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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芝兰逢珠玉 第23节

 

紫鹃笑道:“就是一样的光景,也少有能养出琏二奶奶那样脾性的人了,她那张嘴,那做事的手段,别人可学不来,也是她的本事。”

黛玉想起今日种种,冷笑了一声:“也最好别学,学会了不是什么好事。”

她话说到这份上,雪雁和紫鹃也不敢吭声,好在马车走的不慢,干坐了一会儿,便也到了家。

林徥叫了两个小厮帮她把箱子抬进院儿里去,竟是忍住了没问是什么。倒是黛玉冲他笑道:“不是什么好瞒着哥哥的,一些我父母当年的旧物,虽不定多稀罕金贵,也是家里的传承,外祖母慈爱,归还于我。”

她说得轻松,然而没名没目的,总不能是贾母看着今天天时好,心里头高兴,主动还的?林徥心里头嘀咕,嘴上却也没多问,只催她回去歇息。

黛玉今日也是累得狠了,感激地看了一眼林徥,乖巧地道了别,自回漱楠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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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气又更冷了一些, 雪雁听从了王嬷嬷的嘱咐,把今年新做的狐狸毛斗篷捧了出来:“得亏前几日天好, 晒得暖蓬蓬的,姑娘穿上罢, 听张妈妈说, 湖里冰都结上了。”黛玉叹气道:“还没下雪呢, 就穿大毛披风了, 平日也罢了,今儿个家里来客人呢,就我一个裹得团子一样。”紫鹃笑道:“这件颜色素净, 要真雪地里穿,还显不出它好看呢。做出来的时候姑娘也试过, 并不像别的毛臃肿的, 也是皮子好,还是大爷打了寄回来的, 大奶奶也是舍得, 给大家都分了。”

黛玉道:“说的是,今年大嫂子身子不便, 晋阳那儿的衣裳被褥,咱们且搭把手罢。”

紫鹃奇道:“倒不是我们偷懒,就是问一声, 大爷穿外头人做的衣裳么?原来宝二爷别说家里针线上的人做的那些,就是自己屋里的小丫头做的也不穿,只肯碰袭人晴雯她们, 还有姑娘太太们替他做的。我听说大爷先头的行头也是大奶奶一手包办的,别是也有忌讳?”

雪雁也道:“是呢,姑娘问问。”

黛玉道:“早问过了,婶子都为了大哥拿起放下多少年的针线来了,我和馥姐总不能落在她后面。大哥的贴身鞋袜当然不用你们,我们做妹妹的手脚也不慢,做的够他穿的。只是我听说,大嫂子在晋阳的时候,也不光是大哥的,还带着丫头们给晋阳的将士们做些御寒的护膝,棉衣等,比军中发的用料做工都考究多了。今年总不能落下他们的。只是可惜今年也没人帮他们往被褥里多加棉花垫厚些了。”

紫鹃打小生在荣国府,虽是奴婢出身,也不过做些精细活儿,算不上吃了多少苦,闻言不禁咋舌:“大爷手下多少兵呀,大奶奶同她屋里的人,便是从早忙到晚,能做几件?就是不用做的多细致,也怕是从早到晚难得有歇息的时候。史大姑娘做活,是家里没落了没法子,她好好的林家大奶奶,清闲享福日子不过,给自己找了份这么苦的差使呢。”

“说是要从年头做到年尾的。”黛玉也跟着叹了口气。但心里人把租户想道,大嫂子说她志不在后宅内院的方寸之地,随军虽苦,想到晋阳安定有自己的一份力,也是怡然自乐的。而她呢?她想做什么,她又能做什么,才能像大嫂子这样,说起每件小事都打心眼里高兴?

来了宋氏屋里,馥环已经先到了,正在往美人瓶里插梅花,见了她来,招手笑道:“来得正好,看看这花和屏风配不配。”

黛玉昨日听说了馥环的事,尤其担心,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才去看花:“花倒是配,瓶子上的纹是蓝的,和这梅花冲了,我记得婶子这儿有个白玉瓶儿,用那个更好些。”又道,“馥姐今儿穿得颜色好生素净!”

馥环只微微一笑,命锦书去拿白玉瓶,倒是宋氏在里间听了,道:“也别只说你姐姐,你自己衣裳颜色也好换换了。”

“我和馥姐不同。”黛玉摇头道,“我从小也不大穿过分鲜艳的色儿,可我记着头一回见馥姐的时候,她就穿了条大红滚银边的裙子不是?”

馥环笑道:“就不兴我忽然不喜欢了?”

黛玉晓得她哪里是忽然不喜欢,多半是身份变了,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太张扬,也因为这一出,心灰意冷进牛角尖了。只是当年连居舍都取名“畅意”的女子,如今成了这模样,总要叫人心里酸涩的。

姊妹俩陪宋氏用过早膳,听说葛韵婉过来了,忙起身相迎。韵婉如今身子渐重,步伐却还轻盈稳健,她先给宋氏问了安,又叫怀枫取了一会儿给钱姑娘备好的礼来给宋氏看:“想着钱家老太太、太太都要来,说不准也要给我们家妹妹见面礼,我一个小辈,不能越过她们去。太太看看这样还行?是不是有些寒酸了?”

