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道身影骤然暴s而出，快到让人捕捉不到残影，最终传来一声兵器相交的巨响不断回荡在横云岭的密林之内。
青冥茫然地在山洞中跪着，他从未见过主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现在真的不敢再违逆楚晗yan了，然而那个人就那样走出去了，外面等他的会是什么？
青冥心里疼得让他一阵阵窒息，那个人，他的主子，他俊美如同天神一般的主上，一个人出去了，没有半分内力，去面对几十名冷酷强悍的杀手。
突然青冥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朝外跑去，若主上si了，那他跪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青冥红着眼，跌跌撞撞地跑到外面，一路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才狼狈地赶到了楚晗yan与谢落交手的地方。
此时那二人仍然厮杀在一起，不断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杀气四溢，皆是毫不留情地出手，似乎一定要置对方于si地。
两个人身上都有着大大小小不同的伤痕，然而相b而言，还是没有内力的楚晗yan更重一点。
可即便这样，他眼中依然冷静的可怕，透着一种无声的疯狂，这样的楚晗yan就连与他交手的谢落都忍不住阵阵心惊。
这人耗尽了内力，竟然仍能与他拼杀到此时！
谢落如何看不出来，楚晗yan出手皆是杀招，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无论是反应还是经验都毫不逊se于他，甚至出招b他更加刁毒。
这不是绝刀谷的武功，这是从生si场上爬下来的人才会的杀人手段！
青冥呆呆地看着两道身影不断地闪动，其中一人的动作让他既感觉心惊r0u跳又似曾相识，那把极为普通却寒光凛然的匕首看着更是眼熟。
曾经，它差点抹断自己的喉管。
原来主上就是杀楼的人······原来当初差点要了自己命的就是主上······原来主上已经放过自己一命······
青冥虽然只与化身血刃的楚晗yan交手过一次，然而那恐怖的刀锋与y厉无双的招式让他只见过一次便再也忘不掉，牢牢地记在脑海中。
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做不到将楚晗yanb到今日这般疯狂。
楚晗yan眼中的杀机几乎要凝为实质，他眸中一片异常的平静，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生si危机了，上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他的冷静让他活下来。
这次，他也一定会活下来，然后去教训那个不听话的男人。
锋利的匕首在空中飞速划过，寒光留下的残影几乎连在一起变成一朵朵致命的莲花。
谢落突然看见楚晗yan手腕一翻，旋身一脚踢向了自己的腰腹，他心里一跳，并没有侧身躲开，反而扑身向前。
一道破风之声从耳边传来，谢落腰腹一痛，正正地接下了那一脚，然而却避开了那鬼魅一样从左手边袭来的刀锋。
果然，他暗暗心惊，若他刚刚避开，恐怕此时已经中了招，谢落刚刚想要松下一口气，只觉得右面x口突然一痛。
他诧异地抬头看去，只看见了一双冷到极致的眼，漠然无情，空洞麻木，不似常人，而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短刀！
双手刀！楚晗yan用的竟然是双手刀！
谢落心里大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慌忙ch0u身而退，他嘶喊道：“属下认输，请谷主手下留情！”
谢落嘴里一片腥气，心里有些发苦，其实楚晗yan早就赢了。
血se试炼规定，能杀血衣卫十人，便算过关，而他却没有将这条讲出来，是因为他有私心，他想看看楚晗yan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但他没想到楚晗yan被他b着进入了一种不正常的状态，这种状态六亲不认，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竟似走火入魔一般。
谢落神se大变，还未等说第二句话，楚晗yan的两把刀锋已经袭到了他的身上，他只觉得双手双脚同时一痛，猛地向后一退，只见他的四肢瞬间血se飞扬，差一点便断在刀下。
谢落此时心里终于生出一gu恐惧，他疯狂地想要躲开楚晗yan的刀，然而不论他走到哪里，楚晗yan的刀锋便跟到哪里。
到最后，谢落自己都有些绝望了，他知道他要为自己的任x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余光中看见两道凄厉的刀锋呼啸着冲向了自己，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音，仿若幽冥鬼泣，让他只能苦涩地等待si亡的降临。
