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掩雪话音不重,但落地有声。强大的压迫感令两个中年男人浑身冒冷汗,他们现下已经切身体会到了,傅掩雪,傅家最小的孩子,不是光有一张脸的绣花枕头,他比他们——不,比所有人都想象得更敏锐强势。
“他家里还有个怀孕的妻子?”追责是之后的事,傅掩雪必须以最高效的手段,将这件事的后果压到最低,“几个月了?家里有父母吗?”
“听说七个月了……双方父母健在。”
“今晚就以‘身故’的赔偿标准把钱打过去。”傅掩雪站起身,“同时联系医院,以最好的医疗资源进行救治。”
“好的傅总,我们马上就去做……”
傅掩雪俯瞰着这片厂区,看着一个个工作间的灯光宛如蜿蜒的星辰。
处理完这件事已经是深夜,那令人沉闷的酒意似乎又回溯而来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涉及到人命,处罚相关部门事小,影响企业形象事大。
手机振动两下,看到了大哥的询问信息,他没有回。
但在忽然之间,傅掩雪莫名涌出一种冲动来:他想要和谁说说话。
给谁呢?
傅掩雪打开通讯录:杨持和杨舒景的名字上下靠着。
他的手按在了第二个名字上。
杨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空气中弥漫着香气。魏紫不知什么时候枯萎了,花瓶里插着一束白色的栀子花。
在浴室里,杨持清晰地看到自己被傅掩雪“弄出来”的淤青。它的位置藏得不深,亦或是说,看得出傅掩雪并没有任何的想要隐藏的心思。随便找了点膏药,希望能快点消下去。可这头刚涂上,那头发现腰腿上都是,傅掩雪的怒意可见一斑。
杨持把头发吹干,又等了一会,手机还是没什么动静。
傅掩雪不回他消息的时候多的是,他直接回房间休息就行,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杨持心里总是隐隐约约有种不安。
要不要打个电话……?
可傅掩雪应该也不会接吧?
杨持走神地握着手机纠结,铃声乍响,他吓了一跳,屏幕上正是“掩雪”。
他浑身血液都在加速涌动,掌心渗出一层薄汗。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他按下接听键。
“杨持。”傅掩雪的声音隔着一层,总觉藏在毛玻璃之后,冷漠都像被柔化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