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他说家属,驿丞只当是远方姐姐之类没往别处想。
南边离京城实在太远了,远到除非新皇继位这样的大事才能通过告示知道,别的像梁佩逼宫以及沈君牧进宫又出宫的事情统统没听说过,除非那些消息灵通的。
而沈君牧为君后的事情还没往南边广发告示,驿丞不知道也很正常。
一行人进去,冲澡吃饭加收拾行李。
因为答应过沈君牧给冯朱朱做猪窝,梁夏便问了竹林所在,借了把弯刀就出去了。
驿站后面就是一片竹林,郁郁葱葱很是茂盛。
只是如今天色渐晚暴雨降至,光线瞧着不好。驿丞怕沈君牧年少玩性大,犹豫半天,抱着两把伞,自己亲自拎着灯笼送两人过去。
到底是沈将军家的独子,而且人要是在驿站里头有个闪失,她几条命都不够赔。
梁夏出门前示意九号,“看好房间。”
九号拖着扫帚上楼梯,声线哑哑的,“知道了。”
今晚吃的太饱,正好活动筋骨消化一下。
“贵人放心,这儿是驿站那些小偷小摸都不敢进来,”驿丞以为她担心丢了东西,笑着保证道:“我跟驿站卒在这儿都十年了,从未出过差错。”
刚进驿站的时候,梁夏见过驿丞嘴里的驿卒,是个瘦瘦矮矮的中年女人,皮肤略黑,见到她们后全程低着头谨小慎微模样,连说话声音都小小的。
“最近驿站里除了我们还接待过其他人吗?”梁夏问,沈君牧也跟着看过来。
“有,”驿丞说,“两天前安州的李知府家眷回京探亲,带人从这边经过。”
梁夏,“已经走了?”
驿丞提高灯笼照明,“已经走了,可能急着赶路,昨天天刚亮就走了。”
她那时候还没起来,是驿卒把人送出门然后收拾的房间。
“到了,”驿丞说完示意她们,“这儿就是竹林,你们要几根竹子啊,我去给你们砍。”
“做猪窝,一根就差不多了。”梁夏抬眸朝前看,本应碧绿的竹林在昏黑阴沉的天色下透着股墨绿色,凉风浮动,竹叶簌簌作响,瞧着有些吓人。
驿丞心里打怵,也忍不住小声说,“这事让下人来办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多不安全。”
梁夏没进竹林,只就近挑了棵顺手的竹子砍断,蹲在地上,动作干脆利落地削掉竹叶跟多余枝节,“只有我们出来,驿站才能安全。”
雨点已经开始落下来,滴打在竹叶上,噼啪作响。
驿丞拿出伞,一把给自己撑着一把给沈君牧和梁夏撑着,同时胳肢窝里还夹着灯柄,弯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声似乎急了起来,雨势渐大。
天色跟大地似乎融为一体,有些难以分辨。
驿丞话音刚落,风声里便多了几道极轻的脚步声,像是踏着风而来。
“梁夏?”
为首那人问她。
驿丞吓了一跳,扭头朝后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来了一群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一手提灯笼一手提着剑,就站在她们十步远。
“你、你们是何人?”驿丞壮着胆子呵斥,同时把沈君牧的身份搬出来,“这可是沈将军独子!岂容你们放肆!”
边说着边挪动脚步,用身体偷偷把蹲在地上的沈君牧遮挡住,她虽吓得双腿发抖,可嘴上却低声道:“快、快跑,顺着竹林往后跑。”
她虽不喜欢沈君牧这样出门还顾着享受的公子哥,可她心底对沈家的钦佩半分不假,如果用她这条老命换沈家独子,驿丞没有半分犹豫。
沈君牧蹲在地上,扭头朝后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跟梁夏说,“我还是没想到给你什么报酬。”
他想不到梁夏缺什么。
梁夏把削好的竹竿递给他,伸手轻轻剐了下他秀挺的鼻梁,看他长睫随之煽动,笑着说,“回来我告诉你。”
沈君牧眼里这才染上清浅笑意,“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俩还聊天,快跑啊!”驿丞都服了这两人。
沈君牧握着竹竿站起来,示意驿丞,“给她撑好伞。”
说着,转了一下手里竹竿,抬脚往外走了五步,几乎跟那群人几乎面对面。
“沈君牧?”为首那人用剑柄顶开斗笠,露出她那张瘦瘦的脸。
借着空中滑过的闪电光亮,驿丞看清对方长相,惊到身形晃动,“怎、怎么会是她?”
梁夏不抬头都知道那人是驿卒,哪怕她刻意藏着,可习武之人的脚步声依旧跟旁人不同。
至于所谓回家探亲的李知府家眷,估计是个幌子,那行人昨日根本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隐蔽在驿站里。
九号听出来了,梁夏跟沈君牧也听出来了。
现在看看人数,差不多有三分之二都冲着她跟沈君牧过来,留在驿站里的不多,九号没有丝毫压力。
梁夏悠悠叹息,“我果然是个香饽饽。”
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