珮扇因对殇止心怀愧疚,听我好一番疏导才愿意暂放思绪,好好睡一觉再说。
他失魂落魄地吃了点东西,洗漱之后窝在床榻的内侧阖眼休息。
我熄了灯烛,他仍是转侧不安,难以入眠。
“早知如此”他皱着眉,叹息道,“我便是和哥哥流落街头也不想他受这样的苦。”
我抚了抚他的眉头:“祀柸已寻到解药双生花的下落,派了人去惘一崖打探,相信不日就会有消息。”
珮扇闻言悠悠睁眼,握住我的手,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祀柸眼线众多,定能找到方法救哥哥,对吗?”
我无语凝噎,且不说双生花时隔多年是否还存在于世,孟老的记忆是否有所偏差尚未可知,其中变数过多,连祀柸都不曾将这个消息明确告诉殇止,就怕事与愿违,徒惹殇止失望。
“他既允诺殇止,会想办法的。”我草草安慰珮扇,男子又是一声长叹,窝在我的怀中,辗转睡去。
几日过去,城中气温骤降,我一觉醒来,打开屋门,只见屋外白茫茫一片。原是夜里天空不声不响落了雪,屋檐上厚厚一层银砂,约是下了整夜。
初雪带来的喜悦冲淡了我近日被琐事积压的心绪,坊中的倌伶们出乎意料地起了个大早,裹着袄子在空地上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连七儿平日不声不响的脸上也显露了喜悦,我追在他后面给他多披了一件氅袍:“跑慢点,别摔着!”
许陌君来时发现珮扇仍宿在我屋中,虽有情绪但知情况复杂,终究耐下性子,拉着我喜道:“小琼儿,今日别在坊中了,我带你出去解解闷。”
我顾忌地看了一眼身后半掩的房门,压着声问:“去哪儿?”
原是宁大将军忧心宁泠的婚事,借着这场初雪,一早就向城中达官贵人递了邀帖,名曰赏雪宴,实则为宁泠牵线搭桥。
我挂念珮扇的情绪,殇止未归几日他便颓废几日,整个人眼看着消瘦不少,我正想拒绝许陌君的邀请,衣衫单薄的男子忽然打开房门,将我往外推了一下。
“你出去吧,不用担心我。”
“当真无碍?”我在两人之间踌躇不决,“不过一场赏雪宴,不去也没什么。”
珮扇从屋中拿了兔绒氅袍递给许陌君,又往我手中塞了暖好的汤婆子:“去吧,我又不是菟丝子,哪有这般娇贵。”
他冲许陌君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用氅袍将我整个罩住,抱着我向外奔去。
“那你多穿点,小心着凉,七儿在楼下玩雪,你记得看着点他”
我喋喋不休的叮嘱在走廊回荡,廊间的几名倌伶皆将目光转向珮扇,打趣道:“沐姑娘对珮扇公子真是上心。”
他脸上露出了连日来唯一的一抹笑容,掩面回屋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雪地难行,车马的速度缓慢,我撩着车帘去看家家户户扫雪,脸蛋被寒风冻得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