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持,你是不是和那个向繁学的?”
向家人在圈子里多以精明算计为招牌,向繁作为预备继承人手段更是不少。傅掩雪原本早有耳闻,却不想给向家多余的眼神,可现在向繁光明正大地要来抢他的人,就算没有到动手动脚的地步,心思和动机一定不单纯。
杨持脸上的伤就是铁证。
“向繁?”杨持不可置信,“掩雪,这件事和向总没有关系。”他竭力让自己脑子清醒些,“你先放开我。”
“怎么可能没关系?”傅掩雪脸色极冷,“他们向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这话落在杨持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向繁对他帮助极多,硬是要算,怎么也能算得上是杨持工作上的贵人,他没有诋毁的道理。
“掩雪,我再说一遍,这件事和他无关。”杨持不知道如何争辩,索性就放弃了,“你就当我倒霉,正好磕到了脸上,成吗?”
这是杨持第一次表现出拒绝的态度,傅掩雪却丝毫不买账,心情反而更差了。
“你居然要为了向繁而对我撒谎?”傅掩雪拔高了声音,“他算个什么东西?向家又算个什么东西?杨持,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了在那个什么破画廊里上班拒绝了我,现在又成天和向繁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搞得把脸都弄伤了。现在,你居然还要对我撒谎,想要敷衍我,想要三言两语就把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一笔带过?杨持,你是不是忘了你还住在这里?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从山里带出来的?你现在吃喝不愁,就觉得可以攀上别人,把我一脚踹——”
“够了!”杨持崩溃地打断了傅掩雪的咄咄逼人,“傅掩雪,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了!”
他脸上的伤是杨舒景打的,心里的伤却是傅掩雪留下的。
杨持转过身,整个身体微微颤抖,他刚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在发抖:“……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想回去了。”
那首歌里唱得没错,城市是一座只要穿行就会被刮伤的钢筋森林。
他没有坚硬的外壳,自然也没有所向披靡的利剑。隔岸观火的嘲讽却不会因此停下来,那些暗箭和中伤也随之而来。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当被心爱的人误解的时候,就算是由烈烈黄土上生长出来的大树,也会被轰然倒地的那一刻。
他的树皮包裹着他的躯干,一开始,只是用一根针,扎不进去;后来针就换成了小刀,锯斧,他终于慢慢地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疼痛。他闭上眼想要问问上天,有没有办法能回到没有痛感和侵蚀的岁月,上天总算还是怜悯他,给了回答:是他把内里献给了傅掩雪,他将自己完整地呈现,将软肋堂而皇之地送到傅掩雪的面前,于是对方能轻而易举将他抽筋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