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章之六
长陏城虽不是全城皆富,但至少街上不见乞儿,小老百姓安居乐业,城里一片富庶景象,几间开在朱雀大街上的酒楼,一间b一间豪华,彷若来到京城邺平一般。
幽兰阁是三个月前来到长陏城的,因为代王一事,幽兰阁现如今名气不小,来到幽兰阁,可以聆听丝竹之音、赏玲珑舞姿,更有容貌温婉、谈吐清雅的解语花,这里虽然美人如云,但这里不是桃花窟、这里不是烟花地,来这里的男人,都是为了阁里的艺伎而来。
当然,se不迷人人自迷,总也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想在这里得到一些不一样的招待,最後,当然是被幽兰阁的护院给打了出去。
不过也总有一些不怕si的,就像那日肃王正巧前来幽兰阁,本来是低调前来的,哪里知道遇上一个芝麻大的小官之子想仗势欺人,想对一位舞伎不规矩,护院把人给抬出了大门丢在街上,不一会儿那人就带着一群家丁要来砸场。
肃王因为见不到蒹葭先生碰了一鼻子灰正要离开,就这麽遇上要闹场的人,便把气出在了那些人的身上,让他的亲卫把人打了一顿送回去,还告诫那人幽兰阁如今是他照看着的,若再想要报复当心他爹连那个芝麻大的官都没得做。
肃王想着的是卖幽兰阁一个人情,虽然他还是没有见到蒹葭先生,不过隔日却收到了蒹葭先生送来的一份谢礼。
肃王那麽一威喝後,倒是消停了几日,不过毕竟易妡妍下令幽兰阁低调,这事倒也没有传开,以致於今日又有se胆包天的人上门来,想藉着酒意胡来。
幽兰阁所卖的酒虽是佳酿,但并不容易醉人,就是担心有人闹事,可却敌不过酒量差的或是藉酒装疯的,所以今日易妡妍来到前厅,就正好看见了一名酒客翻了桌,还顺手抓住了一个抱着琵琶准备上台弹奏的琴伎。
「放开!你不知道幽兰阁的规矩吗?」
「老子可是花钱来享乐的人,让老子0一把又不会少块r0u,装什麽清高?」
这个sao动马上引来了梅红,幽兰阁不是烟花地,自然梅红也不会像那些妓院老鸨妖娆又嗲声嗲气。
梅红看来眉目绰约,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绝se美人,倒也楚楚风致,她走上前来,带着浅浅的笑意:「这位大爷莫生气。」
「梅掌柜……」那名琴伎手被抓住挣脱不开,见到梅红出声向她求救。
梅红上前抓住了客人的手腕一个巧劲就把琴伎的手给拉了过来,吩咐身後的人先把琴伎送走,便接着招呼那名客人。
「这位大爷,招待不周是我们幽兰阁失礼,来人,再给这位大爷送壶酒来。」
那位客人听梅红服软,乐得露出y笑,连美人已经被带走了也无妨,倒是抬起手想0一把梅红鹅蛋尖下巴。
「还是梅掌柜识趣。」
梅红身形一偏就躲过了那客人的手,倒是那客人因此而重心不稳摔在了桌上,因此而动怒的他一站直身子就要发难,却看见眼前站了一个柳眉凤眼、玉肌雪肤的nv子,看她模样应该也是琴伎,她身後的婢nv正抱着一只琴盒。
「这位大爷,小心脚步。」梅红是故意让他摔这一跤的,但依然假惺惺的关心了他一会儿。
「没事!没事!让这姑娘陪我喝一杯就没事了。」
来幽兰阁的客人全都没见过蒹葭先生,自然不会把眼前的nv子安上这样一个身分,还以为是幽兰阁新来的琴伎。
「没先跟大爷说说我们的规矩,是幽兰阁的不对。」梅红虽然看自家老板脸se没有变化,依旧只是一抹带着仙气的微笑,但可不敢肯定自家老板没有动怒:「幽兰阁中一禁喧啸吵闹,二禁对艺伎们失礼,大爷如此,已经坏了我们幽兰阁的规矩了。」
「这是什麽烂规矩?」那名客人不予理会,还是y抓住了易妡妍的手,易妡妍倒也没反抗,只是眉梢轻微地颤了颤:「我今天就是要这姑娘赔我喝一杯。」
此时,甯子仁及祁靖珩都来到了幽兰阁,一被招呼进前厅就看见这一幕,祁靖珩看见一名背对他的nv子被一名客人给抓住了手,当下皱了皱眉头。
他是听甯子仁说这里是纯粹的艺馆这才来的,可看那客人的动作,莫非这里其实是烟花地?