然而过了片刻，他却并没有感受到刀锋划破身t的疼痛。
谢落疑惑地睁开眼睛，看见有一个人从楚晗yan身后sisi地抱住了他，制止住了楚晗yan疯狂地行为。
“主上。”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
谁？谁在说话？
楚晗yan木然的地回头看着青冥，缩紧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澜。
有人抱着自己······自己的刀动不了了······杀了他，都杀了······
谢落愣愣地看着楚晗yan的那个侍卫sisi地抱住楚晗yan的身t，顿时又是一惊，他厉声喝道：“你快走！他入魔了！此时他谁也不认得，连你也会杀！”
青冥身子一颤，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喃喃唤道：“主上，结束了，都结束了，您放手吧。”
然而楚晗yan却似乎真的认不出他了，手臂被紧紧困着，手腕一翻，只听到一声兵器没入皮r0u的声音，楚晗yan的匕首已经cha在了青冥的腰侧。
青冥发出一声闷哼，却依旧不肯撒手，楚晗yan目光一冷，手臂一ch0u，又是一刀扎在了他的肩膀。
最终，他直接放开两件兵器，单手扣上了青冥的脖子，手掌慢慢用力收紧，而青冥始终平静地看着他，目光温顺而哀伤。
他沙哑着嗓子艰难地说道：“主上，结束了，我们回家吧，回家······”
回家······我们·······我和谁？
楚晗yan漠然地看着青冥因为窒息脸se渐渐苍白，染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身t痛苦地颤抖着，却始终不曾有过半分挣扎和反抗，最终无力地倒下去，身上大片大片的血se开始蔓延开来。
“青········冥······青冥！”
空洞的眸子渐渐恢复光亮，楚晗yan看着在自己面前倒下去的身影顿时一惊，一把扶住了即将瘫软在地上的青冥。
然而青冥却闭着眼，面se惨白，楚晗yan的眸子几乎是瞬间又飙上一层血se和疯狂，就在这时谢落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不顾楚晗yan想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手指迅速在青冥身上点了几下，又将一瓶药粉洒在了他的身上。
只听青冥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主上。”青冥看着楚晗yan唤道，声音嘶哑，不复往日的低沉悦耳。
楚晗yan喉咙动了动，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却将目光转开，什么都没说，将他轻轻扶在一旁坐下，片刻之后，沉了沉气，转过身背着手盯着谢落。
“服了？”
谢落目光黯了黯，叹了口气，“服了。”
他不是对手，他没忘，楚晗yan与他交手，始终没动用过一丝内力。
谢落一挥手，所有血衣卫纷纷现身朝着楚晗yan跪下，而谢落也一掀衣袍跪了下去。
“血衣卫首领谢落带领剩余留守部下四十人愿意终生追随谷主，永不背叛，以血铭誓！”
说完所有血衣卫包括谢落掏出一把刀，毫不犹豫地划破了右手掌心，将血滴落在地上。
在弘历二十八年，这便是江湖中最郑重的誓言。
楚晗yan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微微闭了闭眼。
“我累了，带我去你们的地方休息。去找个车。”
谢落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遵照他的吩咐找来了一架马车，他想扶着始终沉默在一旁的青冥进去，然而青冥却皱了皱眉，并不想坐在马车之中。
主上的伤也很严重，他······
青冥刚要说什么，只见楚晗yan满脸不耐烦地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掌切下，青冥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却不敢躲闪，身子一晃，便失去了意识。
楚晗yan有些粗暴地将青冥一把丢入马车之内，眉宇间一片y郁，自己跨上了一匹黑se的马，走在前面。
谢落虽然感到疑惑，但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恐怕已经得罪了主子，所以只能将一些疑问都埋在心里，老老实实地低头跟在后面。
自家的主上，好可怕。
不归林的深处有一排简单的木屋，平日里血衣卫便在这里生活训练，而经过这次惨烈战斗的楚晗yan，青冥和谢落三人伤势皆是不轻。
没有办法，谢落只能派了一个人去“请”一位大夫过来，对此楚晗yan也没有异议。
可他没想到，谢落派的人请回来的竟然是消失数月的颜若卿。
颜若卿也没想到，自己藏在山里竟然还能被挖出来，一路被人拎到这里，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然而最后看见的竟然是一身狼狈的楚晗yan。他诡异地盯了楚晗yan半晌，有些惊讶。
