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言语还没下班就收到宋嘉琪的催命信息n连发。
还在工作中，她没细看，只快速打了几个字回复过去：【在工作，下班说】，也没等对方回复便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下班时间到，言语又加了一会儿班才离开办公室，她满脑子都是上午开会时老板彭杨布置下来的新任务，早已忘了宋嘉琪的事。
于是还没等她来得及惊讶在公司楼下看到宋嘉琪的人，便被大小姐一把薅进了车里。
“？”言语表情刚刚摆好，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宋嘉琪便已经等不及一顿输出了：
“我妈居然帮我安排了相亲！但是我爸居然不告诉我！我居然今天才知道！而且约的日子刚好就是今天！所以言语你要和我一起去！”
言语花了一些时间才理清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一边吃笑宋嘉琪被她自己娘亲气得连用了几个“居然”，一边道：“我去不太好吧？多浪费阿姨的一片苦心。”
“我们俩什么关系，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宋嘉琪翻了个白眼。
言语打开副驾座的遮光镜，抹上唇膏，“我是担心万一人家看上我，那多不好。”
驾驶座的人在红绿灯间隙转过头来，“呕——你最近买的什么茶，怎么味儿这么重呢。”
言语哈哈哈大笑，“不过讲真的，俩nv一男，有点奇怪吧？”
“他也有朋友一起，所以是2对2。”
言语黑线，“所以你是故意来拉我的。”
她没参加过相亲局，所以一直有些好奇相亲局是怎样的感觉，但若让她专门去相亲，她是绝对不愿意的。本以为这次宋嘉琪是要好心要满足她的好奇心，哪晓得是挖了坑。
“好东西就是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嘛。”宋嘉琪抛了个媚眼过去。
“呕——！！！！”
三十分钟后，言语和宋嘉琪在宋妈妈指定的地点、指定的位子坐下，言语不动声se扫了一圈周围环境，只有两个字能概括：高雅，而且旁边就是吃饭的地，足以看出宋妈妈对这次相亲的认真。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言语再次声明：“先说好，这次我吃什么你全包，我也不是来相亲的，是陪你相亲的。”
“好的嘛。”大小姐心不在焉地翻弄手机。
看她这样，言语也放心倒在沙发上翻看饮品单，“你要不要提早来那么多以显示你对这次相亲的期待？”
“要不是我妈叫我要早来否则今晚不给我回家你以为我愿意啊！”数次相亲经历大半以忘记时间为由，剩下大半以迟到为由的宋嘉琪，也难怪宋妈妈会这样说。
在她要扑上来前，言语眼疾手快拉好宋嘉琪，站起来对着座位旁的一位男士笑了笑，“你好。”
宋嘉琪一顿，整理好表情，也对来人笑道：“你好。”
他好似没看到刚刚两人一个张牙舞爪一个坐没坐相，边伸手边笑道：“你好，我叫杨淼，你是……宋嘉琪小姐，对吧？”
宋嘉琪也伸出手，“是的，我是宋嘉琪。这位是我朋友，言语。”
男人穿着普通的休闲装，显得随意又yan光，看得宋嘉琪眉毛一挑，撇了言语一眼，言语了解：大小姐对这次相亲对象甚是满意，有意进行下一步。
她也对着宋嘉琪眨了眨眼表示认同。
杨淼落座，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我朋友还需要一些时间。”
两人虽都道没事，但第一次见面便迟到这一点便已经在心里暗暗扣分了，不过毕竟主角已经来到，言语安静退居二线，欣慰听着男nv主角友好g0u通。
愉快的氛围直到杨淼“失陪”回来的路上，拉住了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而打断了。
男人还拿着包，一眼便知是刚结束工作，但他神情不虞，直gg的盯着杨淼，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离得太远，听不到俩人在说什么，宋嘉琪饶有兴致地看戏，但是想到什么，她一脸严肃道：“如果那男人过来说杨淼是他男朋友，让我不要cha足他们的感情，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听我妈的安排去相亲了。”
言语玩着消消乐，抬头往那边望了一眼，杨淼背对着两人站着，看不到那人的脸，听不出她是期望如此多一些还是不期望如此多一些，所以只能也皱着眉严肃的回她“……”便继续埋头手机。
男人想要走，但看起来杨淼极力在挽留，最后那人好像还是无奈跟着杨淼向这边走来。
——大小姐一边解说，一边使劲拄了言语两下。
下一秒便听到走近的人语调冰冷的说话声传来：“你说的‘出事了’就是你在相亲？然后还要我在一旁给你当观众？你的脑子今早被刮胡刀刮伤了？不，应该是相信你的我的脑子才被刮胡刀刮伤了。”
杨淼对着宋嘉琪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朋友嘴巴b较贱。”
这话一出，言语忍不住地想要笑出声，她抬起头，却在看到来人时，恍惚了好久。
对面的人看着她也怔了怔。
“……言语。”他叫她。
相亲结束后的第三天中午，言语被突然出现在公司电梯口的人吓得不轻。
陈望然神情自若地走出来，两人对上视线，言语转瞬便错开眼，犹豫片刻，她挺直了身板沉默着要从他身边走过，但陈望然没随她的愿，在她将要走过时叫住了她：
“言小姐。”
言语生生停下脚步，让好奇打量的同事先行去点午餐，好一会儿后才终于转身，“陈先生。”她微笑道，“我正要去吃饭，失陪了。”
她自顾自说完便想走，那人再次没随她心意，伸手拦住了她。
“正好我也没吃饭，不如一起？刚好和贵司有业务要谈。”
言语正要拒绝，谈业务的事不归她管，但他随之而来的附加条件让她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
“——浦和的寿司听说不错。”
“……”言语想吃，理智告诉她不应该答应，吃饭不说，还是两人单独吃饭，但是情感却一直在大喊，这可是浦和的日料啊！！！！！！
她低着头纠结，没看到陈望然翘起的嘴角。
坐在餐厅里和陈望然面对面坐着，言语一开始还有些尴尬，她暗暗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和其他客户吃饭，也差不多是这样，那不适很快也因为吃进嘴里的第一口前菜而忽略，而满足感，则来自于最后陈望然主动买了单。
——这一趟还是值得来的，特别是不用她花钱的时候。
“吃好了吗？”
“嗯，谢谢你请我吃饭。”
一顿饭下来两人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一些语言动作间的默契仍然存在，不然客户单独请吃饭，言语是万万不会答应且赴约的。
美美吃了一餐wishlist好餐，言语心满意足，对陈望然的生疏和不适应也渐渐有些消散，到了公司楼下，言语开口道谢后正要离开，被他出声叫住。
“等一下。”
她回身，对上他的眼睛。
“你过得还好吗？”他开了口，“我很想你。”
好老套的问话，言语差点儿要笑出声，抿着嘴好歹忍住了面部表情，可想到了些什么，又有些落寞。
“挺好的。那么多年没见，我爸妈和我也都挺想你的。”
她客气地笑容，两次见面里他已经见了很多次，但她不笑的样子，陈望然好像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嘴角拉平，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问题：
“我们没有分手，对吗？”
言语一愣。
她好像今天才终于能有机会好好打量面前的人。
他好像高了些，也壮了一些，记忆里更多的是他仍然是少年人的模样，但此刻面前的人一身裁剪齐整的西服、锃亮的皮鞋、打理过的头发，无一不昭示着两人没有交集的这几年，他早已不是当初她熟悉的那个人。
那天宋嘉琪的相亲局，原本想走的人在看到言语时很快冷静了下来，对着宋嘉琪微微点头，说了句“你好”，自然坐在了言语对面。
言语只低着头玩着手机，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杨淼怔愣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向两人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陈望然。”
言语感受到宋嘉琪的目光，还有一道来自对面的目光，但她一直没抬头。宋嘉琪应该猜到了什么，和杨淼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很快找借口散了局，只在离开前，言语抬头，目光扫过他，礼貌x地点点头，很快移开。
他一直没说话，直到最后快要分开，她听到他又叫了她一声。
好像也才过了一会儿，她正想开口，同事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言语。”
“总监吃饭了吗？”
几人是言语手下，休息时间言语和部下关系不错，又都是年轻人，在公司外看到第一次见的人免不得八卦心起。
“这帅哥是你男朋友吗？”几对男nv打了招呼小声打趣道。
言语一顿，摇头笑道：“不是，只是我的一个……”她卡壳一瞬，快速瞥他一眼，“熟人。”
陈望然移开视线，颔首向几人打了招呼，看着言语拍了两下身前一个年轻男x的背，他不自觉按了按指节。