「这位大爷,小心受伤啊!」梅红说完,就见菲儿把琴盒交到了她手上,她立刻接了过来。
甯子仁一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当下就要冲上前去了,祁靖珩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你没看见那个掌柜模样的nv子也不着急,护院打扮的人也站在一旁看好戏?」
甯子仁一看,还真发现这怪异的情况:「怎麽那些护院也不上前去帮忙?」
「那个婢nv。」祁靖珩指了指菲儿:「那名婢nv会武功,那位姑娘应是想让她的婢nv教训一下那名客人,给他下下脸面,才叫护院先不动。」
「来这个地方作乱,最後还被一个姑娘家给打出去,那肯定丢脸。」甯子仁算是明白了,所以也留下来看好戏。
那个客人哪里听得进梅红的警告,张开双臂就要抱人,又被易妡妍给闪了过,梅红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脸,但嘴上还是劝着。
「这位大爷,别这样,真的会受伤啊!」
那个客人se胆包天,又见易妡妍没有过大的抵抗,说出的话更粗俗了:「别怕!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来!姑娘,让我抱一下、亲一口,没事的,不会痛……」
那个客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菲儿抬腿一踢命中子孙根,别说想抱易妡妍了,连本来抓着她的手都放了开,改而摀着自己的下t原地蹦跳起来。
菲儿可没这样就放过他,抬腿又是一踢踢歪了那名客人的脸,让他狼狈的摔到了一旁:「不是我家主子会受伤,是你会受伤,说人话你听不懂,用打的可听得懂了?」
菲儿说完还要上前去踹,那名客人吓得在地上爬,几名护院这才有了动作,上前一人扛一条手臂,把人往外头拖去,直接丢在了幽兰阁的大门。
菲儿理了理衣裳後,由梅红的手中把主子的琴盒接了过来,易妡妍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往二进院走去,本来她就是打算直接进二进院等待贵客的,只是听到前厅的sao动这才来看看情况。
祁靖珩只看见蒹葭的侧脸,却好似看到熟悉的人儿。
「妡妍……」
甯子仁好像听见祁靖珩说了什麽,但他没听清,转过头来问他:「七皇子,你刚刚说了什麽?」
「不!没什麽!」祁靖珩无奈的笑了,他近来是怎麽了,怎麽常把别的nv子误认成易妡妍,是相思成狂了吧!
sao动平息,梅红也发现甯子仁到了,他可是老板的贵客,她自然立刻上前相迎。
「甯世子,您来了啊!菁室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就等您来呢!」
菁、芳、馨、曦四室是的客室,专门用来招待贵客所用。
「光是安排菁室还不够,那位呢?我可是带来了贵客。」在这端州除了皇帝陛下,还有谁b他大?
「怎麽能让甯世子失望,自然是已经恭候世子多时了。」
「那好,带路吧!」
甯子仁说是贵客可不是客套话,受到的招待十分周到,菁芳馨曦四室是的演奏室,保音效果极好,声音不会影响外头的其他客室,但外头的吵嘈也传不进来。
每间客室都分内外间,中间以屏风相隔,祁靖珩一进来就发现了屏风之後有一坐一站两个人影,想必是琴师己在内室等待,外室的琴桌上也已经摆好了琴,琴桌旁还点着檀香,颇为雅致。
听琴是雅事,甯子仁不像外头那些俗人,听琴赏舞就听琴赏舞,桌上还摆了各式酒菜,把这雅事都搅俗了,所以他只让幽兰阁上了香茗。
夥计送上香茗後,屏风後的人就有了动静,甯子仁方为祁靖珩倒了杯茶,所以祁靖珩正低头要拿起玉杯,眼角余光看见了一袭青se裙裾,款款走出屏风之後,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再次见到她的祁靖珩,手持玉杯还停在半空中,惊愕不已。
甯子仁上回就已经见过蒹葭先生了,他记得初见她时也是这般惊yan,自然以为祁靖珩是被蒹葭先生的容貌所迷。
蒹葭先生的确生得十分出se,气质端凝犹如仙人,是个男子都会因而惊yan。
「这位就是幽兰阁主蒹葭先生,与外头献艺的琴伎不同,平日是不可能请到蒹葭先生抚琴的,这回会答应为我们弹奏,可是听了我所邀请的贵客是七皇子您,蒹葭先生才同意的。」
祁靖珩好似这才回神,放下了手中的玉杯,甯子仁没对他说过今日的琴师是蒹葭,但他是对蒹葭提过他的,在皇陵时发生了那样的事,蒹葭难道不曾对他产生厌恶,居然答应为他们抚琴?