“欸呀呀，没想到呀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将你ga0成这个样子。如此迫切的找我过来，看来你伤的不轻啊。”
楚晗yan不愿理他，然而却还得用他，不得不赏给他一个眼神，朝着里间抬了抬下巴，目光虽然看似平稳却暗含一丝暴躁。
“不是我，伤者在里面。你赶紧去看看。”
颜若卿看着他的目光更加惊奇了，楚晗yan什么人他还不知道，天x凉薄，什么时候会因为别人着急了？
他掀开里间的帘子走了进去，当认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个男人时，顿时心下了然。
楚晗yan一共t0ng了青冥两刀，一刀伤在肩胛，一刀伤在腰侧，青冥身上所有的伤都没有这两刀造成的伤害严重，而最让楚晗yan担心的也是他自己造成的这两处伤口。
颜若卿仔细地查看了一圈青冥身上的伤口，原本有些凝重的脸se放松了一些，他朝着满脸y郁的楚晗yan摆了摆手。
“不碍事，大部分都是外伤，没有伤到要害，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活动了。”
楚晗yan听言后脸se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难看了，他沉着气息不说话，一旁的谢落看着暗暗心惊，自知已经惹恼了这位主子，不由得有些无奈和忐忑。
楚晗yan默默地走到床前，看着昏迷中的男人面容有些憔悴，y朗的长眉紧紧皱在一起，似乎失去了意识仍然在担心什么。
他沉沉地看了一会儿，越看心里火气越重，一旁的谢落更是心惊r0u跳不知道他要怎么惩罚自己。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楚晗yan一巴掌挥出，并没有打向谢落，反而不轻不重地拍在了青冥的额头上，顿时，那额头又红了一片。
“蠢货。”楚晗yan低声骂道。
颜若卿嘴角一ch0u，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然而一旁的谢落却偷偷松了口气。
颜若卿笑嘻嘻地拉开楚晗yan的手，调侃道：“好啦好啦，人还昏迷着呢，你还打他，万一被你打傻了，看你怎么办。”
楚晗yan白了他一眼，想要ch0u回自己的手，然而却发现手腕被颜若卿扣在指下，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没什么大问题，我担心有问题的人是你。”颜若卿正了正脸se说道。
“你是不是又动用血刃了？”
谢落诧异地看向颜若卿，血刃，这个词他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凶器，血刃，是一把匕首的名字，也是一个人的名字，无论这二者中的哪一个都是江湖的噩梦。
杀楼天字一号的杀手血刃，与杀楼之主萧沉并肩的存在，当年因为杀戮而失控，不知道屠杀了多少武林中的高手，却无一人敢向杀楼报复，因为没人能敢惹那个凶神。
传说，就连萧沉都对他忌惮不已，但是这个人似乎已经销声匿迹了很多年了。江湖传言，那人已经病si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向了楚晗yan，目光中满是震惊，难道，难道谷主是······
楚晗yan垂下了眼睛，不着痕迹地ch0u回了手，他淡淡地瞥了一眼青冥，轻轻说道：“我这次没事。”
颜若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也是，若是你真的有事，恐怕现在也轮不到我站在这与你说话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一旁心惊r0u跳的谢落，g着嘴角轻笑。
“看来你已经掌控你自己的力量了，不然他们哪里还能活着把我绑过来。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回去踢走你那个混账老爹了？”
颜若卿看着楚晗yan，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忌惮，当血刃掌控了一群狼一样的血衣卫，江湖的格局，恐怕不想变也得变了。
楚晗yan没有说话，依然盯着昏迷不醒的青冥，最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挑了一下唇。
“嗯。不过，我得先调|教一下不听话的家伙。”
青冥昏睡了三天三夜，有伤的原因，还有颜若卿给他开的药的原因。
等他三天之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努力的回忆着，他和主上接下了血衣卫的试炼，然后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山洞，主上生气了，让自己跪在那，然后自己又跑出去找主上······最后好像是主上打晕了自己？
