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碗温热的栗子羹放在楚晗yan屋内的桌子上，温厚醇香，还冒着一丝丝热气，看得出，这是怕吃的人烫了口特意放凉了一些的。
楚晗yan盯着这碗散发着香甜气息的东西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了，这东西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桌上，不得不承认，哪怕真的是被人下了毒，它也的的确确g起了楚晗yan的胃口。
楚晗yan今日练功练得晚了些，便没了吃晚饭的心思，他院中人丁稀少，也没人在意他到底吃没吃晚饭。
然而这个时候，他看着那东西竟然感觉到了真真实实的饥饿感。
至于那东西为什么出现在在这里，又是什么人将它放在这里的，楚晗yan心里跟明镜一样。
楚晗yan是发自内心的不想吃那个人送来的东西，谁知道他要g什么，这里面又加了什么料。
然而那东西放在那，纵然楚晗yan在看书，也忍不住那断断续续飘来的香气。
终于，在听到自己肚子明确的发出抗议声后，楚晗yan抿了抿嘴，从床上跳了下去。
不g不净，吃了没病，饿si才是事大！量他yan的书房中，当他看见那唯一一个空荡荡的柜子，心里立马就明白了，楚晗yan是不放心自己，找了个由头把自己支出来。
他垂下眼睛，悄悄地从那里离开，然而并没有回到楚晗yan那里，而是在楚二公子的庭院外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静静地等待天亮。
那人有事情不想让自己看见，那自己就不看。
等天亮了，自己再回去守候就好了。
青冥看着天se，估0着时间差不多了，那人也应该吃早饭了，这才起身回去，将一身带着cha0气的衣服换了下来，悄悄地回到了楚晗yan卧室的房顶上。
影卫的任务就是保护主上，平日里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房间的暗角和房顶，。
因为不知道楚晗yan房中有没有人，所以他不敢贸然进去，只能故意发出一声响动，暗示房中人他回来了，片刻后才掀开两片瓦打探屋内的情形。
然而青冥刚刚朝屋内瞄了一眼，便立刻惊了，只见楚晗yan闭着眼睛面se苍白地靠在椅子上。
那姿势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额头上不断地渗着冷汗，而呼x1则不自然地急促起来，sisi地咬着薄唇，十分痛苦的样子。
青冥感觉自己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将什么规矩礼仪上下尊卑全都忘了，一步窜入房内，单膝跪在了楚晗yan身前。
“主上？”他轻轻唤道，想要拍一拍眼前这人，却生生地止住了抬起的双手。
然而不论他怎么喊，楚晗yan都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样子，脸se苍白的可怕。
青冥有些急了，再次低着声音唤了两声。
谁在说话？小禾？父亲？大哥？还是老三······
楚晗yan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寒光四s，右手三指微曲，啪地一下扣住了青冥的咽喉，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捏碎这人的喉骨。
青冥一惊，愣了一下，随即平和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的防备和反抗，微微扬着头，任由自己致命之处掌控在这人手中，深邃的眼睛中满是温顺和坦然。
楚晗yan漠然地看着眼前一身暗青se衣衫的男人，最脆弱的要害就掐在自己手中，这人竟还是这么从容，没有半分的挣扎。
若不是心x过人，那便是真的愿意将命交给自己。
“你到底是谁的人？”
楚晗yan脸se依然苍白，然而却越发的显得眉眼清俊，微微上挑的凤眼不怒而威。
纵然绝se，却让人心生恐惧。
青冥感到扣在自己咽喉上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眼中有苦涩一闪而过，快到连楚晗yan都没来得及看见。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双腿跪在地上，伏下身子道：“属下永远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您。”
“为什么？”若他只是寻常影卫，楚晗yan不会入此为难他，可是，这人千辛万苦从杀楼中逃出来，来到自己身边，他不相信只是为了报恩。
杀楼的规矩楚晗yan清楚，那地方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为什么······青冥知道自己为什么，可是他不能说。
当年惊鸿一眼，这人站在烈火之前，烈焰滔天，却将自己从深渊中拉了出来，从此便再也忘不掉了。
不知多少次从杀楼中si里逃生，拼命地练功，是为了当年的约定，也是为了那个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那是他的救赎，也是他内心最大的恐惧。
“当年主上说过，让我做您的手中刀。属下来履行约定。”
青冥澄澈的眼睛中映着楚晗yan的影子，只有这一人。
楚晗yan愣住了，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一点点复苏，当年自己初出江湖，年少轻狂，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
“心如si灰，便是si人了。我替你报仇。把你的命交给我，成为我的手中刀，我会成为你活下去的意义。”
当年自己看着那b自己还要大几岁的少年，是这样说的。
楚晗yan抿了抿唇，沉默下来，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面庞棱角分明，身形高大凌厉，是个俊朗而强悍的男人。
放在这一辈人中也是其中的佼佼者，然而此时却无b驯服地跪在自己身前说要认主。
也许有个这样的手下也不错······也许，自己可以收下他。
“若想成为我的刀，便要将一切交给我，无论是你的命、你的尊严还是你的心。绝对听从我的命令，你能做到么？”楚晗yan淡淡问道。
青冥叩了三个响头：“属下能做到。属下愿意将一切交给主上。”
静默了良久，楚晗yan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想赌一把，他输得起。
“我记住你的誓言了。从这一刻起，你便属于我。若你有一天敢背叛，代价绝对是你承受不起的。”
“是。”青冥低声答道。
楚晗yan闭了闭眼，再次感受到身t传来的倦意和困顿，却懒得站起身走到床上。
“我累了，抱我去睡觉，不准任何人靠近。”
青冥答了一声，轻轻地抱起这人。
