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寄迟寄”
语言跟着泪流干了,只能一声一声咬着名字无望呼喊,凶悍强势的人被现实扑灭所有气焰,守着地上的人无能为力地悲恸。
救护车还是旁观群众喊的,载上两人呼啸着往医院奔驰。
上次陪护时游判尚且能绷着弦观察迟寄的状态,协助医生搭救,这回,却是一具掏空的壳子,颓然坐在对面,一双赤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泪水不断往下流,仿佛他先死了,模样比呕血的迟寄还要吓人。
李船携几位办案同事收到消息赶来医院,抢救室外的游判仍旧保持这种渗人的状态。李船头回见他掉泪,更是头回看到他被打击得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心惊肉跳,坐过去慎之又慎地开口叫他。
“老大老大?”
好几分钟过去,那双赤红的眼球才转动了一下。
李船一口气终于提起来:“老大,你没事儿吧!”
游判的四肢像生锈的机器一样僵硬地动了动,随后将脸埋进手掌抹了抹,再抬头时,模样已不再吓人了。
“十”粗糙的声音从嗓子里割出来,几乎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十七楼李船,几十米的高度,他摔下来了。”
李船听得揪心,脸色几度惨白。他只知道迟寄坠楼,不清楚细节的可怕,身后几名警员也是面面相觑,神色接连阴沉。
安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李船茫然地看看抢救室,又看看游判,嘴巴里又苦又涩。
表情凝重的医生一个接一个冲进去,谁都心急如焚,谁也没敢拦下打扰。生怕耽搁的几十秒就断了迟寄的活路。
就这样活活焦灼了七个小时。
游判用命熬出了希望。
迟寄抢救过来后,先是在重症监护住了一周,后转入普通病房,已经三天。据医生讲述,他坠楼时被半空中的树枝接了一下,因此得到缓冲,惊险地捡回一条性命。不过伤势仍然不容乐观,全身的骨头几乎都断了,内脏破损大半,加之先前的旧伤没能好好保养,愈后恐怕并不理想。
游判寸步不离地在医院守着,衣服还是出事那天穿的,憔悴爬满了脸,比病人看着还要奄奄一息。
后来是杜茫女士提着小包怒气冲冲来到病房,劈头盖脸骂醒了儿子。
“迟寄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这几天就会醒来,你打算让他看到你这副鬼样子吗!第一件事就是和你分手!”
游判连日来被香烟泡着的嗓音嘶哑无比:“在他心中我已经坏透了。”
杜茫惊讶地走过来:“儿子,你这是抽了多少烟啊?要坏身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