“主上！”
青冥心里一惊，低唤一声，顿时就要从床上起身去找人，然而身上传来的剧痛却让他顿时脸se一白，扑通一声又摔了回去。
“欸欸欸，你别乱动啊，好不容易伤口刚刚好了一点，你这一折腾又该裂开了！”
颜若卿端着药推开门走进来，刚好看见青冥摔回床上，顿时出声制止道。
青冥愣了一下，他诧异地看着颜若卿：“是你？主上呢？”
“主上主上，你这一睁开眼就知道喊主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是重伤患？他没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颜若卿轻斥道，眉宇间有些不高兴。天天主上主上的，也不知道楚小刀对他做了什么，能让他这般魔障。
青冥抿了抿唇，被他骂的不吭声了，利落地将药一口喝了，没有像楚晗yan那般推三阻四的不配合，纵然感觉到这药的味道实在苦到舌根，却也只皱了皱眉。
颜若卿看着他听话地喝药，神情这才和缓了一些。
“少谷主，我主上他在哪？”青冥低声问道，长长的睫毛遮挡了如墨一样的黑眸。
颜若卿探了探他的脉，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不想见你。有什么事，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吧。”
青冥的身t一震，他记得，主上在生他的气，可没想到竟然都不愿意见自己了。
青冥闭上眼，缓缓躺下，颜若卿见他没有什么话，也没在意，叮嘱了两句后便关门离开了。然而在他离开之后，青冥睁开眼睛，满眼都是苦涩和痛苦。
颜若卿哼着曲子走在路上，突然，暗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他如何了？”
颜若卿头都没回，手臂在空中摆了摆。
“放心好了，已经醒了，而且他喝药b你听话多了。只不过一醒来就要见你，你真不去看看？”
先前说话的人再没有传出一点声音，似乎已经走了。
颜若卿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拎着药箱离开了。
片刻之后，楚晗yan的身影悄悄出现在青冥房间之外，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在窗前朝屋内瞄了瞄，然而这一看，心里顿时又是一惊。
屋内竟然空无一人！
楚晗yan也顾不得隐藏了，紧紧锁着眉，砰地一声踢开了房门，只见屋内并没有青冥的身影，他0了0被子，还残留着一点微乎其微的温度。
他心里不由得顿时火起，又忍不住担心，这人刚刚醒来，满身都是伤，还带着两个被自己t0ng出来的血窟窿，又乱跑到了哪里！
楚晗yan冷着脸，不断在周围寻找着青冥，然而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找到，多年心里波澜不惊的他此时也忍不住有些焦躁，胡乱地在血衣卫的住处寻找，然而却始终不见人影。
就在楚晗yan暴躁地想要出动血衣卫一起找人时，突然，脑海中划过一道灵光，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地朝着一处纵身赶去。
那个蠢货，不会真的去那了吧？
楚晗yan身上的伤并不严重，经过这三天的休整已无大碍。
当初谢落对他还是留了手，不敢真地与他搏命，只不过，内力的消耗却要一点点恢复过来，三天的时间，也不过只让他恢复了六成的功力。
他运起轻功，飞快地赶往当初他与青冥逃命时暂时休息的那个山洞，他曾经让青冥跪在那不许起来，然而青冥却还是跟出来了，那个笨蛋不会刚刚醒过来就又回去跪着了吧？
当楚晗yan赶到那个山洞时，便听到了里面有人压抑的呼x1声，还伴随着一阵阵低咳，声音嘶哑，分明是受着伤。
他面上顿时浮现出一层寒气，快步走了进去，果然看见青冥正跪在那里，面无血se，形容憔悴，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
青冥咳了几声，听见有人走进来，诧异地抬起头，却看见楚晗yan目光不善地一步步走进山洞，他眼中闪过几丝慌张，声音有些嘶哑地唤道：“主上。”
“看来我打晕你都不能让你听话。”楚晗yan冷声道。
青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中有些茫然，最终却低下头。
“属下违命，私自出了山洞，愿意领受责罚。”
楚晗yan冷笑道：“不错，这次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青冥，我是不是对你太温和了，让你三番两次地敢违抗我的命令？”
青冥喉咙一窒，叩了一个头。
“属下知错，请主上处罚。”
楚晗yan淡淡地看着他，平静地说道：“青冥，你是我的刀，可你若不听我的，那我留你何用？”
青冥一惊，心里一片惊慌，他震惊地看着楚晗yan片刻，随后砰地一下将头再一次磕在地上，颤声道：“主上，主上！属下真的知错了，求主上别赶属下走！”