言语转头，客气地对他笑笑，“我不这么认为。”回答完他之前的疑问，她转身离开。
“……总监？”
言语回神，快速浏览了一遍手中的文件，“啊，没问题。”
看着被关上的办公室门，言语暗暗松了口气。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t，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那个人影。
言语努力放空自己，但脑子好像在和自己作对，越不想去思考，记忆却越清晰，不管是前两天的，还是以前的。
没有分手……吗？
那为什么当初那么着急离开？就算很匆忙，为什么后来也没有联系过她？
这么多年，说不清是为了什么，言语的手机号码一直都没换，也许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有一天能接到谁的电话。
但是没有。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仿佛一个人凭空消失一样的不见了，言语甚至有想过最坏的可能，他是不是si了，可那人却在消失几年后又突然出现了。
她想放下，可得不到答案的那些问题让她始终放不下，但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再怎样情b金坚的情侣也早就分手了吧？
放纵自己想了一会儿，言语苦笑，只是见了两面而已，他还是能轻易影响自己。思绪没跑远多久，言语抬手拍了怕脸颊，让自己专注工作。
白天，言语又在公司见到了陈望然，她以为他的有业务合作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是真的。还在愣神间被老板彭杨看到，他招招手让言语过来，介绍了两人，言语起初还有些忐忑，怕他说出两人是旧时，好在他还算给面子，只称呼了一句“言总监”。
打完招呼言语只想撤退，却被彭杨的秘书许苑一同抓进了会议室，不仅安排了言语负责对接陈望然公司的项目，在彭杨眼皮底下，言语还不得不和陈望然交换了联系方式。
陈望然笑得得t：“辛苦言总监了，以后多多联系。”
言语没有错过他在看到她号码时的看过来的眼神，但此时只能有一种回答：“……好的。”
言语是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的，工资合适，还有双休，最重要的一点是，有挑战x。她喜欢有挑战的事，所以每天都很好心情的来到公司。
虽然做的事也并不全是她喜欢的，但她有些完美主义，不管喜不喜欢都会努力做到最好，所以就算公司没有什么加班文化，她自己却也常常加班，不过付出得到的回报是值得的，所以才能不算困难的做到总监的位子。
今天也是一样，当办公室外的灯一盏盏熄灭，当距离最后一位同事和她告别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当墙上的时钟指向10点20的时候，言语伸了个懒腰，终于准备起身离开。
秋夜的风有些凉，言语慢慢走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伸了个懒腰，享受深秋晚风。
她没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辆黑se奥迪也慢悠悠跟着她。
陈望然平稳将车速控制在10码，看她用轻快的步伐走在路上，猜想她今天的心情貌似很不错，莫名的，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一下班他就来到她公司楼下，左等右等却总也没看到人，他心里一紧，疑惑她是不是在他来的路上就已经走掉。
他面上不动声se，下车来到她公司前台处婉转打听，却打听出一个让他惊讶的事：她几乎每天都是他们部门最后一个走的。
以前的她不管做什么事都坐不住，多动的像个小孩子，虽然现在也就b以前好了那么点，但他绝对想不到她是做到最后的人。
他心里忍不住感叹，却也有忍不住的遗憾。
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间，她也变了，而他却没能见到她成长的过程。
他整理好心情，坐回车里慢慢等。
夜晚降临，华灯初上，他看着眼前大楼的灯一盏盏熄灭，只余那弱弱的一盏。
陈望然静静看着，心情突然变得绵长而温柔，此刻自己距离她如此之近，是他在外面的几年根本不敢想象的距离。
本是想寻到她公司来见她，但看着她办公室的灯，陈望然渐渐消了那想法，只是默默的陪在楼下，此刻跟着她走到地铁站，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他才调转车头开回自己的住处。
他在意那天她的回答，但他更在意她的心情。
不要着急，他在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对自己说，慢慢来，像以前一样。
彭杨是言语以前大学大了好几届的学长，他天赋极高，又会做生意，虽然只是大了几届，但是当时他自己开的小公司已经在业内很有名气。
言语也是通过学校教授的推荐，大四实习期的时候就在公司实习。才华在喜欢的工作环境中得到发挥，也被敬佩的人赏识，这大概是每一个大学的毕业生理想中的工作。
本就是大学前后辈关系，又有共同拼搏的革命友谊，交给言语的事彭杨都能放心，言语也对彭杨的领导和决策力安心，这么些年，公司相交几年前更是发展壮大，两人b起一般公司上下级关系还更亲近一些。
彭杨和许苑对言语照顾颇深，平常对待她更像对着小辈。
而在公司那么久，就算是粗线条的她也能感觉到许苑和彭杨两人之间不是上下级那么简单，公司里也有一个公开的传闻：苑姐什么时候和杨总结婚？
两人早在言语进公司前就已经一同奋斗，这么些年过去，两人都是未婚，虽然身边时不时有其他异x的影子，但都不长久。
言语本就和两人交好，私下里常常忍不住对着许苑和彭杨问东问西，美其名曰为了手下的八卦心，实际上她自己也好奇得抓心挠肝。
但两人口径一致，言语想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东西，次数多了，只能悻然作罢。
其他同事在做着基本的项目介绍，言语凑到许苑旁边低声道：“苑姐，为什么这个项目要我来对接呀？我不是只负责做项目吗？”
许苑做着记录，头也不抬，“你问杨总。”
彭杨早就听到了她俩对话，闻言侧身，“笨，这说明言总监高升在即。”
“那这次我能升到ceo首席执行官吗？”
“嘶——”
“cfo首席财务官也行。”
“你都不负责这一块儿，还cfo，我给你升ufo。”
“o首席运营官总行了吧？”
“cto首席技术官还勉强可以考虑。”
“……”
陈望然听着汇报有些心不在焉，对面那两人虽然没有出格的举动，低声讨论着的内容他也并没有听清，但不妨碍他觉得碍眼。
可能是在说项目相关的事，他这么安慰自己，但是收效甚微。她撇嘴的小表情会在上司面前做，而彭杨的表情也并不惊讶，显然早就习惯，许秘书只偶尔搭话，看来也习以为常。
陈望然垂下眼，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发现她电话号码还是以前熟悉的那一个时，内心的喜悦几乎让他控制不住。
她是不是也在等他？他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但此刻情形结合她那天的回答，一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浮现心头，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骤然握紧，陈望然不愿细想。
彭杨打趣完言语，骤然感受到铺面而来的一gu冷意，他抬眼，只见对面合作方的负责人神情b之前还要冷漠。
他微微偏头，小声问许苑：“你觉不觉得突然有点冷？”
许苑没理他。
周末言语惯x的和宋嘉琪混在一起，陪着被锁了一个星期的人解放自己，大肆购物。
看着大小姐好像商场里的东西都清仓大甩卖似的疯狂，言语打开自己银行app看了眼余额，为这个月底要借这个nv人多少钱作为生活费有了个心理准备。
购完一家的宋嘉琪撞过来，展示了一下手臂上新挂上的购物袋，她满意地挑眉，示意言语接着去下一家。
直到天快要黑下来，宋嘉琪好像才终于满意，拉着言语在一家甜品店坐下休息。得到了jg神上放松的宋嘉琪惬意非常，尽管钱包空了，但在这幸福的时刻她拒绝想如此悲伤的问题。
她端起咖啡，享受地喝了一口，在放下杯子时顺带朝隔壁桌的一个帅哥温婉一笑，言语也熟练的朝那帅哥抿嘴微笑了下，帅哥的脸立刻有些红。
言语cha起一块起司蛋糕送进嘴里：“你非要祸害祖国的栋梁吗。”
宋嘉琪闻曰又温婉一笑，“他那个年纪还能算祖国栋梁？”
“只要还能走，人人都是祖国栋梁。”
“小言，你当年不入/党，我一直是不赞成的。”
“……”
终于，宋嘉琪还是败给了自己嘴，忍不住开口：“那天那个人……是他吧？”
就算没有指名道姓，言语也仍然听懂了宋嘉琪的意思，她笑了笑，“对。”
宋嘉琪皱了皱眉。
那天宋嘉琪的相亲局，原本想走的人在看到言语时很快冷静了下来，对着宋嘉琪微微点头，说了句“你好”，自然坐在了言语对面。
宋嘉琪看向言语，言语只低着头玩着手机，好像什么也没看到。
杨淼怔愣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向两人介绍：“这是我的朋友，陈望然。”
有点耳熟的名字，宋嘉琪微眯眼睛，在看到对方直直盯着言语的目光，脑海深处的记忆这才苏醒。她皱了皱眉，对今天的局有些没了耐心，她等着和杨淼交换了联系方式，很快便找借口散了局。
