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些军官也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小家伙,”亨顿笑了一声,对洛加的冒犯毫不在意,“培休就像那些军官一样,嗯…也不太一样,他不是患者,也接触不到核心的机密,他就是个给研究所看大门的,自然不会有人管他。”
“喂伙计,什么叫就是个看大门的,”培休还哆嗦着,却也要梗着脖子驳一句,“职业不分贵贱,做什么工作都是一样的,好歹我是自力更生,可比你强太多了米虫。”
培休怕的声音都发颤,洛加听着笑出了声。尼克尔森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眼眶里的齿轮卡住了,左眼没能翻回来,翠绿的瞳仁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惨白。
“我不过就说了你一句,你倒也不必这样吓人。”这惨白的眼睛被窗外朦胧的光照的透亮,比黑洞洞的眼眶更加吓人,培休本来就害怕,这下子他倒抽一口凉气,直接偏开了头。
洛加看着培休有趣,却也只笑了一小会,他拍了拍脸,然后摆正了神色继续问道:“那您呢亨顿先生?您既不是病患,也不是在这里工作的人,研究所好像也不阻拦您进出,您为什么不直接回到柯钦诺尔?”
话音刚落,铁皮屋那边突然传来了落锁的声音,他三人都扭头看向窗外,只见担架早已走远,队伍后面跟着个士兵,每个士兵都搀扶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那些病人像是透支了体力,大半个人都仰在士兵身上,只有双腿无意识的摆动,撑着他们向前走。
洛加看着那些腿脚无力的病人,不觉有些出神,他倏然灵光一现,心里泛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可这个念头一闪就过,洛加没能抓住。
“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回去干什么呢?”尼克尔森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还要靠着托特医生活着呢,我用的润滑油,只有托特医生有。”
他说的很平静,只是声音带着些让人难以察觉的沙哑,像是要坏不坏的留声机。
洛加一直看着窗外,所以他没有看见尼克尔森用平静的声音掩藏的神情,尼克尔森死死的看着窗外的人,也不知他是在看军官和士兵,还是在看那些病人,只是他又露出了方才的狼一样的目光,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冲出去将那些人日程碎片。
洛加没看见,但培休看见了,他觉得今天的尼克尔森简直太反常,反常的让他害怕,让他觉得他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
“抱歉,”洛加收回了目光,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尼克尔森,却见尼克尔森耸了耸肩,朝着他笑了笑,这一笑笑得洛加更加歉疚,他低下头,不敢抬眼,“真的很抱歉先生,我不是有意要提起您的伤心事,我只是…”
洛加突然消声,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解释。
尼克尔森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后也不再说话,警卫室里的气氛倏然变了,从方才的阴森可怖变得有些尴尬。
“他不会在意的,”培休干笑一声,出声打破了尴尬,“你家亨顿先生的大齿轮每时每刻很忙,没工夫在意你这几句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