楚晗yan皱了皱眉，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看着他原本漆黑明亮的眼中满是慌乱和无措，唇瓣苍白，还在微微颤着，最终还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
这一刻，楚晗yan似乎明白什么叫心软了。
“阿青。”
楚晗yan扶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是我的刀，我是你的执刀人。我一身血腥，仇敌无数，没了刀，便等于没了命。危机时候，你想离开，你想去送命，我知道，你是想护我，但是，这也是让我手无寸铁，任人宰割。你能明白么，刀客没有了刀，便等于si亡。”
楚晗yan轻轻地说道：“我既然选定了你，你就不要低估了自己对我的重要x。
阿青，我楚晗yan永远不会背弃自己的刀，因为那就等同于背弃我自己。你不是我的奴仆，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无论你处于哪种情感，都不应该做出那样的选择。”
青冥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如遭雷击，整个内心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知道楚晗yan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那便是自己真的做错了。
青冥低下了头，久久地沉默着。
楚晗yan拍了拍他的手臂，一只手从他腋下穿过，另一只手牵着青冥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稳稳地扶住了他已经摇摇yu坠的身t，皱着眉，又责备地瞪了他一眼。
“你说你这是闹腾什么，刚刚好一点的伤口又裂开了，回去我让颜若卿再重新帮你处理一下。”
青冥喉咙动了动，抿住了唇，由他扶着一步一步朝回走，走了一会儿，楚晗yan听到他低低地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话。
“主上，对不起，是属下错了。”
楚晗yan抬了抬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眉眼间的冰冷悄然散去，尾音带着一点慵懒。
青冥悄悄地回握住楚晗yan握着他的手，手心一片冰凉，他颤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楚晗yan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只不过一直y郁的唇畔突然又变得有些明媚起来。
这男人，真听话。
颜若卿听到楚晗yany着脸疯狂地找人，也有些坐立不安，他在青冥屋外焦躁地转了两圈，咬着牙捶了一下墙。
该si的，那个侍卫怎么回事，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拖着一副伤t到处乱走！
就在颜若卿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焦虑想要出去找那两人时，他眼尾的余光中瞄到了两道人影缓缓地走了回来。
冬日里的空气有些冷，然而yan光落在身上依然温暖。
在依旧带着霜se的不归林中，一白一青两道人影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从远处走近，脚步踏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无b的缓慢，却也十分平稳，仿佛可以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
颜若卿看的失了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愣愣地站在那里，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本来风朗如玉的面容都黯淡不少。
“怎么了？别傻站在这，阿青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你赶紧来处理一下。”
楚晗yan走近了，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指使着他。
颜若卿一下子回了神，他没好气地瞪了楚晗yan一眼，最终无奈地帮着他一起将青冥扶回屋中，仔细地又换了一次药，却难得地没有与楚晗yan拌嘴。
楚晗yan皱着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有些事情，不是他能问的，颜若卿若需要他帮忙，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到了夜里，楚晗yan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他早就习惯了抱着青冥睡，如今，青冥身上有伤，他怕压到那人的伤口，不敢过去胡闹。
