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哪?”杨持嗓音沙哑,但方才在饭馆里的迷糊状态已经消散不少。
傅掩雪轻声回答:“到家了。”
“几点了?”
“快九点了。”傅掩雪说,“不想吵醒你,所以开得比较慢。”
“到村里了吗?”
“嗯,在村口。”
杨持艰难地将自己撑起来,迟来的醉意似乎抵在额头上狂跳:“……头疼,我想吹吹风。”
“头疼还吹什么风?”傅掩雪给他围了一圈围巾,嗔怪道,“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喝那么多……早知道给你立个规矩了。”
杨持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傅掩雪,看得傅掩雪心痒痒的,偏生又无可奈何。
“好吧,那就起来吧。”
“嗯,”杨持伸出手,“小雪,我没力气了,你拉我一把。”
醉酒也分前后,杨持前期是胡言乱语,现在就是直来直去,没有一丝理智拦着,想说的话做的事也就没有一丝顾虑,他脑海里有清晰的上帝视角,知晓现在的所作所为,可这份洞察却又不能掺杂任何的情绪驱动,失去评判对错的机制。他只能看着,却无法阻止。
傅掩雪笑盈盈地说了声好,温暖而干燥的掌心将他的手全部包裹住,一把拽到身边。
下雪的时候不太冷,山里见到的月亮也格外亮。
走在乡道上,哪怕不开手电筒,他们也能看清楚前方的道路。
整座村子安静地沉睡在冬夜里,原本死在夏天的蝉鸣,化为风声又绕回耳际。
“……冷不冷?”傅掩雪紧紧握住杨持的手,他的声音随着风声时远时近。
杨持垂下眼,忽然说:“你的手从来没起过冻疮吧。”
他将傅掩雪的手举起来,放在月光下,那指节上青紫色的痕迹如此刺目,刺得他快流泪了。
“嗯,”傅掩雪不知道杨持的用意,但依然乖巧应了,“其实没那么可怕。我查过了,养养就好了。”
“起了第一年,就怕第二年还有,年年都有了,怎么办?”杨持还是在醉意中沉浮,话语是清晰的,逻辑又显得迷糊,“要是养不好了,这手不就用不了了吗?”
“哪有那样夸张?”傅掩雪失笑道,“你还比我懂得多呢,现在又在胡说八道。现在医疗技术多发达,又不像从前了。”
“是哦。很发达。”杨持立在原地,重重点头,“所有什么都能治好的。”
傅掩雪见他这样就知道还醉着,什么话都依着他说:“嗯,你想治疗什么呢?”话刚说完又萌生出悔意,他怕勾起杨持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