离开时她一直挽着人，和杨淼并排走着，没有让言语落下，道别后，宋嘉琪偏头望了后面的人一眼，他站在门口，眼里只有言语。
和杨淼聊了几天后她才打听到，陈望然是他的大学同学，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
“……你怎么想呀？”半天她才憋出一句。
言语语气轻松，好像并不在意，“就普通的过我的日子呗。”
好友这几年一直没有开始一段新感情，宋嘉琪也猜不透言语是仍然没有放下他，还是对于他的事仍然耿耿于怀需要一个答案才能跨过去，她私心希望是后者，但她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喜欢对别人的感情指指点点。
“你和杨淼怎么样？”言语问。
“就那样吧。”宋嘉琪清清喉咙。
言语好笑，“你不是对他挺满意吗？”
“他是陈望然朋友，不行。”
“你可别，一码归一码，到时候七老八十了还拽着我说怪我，我可不听的啊。”
宋嘉琪看她确实没太伤春悲秋，这才放下心来，装模作样道：“行吧，看在你这么求我的份儿上，我就先接触着。”
“装吧你就。”言语哼哼两声。
“话说，穆甄那小兔崽子快回来了。”
“刚好我这个月有点揭不开锅，你这个月的饭他可以包了。”
“哦？我怎么感觉我们俩好像都可以去穆家食堂吃饭呢？”
两人对视一眼，“好主意。”
托宋嘉琪的福，喝完满满一大杯n茶两人完全没有饥饿感不说，还有些犯恶心，于是又逛了一会儿后两人解散，各自回家。
和言语公司合作开展后，陈望然的几次到来都理所应当，只是她很忙，就算来了他们也不一定能见上面，见了面她也只是客气笑笑，并没有更多表现，而私下里想要联系，都被她公事公办的态度挡了回来。
那天吃的那餐饭好像是梦，太过轻易了，以至于让他生出了错觉，他们都没有变。
他想要慢慢来，但是好像情况并不如他想的乐观。
特别是在得知后天需要去美国出差后，陈望然的焦躁达到了顶峰。
顾虑着自己初来公司，没有频繁跑去找言语已经是够给公司面子，现在安排他去美国又是怎么一回事？之前负责那边业务的人是si了吗？
——就算陈望然内心烦躁不堪，可迫于现实，他还是只能乖乖听从安排。
临出发前他给言语打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才悠悠接起，开场白无一例外和之前的几次一模一样，客气生疏的“你好”，但这次陈望然不想再拐弯抹角。
“言语。”
不是之前好几次的“言总监”，言语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她缓缓神，“有什么事吗，陈先生？”
“明天我需要去美国出差一段时间，”他顿了顿，“等我回来。”
言语怔了怔，几年前一直想要听到的话，好像老天想让她得偿所愿似的从他口中说了出来。如果当时他对她说了这些，她会等他吗，他们还会坚持在一起吗？
但现在早已不是当初，他们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关系在说这些呢？合作伙伴？甲方和乙方？还是朋友？
言语压下心中万千思绪，“项目问题陈先生不必担心，祝你明天一路平安。”
陈望然看着挂掉的电话界面，点燃指间的烟，狠狠x1了一口。
穆甄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天气预报显示明天可能会是坏天气，他今晚的飞机已经准备降落。
之前说好的一起接机，但宋嘉琪临时放鸽子，说和杨淼有约，她要替言语打探一下敌方情报。
言语心里好笑，恐怕打探情报是假，和杨淼约会是真，言语了解宋嘉琪就和宋嘉琪了解她一样。
飞机倒是提早降落了，但大少爷这次出去两个月，行李箱太多，托运的行李一时半会儿还没那么快出来，言语站了一会儿没腿酸得很，去到一旁的记，消息轰炸他速速滚出来。
好半天某人才推着小车款款而来，明明坐的国际长途，却一点也看不出疲倦。
看到来人言语下意识弯起嘴角，但嘴里不留情面，“大晚上的还戴墨镜，装不si你。”
“你还小，不太了解我们成年人的时尚。”话是这么说，穆甄还是将墨镜架到发顶，单手举起，“来，给个重逢的拥抱。”
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语气，只是“重逢”这两字也许更适用于她和陈望然。意识到思绪跑偏，言语笑着擂了他一拳，“两个月叫什么重逢，快点走，我好饿。”
“你不是都坐在了。”他推着车跟上。
“什么时候不能吃，你回来了可不得吃点好吃的。”
“看来这接风宴是需要我自费了。”
“哪能呢，就是不知道外面大鱼大r0u吃多了，大少爷还能不能吃得惯我们这儿小地方的路边小摊哦。”
“你就贫吧。”他薅一把她的脑袋，言语笑着将他的手打开。
车子渐渐驶离机场区域，两人分享着这几个月的趣闻，穆甄玩着手机突然想到：“阿琪呢？”
“约会去了。”
穆甄吹了一声口哨，“我不听你的公司杂事了，我要听她的恋ai故事。”言语空出一只手去打他，被他握住手腕，“要不今晚随便吃一点，明天让阿琪叫上她男朋友，一起聚聚？”
“行啊。”言语拽回手前，顺道又拍了他一下。
开回到市内已经不算早，两人在穆甄家附近看到一家烧烤店便下了决定，随意吃完，再将大少爷送回家，言语今天的任务完美结束。
三人群里已经开始在叮叮咚咚的弹消息，洗掉一身烧烤味，言语点开群消息看那两人贫嘴，好不开心。
准备睡觉前，她视线滑过上次加的某人的好友窗口，没有消息显示的空白界面，言语关掉了手机。
第二天言语认命被穆甄使唤着去到他家里接他，穆甄上车后果不其然抛了东西过来，言语耷拉的眉眼瞬间jg神。
“让我康康这次又是什么好东西。”
穆甄笑骂她没出息，却不错眼的瞧着她看到礼物的一举一动。
盒子里放着香薰、护肤品、酒心巧克力、曲奇、小jg灵等等，什么都有，言语一个个拿起来仔细瞧完又去扒拉其他的，“这么多，不会是机场都有的丹麦伴手礼大礼包吧？”
他伸出手，“拿来。”
言语疑惑：“什么？”
“我一样样jg挑细选的礼物被你这么w蔑！”他作势要抢，言语sisi护住。
“谢谢您的一片苦心！我非常喜欢！希望下次也能有这么多！”
两人到了包间时，宋嘉琪和杨淼已经到了，互相介绍完毕，坐下还没几分钟，宋嘉琪便没忍住和穆甄呛了起来，言语笑眯眯地在一旁看戏，时不时给两人倒茶加水，让他们会说多说，她听得开心。
杨淼脸上带笑暗中观察了几人一会儿，借着桌布的遮掩，悄无声息地给好友发了条信息：
【你没机会了。】
陈望然没有回复。
回复一些瞎话没有任何意义，还浪费他的时间——他本就在努力赶着回去——只在心里狠狠给杨淼记了一笔。
但很快杨淼又发来一条。
陈望然分神瞥了一眼，是一张图片，他耐着x子把手上工作做到一个节点，允许自己短暂休息一下，这才点开。
是一张三人在酒吧卡座里的合影。
【？】
对面很快回复：【发错了。】
陈望然冷笑，认识杨淼的时间也不短了，这狗崽子会给他发错东西的可能x为0，更不要提还是照片，故意的心思明显，而且还在那咒他没机会了。
可是尽管知道他应该是在打趣调侃，照片里也不只是两个人，可脑子和心情还是不可抑制的变得更糟。
他不在时候，她身边已经出现了这么多的人。
是啊，她本来就很好，被那么多人喜欢也是理所应当，他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
他从晓得“喜ai”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开始，便只对那个叫言语的nv孩情根深种。他是深情的，但只对她一个人深情。
他忍了两年时间没有向言语表明过一次自己的心意，虽然在行为上常常有差点刹不住车的情况，但好在言语在对待感情的事也颇有些大条，所以他看着她安全度过高中，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也没有对什么人产生恋ai感情，陈望然是欣慰的。
但言语的x格太好了，学校里一直有好些和她玩得亲近的异x朋友，陈先生背地里也层有些别的y暗心思在。
他等了那么多年，在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时候，他却不得不出了国，而出国那一天，言语也没有去机场送他。他耿耿于怀了很久，却还是止不住的想念她，想她在g嘛，过的开不开心，有没有和其他的男生在一起……
警笛的呜鸣让陈望然回过神，他握着手机站在酒店房间yan台上，他有些出神，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他在这边，而她却在大洋彼岸的那边。
每天都不止一次的想起她，很多次拿着手机想给她打电话，能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却只是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怎么都打不出去。
今天也是一样。
他看着电话上显示的那个电话号码，却只是握着手机没有下一步动作。
照片上那男人的模样，虽然模糊，却又恰到好处的清楚，陈望然都有些想要赞叹一下杨淼的拍照技术。
想到这儿他的太yanx又开始突突地跳，他烦躁地啧了声，走回房间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这种头脑发热又不冷静的样子真是好久没有过了。
电话再一次响起来，陈望然看了一眼，是工作上的事，他接起电话，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要快点回去见她。
副驾座车窗外被轻敲两下，言语关上手机屏幕，清理掉脑中某个人出现的痕迹，她解开门锁，冲来人扬起笑脸，“买好了？”