他只是一个被贬居端州的皇子,没有王衔,蒹葭不可能不知道吧!
「子仁说笑了,我也不过就是个失势的皇子而已,瞧你把先生说得多庸俗。」
「这哪里是庸俗,蒹葭先生看似娇弱,但可是威武不能屈……」
纤指抚过琴弦,易妡妍没有开口就打断了甯子仁的话,她怎麽忘了这小子就是这麽唠叨,都几年没见了还是一个模样。
「多嘴什麽,我是来听曲的,不是来听你说话的。」
祁靖珩制止了甯子仁,他倒也乖觉,立刻安静坐到一旁。
祁靖珩没说他与蒹葭早就见过,一来是上回发生的事说出来实在有辱姑娘家清誉,二来是蒹葭也装做不相识的样子,那麽祁靖珩自然配合。
「七皇子、甯世子,有没有想听什麽特别的曲子。」
甯子仁倒是想点曲,但祁靖珩先开口了:「你选吧!」
易妡妍盈盈一笑,接着便撩弦按韵,开始演奏。
一开始她弹的都是常听的曲子,但倒也没让人觉得无趣,反而琴音洒洒,引人入胜,初初祁靖珩还是欣赏一般的听着的,直到几曲奏毕,琴韵一转,祁靖珩的心中好像有什麽重物击中了他的x口,传来钝痛!
祁靖珩因为这个冲击而闭上双眼……
眼里看见的再不是弹琴的蒹葭,而是当年的易妡妍。
祁靖珩想像着当年易妡妍弹琴时的模样,彷佛又看见了她十指青葱拔丝撩弦,纤弱的她弹起琴来竟是狂放激昂,让听者无不屏气凝神,就怕自己的呼息都会打断这样的演奏。
祁靖珩再睁开眼,看见蒹葭竟有易妡妍一样的神韵,她们弹琴时习惯竟是如此相像,就连偏首听韵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此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中,荒诞到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是!他肯定是疯了,否则怎麽会在蒹葭的身上看到早已芳魂杳杳的她,甚至以为是她回来了。
直到曲终,蒹葭十指离琴,满室静默,是甯子仁率先回神,抚掌喝采:「先生好琴艺。」
「甯世子谬赞。」易妡妍起身离座,福身道谢。
祁靖珩也终於回神,为自己的疯迷而感到可笑,他只得不再想,邀请蒹葭入座:「先生请入座。」
甯子仁一惊,对着祁靖珩挤眉弄眼的,蒹葭先生是什麽身分,七皇子可别把人家当成卖艺的艺伎,他可听说了蒹葭只消几道妙计,就助代王回京建府,别看她是一娇弱nv子,怕是也能左手翻云右手覆雨。
「你眼睛怎麽了?」祁靖珩看着甯子仁怪异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甯子仁收起了怪表情,看了一眼蒹葭先生才陪着笑脸回望七皇子:「七皇子,蒹葭先生是琴师,不负责招待。」
祁靖珩倒也没把人家姑娘家想成卖艺的nv子,虽然他不明白既然蒹葭有这本事为什麽不是开个教坊教琴,而是开个艺馆卖艺?
艺馆在大夏的确是纯粹卖艺之所,但总不免有些下流之人拿来与青楼、妓院相b。
「我当今日是以琴韵会友,你当是什麽?」
甯子仁被祁靖珩这话堵得无言,敢情自己成了思想不正的登徒子了?
