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
座上的女人翻了个身, 轻曼的红衫顺着曲线滑下, 她将手里的空荔枝壳啪嗒一声丢在盘子里:“怎么了?是那丫头太蠢了?”
“倒不是。燕姑娘可以见得,资质不差,只是她周身经脉俱毁,几乎没有一处连续处……”闻弦音就差说燕徽柔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了, 考虑到门主的心情, 她改了口风委婉道:“三日内引气入体, 怕是不成了。”
江袭黛正含着下一颗荔枝肉,甜腻水润的味道让她最近沉寂的心情好了些许。只是听闻大师姐所言, 她诧异地投过去一瞥目光。
浑身经脉俱毁?
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儿。
江袭黛正思忖那个小丫头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又想到了当日初见, 燕徽柔在清虚派洞牢里奄奄一息的模样。
初次见面,干涸的血迹黏了她燕徽柔满身,蓬头垢面, 不像个人,倒像个什么畜牲一样被拴着绑着。
她的声音很哑,几乎只剩一口气, 开口不是求生,而是在哀求江袭黛杀了她。
但燕徽柔在之后一直过得很恬静, 也无任何偏激的倾向,能让生性如此温顺的人求着别人杀了她, 很难想象是遭遇了什么痛苦。
“想来,是清虚派干的。”江袭黛垂下眼睫毛,轻轻哼笑了一声:“准备拿她对付我?想必又生怕她逃走或是报仇,于是便毁了她的根基,以绝后患,倒也正常。”
依照燕徽柔那体质,清虚派的人估计也自损八百,费了好大功夫才废掉她。这样了还不收手,也不知道他们是太恨燕徽柔,还是太恨江袭黛。
闻弦音一怔,皱眉道:“好毒辣的一招。”
“倒很不错。”江袭黛意兴阑珊地取过一旁的帕子,又擦了擦手:“清虚派的老儿我砍了,精锐弟子也杀了好些个,虽然不知道仇人是哪个,但估计都死干净了。”
那女人叹出一口气:“燕徽柔这辈子是报不了仇了。一想到此处,本座心里倒是痛快了不少。”
“……”闻弦音不敢做声,生怕打断了门主过于惊艳的思路。
这是什么让人遗憾的事吗?
难道不是您直接帮她报了吗?
若放在闻弦音自己身上,要杀一派之主何其不容易,她可能感谢江袭黛还来不及?
“你把燕徽柔提来见我。”
江袭黛即刻下令。
她并不是怜惜燕徽柔,而是颇有些不满她改变剧情的想法被打乱。
杀生门门主性情乖戾,却一向言出必行。
譬如那日揽月阁前,江袭黛本可以杀了全部门人,只是又想起自个先前约定找不到展珂便取他们性命——然而确乎找到了,所以她一气之下隻放火烧了山。
如今她决定让燕徽柔修仙,但是燕徽柔修不了,那自然是不可的。
就算这天塌了燕徽柔也得修道,而不是碌碌无为到了某一天就觉醒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