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踌躇着看了看屋中神色各异的四人,犹豫间祀柸已推开房门,转眼只给我留下一个背影。
“沫涩”
被点名的男子这才缓缓抬头,脸上力不从心挂了一个笑容:“你去吧,这里交由我。”
他脸色极不好看,但我实在分不出心来,慌乱点头,脚下步履凌乱顺着祀柸的方向奔去。
在快至叁楼时我追上了他,门前的两个侍从不知被他遣去哪儿了,廊间偶有倌伶们的交谈声,已有人开始议论凤吟和望纱的事情。
消息传得未免忒快了。
祀柸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有意放缓了步伐,我一路小跑到他身边,不敢大声喘气。
我当他要找我算账,更是心中惶恐,想了半天措辞,觉得无论如何总是免不了一顿罚的。
“你也和沫涩一起气我。”
片刻,祀柸叹息说道,他声音幽怨,倒像委屈极了。
“此事”我不知该怎么解释,“望纱意外怀孕,虽说破坏坊中规矩,到底不是有意,便不敢告诉你,却不想闹出许多蠢事来。”
他携我走上寂寥无人的叁楼,握着我的手道:“你可知我顶着‘倾城坊坊主’这个名号,就得承担与此俱来的荣誉与责任。”
“向来进入这烟花之地的人,便心知要在坊中断送大半辈子,极少有像京墨一般被赎出坊,可以名正言顺娶妻生子的人。他们若能寻得平常人家媒妁秦晋是为优选,独身一人也不失为一个选择,最怕的便是沦为富人的玩物,多得不到好下场。”
他顿了顿:“不是我心狠,但众人在坊中皆如履薄冰,不能因望纱有孕就偏袒于她。”
我不做声,随他走到门前,在他开锁的间隙问道:“他们以后将会如何?”
“咔嚓”一声轻响,祀柸打开屋门,说话间点亮烛火:“谁知道呢。望纱运气好一点攒够银钱可带着孩子出坊,但怀孕一事凶险,能否顺利产子还是后话。”
他示意我关上房门:“其中变数太多,且看他们能有什么命数罢。”
他添了炭火,屋中便有暖意悄然上升。我见他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大了胆子随意坐到往日习字的桌前,铺开宣纸准备再写几笔。
我写得随意,祀柸拿了一柄錾花漆木尺,“啪”一声轻拍上我的后背:“以前教你的那些都忘了?把背挺直了!”
“嗷!”我疼得一激灵,站起身气恼地丢开毛笔,“不写了。”
他阴郁的脸上总算显露出笑意,将我拉到他身前,揉了揉方才被他打到的地方:“疼了?”
他下手不重,加上冬日衣物层层迭迭,哪会娇气成这样。
我瘪着嘴:“不疼,但是你打我。”
他把我抱到怀里一顿揉搓,笑道:“好,怪我。”
那柄绘有各色阴刻纹饰的漆木尺在我肩头比了比,祀柸一边记下数据一边道:“绸缎庄新来了一批布料,正好给你做几身新衣。”
他抬高我的胳膊:“很快就年下了,刚好能让你过年的时候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