易妡妍也来到桌案旁坐下,菲儿立刻再送上一只杯子,祁靖珩来回的看了她们主仆几眼,蒹葭的神se自若,但那个武婢表情却是失守了,祁靖珩在前厅就看过这名武婢了,不过他没认出她来,直到她站到了蒹葭的身边才让他记起她是谁,是那个警告他不能坏了她家主子名声的婢nv。
「子仁,想必你常来幽兰阁,你可否到前厅去,为我们点一桌jg致的菜肴。」
甯子仁正想把菲儿唤上前来,既然这里有婢nv,让她去张罗就好,何需他亲自去点。
菲儿也是这麽想的,正想上前询问,就见主子一抹眼神示意,她话到了嘴边改了口:「请甯世子随奴婢来。」
人家婢nv都上来请了,甯子仁也只好跟着菲儿离开菁室。
祁靖珩再端起玉杯轻啜一口香茗,问道:「我该装做不识吗?」
「蒹葭还以为七皇子是真忘了呢!」
「我知道事到如今再说当时醉了只是藉口,但我绝无意轻薄你,我挚ai我的妻子。」
「蒹葭知道,蒹葭听得清清楚楚,皇子妃名唤妡妍吧!」
「不许提起这个名字。」祁靖珩一时激动抓住了蒹葭的手,妡妍的身分是秘密,虽然她已逝,但若让人知道当时身亡的七皇子妃就是她,那不知会再牵扯出多少人命丧此事。
「七皇子……」
祁靖珩微愕,立刻放了手:「抱歉,只是这个名字是禁忌,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
易妡妍当然知道原因,端出了乖顺的笑容:「蒹葭知道。」
「这次不自称民nv了?」
「七皇子也不以本皇子自称了不是吗?我以为七皇子是真心想与蒹葭交朋友。」
「我虽为铁血军人,但因为吾妻之故也颇好音律,所以的确想交先生这个朋友,只是……上回的事终究是我不对,不知该如何开口而已。」
「七皇子就只因为蒹葭的琴艺而愿与蒹葭为友?」
只是如此吗?祁靖珩不知道,只是除了上回在皇陵加上今日的事,他已经两次把她误认为易妡妍了,她的谈吐行止也的确与她有相像之处,再加上都擅c琴,祁靖珩无法坦荡的说,他真的只想与她以音律会友。
「先生的琴艺堪称一绝,当年吾妻在京中也因琴艺而小有名气,今日听了先生抚琴,怕是与她不相上下,因此总觉得与先生颇有缘分。」
「既然有缘,七皇子不弃,那蒹葭自然也感到荣幸,至於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就当那一夜不存在吧!」
他不得不说能放下那件事,这nv子的确大度,祁靖珩纡尊降贵为她斟茶,权当致歉。
「我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向先生致歉。」
「七皇子折煞蒹葭了,这杯茶我喝,但七皇子莫再提那事了。」
「好,一言为定。」祁靖珩拿起玉杯,把茶当酒一般豪迈饮尽。
易妡妍以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同样一口饮尽。
放下酒杯,两人脸上都只剩笑意。
祁靖珩的笑亮了易妡妍的眼,这些日子里她最想念的就是这个笑容,从小到大,他对着她总是笑着的,自从易案发生,她就没见过了。
易妡妍的笑则让祁靖珩意识到自己也笑了,有多久了?自从易案发生後他只笑过一次,那次还是因为他听杨政伯说易妡妍原谅他了,他开心的笑了,几乎是飞奔到她的院落去想见她。
只是去了……却看见那令他痛彻心扉的一幕。
祁靖珩收起了笑容,但也不想把这抹伤怀传染别人,於是塞了其他话题:「先生究竟是幽兰阁主、是琴师,还是深谙风水修建之道的匠人?」
「我就不能每个身分都是我吗?」
这话说得有理,却又不合理,只是祁靖珩也没有理由反驳:「以先生之能,若选其中一门学问jg研,定能成为专才。」
「蒹葭不想成为什麽专才,蒹葭心中有一信仰需要追寻,这些……都是蒹葭平日打发时间的消谴。」
祁靖珩正想问她追寻的信仰是什麽,甯子仁就已经走了进来,方才既然装做不相识,如今祁靖珩也不想再多做解释,所以太深入的问题他便也不问了。
「七皇子、蒹葭先生,待会儿好酒好菜就会送上来了,我太会点菜了,一定不会让两位失望。」
易妡妍不禁失笑,幽兰阁是她的,她又怎麽不知道幽兰阁的厨子有什麽能为?朱雀大街上的每间酒楼,可都想着来她幽兰阁挖厨子呢!