只不过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被窝里，哪怕屋内烧着炭火，却依然觉得冰寒刺骨，之前在外面睡了一个晚上，也没觉得这么冷。
楚晗yan叹了口气，用被子将自己捂成了一个粽子，头埋在被子里，没有熟悉的t温，没有熟悉的味道，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睡过去。
失眠的滋味，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尝到过了，不过抱着青冥睡了短短几个月，暂时地分开几天，竟然再次让他在夜里睡不着觉。
楚晗yan有些气闷，那个蠢货，替自己挡了一身的伤，现在自己倒是连个暖床的都没有了！
就在楚晗yan心里越来越烦躁，失眠到有些头痛的时候，他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响动。
顿时楚晗yan的耳朵嗖的一下就竖了起来，隔着被子，他能听到来人的脚步声有些沉重，他眼睛转了转，依然猫在一团被子里没有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那人屏住气息，悄悄地来到了自己的床前。
屋内没有灯，对方似乎辨认了一会儿他的位置，楚晗yan便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人轻轻扯了扯，然而却没扯开。
楚晗yan肚子里的坏水顿时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了，他挑了挑唇，动了动身子，将被子悄悄压si，用手在里面sisi按住。
那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扯开被子，犹豫了很久，又忍不住悄悄在床上爬上了一点身子，半跪坐在床上，手臂伸向里面，又轻轻扯了扯被子，力气b刚刚稍稍大了一点点。
然而，那被子被楚晗yan故意牢牢地压si了，根本扯不开。
来人呆住了，看着楚晗yan用被子将他自己包成一团鼓鼓的东西，没想到自己竟然连被子都扯不开，一时间半坐在床上，手臂僵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楚晗yan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地笑出声来，一把掀开了被子，果然看见青冥一脸震惊和尴尬地坐在一旁，手还没有收回去。
月光透过窗子隐隐地洒在他身上，一身白se中衣，面容冷俊，身形修长，然而目光中却有着一丝慌乱。
楚晗yan笑了一会儿，这才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青冥，挑了挑眉。
“阿青，你这伤还没好，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
青冥抿了抿唇，借着月se果然看见了楚晗yan熟悉的坏笑，不吭声了，然而他一条腿半跪在床上，半个身子还尴尬地探在里面，正不上不下地停在那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半夜爬上主上的床，偏偏还被当场抓包，青冥纵然再沉稳，面皮都忍不住开始隐隐泛红。
“属下······属下······”
青冥低声说着，然而却始终说不出下文。
楚晗yan心里笑成一团，暗想，平日里动起手来凌厉果断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好欺负！
楚晗yan看见青冥身上穿的单薄，最终笑够了，身子还是往里挪了挪，将被子掀开了一角。
“先进来吧，你伤还没好，别再冻着了。”
青冥似乎松了一口气，快速钻了进去，本来温热的被窝也因此冒进了一丝寒气，然而却因为多了一个人的缘故，更迅速地温暖起来。
楚晗yan小心地靠了过去，避开了青冥身上的伤，展眉轻笑。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问你的话呢，说啊，半夜趴我床上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两个人身上衣衫都很单薄，t温相互传递给对方，不由得心里同时发出一声喟叹，感觉终于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青冥面上似乎仍然有些尴尬，最终心一横，低声道：“属下······一个人，睡不着。”
这几个月以来，养成习惯地又何止楚晗yan一个，他同样也习惯了抱着楚晗yan入睡。
如今一分开，不仅楚晗yan难受，青冥更加难受。
他躺在床上总觉得怀里空落落的，缺了一大块，好像不断地有冷风钻进来，最终实在忍耐不住，悄悄地0过来。
青冥想着若是楚晗yan睡了，自己便看上一眼，算是个慰藉，再悄悄离开，却不成想楚晗yan不仅没睡，还将他抓了一个现行。
