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我……”谢澜愣了,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不愿意想。在很多时候,她是软弱的、逃避的。
邓青芸没再说什么,苦笑了一下,三十岁的两个人,遇到了各自生活中的重大挑战。像高中时那样,她们想着自己的和对方的困境,沉默地吃完一顿饭。
临别时,还是云淡风轻地叮嘱对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
邓青芸走了,谢澜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两只猫追逐打闹着,谢澜却无心去看。月经突然而至,谢澜的小腹痛了起来,布洛芬没了,每买一次要去定点做核酸,谢澜不想去;海淘的进口止痛药又卡在路上:在这种时候,她很需要梁淞能抱抱她。
谢澜看了一眼手机,梁淞还是没回她的消息。
梁淞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谢澜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梁淞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谢澜还是醒了。她很失望,梁淞答应了她早些回来的。
“去哪了?”谢澜语气疲惫。
“全队都挺开心的,训完又唱了会儿歌……”梁淞没说谎,但她不合时宜地又说,“我妈好像有点想我,我该回杭州了。”
梁淞并没有打算马上回去,只是梁墨英发了条没头没尾的微信,问梁淞能不能近期回杭州。然而在心里已经有气的谢澜听来,实在是气人。梁淞也觉得自己太冷落谢澜了,便讨好地说:“我去洗个澡,回来补偿你。”
谢澜没说话。她希望梁淞先来抱抱她。
梁淞自顾自道:“都有点臭了,很快就洗完了,等我!”
一个落空的拥抱,让她有种空欢喜的愤怒。所以,等梁淞洗完要赖在她身上时,她有些失控地说:“你还是回杭州抱妈妈去吧。”
梁淞愣了,她难以置信地说:“这是什么意思?你……嫉妒我妈妈?”
谢澜的话并非出自本心,而只是一时口快,可被素来好脾气的梁淞这样抢白,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而且谢澜绝不会嫉妒梁淞的妈妈,她这样说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只好话赶话说道:“我没做过妈妈的好宝宝,没这经验。”
梁淞感到心里一阵发凉,刺激到她的不是谢澜的阴阳怪气,而是“你做过我没做过”的疏离感,仿佛谢澜生生把她们这个整体撕裂开了。
可是,对着谢澜,梁淞有什么委屈什么气恼都使不出来,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她从来都是有事喜欢憋在心里,此时也只好咽下去,气鼓鼓地去次卧了。谢澜明显后悔了,在她身后试图挽留,可惜梁淞没看到。
第二天醒来,梁淞想想昨晚的事,心里大为不忍:自己怎么能那样对谢澜呢,连忙想去道歉,可是,谢澜却不在家。这时手机响了,是梁墨英。梁淞在京中的外公病重,嘱咐梁墨英说什么也带着梁淞去一趟,好像有重要的事情安排。这些年来外公对梁墨英有一定的愧疚,父女之间没有完全断联。
梁淞答应了母亲,匆匆收拾了几件行李,订了最快的回杭州的票。车上,梁淞想跟谢澜说一声,却发现:谢澜把她拉黑了。红色感叹号如此刺眼,刺得梁淞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这段刚刚发芽的感情。
其实早上,谢澜也觉得愧疚,早早跑去给梁淞买了她爱吃的那家的油条粢饭,回来却发现人去楼空。谢澜的小性子上来,便干脆地拉黑了梁淞。
当然,五分钟后,谢澜就把梁淞放出来了。
就这五分钟,两人错过了,一整天没有消息。
谢澜不再骄傲,老师的面子也敌不过对爱人的想念,浪涌的月经也让她有些虚弱,她第一次伏低做小地认错:在干嘛呢?就算是我错了嘛,干嘛不理我?
谢澜发完微信就紧张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努力让自己沉浸于工作,可是,一切都会让她想起梁淞: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楼下踢足球的小孩,卫生间管道传来的水声,甚至是她自己的皮肤——曾被梁淞吻过的皮肤。当然,还有梁淞捡到的那只小黑猫涅涅,谢澜抱着它,吸着它身上的小猫味,对梁淞的想念就一浪一浪地涌来。
一夜过去了,没有回复,电话也接不通。
谢澜没怎么睡好,梁淞的不回复让她又担心又气急又害怕。师姐的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现在在杭州一所大学执教,主持了一场学术会议,谁知几个嘉宾都到不了场,师姐不好意思地问谢澜能否来救场。
杭州。杭州?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