席上,易妡妍答应了祁靖珩到他的生日宴弹琴助兴,也答应再带一批舞伎及琴伎前往,这可把甯子仁羡慕si了,直嚷着要祁靖珩为他安排最好的席位。
祁靖珩自然答应了他。
此时,门上传来扣门声,菲儿走出去看见一名小厮打扮的人,菲儿知道那是暗卫扮成的小厮,暗卫在菲儿耳边说了什麽,菲儿听了觉得狐疑,但还是回了句:「知道了。」暗卫就立刻离去。
菲儿再回来,只是依暗卫说的对主子微颔首,易妡妍看见了,不着痕迹的扬手一挥,示意她知道了。
然而甯子仁聊得欢快,祁靖珩也只是静静听着,两人都没有发现易妡妍他们主仆交流的默契。
不久之後,有两个人同时来到菁室门口,是梅红及言旭晓。
此地是幽兰阁,言旭晓不好喧宾夺主,便让梅红先说。
「先生,彭远侯与人发生了争执,进了幽兰阁闹场,因身分关系,梅红为免有失,不敢让护院上前赶人。」
「身分?梅红,我与你说过多次,我幽兰阁从不怕来闹场的是什麽身分,尤其这个年轻侯爷是个出名的纨絝子、不入流的小人……」易妡妍话未说完便打量了言旭晓一番,她自然是识得他的,但还是得佯装不知:「这位戎装打扮,想必是七皇子麾下。」
「先生,这位是我的副将言旭晓,旭晓,这是幽兰阁主蒹葭先生。」
言旭晓知道自己闯进来十分无礼,但为了七皇子的安危他也顾不得,他向易妡妍致歉:「先生请恕罪,在下听闻彭远侯在幽兰阁闹事,因为记得七皇子说过与甯世子相约幽兰阁,担心七皇子有失,这才前来护卫。」
易妡妍倒没计较言旭晓的行为,毕竟他也是关心主子安危。
「言副将,我幽兰阁自有自保之道,梅掌柜没有立即处理是因为彭远侯身分关系,怕误伤了他,但幽兰阁倒也不怕他彭远侯,不过如今言副将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怕是前厅的人原先不知道七皇子在幽兰阁中的如今都知道了,那麽七皇子不出面处理此事便不行了,真是连累七皇子得罪小人了。」
他闯进来有这麽严重吗?但看见七皇子身穿常服,虽然见过七皇子的人不少,但七皇子出行向来低调,如果少了身後跟随的一g副将,七皇子这常服装扮倒不容易被认出。
但他穿着一身戎装就闯了进来,在整个端州谁能拥有自己的府兵?那只有七皇子了。
「七皇子,属下失职,请七皇子降罪。」
「先生这麽说,本皇子不敢苟同,若说幽兰阁不怕事,我祁靖珩也不是怕事之人,旭晓,随我到前厅去。」
见祁靖珩站起身就要走,易妡妍也不意外,但她还是跟着起身抓住了要离去的祁靖珩的手臂,後者脚步一顿,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臂,才顺着她的手看见她。
「七皇子,皇帝陛下让您到端州建府,但却未给您正式名分,虽然端州刺史看在您皇子的身分对七皇子尊敬如同自己是封地刺史一般,但终归七皇子出面管这事是名不正言不顺。」
「本皇子最见不得仗势欺人之人,先生莫要阻止。」
「蒹葭不敢阻止,只是蒹葭想问七皇子一句,七皇子当真不怕得罪小人?」
「本皇子还不把一个彭远侯放在眼里。」
「罢了……」易妡妍轻声叹息,她认识祁靖珩这麽多年了,怎麽会不了解他:「七皇子想管,蒹葭就帮七皇子舖陈一计,请七皇子随蒹葭到内室来,让蒹葭为七皇子解释。」
祁靖珩挑眉望向蒹葭,总觉得她这麽要求别有用意,所以他只是盯着她看没有回答。
易妡妍禁不住他这样盯着她,找了理由搪塞:「若在我幽兰阁起了冲突,怕又要砸毁不少器物,七皇子就别让蒹葭为难了可否?」
不是理由的理由,但祁靖珩也没有再追问,在幽兰阁里闹事的确让蒹葭为难,於是他应了声,就随蒹葭往内室走去。
言旭晓也想跟上,菲儿上前拦住了他,言旭晓也没敢y闯,没听到七皇子召唤的他,只能跟一旁的甯子仁一样,乖乖的在原地等待。
乱成一团的院落,有七皇子的府兵、有肃王人马,这里是肃王在端州短期租下的居处,易妡妍随着引导的侍仆走向接待的花厅,看见了对峙的肃王及七皇子。
祁靖珩没有给易妡妍多余的眼神,因为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而祁靖璵一看见易妡妍主动来找他,还听她请侍仆向他转告她有办法可以解决此事,只得先把祁靖珩请进另一间厅室稍待。
「肃王兄,你该明白我依律而行,今天非带走蔡崇泰不可。」蔡崇泰,便是那彭远侯。
「七弟,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祁靖珩倒也没一意孤行,依了祁靖璵,命他带来的人原地看守不许让人离开,自己则随着侍仆引导进了一间厅室。
三天前,蔡崇泰在幽兰阁对面的一间青楼喝多了,抢夺陪酒的姑娘与其他的纨絝子弟起了冲突,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嚷出声,说蔡崇泰只敢欺负老百姓,遇上肃王看重的蒹葭先生就乖得跟鹌鹑一样,怎麽不见他也像抢姑娘一样的上前去抢?
