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吃苦了。”他说。
楚珏陈述性地问道:“你不开心。”
尹倦之说:“挺开心啊。”
“可以跟我说,”楚珏认真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尹倦之不再轻笑,好半晌没说话。
再开口时他语气里有一抹释然的放松:“你问我的应该是苦难,但苦难不值得颂扬,所以它没什么好说的。”
晚上回家时楚珏沉思良久还是忍不住问楚清,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开心,他想尝试一下。楚清不知道他的朋友是谁,尊重他的隐私也没问,只说对症下药。
如果这个朋友害怕和外人接触,那就要劝他学着大胆点,慢慢走出去。
楚珏不太理解,更有针对性地问道:“是不是我害怕高,但我要学着去适应,让自己不那么害怕的意思。”
楚珏说道:“差不多。”
第二天楚珏就将自己很恐高的秘密告诉尹倦之,并且说要试着去蹦极,尽量克服一下。
他全程从自己的隐私出发,没教尹倦之任何事,但尹倦之听完却低声道:“你说得对。”
不觉间他们做了三个多月的朋友,尹倦之有天早上醒来,眼前突然漏了一点光,但很快又重陷黑暗。
虽然只是瞬间的事,可那刻的惊喜几乎涌顶。
恰好那天下午放学的楚珏问他,语气很期待:“倦之,你想认识我吗?”
喜悦立即降灭大半,尹倦之握着盲杖,顿了顿:“不想。”
从未料过答案是这样,楚珏不敢信:“为什么?”
他受伤道:“如果你能看见了,不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尹倦之语速微快地打断楚珏的话音,冷漠无情道,“可你看见了。”
这样明亮的一个人,不该活在黑暗里,可他一旦恢复光明,楚珏也要从他的世界消失。
他忍着难过,眼睛酸涩得想哭,低声问:“那要是你的眼睛好了,我怎么才能知道。”
尹倦之说:“我三天不再出来见你,就代表我能看见了。”
能重新看见世界的那天阳光明媚,甚至刺眼。仿佛要确认真实,尹倦之举起自己的手上下左右地看,却莫名觉得怅然若失。
第一天,楚珏眼前的别墅大门紧闭。第二天,楚珏没有成功见到尹倦之。第三天,楚珏心中的想法彻底成型,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