与表面的冰冷凌厉不同，楚晗yan的身t虽然习武，但是抱起来却温温软软的，长长的睫毛笼起一小片y影，面庞莹白如玉，没了清醒时的咄咄b人，像一只收起了爪牙的猫，乖巧地打着盹。
青冥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直到将那人小心地放在床上，细细地盖好了被子，这才有些不舍的收回手，而手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温软的触感。
“主上，那大公子书房中的·······”
“这事算了。”
“是。”
青冥轻轻地放下床幔，临走前似乎是无意地瞄了楚晗yan一眼，眼底一片深沉，飞快地划过一丝难以觉察的温柔。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楚晗yan慢慢睁开了一丝眼睛，呆呆地愣了一会儿，随后才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
楚晗yan睡了很久，当他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脸se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但仍然透着一丝苍白。
“青冥。”他轻声唤道。随即便听到了有人翻进了屋子。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连天都黑了。你去把灯掌上。”
楚晗yan皱了皱眉，从床边0出了一件外衫披在身上。
没有人回答他，屋内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默。
青冥的双手抑制不住开始有些微微发抖。
屋内的yan光明亮的有些刺眼，坐在床上的人面容如画，然而那双清亮的眸子却是一片si寂没有任何光彩。
“主上······”青冥的声音有些哑，然而叫了一声后却什么都没说。
楚晗yan愣了一下，随即也沉默下来，片刻后他捂着脸嘲弄地笑了一声：“我已经看不见了，是么。”
“主上！这是怎么回事？”青冥急声道，素来平稳的面容也浮现出一丝焦躁，眼睛有些发红。
他刚刚说完，随即察觉到自己越矩了，立刻跪在地上请罪。
“你起来吧。也没什么，早些年的旧伤复发罢了。别一惊一乍的。”
楚晗yan神情淡淡的，刚刚要说点什么，就听管家孙伯在外面敲了敲门。
“二公子，大公子来了。”
“好，你让大哥稍等，我这就来。”楚晗yan平静地答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帮我换衣服，带我去见见我的大哥。”
“是。”
青冥低低答道，眼中一片黯淡，他如何看不出这人已非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光彩夺目的少年。
他瘦了很多，少了几分狂傲肆意，而是满身的凌厉与深沉，自己终究是来晚了········
楚晗yan由着青冥牵着自己走到了前厅，这一路上始终不发一言。
因为眼中没了神彩，愈发地看不出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平静的看不见的根本不是他自己。
“二弟，你·······你眼睛这是怎么了？”
楚家大公子楚章yan眉清目秀，也是一副好皮相，却没有楚晗yan那般jg致，而是多了一份沉稳。
若不是眼中始终藏着一抹y鸷，倒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没怎么，这几日看书有些伤了眼睛，调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楚晗yan被青冥扶着坐在了椅子上，随即摆摆手就示意他退下去。
楚章yan眉眼动了动，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晗yan，随即摇了摇头，责备道：“你也是多大的人了，平日里也不知道注意些。回头我让人送来一些养眼睛的药，你要按时吃。”
“嗯，那就多谢大哥了。不知道大哥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楚晗yan淡淡一笑。
楚章yan看着他，无奈地笑道：“难不成我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不过，今日来确实是有事。
杨柳山庄派弟子来和绝刀谷的人切磋一下。父亲答应了。
你也知道我的武功差你太多，这种事情终归还是要你去。只不过你这眼睛······”
楚晗yan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眉宇间飞速地闪过一丝忧虑，随即抿了抿唇，似乎毫不在意地模样。
“无妨，我只是有些看得不太清而已，对方来的是谁？”
楚章yan叹了口气道：“廖寒濯”
廖寒濯，杨柳山庄的继承人，曾以扶风剑法打败了江湖高手榜yan略有深意地看了楚晗yan一眼，最后几个字说的有些慢。
楚晗yan右手紧了紧，抿了抿唇，随即努力挤出一个不在意的笑容。
“无事。小毛病而已，也许我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好了呢。
杨柳山庄这些年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打压绝刀谷，这次恐怕也是来者不善，父亲应该也想借着这次机会给他们一个警告。
放心，一个廖寒濯我还不放在眼里。”
楚章yan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缓缓笑了：“那样就好。”
送走了楚章yan，楚晗yan长长出了口气，睫毛微微敛下，刚刚站起身来身形便是一晃，没等他摔倒身边便多了一个人，稳稳地扶住了他。
“主上，是否需要我去请个大夫。”青冥有些担忧道。
楚晗yan没有有意瞒着他，他能感觉到楚晗yan的状态并不好，不仅仅是眼睛，他的身t也出现了问题。
虽然表面上因为有内功撑着还尚不明显，但是底子明显已经很虚弱了。
楚晗yan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神se：“不许惊动任何人。”
这个时候，他越是压着，越是外强中g，有些人才越会认为他是在逞强。
不暴露出自己的弱点，鬼怎么会行动？
到了夜里，楚晗yan睡到一半骤然惊醒，冷汗将衣衫都浸透了，他又梦见了那个晚上，下着雨，冷到骨子里。
“青冥！给我倒杯水·········不要放茶叶。”
b起茶水，白水让他感觉更加安全，至少不会掩盖住一些别的味道。
青冥皱着眉，看着床上那人微微阖着眼，用有些发抖的手喝下了一杯白水，然而脸se依旧是那样难看。
他来了三天，这是主上yan一把拦住，随即看见了楚章yan微微摇了摇头，他便只能按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