宋嘉琪邀两人去家里聚餐，说要给大家露一手，两人一边嫌弃一边等不及到约定时间便往宋嘉琪家赶，路上先去了一趟超市，又经过一家甜品店，她家的招牌一直是言语钟ai的，今天排队的人恰好不多，言语打发了穆甄下车给她带。
一个人坐在车里的时候，玩着手机不自觉又点开那个对话框，这么多天过去仍然没有任何信息来往。
距离他说要去美国出差已经过了多久？两个多星期了，还是没有任何电话和信息，和之前一模一样。
言语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或者说还在侥幸什么，一次两次还是不学乖，他真就那么好，值得她那么等待吗？
穆甄开门看到她的表情微微一愣，她心虚的样子太明显，他甚至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他很快掩饰过去自然坐上车，举着袋子向她展示，她想要提前吃一块，也被无情拒绝。
穆甄等着她开口说让他喂她，但念头一起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她虽然看着好亲近，但从来没有过一点让人误会的举动。
两人绕了一会儿才找到目的地，宋嘉琪提前发了门锁密码在群里，进了门宋嘉琪从厨房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可算来了，快来帮我打下手。”
言语自己给自己找了鞋，又丢了一双给穆甄，穆甄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到厨房：“不是你说要大展身手的吗？”
“大意了，没想到还挺费事。”
言语也慢慢逛了进来，“怎么突然换房子了。”
宋嘉琪难得有些羞赧，“其实是，我和杨淼同居了。”
速度发展之快，言语始料未及，好像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大小姐还说着不和他来往，没想到一转眼就已经感情好到了这个地步。
三人在厨房打趣笑闹，玄关传来几下声响，宋嘉琪来不及去看，指挥言语去视察情况：“应该是杨淼回来了。”
言语走到玄关，正想和杨淼打个招呼，没想到主人家身后还有一个人。
那人已经消失了半个月，但和上次一样，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了？不会是按错密码了吧？”客厅安静得奇怪，穆甄走出来，只看言语定定站着，玄关两个男人，一个是已经见过几次的杨淼，另一个是陌生人。
原本穆甄并没有多想，只是在听到他的声音后，那男人的直直刺过来的目光敌意满满。
穆甄觉得，他好像知道了言语这段时间有些魂不守舍的原因。
亲眼见到真人b照片里的看到的更让人生气，这是陈望然对穆甄的第一印象。
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穿的衣服怎么看和言语的怎么搭。陈望然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今天凌晨没有飞回来，那么此刻就是只有他们四个人一起的聚会，他的表情就止不住的变臭。
一对是情侣，那另外两个人呢？
那人自然地走到言语身边，先是低头看她，然后抬头对着他俩假笑。
——呵，可不是假笑吗，对着言语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对着他是什么样的表情，这差别明显得不如不装。陈望然不屑，但不屑归不屑，冲着“言语的朋友”的这一层身份，他也得给他一点回应。
穆甄假意一碰到他的手便想放开，哪成想那男人直接拽住了他。
“感谢你的照顾。”
谁照顾他了，还是，他在替谁感谢？
言语动摇的样子太明显，就算穆甄再怎么迟钝也能发现端倪，更不要说他本来就很在意她。
但是这几年，言语身边一直没有别的人出现，他是离她最近的人，这人哪来的脸把言语划归自己身边来感谢他？
而且那男人力气不小，攥着的他的指节也有些挤压得疼，穆甄微微皱眉，他心里火气也有些冒头，轻笑一声，手下力气也加大。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言语自然没注意到那俩人幼稚的暗中较劲，她下意识想要问宋嘉琪怎么陈望然也在，但进到厨房一看，小情侣正穿着围裙在打闹，她只能悻悻离开，在客厅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宋嘉琪也在质问杨淼怎么把他的冤家好友带了来，杨淼虽然对着陈望然也是一副嘴贱的模样，到底是好友，嘴上的数落不影响行为上的撮合，不过面对大小姐的埋怨，却还是一gu脑的都往陈望然身上推。
“他听说我搬了家，所以说一起吃个饭。”
宋嘉琪眼神明显表示不信任，但是人来都来了，又是杨淼的好友，她也不好赶走，转身把围裙和手套全部扔给杨淼，自己去客厅查看情况。
客厅里没有言语的身影，剩下两个男人一个霸占着沙发，一个占据了yan台，倒是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
宋嘉琪轻轻敲门，低声道：“是我。”
言语打开门，宋嘉琪闪身进去后将门锁上，以前做舍友时两人经常这么g，一套c作下来行云流水。
“对不起啊，都怪杨淼。”宋嘉琪皱眉埋怨。
“不关他的事。”言语笑笑，她知道陈望然的x格，如果他知道她在这儿，他肯定会来。
言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是她理亏，她就应该心安理得的在客厅坐着才是，在马桶盖上坐着像什么样。
两人在厕所里嘀嘀咕咕了一会儿这才出来，杨淼手快，饭菜已经开始摆上桌，陈望然捡了碗筷去盛饭，穆甄负责上菜，无声的行为乍一看还颇有默契。
是一张长方形的餐桌，宋嘉琪拽着言语坐到了同一边，杨淼自然坐在了宋嘉琪边上，于是剩下两人开始心思活络，想要坐在言语对面，但言语先开了口。
“穆甄你坐着这儿吧。”她指指自己对面。
言语没想那么多，毕竟穆甄和杨淼也不算很熟，被两人夹着坐好像也有些奇怪。
陈望然眉眼沉沉瞥了穆甄一眼，只能拉开椅子坐下。
但随着时间过去，陈望然对穆甄的戒备心直线提升：他知道言语所有有关饮食上的喜好。这些东西不是普通交情就能注意到的。
他不相信男nv间有纯友谊，更不用说穆臻对言语的偏心太明显——其实说到底，只是他陈望然不相信穆臻对言语毫无想法。
杨淼早就习惯他一脸谁都欠了他十万八万的模样，也不管他，和穆甄聊得开心。
虽然中间带着点意外，但也并没有冷场和尴尬，一顿饭吃得还算宾主尽欢。饭后，陈望然自然而然想送言语回去，但被言语拒绝。
“我开了车，而且也还要送穆臻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陈望然皱了皱眉，却也不能当场说些什么，只能看着穆臻和言语离去开。
杨淼慢悠悠踱步过来，“芜湖。”
陈望然一个眼神瞟过去，杨淼自然地方向一转去厨房洗碗，留他一个人制冷。
开回穆甄家的路上，言语分神瞥了一眼坐在副驾的人，“你怎么动来动去的，身上长虫了？”
“……没什么，可能吃的太多，有点不舒服。”他坐正身t，不再乱动。
“但是今晚你好像也没吃什么。”五个人吃饭，其中还有三个男人，8道菜除了青菜以外居然都有剩，并且还是在分量不算很多的前提下，言语实在是怀疑这几人是不是有健身计划，所以在刻意控制饮食。
穆甄却有些高兴，“我们阿语真关心我。”
“……桌上摆着不是很明显吗。”言语无语，不太明白他在高兴什么。
将人送到楼下，他却在将要下车前一反常态的看着她严肃道：“明天，我去你公司找你吃饭吧。”
言语顿了顿，笑道：“好啊。偷偷去吃好吃的，不带阿琪。”
穆甄跟着她笑了笑。
他想了一路，还是决定先不开口，几年的交情，他确信自己对言语的了解不会有错，那男人是对言语有意思不假，但言语明显对他不感兴趣。
她魂不守舍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烦扰男人对她的g扰。
他还有机会。
言语在公司又一次看到陈望然已经毫不意外，他出差回来，继续负责合作项目也是应当，只是他的视线太过直接，言语虽然想要像之前一样正常的直视回去，却还是没忍住垂下了眼。
会议结束，大家纷纷离开，言语走在中后段，正要进到办公室，被他出声打断。
“言总监。”
言语顿了顿，转身看他走过来，“陈先生。”
“有些问题想要咨询，不知道是否方便？”他看了一眼她的办公室。
一旁同事克制不住的八卦眼神让言语莫名有些脸热，两人清清白白得很，又是合作关系，谈些事情本来也是正常，言语点点头，引他进入办公室，只是最后犹豫了一瞬，没有关上玻璃门。
陈望然自然注意到她的举动，自知她不想与他谈论私事的心思，但那叫穆甄的男人实在碍眼得很。
复盘反思了一晚上，陈望然觉得自己需要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几年前在一起并不能代表什么，错过的时光里两人都已经成长，不再和以前一样，那么一味地追寻过去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用，不如将视线只放在此刻的她身上。
重新认识她，重新追求她。
只是不能慢慢来了。
“今晚，一起吃个饭好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态度诚恳，语气真挚，言语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手，发现他手里拿着的纸杯被捏的有些变形。
他在紧张吗？言语分神想到，他居然也会紧张。
重逢已经快2个月，言语总觉得发现了他更多、更不一样的一面，但知道他在紧张，她莫名的没那么紧张了。
