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
一幅……自己从许久许久以前就极力避而不谈的画作。
苗烟凑到她耳边,厮磨着问:“还记得它吗?在你床下放了好多年吧?”
“怕落灰所以那么仔细的包裹着,也不敢拿出来看一看吗?”
她微直起身,低头看章寻宁。
然后继续问:“知道我下午要拆抽屉,你是不是很紧张?”
章寻宁没动,只是略有些出神的看天花板。
很缓慢的,她开口:“不……没有很紧张。我只是有一些,有一些不知道要怎么做出反应。”
很多话压抑了那么多年,章寻宁在这一刻才开始有些陌生而生涩的找回来、说出口。
“你昨天问我的时候,我就想要毫无保留的答覆给你的,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五年来,我一直过得很欲盖弥彰。就像我劝说自己不要去看你拍卖的画作,可我还是没忍住要去看,看完又无法控制的想把它买回来。我……有些害怕,所以隻好把它们放在床下。”
“但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你对我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毕竟五年前你离开就没有再回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彻底忘了、走出去了。”
“可是我没有,我还是舍不下。”
苗烟静静听她说。
其实早在自己亲眼看见床下的东西时,她就已经诞生出一种和预期不一样的情感。不止是最初的那一幅,还有其他的画作,都由章寻宁之手包裹严密,放在床底之下。
每天她都会枕着这些画入眠,也许还会失眠。
那些揶揄的心情,忽然都消失不见了。
黑暗、狭小的床底,困住的会不会不仅仅是那些画,会不会章寻宁也一同被困在下面呢?
章寻宁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劝说我放下,劝说我这一切可以用时间盖过去,但这始终没有成功。”
“很抱歉……”她垂着眼,这样讲。
“要是我再早一点意识到……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回应她的是苗烟细细密密的吻。
而她也同样难以自禁的回应苗烟,愧疚或许更多。她愧疚自己作为长辈却总是无法做出及时正确的抉择。
这是章寻宁第一次剖白心迹,苗烟认真的听完,再与她十指相扣。
她告诉她都过去了,尽情享受眼前的一切就好了。
吻从唇一路延伸到脖颈,那十指不论怎样都紧紧扣着。以前的一切确实都过去了,她的梦中情人、第一幅拍卖画作的灵感源泉,此刻散乱着头髮躺在那幅画上。
画上的女人安静站在树下,千万朵白色玉兰如头纱盛开在她的头上。那只有背影的画面,总是有说不出的含蓄的哀婉之意。
然而今天,然而这个夜晚,画里的主人公仿佛从画中活过来一样,黑色发丝落在画上,无端与画连成一体,如真有洁白的头纱戴在她头上。人从画中走出来,而画又与人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