楚晗yan笑了笑，本想往他怀里蹭蹭，却突然想到了他身上一身的伤，还有自己t0ng出来的两个血窟窿，顿时不敢动了。
他轻轻地将手放在自己用刀t0ng出的伤口上，低声道：“很疼吧。”
他知道自己当时几乎没有留手，青冥一身的伤，最重的两处皆是因为自己。
青冥顿了一下，感觉楚晗yan的发丝顶在自己脖子上，痒痒的，他喉咙动了动，声音依然有些低哑。
“不疼。”
楚晗yan根本不信他的话，他叹了口气，轻轻抬起头来，吻了一下青冥微凉的唇瓣。
“你个蠢货，那种情况，冲上来g什么。”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失控，等他清醒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那时他自己左手中还握着一截不知道是谁的断臂，周围满眼都是血红，鲜血都将他的鞋子浸透了，而他眼中能看见的，除了尸t还是尸t。
所以，他不让青冥出来，不是怕了血衣卫，是怕他会si在自己手里。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差一点si在了自己手里。
青冥垂下头，配合着楚晗yan的吻，想要将人搂入怀里，然而楚晗yan却皱着眉退开了一点，顾虑着他身上的伤。
青冥的手臂在空中顿了一下，还是将楚晗yan虚虚地圈进怀里，尽量不碰见自己的伤口。
“属下那时候怕了。属下总感觉，如果自己放了手，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主上了。”
楚晗yan身t一震，确实，颜若卿说过，之前他已经不止一次失控，苏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若他再次走火入魔，恐怕会彻底丧失理智，成为杀人的魔鬼。
然而这一次，他醒过来了，甚至没有杀一个人。
楚晗yan抬起眼来，凤眸璀璨，笑盈盈地看着青冥，青冥深邃的眼中有些不解和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心情大好。
“阿青，你命中注定是属于我的。这辈子，就老老实实陪着我吧，别想再找别人一起过日子了。”
青冥依然心中疑惑，然而却顺从地答道：“是。属下早就将一切都交给主上了。”
楚晗yan暗中g了g唇，深深地吻了上去，青冥捧着他的脸，将这个吻再次加深，两个人呼x1交缠肌肤相贴，没过多久便相拥着沉沉睡去，不复之前的半分辗转反侧。
楚晗yan不过是内力透支，再加上有一些并不重的皮外伤，没过几天便彻底恢复过来。
自从好了之后，每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各种腻着青冥，而青冥本就对他暗中心生ai慕，自然对此求之不得，由着他各种亲昵。
两个人皆心情大好，再加上颜若卿医术超绝，不过半个多月的功夫，就连青冥的伤都彻底痊愈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是楚晗yan没想到的，之前扔给血衣卫看照的楚向yan失踪了。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楚晗yan异常地平静，沉默了良久，什么话都没说，随后便将这事抛在脑后，全然当作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晗yan悠闲地坐在院中，看着外面刚刚下过的一层薄雪，眯了眯眼，青冥从他身后走出来，在他身上又盖了一条毯子，又给他递了一杯热水。
楚晗yan接过水抿了一口，道：“既然你已经大好了，你我也该回去了。楚恨天在那个位子上坐了太久，该换一换位置了。”
青冥应了一声，默默站在他身后，手指不经意地0过腰间的照影，只要主上想要的，他都会帮他得到。
当日，两个人回到了绝刀谷中，血衣卫则纷纷隐藏到暗处随时待命，离开了那片他们许久不曾离开的不归林，又再次返回绝刀谷。
当楚晗yan带着青冥再次踏进楚恨天的住处时，心情与当日全然不同。
现在在他看来，楚恨天也不过是个可悲之人，娶了一个自己不ai的人，不敢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喜欢的人，就连自己喜欢的人生的儿子也si于非命。
三个儿子中，最喜欢的老大si了，老二天x凉薄，他又实在不喜，老三偏偏玩世不恭x情不定，不论是谁，都不是他理想的继承者。
当楚晗yan看见楚恨天的时候，发现他似乎沧桑了不少，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屋中，看见了自己也不意外，似乎在那里已经等了许久了。
“老二，老大是被你杀了吧？”楚恨天平静地问道。
楚晗yan淡漠地看着他，没有一丝表情。
“是我。”
“我以为你不想要绝刀谷。”
楚恨天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然而却牢牢地压了下来。