但是……
“抱歉，今晚我已经有约了。”
陈望然皱了皱眉，“那明天呢？”
“明天我需要回家吃饭。”
陈望然一顿，回国快三个月，没有拜见过言语父母，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了，他下意识想要跟着去，但理智及时叫停。他们一家三口的failyti，就算要去，就算再着急，也不应该是这一次。
“那……你有空的时候，联系我好吗？”
言语有些惊讶，他第一次如此退让，垂下的眉眼甚至让她有些不忍。
“好。”她说。
很快他抬头看过来，言语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着些微笑意，一如从前。
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个念头一出，言语强令自己移开视线。
不，已经变了。
但话已经说出口，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好歹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里，言语暂时放下一点心。
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言语看一眼时间，正好快要下班，穆甄的信息几分钟前已经发了过来，说自己已经到她楼下。
虽然没有再加班，但临下班前一些琐碎的事情处理还是花了一些时间，言语下到楼下，远远就瞅见某人在同公司里其他人在说话，言语有些疑惑，印象中他并不认识公司里的人。
走到他面前时，大少爷还语带微笑同别人说再见，言语也浅笑颔首，但转头他却已经有些等不及似的，半揽着人脚下生风，一上车便急急踩上油门开走。
言语手忙脚乱地系好安全带，“你这末日飞车吗！我安全带还没系好呢！”
穆甄眉头微皱，在言语出来时不期然同另一个人偶遇的事还徘徊在心里，他心里寻思那人居然已经跑到她公司来了，但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你太慢了，我怕交警贴我罚单。”
“早就应该贴你，省得你一回来就影响我市交通。”
“行啊，警察叔叔罚了我的钱，你和阿琪刚好包养我。”
“呵呵，我可承担不起，这边建议你去白马会所还物有所值一点。”
“呜呜，好毒辣的点评。”
言语打开手机看着附近的餐厅，“我们去哪吃？现在可是高峰期，不知道排队要排到什么时候呢。”
穆臻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可劲c心吧你，我都安排好了。”
下班高峰期，要去的地方虽然没离得太远，但还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言语下车有些好奇，“不是去吃饭吗？这看起来不像是吃饭的地方。”
穆甄把车停好，语带神秘：“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边说边引她走进一间叫做pne的店。
从外面看起来好像没有营业，但进到门内却看到不少客人，装修看起来颇独特，像是一家咖啡店，又像是一家清吧。
穆甄带着言语走向二楼的一间带着巨大玻璃的房间坐下，服务员跟着进来，穆甄没有点开菜单，直接报了几样菜名，“辛苦了。”
服务员也是个机灵的，立马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谁。虽然没有直接见过老板本人，但他听店里的小领导说过，老板是个年轻男人，长着一张让人忍不住亲近的脸，对什么人都笑脸相待，更不要提这间房间可是老板专属。
“好的老板。”服务员记录好，很快不动声se地离开。
言语听罢反倒吃了一惊：“这是你的店？”她没想到那么贪玩的穆臻这次回来居然那么快倒腾到了一家店。
“是啊，”穆臻嘴角噙笑，倒了杯水递给她，让言语自己慢慢看，“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啊小伙子，闷声g大事。”言语惊喜，“什么时候弄好的，也不和我们说。”
穆臻一直观察着言语的表情：惊讶，赞赏，开心一概落入他的眼中，但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
他有些失落，但仍然笑道：“当然要先保密才能让你们大吃一惊。”
服务员敲响门将餐食送进来，两人回到桌边坐下。
“没有在开业的时候叫上你们也是担心万一热热闹闹开了业结果没人来怎么办，不过现在看来还不错。”穆甄把筷子和勺子拿了纸巾擦了擦递过去，“怎么样，言总监，我的品味还是可以的吧？”
言语真心替他开心，忍不住的赞赏：“很不错，不愧是我的亲友。”
穆臻吃笑：“叫你一句言总监，还给我喘起来了啊。”
言语尝了尝吃的，眉尾一扬，“吃的也不错，以后我可以常来吗？”
“你还不想常来给我捧场了？”穆甄扬眉反问。
“那当然不能，我是想问我常来可以不给钱吗？”
“你可别，我怕我店还没开始盈利就要养你养到要倒闭了。”
言语气得隔着桌子忍不住锤了他的背一拳，“我又没有吃很多！”
穆甄看着她吃得开心，想要说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
言语想起什么，又问道：“这次是打算安定下来了吗？你这店刚开，得自己看着吧？”
穆臻也环视这家他用不一样的心情一点点弄好的店，“啊，留下来了。”
每周二言语惯例下班回父母家吃饭，刚进家门还在玄关换鞋，言语便听到自家母上打电话的声音：
“那可不是吗，这么巧的事都碰上了，在婉姨看来就是有缘呢。”
“……哪里，我们都理解的……”
“……有时间了回来家里吃饭，婉姨给你做好吃的……”
叫梁茵婉作婉姨的人不少，言语一时猜不出是谁，她换了家居服走进客厅立刻在沙发上躺倒：“谁要来家里吃饭？那么大面子能得梁nv士亲自下厨做饭吃，可别把人吓得再也不敢来咱家。”
梁茵婉放下电话，眼尾还带着笑，“说什么呢，是望然的电话。而且望然吃过我做的东西，还说好吃呢，就你和你爸两个没良心的。”
言语家里早些年一直是父亲言行止做饭，后来家境好一些以后常年请有专门的阿姨做饭打扫卫生，梁茵婉是从来没下过厨，也没什么下厨的心思。
在言语高三那段时间，不知是因为看了一档一个40岁帅大叔教做菜的节目，还是为了自己nv儿的营养补充问题，梁nv士突然对做菜有了莫大兴趣，开始还拉着言语她爸一起看，但言行止很忙，没什么空看这些。
于是慢慢地，梁茵婉不满足与看，某一天第一道成品就这么ga0出来了。
那道菜看起来非常漂亮，和节目里那个大叔交出来的成品样子也不遑多让，言语现在也记得清楚，可吃下去的第一口，还没吞下去，她便没忍住吐到了碟子里。
言行止稍好一些，只是皱着眉外加灌了杯水，还是成功咽了下去。
后面梁nv士的无数次尝试也让父nv俩非常费解，明明步骤一致，为什么味道可以那么奇怪，于是自那以后，言行止就再也没让妻子下过厨。
言语有些心虚，伸手从茶几上捞过一袋零食，轻咳一声，“他骗你呢也能叫乖？而且我和我爸也是为了你好，怕你c劳。”
梁茵婉听罢，起身从厨房拿了一袋包装可ai的小东西出来，言语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我今天刚做的蔓越莓小饼g。”梁茵婉喜滋滋的。
言语一听，立刻将零食丢到一边，“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啊妈妈，我饿了，爸爸还没回来吗？”
梁茵婉笑眯眯道：“你爸爸马上回来了，别急呢。”还心情很好的给言语展示了一下可ai的包装袋，“怎么样，包装也很可ai吧？”
“是挺可ai的，但我要准备吃饭，不打算吃零食了。”言语坐直身t。
“没有让给你吃，你个没品味的，拿去给你同事们吃。你和爸爸两个人嘴巴怪的很，别人可不一定，还可以再给望然带一点。”
言语想起来了，梁茵婉ai上厨房的那段时间，正好也是他在她家借住的时候。
就算言行止连哄带骗不给梁茵婉进厨房，但他不在家的时间更多，梁茵婉想做谁还能拦着。而刚好在梁茵婉最后尝试牛轧糖的那天下午，陈望然没课回到家里，抵挡不住梁茵婉的盛情吃了一口，并且没有特别的表示，还把一袋也都消灭g净了，于是言行止的阻止彻底无效，因为梁nv士的成品有了捧场的人。
后来陈望然离开，梁茵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下厨，这次突然的心血来cha0，居然刚好知道了望然回国的消息。
言语不想要，拿起遥控器把梁茵婉看的狗血言情电视剧换掉，“你想多了，我和我爸是正常的口味，陈望然的才不正常。”
“别换我的台，这集我还没看呢。”梁茵婉抢过言语手里的遥控器，“我不管，反正你得解决处理掉。”说着，把饼g塞进言语家居服的帽子里。
“那你自己给他嘛，不是还让他来家里吃饭来着。”
“我都听望然说了，你们早就遇见过了，现在公司里还有业务往来，平时也经常见面，多方便啊。”
车库外传来车子引擎熄灭的声音，言行止进到了客厅，脱外套时听到母nv俩的对话，开口道：“怎么了？”
梁茵婉回头，“在说望然回来了，”她又皱起眉，点点言语的胳膊，“而且你这孩子，怎么遇到望然也不和我们说，好歹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多年呢。”
“诶呀……现在你们不是也知道了嘛。”言语嘟哝道。
“那孩子也是可怜的，既然回了国，平常我们能照顾关心的也多照顾着点儿。”
“他怎么可怜了，而且这么大的人，还需要我去照顾……”
言行止也在沙发坐下，“他父亲前几年去世了，母亲好像也有了新家庭。”