彭远侯早早就选边站成了肃王的人马,这回就是跟着肃王到端州来的。
某日带着一青楼nv子上珍宝阁买首饰,却正好遇见了去拿订制首饰的蒹葭,对她一见倾心,一打听到她就是肃王想招揽的蒹葭,便三天两头的到幽兰阁去打着为肃王来拜访的名义想见她一面,只是蒹葭从未同意见面。
他在幽兰阁吃瘪的事早传开成了笑话,甚至也被肃王私下责骂过,所以在冲突中听见有人这样笑话他便更加愤怒,把那个与他吵架的纨絝子弟打成重伤不说,还闹到幽兰阁去要见蒹葭。
当时在菁室的祁靖珩依蒹葭要求的迟了一些才出前厅,蒹葭先到前厅解决乱局,没想到蔡崇泰一见到她就就藉着酒意像发狂似的上前要抱她、轻薄她,所幸肃王及时赶到救了蒹葭,肃王情急之下把人给带进了怀里,才让双眼发狂的蔡崇泰缓了下来,不敢造次。
此时,祁靖珩也来到前厅,州衙的人经由报案也已经赶到。
州衙的人这才知道闹事的人是彭远侯,然而想上前关切情形又被肃王给拦住,肃王态度伪装得谦谦有礼,让人都要忘了他根本是以权势压人,州衙的人不敢造次,倒是祁靖珩不能同意。
肃王再得宠,总也不能无视王法吧!端州的官府依律法要抓一个人,难不成还要看肃王脸se?
没想到肃王也言有所据,说这类斗殴事件本就可以私了,他一定会作主让蔡崇泰好好跟受害者谈这件事。
「肃王兄,希望你不是敷衍我,会让蔡崇泰真的去和受害者和解。」
祁靖璵一脸得意,那是因为他知道祁靖珩不敢与他斗,放眼整个朝廷,敢跟他斗的又有几人?接着祁靖璵终於得以向蒹葭致意,得到蒹葭应允改日会亲自接待他以谢今日相助的承诺後,带着蔡崇泰离开。
当场目睹的人议论纷纷,只见七皇子只差没气得劈坏一张桌子的喊:「走!」然後也带着他的人离开。
不过,祁靖璵所说的和解一直没有完成,受害者至今仍躺在病床上,他的爹娘到州衙喊冤,要州衙抓拿蔡崇泰。
彭远侯,又是随肃王前来,刺史才多大的官,怎麽也不敢拿人,所以便求到了七皇子那里。
这也是祁靖珩今日前来的原因,不过今日前来虽是受刺史所托,但情势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却是在当日蒹葭就与他说过的,明明就不算相识,她却已经把他们的脾气0了个清清楚楚。
祁靖璵走进花厅,就见蒹葭静静的倚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垂柳,气氛静谧,好似院子里的那阵吵闹传不进她耳里一般。
祁靖璵想到那日在幽兰阁为了救她将她搂进了怀里的那一刻,她身上带着的淡淡馨香窜入他的鼻息,他低头,正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丝慌乱,如小鹿般圆滚滚的大眼里含着一点泪水,让他险些就要把持不住,将她紧拥安慰。
但她随即隐下了那丝慌乱,声音清平的掌握全局,混乱的幽兰阁立刻安静了下来,祁靖璵才得以与祁靖珩好好说上几句。
祁靖璵看蒹葭虽然冷静,但却忍不住的微微颤抖,要不是他这麽近看着她也不会发现,让他心里升起一gu怜惜。
那日起,祁靖璵发现蒹葭竟然夜夜入梦来……
「先生怎会主动前来?」
蒹葭似乎本是专注赏景或是出神的,因为祁靖璵的呼唤才回过神来,回身见到祁靖璵,脸上竟是露出一抹可疑的红,接着福了个身。
祁靖璵看她脸上的红,心里涌上一gu欣喜。
「来给肃王殿下您建议的。」
「处置蔡崇泰的建议?为什麽愿意献策?」
「虽然……蒹葭并不喜欢彭远侯,但因为他是……肃王殿下您的人……」蒹葭在说到「肃王殿下」四个字时,竟又露出羞意的微微垂下视线,然後似乎发现自己失态才又恢复方才的微笑,继续说道:「再加上那个被打的纨絝子之前也曾在幽兰阁作乱,蒹葭对他不抱同情。」
「那你希望本王怎麽做?」