他认得楚晗yan身后的那些人，自然知道，历代传承的血衣卫已经决定了他们的主人，纵然他现在是谷主，然而那些人也不会听他一句话。
得血衣卫者得绝刀谷，他早就输了。
“原来确实不想要。但是，有人一直想因此杀了我，所以，我不如直接将它握入自己手中。”楚晗yan平静地说道。
楚恨天面上闪过一丝震惊，最终沉默下来。
他知道楚晗yan这些年过的并不好，更知道他身上的毒就是谷中之人下的，可他一直装作全然不知，到底还是他先对不起这个儿子。
楚恨天深深地叹了口气，整个人似乎都随着这口气的呼出又变得衰老了许多。
“老三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楚晗yan目光变了变，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失踪了。”
楚恨天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最终又叹了口气，将一块令牌甩给了楚晗yan。
“这个位置，我坐了太久，交给你也好。”
楚晗yan一手接住，他低头看了看，是命令六堂的令牌。
楚恨天嘲弄地看着他手中的令牌，冷笑道：“看来以后，绝刀谷也要改姓南g0ng了。”
南g0ng素心的野心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他才更加不喜欢这个儿子。
楚晗yan感觉站得有些累，随意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手中的令牌淡淡说道：“绝刀谷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若我不抢，那才真的要姓南g0ng了。”
楚恨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敢置信地说道：“她是你亲娘，你竟然不帮她？”
楚晗yan冷笑：“她已与我再无半分g系，这是她自己说的，既然这样，那我又何必顾念她的身份。日后，我自然会去找她了结往日恩怨。”
楚恨天神se复杂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既感到意外，又感觉合乎常理。
他这个儿子，刚刚出生的时候，别的孩子都是天真无邪，偏偏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那样淡漠冷静，当时他便觉得这个继承了南g0ng素心容貌的儿子，天x凉薄，是一头养不熟的狼。
所以，他不愿疼ai这个儿子，甚至都不愿意去关心他的si活。
然而偏偏就是这个最不得他心的老二，刀法上的天赋惊才绝yan，就连他这个曾经的武林刀神都忍不住心生妒忌。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哪怕知道楚晗yan身重奇毒，他都不曾有过半分担心。
他曾经应该也是想毁了楚晗yan的，而南g0ng素心只想着她的野心，眼中同样不曾有过自己的这个儿子，只不过因为他的天赋也算尽了养育的本分。
但是，楚恨天没想到，楚晗yan真的冷酷到能对亲母下手。
想到这里，他看向楚晗yan的目光反而带了一丝怜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连父母都容不下他，没有一个人喜欢他，一辈子不懂得ai与被ai的滋味，孑然一身。
纵然他俊美不凡武功超绝，然而终究是可怜可悲的。
楚晗yan皱了皱眉，他非常不喜欢楚恨天现在看着他的目光。
这糟老头子这是在同情谁？
“父亲，既然已经把令牌给我了，你也该去你应该去的地方了。不归林有一处住处，你可以在那里平稳地度过你的余生。”楚晗yan淡淡说道，懒得再理他。
楚恨天没有说话，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走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过神来看着楚晗yan，神se怜悯。
“一生太长，一个人太苦。你要学着去ai一个人，否则没人会一直陪着你。”
楚晗yan目光动了动，闪过一丝茫然，ai，他不懂，但是他很讨厌楚恨天现在看着他的眼神。
他一辈子不曾给过自己半分关怀，事到如今又是在可怜自己么？
“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楚晗yan冷y地回答道，心头却笼罩上了一层y霾。
楚恨天看着他，最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身影慢慢消失在楚晗yan的视线中，然而在他离开之后良久，楚晗yan始终y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会ai，便没有人ai自己了么？难不成，感情这东西是一种交易？
楚晗yan的脸se越来越难看，低声唤道：“阿青。”
青冥从他身后走出来，半跪在他面前，微微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