梁茵婉在旁边也有些惆怅，叹气道：“他爸妈虽然和他不怎么亲近，但怎么说也是亲生父母。而且他在美国那几年，据说过得也很辛苦。”
言语一愣，怔怔道：“……你们怎么都没和我说？”
梁茵婉：“你和望然一直都不是很熟悉的样子，他去美国的时候也没有送送人家。而且知道消息的那段时间你看起来也一直有心事的样子，我们就没说。”
言语追问时间，被梁茵婉告知是她大二下学期的时候。
……是了，言语一直没有告诉父母两人曾谈过恋ai，毕竟住在同一个家里，以后吃饭时还要面对爸妈，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害臊，所以在一起以后，两人在家里反倒b高中时更客气了一些。
而他离开以后，好久没有得到消息的她低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以为他只是回去处理事情，全然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中午和同事吃饭，言语明显感受到张恬他们有些八卦的眼神。
言语扬眉：“你们怎么这样看我？有点儿吓人。”
“这段时间频繁有帅哥来找你哦。”张恬被推选出来作为讲话代表负责发言，她清清喉咙，“快说，上次那个帅哥，你们有没有情况！”
“和陈望然只是因为公司有业务往来啦。”
“不是陈望然！是上次那个！在公司楼下的，穿着长大衣的！”
言语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是谁，经提醒才知道她们说的是穆甄，她好笑道：“能有什么情况，我和他认识好几年了，只是好朋友。”
李天临调侃，“哦——原来言总监身边有纯纯的男nv友谊哦？”
“当然啦！”
张恬笑道：“咳咳，不知道帅哥是不是单身，方不方便介绍我认识一下？”语毕，其他两人也一起起哄。
言语也笑：“可以介绍，但我不做媒啊，你们各凭本事说话。”
张恬遗憾：“还以为你要有情况了呢，认识你这么久都没听说过你恋ai情况。”
言语顿了顿，很快掩饰过去，“下次一定。”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敷衍！”
“哈哈哈哈。”
陈望然耐心等了几天，但言语一直没有联系他，他告诉自己再等等，可身t却自发来到了言语公司。
这段时间并不需要频繁开会，到楼下时陈望然还有些头疼，不知想要见到她需要找什么借口能让她不会那么反感，但上到楼上后，看到他来也没人觉得奇怪。
言语去开会了，带路的人引他进了她的办公室后还贴心的替他关上了门。
陈望然坐下，翻了一会儿茶几上摆着的杂志，片刻后站起身漫无目的踱步到她办公桌旁。
桌面摆着两个相框，一张是她爸妈的双人照，一张是三人的全家福。照片里，她一手牵着梁茵婉，一手搂着言行止的手臂，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他也跟着她弯了弯眉眼。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
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办公室门被推开，她偏头走进来，身后还有一个同事在讲着什么，抬眼看到他后，她愣了愣。
他站在她办公桌旁，微微低着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这是重逢后，言语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因为听到动静，笑意很快消散，但言语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达宇的人在办公室里等你。”身后的实习生说道。
言语定了定神，她扫了一眼g净的茶几，对实习生笑了笑，“好。麻烦倒一杯茶过来。”
实习生走远后，言语关上门，那人已经走到沙发边，她将杯子放在茶几上，“陈先生。”
“言总监。”他也叫她。
好像重逢后她便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而他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后也没再叫过她。两人也曾亲密无间，现在却客气到这个程度。
“不知道是否是项目有什么新问题？”
“不是。”他喝了一口茶，好像不是很感兴趣的又放下了杯子，“我只是……来看看你。”
也许他现在更习惯喝咖啡，言语和他对视，分神想到。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一点他的事，所以今天听到他这么说，很奇异的没有了之前那样困扰的感觉。
也许，他们确实应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今晚，可以吗？”
“什么？”陈望然一愣。
好难得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言语还是没忍住弯了弯唇，很快收住，“你上次说的，一起吃饭，今晚可以吗？”
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笑，也因为她的话，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当然。”
“那……晚上见。”言语起身，拉开办公室门，他跟着站了起来，临到门前，他偏头看她。
“晚上见。”
人走远，言语关上门坐回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却没能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她发现，他似乎变得b以前好懂了，至少，刚刚他的无措和愉悦，她都能清楚感受到。
两人没约时间，也没约地点。
到了下班时间，言语惯例加班处理了一些剩余工作，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7点多，自加了好友后一直都g净空白的聊天界面，终于有了新内容：【我等你信息】，快下班前发的。
言语一边下楼一边发信息过去：【我好了】
对面很快回复过来：【我去接你？】
言语想了想：【我想先回家放东西】
【好】
她把地址发了过去。
言语换下一身职业装，出门前想了想，又扯了一条大毛围巾。下到楼下，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车旁的男人。已经入冬了，夜风就算很小刮着仍然很冷，但他还是在车外站着。
他穿着一件黑se大衣，左手握着手机，右手夹着香烟x1了一口，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路灯温暖，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一些。
他学会ch0u烟了，明明以前她想要他学ch0u烟吐烟圈，他也完全不答应的。
许是听到声音，陈望然转过头望过来，看到了有些愣神的她，将烟揿灭，收起手机。
“来了。”
声音不大，可在言语听来，仿佛响在自己耳边，她定了定神，迈步走过去。
“去哪？”
“外面冷，上车说。”他给她打开车门，自己也坐上驾驶座。
“先去吃东西吧，我肚子饿了。”
“好。”他弯弯唇角，启动车子。
车拐进巷子里，很快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前，面馆名字很有特se，言语抬头望向招牌，“面馆”，好实在的名字。
陈望然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这座城市每天都在变化，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儿的，但她知道一般好吃的东西都在不起眼的地方，言语暗暗对这家店的味道表示怀疑。
陈望然引她进店，店里面积不大，但客人不少，而且环境g净整洁，装修还颇具特se，虽然店名很实在，但内里的装修也能看出老板的用心。
一进到店里就闻到一gu淡淡的面汤香味，言语的食yu一瞬间便被成功g起。
她虽然从小生在南方，是个纯正的南方人，但她对北方的面食毫无抵抗力。
陈望然算是投她所好了。
当然，这点陈先生既是深知，也是故意的。
下单了他家的招牌，坐了没一会面便被端了上来，看似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味道确实值得称赞：面劲道，汤清甜，言语喜辣，加了辣酱味道更好，估0着应该是老板的独家秘方，还有那些小菜，也是脆生生的好味道。
只是一碗素面的，但大晚上的，对言语来说刚刚好。
面馆并不是一个适合讲话的地方，两人上了车。
“现在去哪儿？”言语问。
“看星星怎么样？”陈望然想了想。
言语没意见，陈望然发动车子。
开了半个小时，车逐渐驶上一座山头，是言语从没来过的地方。山路蜿蜒，鲜少有车经过，路灯晦暗不明，夜se下只有他们一辆车，言语渐渐有些发慌，看了陈望然好几眼。
陈望然感受到她的不安，出声安慰：“快到了。”没一会儿视野渐渐宽阔，果然很快到了山顶。
陈望然在平台处停下车，言语围上围巾，下车走到护栏边。
眼前是她熟悉的城市，和她不熟悉这座城市的夜景。天空被城市染上了橘se，云层片片堆叠，看起来明天会是个y天，也看不见什么星星。
陈望然也是到了地方才发现今天并不是看星星的好时机，心里略有一丝尴尬的懊恼，不过本来看星星就只是一时兴起，他很快抛在脑后。
