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诤见蓝焉目瞪口呆的样子,又道:“没花多少钱。沈叔总收各种东西,他转手就丢给我,我正好拿去借花献佛了。”
“什么啊,可这明明是老师分内的事啊!”蓝焉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如果真的出现问题,她就应该负责的,凭什么你还得送礼?”
“做人情是很正常的事。”
“我就是觉得没必要。”蓝焉不高兴道,“你不觉得这样有种……放低姿态的感觉吗?像是你上赶着巴结人家一样。”
倪诤忽地笑了。
“那我能怎么办?”他轻声说,“放低姿态……蓝焉,你以为像我这样的人,能时时刻刻拥有自尊吗?”
蓝焉怔住了。
糟了,好像又说错话了。
片刻,他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会这么想也能理解。”倪诤脸上始终挂着丝淡淡的笑,“因为你这种人,是永远不会做这种事的。你是该被巴结的那一方才对,是不是?”
他忽然想起生产前日苍白虚弱的潘云,想起父亲奋不顾身跃进火海的背影,想起倪谕得知腿废了后,在医生面前爆发出的一声悲鸣。
他实在觉得可笑。
世界确实是荒谬的,有的人为了活下去可以把头埋得低到尘埃里去,有的人仅仅因为觉得无聊就想放弃生命。
蓝焉这个人,从名字到浑身上下哪一点,都和野水这个平凡的南方小城镇格格不入。他早该想到的,一抹碎冰一样晶透的蓝,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融进这里。
小城的底色是阴郁的灰。
他抬眼:“你那个约定还作数吗?”
蓝焉愣了愣,很快回答:“当然。”
这个人,想要一把枪。
枪是真的吗……大抵不是吧。
但是,但是。
一种奇异的麻木裹挟着无力的悲怆感奔涌而出,倪诤望向蓝焉的眼睛。
“我可以帮你。”他说。
蝴蝶浪潮
“哦……那很好啊。”反应过来面前这人的话后,蓝焉勉强挤出个笑来,“谢谢了。”
明明真的答应自己了,该高兴才对。但为什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你很急?”倪诤顿了顿,“再过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