「蒹葭必须先问肃王殿下几件事,法的胡砍乱砍,刺客被这一闹,倒真的乱了步调,言旭晓寻到了机会,先是制伏了一个、再一个,人数少了,应付起来就更容易了,直到府兵也赶至,控制住了局面。
祁靖珩看着眼前那个拿着剑、发着抖,却还是挡在他面前的nv子,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回,他贪玩被父皇责骂,身前的小妡妍跟个小兔子一样,红着眼、发着抖,却张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对着那位一国之君说……
「学兄是舍不得我所以陪我玩的,不是学兄的错。」
倒在地上的祁靖珩伸出手,轻声唤着:「妡妍……」
「我在!我在呢!」
那个本该唤做蒹葭的nv子,突然丢下剑飞奔到他的身边,扶起他,对他说……「我在呢」,祁靖珩茫然的看着她,越来越不明白了……
「靖珩!你别吓我!快睁开眼啊!」
言旭晓这才发现主子已经晕了过去,言旭晓上前扶起了主子,立刻往他的院落赶去。
易妡妍只能跟在他们身後,流着泪,什麽也无法做。
人躺在床上又是sheny1n又是呓语,几乎是被架上马车的太医被马车载着狂奔了一路,又几乎是被架着送到了祁靖珩的房里,这才看见了祁靖珩的惨状。
床上的褥子已经被血浸sh,撒上了止血散後才勉强止住了血,侍仆七手八脚的帮祁靖珩换褥子,然後把他一身血w的衣裳给脱了下来,祁靖珩颈上戴着的项链沾了血也被拆了下来小心的放在一旁,也不知是谁忙中生乱,把项链给一并收走了。
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抢救,太医才松了一口气,在侍仆送上的水盆里净手洗去血w,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脸se苍白的nv子。
「这位姑娘,你快坐下。」
听太医这麽说,众人才发现蒹葭一张脸惨白无血se,实在不b床上人好多少,好像方才一盆盆送出去的血水其实是从她身上清理出来的一样。
菲儿急忙要把主子给扶到一旁坐好,蒹葭摇摇头,非要坐到祁靖珩的床边,杨政伯及言旭晓、穆海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请蒹葭先回房休息好,还是依她好。
太医上前为蒹葭诊脉,似是她除了脸se苍白了些并无大碍,便对其他人点点头,众人便让开了。
蒹葭就坐在了祁靖珩的床沿,在被子下找到了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捧着。
「太医,殿下的情况怎麽样?」易妡妍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颤着声问着。
「刺客这一剑虽穿身而过,但并没有伤中要害,殿下是得吃点苦,休养一阵子,但至少x命无虞。」
「那就好……那就好……」
「我开个药,你们依方子写的熬药给殿下喝,殿下至少半个月不能下床,两个月不能动武,否则伤口撕裂了好得慢不说,还可能伤口发炎,那就成大事了。」
「是!」杨政伯连忙应声,然後领着太医到一旁写方子去了。
此时,半昏迷的祁靖珩伸出手似乎在颈子、锁骨处搜寻着什麽,没找到想找的东西又开始呓语起来。
「还给我……还给我……」
床上的人开始挣扎,眼看绷带又渗出血迹,开完方子的太医上前一看皱起了眉:「殿下这是要什麽,快点给他。」
「我们也不知道啊!」言旭晓及穆海求助般的看向杨政伯,他从殿下小时就跟在身边,或许知道殿下在找什麽?
「看殿下这样子,是身上戴着什麽吗?」杨政伯显然也是不知道的,只能猜测,但方才一片兵荒马乱的,为了治伤便把殿下的衣裳全脱了,难道一并拿下了什麽?