他转头看她，她仰起的头使下巴到颈项处拉出一条优美线条，眼睛专注地望着天空，并没对看不见星星表示什么不满。
他突然希望此刻时间就此停止，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伸出手就可拥抱的距离。
“今天看不到，改天再来吧。”
“嗯。”言语应了一声，裹紧了外套，“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以前就知道了，不过那么久了还在，我也有些惊讶。”他默不作声走到她的上风口处。
言语没有接话。
她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场景，也是在夕yan将落、能俯瞰整个城市山路旁的路灯下，nv主角对男主角说：我见过更好的。
那部电影言语一个人看过好多遍，那个场景也让她印象深刻。
她没有见过，她知道那个nv主角也没有见过更好的。
就像此刻的她和他。
言语淡淡出声：“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没有把以为他si了的话说出口。
陈望然略略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言语会这么直接，在他印象中的言语并不是一个习惯打直球的人。
他侧头望她，“我一直在努力尽快回来。”
言语转头和他对视，“你……过得怎么样？”
他笑了笑，看向前方景se，“就那样吧。”
他不开口说自己在外面的情况，言语也不再追问。
“好漂亮。”她说。
“是。”他说。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呢？”
“如果我说，希望能重新追求你呢？”
太yan已经落下，街灯蔓延向天际，他们驻足于眼前的美景，虽然这样浪漫的夜晚适合情侣，此刻却只有他们俩，可言语却不觉得可惜。
和他见面的次数越多，言语越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就像她没有见过b此刻更好的景，也没有遇见过b他更好的人，所有的都只是嘴上的逞强和心里的不承认罢了。
言语喜欢那部电影，也喜欢那部电影的结局，生活本就很难事事如意，尽管她仍然介意他闷不做声地离开，但，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能再努力一下——就算是为了让年轻时的自己得偿所愿后能学会放下。
如果，此刻就是这个机会的话……
“我很期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陈望然刚上高一时，便已经一个人生活了好几年。
父母因为国外的工作很少回国，他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虽然冷清，但也并不算不习惯，毕竟就算父母在国内时，一家三口热闹开心地聚在一起的记忆少之又少。
彼时言语家和陈望然家是邻居，虽然认识，但交情不深——言语他们家搬来的时间不久。
言妈妈梁茵婉是家庭主妇，观察了隔壁小孩一段时间后，时不时邀请他来家里一起吃饭，陈望然拒绝过几次，但仍然盛情难却，偶尔还是会答应下来。
言语第一次见陈望然时，她才初三，正是最叛逆乖张的时候。陈望然学习好品行好，为人礼貌又省心，又因为梁茵婉对他的态度和蔼，言语对陈望然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两人也没讲过一次话。
直到言语中考完的那个暑假，陈望然家里的房子因为各种原因被卖掉，梁茵婉通过言行止大概了解到原因，一个人住已经够可怜，现在又要他去美国，她便一拍大腿让小孩住进自己家，还找了个理由，想请他给言语补补课。
美国人生地不熟不说，父母在闹离婚，陈望然也不想去他们俩的任何一个家。虽然一开始是盛情难却，但偶尔在言语家吃饭的时间算是很惬意的时光，那是他很少能感受到的家庭温暖的时刻：可ai的母亲，虽然严厉但是也很关ai着孩子的父亲，和一个有些好玩的小朋友。
他答应了。
那几年两人天天见面，朝夕相处，而突然去到不熟悉的异国他乡，语言习俗等的差异他并没太大感觉，唯一不习惯的是每天回家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听不到她的声音。
而现在，把目的说明白后，和言语的关系有了长足进步，陈望然在周末便自然而然地提出要拜访言语爸妈。
言语当然没有替她颇有主意的爹妈拒绝的权利，只能在周末被梁茵婉叫回家来，和陈望然一起吃饭。
陈望然还在楼上和言行止说话，梁茵婉和阿姨在厨房忙着，言语原本在沙发看电视，但屋子里明明很多人，却只有她一个在无所事事，她想了半天，终于还是起身开始四处溜达。
走进厨房，梁茵婉看到言语，立刻将她赶了出去。
“我就是看看今天吃什么嘛。”言语撇撇嘴。
“别看了，都是望然ai吃的。”
“你怎么知道他ai吃这些？”言语探头瞧了几眼，芹菜，茄子，鱼，都不是她喜欢的。记忆里他好像没有表示过自己对什么东西特别中意，他们在一起时他也没有说过。
“这还不简单，吃饭的时候看他夹哪样菜b较多就是了。”梁茵婉嫌弃道。
言语恍然大悟，b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聪明能g的妈妈。”
虽然拍了马p，最后还是被赶出了厨房，言语在一楼走了一圈。他带来的礼物被小心安放在餐边柜上，言语看了两眼，不知道是法语还是西语的标牌。
她溜达到楼上，左边的书房门紧闭，言语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往那个方向。
他曾经住的房间倒是开着门，言语在门口看了几眼，收拾得很g净，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也还留着一些他以前读书时的东西在。
他的房间在她房间斜对门，一开始他刚住进来时，言语还尴尬了一段时间，高中阶段的男孩nv孩，本就因为x别差异有些放不开，更不用说他们还没那么熟，还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后面是怎么靠近的呢？
书房门被打开，言行止先走了出来，看到言语站在房间门口说道：“别睡觉了，该吃饭了。”
“我才没想睡觉！”言语龇牙，表情还没收好，便被跟在言行止身后的陈望然看到，他看着她无声地笑了笑，又假作无事地和言行止讲话。
四人在餐桌边坐下，吃了几次饭，这是重逢以后第一次他又坐在了她身边，和高中时候无数次一样。
饭后四人在客厅又坐了聊了一会儿，没有说工作上的事，也没人提他离开那么多年的事，只是说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偶尔和他对上的视线，他会难得温柔又安静地对她笑……
恍然间，言语生出错觉，这些年的空白都是她的一场梦。
他们瞒着父母偷偷恋ai，各自顺利毕了业，找了工作离开了家，也许他们会同居，也许不会，或者，也有可能毕业和父母公开后就结婚——毕竟，还在一起时，她是这么想的。
结婚啊……现在回想起来，着实是有些幼稚得可ai了。
言语垂眼，那么这一次，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呢。
晚上自然被梁茵婉挽留住在家里。
言语洗了澡，在床上玩了一会儿后便关了灯打算睡觉，但躺在床上半天，肚子却越躺越饿。她想忍一忍，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但是在床上挺了半天尸，反倒是被肚子里的饥饿感磨得越来越jg神了起来。
她的好母亲在看到陈望然后再一次不管自己亲nv儿si活，晚上那餐没有一样她喜欢吃的东西。
言语纠结半天还是起了床，轻手轻脚关了房间门，跑到厨房翻冰箱。
阿姨早就休息了，冰箱里的东西除了她不喜欢吃的，也没有马上能吃的，但她也不想费劲做，言语蹲在冰箱前，正想着要不吃个冰激凌或者点个外卖算了，关了冷藏的门，冷不丁被门后站着的一个身影吓了一大跳。
“！！！”
穿着一身家居服的陈望然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他洗了澡正坐在床上看书，隐隐听见对面一点动静，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她回房间的声音，他起身跟着出门，便看到厨房微微亮着光。陈望然略一思索便已明白，晚上没什么她ai吃的，现在出来找东西估计是饿得狠了。
面前的人被他吓得r0u眼可见的抖了几下，却生生忍住了惊叫，只闭了闭眼，很快又睁开，一边锤他一边用气音骂他：“你要si啊！吓si我了！”眼睛却不由自主打量起他。
陈望然穿着深se条纹家居服，锁骨一半隐进衣领中，头发柔软蓬松，显然是刚洗完澡吹了头发。
言语觉得，几年没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身材也b几年前还住在一起时好了些。
她一直承认陈望然的面相无可挑剔，毕竟以她从小就是外貌协会会员的审美来看，褪去青涩，现在的他更有一种年龄的增长带来的成熟感觉。
是她喜欢的。
陈望然默默让她看了个舒服，嘴角不自觉翘起，又压下，感觉她看的差不多了，慢悠悠回答她：“晚上没吃饱，想吃点东西，要一起吗？”
两个人肯定b一个人吃要来得有意思，而且在家里偷偷00的，还颇有点返璞归真的童趣，言语来了兴致：“好啊，我们点外卖吗？”
陈望然笑了笑，打开冷冻室，“你去外面看电视，做好了叫你。”
