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可畏
袖真懒懒翻了身,拉过被子蒙住头不去听窗外那只烦人鸽子的咕咕叫。
可这只鸽子就跟个定时闹钟一样,每隔十秒准时响起。
“咕咕,咕咕。”
袖真再也睡不下去,一下坐起来把枕头扔出纱帐外,“还让不让人睡觉,吵死了。”
那只鸽子好似听得懂人话,扑棱翅膀从枝丫上飞下停在支摘窗前来回踱步,好似再得意他的杰作。
窗纸上映出那鸽子的影子,再配上十秒一次的咕咕声,袖真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过去一下把支摘窗打开,指着被惊回枝丫上的鸽子骂道:“有种你再来,我就把你杀了顿鸽子汤喝。”
袖真把地上的枕头捡起,还没向床榻走两步,支摘窗前又传来了那熟悉的咕咕叫声。
“啊啊啊啊——”
袖真要疯,一只鸽子居然比她还贱,简直不可理喻。
疾步过去打开支摘窗便见那鸽子扑棱翅膀悬停在半空中,脚上帮个了竹筒。
袖真这才明白这是个信鸽,她大度的原谅它了,千里迢迢过来送信,是个人都有怨气可况是只鸟。
去西院小厨房拿了点小米撒给信鸽,这才从它脚上取下竹筒。
也不知是何人给她写信,袖真希望是小瘸子,这样才没浪费她送出去的法力。
【见字如吾,三年未见真真你可安好?】
少年字迹清透,横撇竖捺间笔锋凌厉,从字迹中好似便可窥见她是何般性格人物。
短短一行开头好似将袖真带进了一场名为回忆的梦。
昭合十三年。
倒春寒时节,长安城还下了一场雪。
将军府内银装素裹,下人们踏雪匆匆而行,今日可是骠骑将军迎娶续弦的日子。
年幼的袖真乃妾室所生,于整个将军府便是那个最不招人欢喜待见的,而今那个嫡女竟也沦为了与袖真一般下场。
袖真想笑,望着那个只比她大不过三岁的嫡姐穿着大红狐裘披风,在雪地里如同窜得飞快的毛狐狸大闹婚礼现场,后被那刻板威严的父亲大骂关了紧闭。
出于那一点点微末的好心加上袖真也想让父亲继母不痛快,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下,袖真去给嫡姐送了些糕点。
却不曾想几个糕点的恩情被嫡姐傻乎乎的记了一辈子,也承诺要保护她一辈子。
袖真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抬头望着那红灯笼高高挂,一墙之隔里面便是嫡姐絮絮叨叨的抱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