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好几分钟,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努力捕捉毛衣上残留的极淡气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股热意直冲脸颊。
……一定是发烧烧傻了。
他把毛衣放进干洗机里,看着滚筒开始飞速转动,似乎能够感觉到那股好闻的檀香被特殊油剂的味道掩盖,竟隐隐生出一股可惜之意。
等衣服洗完,他将毛衣仔细地铺平晾干。
处理完客人衣物的时间,楼上发脾气的声音也终于消停了,俞洲看到俞若云画着浓妆,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道:“六点不回来,我会把门反锁。”
俞若云猛地转过身:“你!”
俞洲补充:“窗户也会锁好。”
“砰”地一声巨响,俞若云把门甩上了。
俞洲又困又累,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就着退烧药一起吃掉,然后回自己卧室睡觉。
睡了十几年都没有感到硬的床,今天躺在上面只觉得又冷又硬。他翻来覆去好半晌,好不容易睡过去,眼前全是光怪陆离的境。
里面,檀香味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他,右脸颊长着灰色泪痣的美丽妖怪坐在床边,脸上带着清冷的笑意,用温暖柔软的手掌抚摸他的额头。他如同遭遇了鬼压床般无法动弹,只能直勾勾看着那双似含情又似无情的眼睛,嘴里喃喃地喊着妈妈,渴求得到一声回应,可“他”仅仅只是看着,像看路边快要冻死的可怜流浪汉。
每个细节都如此清晰,他在这场极尽漫长的真实境里喊哑了嗓子,睁开眼后下意识地看向床边,却只看到了狭小又冰冷的卧室。
俞洲全身滚烫,嗓子沙哑疼痛,被汗水蒙住的视野一片模糊,保持着这个扭头的姿势,良久都没有动弹。
早安
除夕前夜送去洗的衣服,大年初一就返了回来。
徐晓风下楼丢垃圾回来的功夫,便看到门口放着一个纸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奶白毛衣。
他抖开衣服检查了一下,毛衣被洗得非常干净,散发着好闻的淡淡香薰味道,摸起来和新买时一样柔软温暖。
徐晓风对这家洗衣店的服务很满意,想给点小费,四处看看却没找到送衣服的工作人员,只好作罢。
自此之后,毫无生活能力的徐晓风时常去送洗衣物。这家洗衣店叫做“云朵洗衣”,就是上次捡到俞洲的地方,店铺很小,看着生意也不怎么好,大半时间都关着门,但可以写上纸条,把脏衣服和钱从小窗递进去,隔几天店里就会洗得干干净净给他送上门。
送洗了好几次,一次都没遇到俞洲。
徐晓风怀疑,那小孩上次说住在洗衣店二楼是骗他的,青春期的小男生,总有各种说不出口的敏感情绪。
他并没有深究,就这么无聊地过完寒假,知海一中作为县里最好的中学,整整提前一礼拜全校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