“先这样吧,

我也是不知道钱家人日常来往的数,礼都让锦书备了两份,到时候斟酌着添减便是了。”宋氏又道,“她家这个孙女,钱老太爷颇为倚重,当男儿教养的,念书上学的,比咱们家要看重。我这儿有一方徽砚,成色不错,你单子上添上去。”

韵婉应了,谢过婆婆,道:“以后有姐妹陪着玉儿念书,也好作伴了。等过了年,是该请个先生回来了。玉儿当年开蒙的先生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现在年纪大了,也只好请个有学问的女先生回来。只是如今所谓的女先生,教的多是什么《女则》、《女训》,别的也罢了,钱家老太爷恐怕是不要孙女儿学这个的。”

宋氏也正愁这个,道:“你说的很是,妇德妇容妇言妇功之类,在家长辈指点指点也罢了,开个学堂教家里女孩儿成日里背这些,也是闲得慌,有这功夫还不如听场戏耍耍呢。前几天忠勇侯夫人还说这个来,叫我给拦回去了,只如今京里像是都只有这样的女先生,难办得很。”

韵婉心直口快:“亏得是太太拦回去了,忠勇侯夫人如今越发不上道了,她所谓的‘学堂’哪里是上学呢,请的那个女先生我留心过,也就只会背背《列女传》了,连讲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啊,她多半是做媒做上瘾了,吃到甜头了,自己家没姑娘,所以打别的算盘了。”

“这话也不能乱说。”宋氏叫她收声,却也没反驳,只叫丫鬟出去看看钱家人来了没有,“叫门房的和园子里的人把路上的冰都清仔细了。”馥环笑道:“这话打我来了就听到你说了三遍了,哪儿有那么多冰要清呢。”

“不说不行,”宋氏笑叹道,“钱老太爷从太医院退下了,他家老爷又去的早,孤儿寡母的,以后日子只怕不容易。其实是咱家看上他家的医术,巴巴地请过来,以后家里人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不用措手不及,他老人家精通调养支书,你们姐妹两个本来就有不足之症,你嫂子年后也要生产,有他家在,心里有底。就怕有不长眼的下人,把他们家怠慢、耽误了。可不得多吩咐、多嘱咐两句,叫他们心里有数?”

韵婉也很是赞同:“可不是,人都是看菜下碟的,平时再怎么约束,也有看不到的时候看不见的地儿。只能日常多敲打敲打,让他们晓得轻重了。”

黛玉记在心里,很是感慨。钱家老太爷在太医院干了一辈子,原也是能置办个宅子的,只是他们两个老人家,带着儿媳、孙女,算不上大富大贵,雇不起守卫看家护院,若真是有什么歹人,实在难以应对。林家上下诚心邀请他们来住,却也怕下人轻慢。只是说再多遍,也及不上这些日常琐碎的关照显得重视。

说话间,婆子来报:“太太,门房那儿传了话来,钱老太太已经快到二门了。”

“好。”宋氏应了声,扶着文杏的手站起来,道,“走,咱们接接他们去。”又对韵婉道,“你坐着罢。”

“又不是花瓶,走动两步怎么了。”韵婉也站起来,跟着婆婆、妹妹一道走出门外。

软轿悠悠地停下,几个婆子掀了轿门,扶着钱家老太太、太太、姑娘下来。宋氏忙带着媳妇侄女迎上去,相互见了礼,方一同进了屋。

钱老太太头发皆已花白,梳得一丝不苟,恐怕今日出门做客,也戴宝插金,显得有很有几分雍容气派。相比较起来,她的媳妇儿钱何氏虽比宋氏年轻了几岁,却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仿佛有发不完的愁。但最叫黛玉惊奇的,还是她们身后跟着的小姑娘。

只见那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头戴银灰鼠毛帽,身穿小羊皮袄褂,脚上蹬着一

双鹿皮靴子,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皓齿红唇——倒不像个小姐,反像画上走出来的俊俏公子哥儿了。她本是在偷偷打量这屋子,察觉到了黛玉的目光,倒是不闪不避地看过来,露齿一笑,颇是俏皮。反是黛玉,偷瞧被发现,羞得低下头去。

“阿栀,莫要胡闹。”钱母看见她们这番动作,唤孙女过去见宋氏,“这是我家孙女儿,名叫几栀,从小叫她爷爷当男孩儿养,有些淘气的。”几栀落落大方地走过去给宋氏见礼,一举一动皆十分镇定。宋氏喜道:“好标致的孩子!”钱何氏嗔道:“像个假小子一样,林姑娘这样的,才是姑娘该有的样子呢。”

宋氏笑了,指着韵婉道:“我家媳妇儿,钱太太应当听过她,如今有了身子,才穿裙子,往日里着武装,比我儿子还要俊几分呢。”

钱几栀展颜笑道:“林家嫂子巾帼英雄,我心向往久已,今日得见,也算是圆了一桩心愿。”

钱何氏苦笑:“这世上能出几个女英雄呢?你不过再寻常不过的出身,可安分了些罢!”

宋氏见钱几栀不吭声,似是不悦,忙拉过黛玉来笑道:“我们说话怪无聊的,你带钱姐姐里间玩去。”

黛玉应了一声,伸手去拉几栀。

钱几栀颇是感激地冲她笑笑,跟着她进了碧纱橱。

钱几栀模样俊秀, 又笑盈盈得极易亲近,黛玉心生欢喜, 小丫头捧了茶点进来,她便柔声问道:“钱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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