后被手下借机反杀篡位了。
“我后来也私下调查过江寒警官的师父,但他在那件事后没几年就从警队退役了。从此在国境内再也没有他的踪迹。
“我以为了解当年那件事真相的人都已经销声匿迹了,直到警校毕业后,我在北方某个贩毒集团内部做卧底。有一次我发现他们的交易对象竟然是盛温,这才知道,他们又卷土重来了。我追查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们当年仅剩的几个残兵败将是逃去了南美,后来德钦死了,集团内部换了老大,也经历过一阵动荡。所以消停了几年。
“最后,我潜伏的那个贩毒集团被成功围剿,不过盛温跑了。这一跑,就再也不见踪迹了。
“直到一个月前,我在嘉云再次看到他。”
钟潭默默听着,直到这时才恍然地点点头。
林暮山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缓缓道:“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亲历者越来越少,追查真相的难度越来越大,但我不会放弃。我和盛温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的,也不是在警队内部能解决的。所以……”
“不用说了,我明白。”
“我今天跟你说,我会找到证据,我会抓住他,并不是单纯为了安慰你。这件事,可以说是我活下来的最重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