言语踮脚越过他的肩努力张望冰激凌，“你要自己做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陈望然拍了拍面前探来探去的这颗脑袋：“乖，去看电视，或者玩玩手机。”
将言语送出厨房，他把门关上，将她好奇的视线隔绝在门外。
言语听着他熟悉的语气，仿佛又回到七年前，乖乖坐到沙发上玩起手机。
没过多久香味便散开来，陈望然也结束了宵夜工作，言语x1x1鼻子，坐到餐桌边等吃。
“你做了什么？好香。”
他端上一碟煎牛仔骨，一小碟青椒炒蛋，撒了白糖的西红柿和一小碗饭，se彩搭配满分，荤素搭配满分，除了分量较小，丰盛得不像在吃宵夜。
言语看着吃的，又看看陈望然，视线在两者间不停移动，“这是你做的？你居然会做饭了。”
陈望然把一双筷子递过去：“是啊，不然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办。”
“外卖？有吗？”
“有，但是很贵。”
“那去外面餐厅吃？”言语夹了一块牛仔骨，放进嘴里一阵呼气，又忍不住想要嚼，差点把舌头咬到，“好吃！”
“慢点吃，小心烫。”陈望然看她这着急的样子又站起来倒了杯水，“餐厅也很贵，自己做b较实惠。”看言语吃的一脸幸福，这才喝了口咖啡，“你喜欢就好。”
他好像只是随口提到在美国的生活，言语细细咀嚼，“我喜欢。”
“这些都很简单，你喜欢的话下次给你做别的。”陈先生面上带笑，嘴上暗暗地给言语下套。
“好啊，还有别的什么？”虽然嘴上自动把两人关系淡化，但以前好几年朝夕相处的记忆还残留在心里，她深信他不会害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别有用心。
“下次你就知道了。”陈望然拿着咖啡杯笑笑。
投其所好也是追求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吃了东西，两人都心满意足，一夜好眠。
言语早上醒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这个时间点梁茵婉和言行止已经出门逛公园去，她料想陈望然应该也已经离开，慢悠悠洗漱好下楼找早餐吃，没想到正好看到陈望然穿着衬衣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
“来吃早餐。”陈望然把盘子杯子摆好，待言语走近，拉开凳子让她坐下。
言语一瞥，简单的煎蛋，两片烤面包，一片抹着巧克力酱，一片涂着蜂蜜，还有一杯牛n，她把疑问咽回肚子里，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吃这些。”
陈望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不问他便也懒得说，还留在家里的原因除了是为了她还能有什么理由。
“阿姨做的，我只是端出来。”
言语还真以为他已经观察细致到这个程度。
“一会儿有什么安排？”他问。
“回家躺着。”
陈望然失笑，“那一会儿，方便的话送送我？”
他任她瞧了他好一会儿，“行。”
吃饱喝好，陈望然扯过纸巾递过来，“牛n胡子擦擦。”
“！”她伸手接过，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低头把“胡子”擦掉。
陈望然看着面前低着的脑袋，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耳朵，差点忍不住就要上手r0ur0u。
两个人此时就好像是回到以前，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一起享用早餐，一起准备出门，这样的感觉太好，叫陈望然止不住的想要拥她入怀。
他握紧杯子，忍下了冲动。
还不是时候。
早上言语出到家门口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那人一身笔挺的西服，仍然是靠在车边玩着手机等她。
有点儿像以前他等着她出门上学似的，就是没有穿得像现在这么正经。
毕竟现在已经是社会人了，言语想，但这身衣服包着的还是混蛋这点没变过。
脸也臭得很。
陈望然拿着手机面无表情的的刷着出门前不久刚从朋友的朋友手里拿到穆臻的朋友圈。
理由很简单：有笔生意想咨询一下，那位不知名的朋友居然也相信了，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就算中间通个卫星轨道也没可能合作的职业还能有什么好咨询的。
穆臻的朋友圈内容很简单，数量也不多，很多时候只是一张图片带一些小表情，间歇的一点小卖萌。
他不耐烦细看，手指快速滑过屏幕打算再看两秒就关掉，突然间瞥到一张照片：
半身照，中长发的nv孩子，坐在桌子前左手撑着脸，手上戴着两根细绳，穿着一身普通蓝白细条纹t恤。照片里的nv孩没有出现正脸，这条朋友圈也没有任何文字赘述。
陈望然眯了眯眼睛。
客观地说，穆臻也算是长得还算看得过去、身材也不错的一类里，又是那样好像和谁都玩得来的x格，理应人缘不错，但陈望然看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照片里的人是言语。
她手上的手链，两条很简单没有任何装饰物的黑se细绳，他知道。
那是言语从高三时候就开始戴着的东西，每年她都会去找一家卖了很久古玩的老人家里重新帮她护理那绳子。
那是他上大学后打工赚了三个月的钱去买的。
虽然现在言语的手上已经没有再戴着了，虽然也会有很多nv孩子可能会戴类似的，但陈望然就是觉得那是言语。
他注意了一下发布的时间：5年前。
看着穆臻的这条朋友圈，通过屏幕他都能感受到对照片里的人的珍惜。
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涌上心头，陈望然冷笑一声。
陈先生觉得很不爽，特别不爽，一百万分的不爽，所以当他眼角瞥到言语出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收敛情绪就被撞了个正着，眉头都快皱在了一起。
虽然陈望然脸皮厚，或者也应该叫无所谓，但想想现在自己在言语心里的地位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快速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他收起手机抬起头，看着言语弯弯嘴角，“早。”
言语看着那人低头皱着眉，一抬头又挑眉对着自己笑，表情变化快得教人措手不及，不过，倒是有了些他高中时的样子。
“早安。”
言语拒绝了陈望然送她去上班的请求，对方难得好说话的点点头，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只给她递了袋早餐。
就这么简单两句话也要专门跑过来，言语不太懂，不过自从回家吃了饭以后，见到他的频率倒是b之前更频繁。很多时候都是普通的约会请求，被拒绝时也只是点头表示理解，下次有机会时便会再次发出邀请。
邀请次数多，但并不让人觉得困扰。
除了见面次数变多，他们时不时会一起出去吃饭以外，他倒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偶尔听说她要去赴穆甄的约时会臭着一张脸，虽然很快便恢复，但言语还颇喜欢看到他不爽的表情，时不时会故意透漏一点。
只是他看起来真的很闲的样子。
“你的工作看起来好轻松。”第三次在早上看到他时，言语没忍住说出口。
“我现在在追求你，当然也很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他答得理所当然，言语反倒被他的直接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这招倒确实有效果，至少，经过每日早餐投送，言语已经渐渐有些习惯了早上能在楼下看到他。
某天早上没见到人，言语还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以后，心虚地瞥了几眼周围。
可到了公司却仍然有些不放心，第一次她主动发了信息过去，【你没事吧？】
好一会儿对面才回复过来：【没事。抱歉，昨晚应酬喝得有点儿多。】
言语讷讷，是了，他也有他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她下意识想要让他下次不要喝那么多，但突然想到自己的立场，最后还是忍住了。
【没事】
实习生敲了敲言语办公室的门，“总监，杨总要开一个小会。”
言语以为有新项目，认真拿了电脑和笔记本过去，结果只是一个通知：“等会儿把达宇的资料整理一下，一个小时以后咱们去达宇和他们一起开个会，过一下新项目的提案。”
虽然是长期都有合作的好伙伴了，但在陈望然回国以后还是第一次过去。
言语有点紧张，有点像自己高中的时候去他所在的班级教室找他的感觉，更不要说这次过提案，她也需要发言。
她在办公室找了助手和负责达宇项目的部员一起整理了材料，一个小时后在停车场和彭杨许苑一起坐上了开往达宇的车。
很多年没见，陈望然对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学生时期，虽然回国后见了几次面，一起吃了饭，他也顺势慢慢习惯了言语长大步入社会以后的样子，但在工作上的接触，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