「你也不知道吗?」
「殿下从不让人服侍更衣,谁能知道?」杨政伯也急了,看殿下一直在挣扎,言旭晓不得不压住他的身子。
殿下虽然是皇子,但自小习武健身,最是看不惯其他皇子让太监、g0ngnv服侍那姿态绵软的样子,杨政伯从不知道殿下是否还贴身戴着什麽。
倒是蒹葭看祁靖珩0索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什麽:「快,去找一条项链,链坠是一玉刻的夜yan花。」
蒹葭先生怎麽知道殿下衣裳底下贴身戴着项链?而且连玉坠子刻着什麽都知道?难道两人……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突然知道了什麽秘辛一般。
「还愣着做什麽?快让人去找啊!」
「是!是!」
杨政伯急忙的去找刚才帮忙梳洗的侍仆去了,言旭晓及穆海又帮忙太医把祁靖珩身上染血的绷带拆下,再进行一次止血,不一会儿,杨政伯匆匆忙忙赶了回来,拿着一条清理过後的项链。
「在这、在这儿呢!被和沾了血的衣裳一起收走了,侍仆发现後刚清洗完,先生,是这条吧!」
蒹葭接了过来,一眼就认出来:「是!就是它。」蒹葭说完连忙塞进了祁靖珩的手里。
祁靖珩似乎是0到了熟悉的物品,指尖轻抚过玉坠上熟悉的纹路,蹙着的双眉缓了开,呓语也停了,人也不再挣扎了,静静的躺回床上,又睡了过去。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医重新上了药、包紮完,这才拭去额上的汗:「看来应该冷静下来了,殿下身边不可离了人,免得又发生刚才那样的事。」
「知道了。」
「等等。」易妡妍虽然心慌,但听见祁靖珩已无大碍倒是冷静了下来,言旭晓大动作请来了太医,这事一定会传开,一个皇子受伤,皇帝怎可能不派人撤查,到时只怕背後的y谋者不敢轻举妄动,要再抓人谈何容易:「劳烦若有人问起,太医您就说是蒹葭被刺客所伤,之後京里可能会传出一些传言,太医无需理会,只要坚持受伤的是蒹葭即可,殿下受伤之事一个字也不许说。」
「对陛下也不说?」
「陛下知道是蒹葭受伤便不会再理会,太医无需担心陛下会追问。」
「好,就听你的吧!」
「言副将,劳你再送太医回去。」
言旭晓帮忙提了药箱送太医回城,要在夜里开城门进出,非得有他手上的通行令才行,杨政伯指挥着人清理方才又整出的一片狼藉,穆海则看着蒹葭坐在床沿,一脸担忧殿下的样子,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实在尴尬。
「先生……我就守在房外,有事可以叫我。」
「刺客应该不敢再回来了,有事菲儿也可以应付,方才围剿刺客时你不在,发生了什麽事?」
「属下去阻挡第二批刺客了,不过很奇怪的是第二批刺客明显b第一批刺客身手好很多,做为後援很是合理,但一见属下居然没有冒进,立刻就退了,属下追了许久,还是追丢了。」
共有两批刺客?而且身手明显有差距?会不会是不同阵营的两批人?还是祁靖璵本就谨慎,怕第一批无法得手,所以派第二批待命,一见情况不对,便果断舍了第一批?
易妡妍因为担心祁靖珩,现下脑子还一团乱,她得好好想想。
「你去审问那些被擒获的刺客看是否能问出什麽,也要派人查看刺客的屍首,要找出与肃王有关的证据可能不容易,但他们身上能找出的物品都要留存,未来或许还有用处。」
「是肃王所为?」
「虽然可能还有其他人想致殿下於si地,但我目前能想到的他的嫌疑最大。」
穆海颔首,应命而去。
菲儿看着主子的模样,担心问道:「菲儿让人送张软塌来,主子要不在一旁歇歇,殿下有什麽动静菲儿就喊主子过来。」
「我没事。」
「主子,你的脸se白得吓人。」
易妡妍知道自己脸se肯定不好,那是被今晚给吓的,上辈子就是这样一场刺杀丢的x命,刚刚她又遇到了一次,而且祁靖珩就在她眼前受了伤,被一剑穿身而过,她怎麽不怕?
她早该知道会有这一天,不管是祁靖珩当殿抢在祁靖璵之前抢了她,还是祁靖珩在g0ng城前y是制住了菲儿上了她的马车,看在祁靖璵的眼中只会满是妒恨,她明知道的,可是因为她也讨厌再对祁靖璵虚以委蛇,所以她顺从了祁靖珩。
明知道祁靖珩这一招可以b祁靖璵因妒出错,但她早该想到祁靖璵可能会动了杀念的。
她都怀疑父亲的冤案是祁靖璵所为了,怎麽就没想到祁靖璵的心x可能动狠招?
是她的错!
「我说了没事,我要在这里照顾他。」
菲儿知道自己是劝不听了,只好退一步:「好,菲儿不b主子去休息,但软塌还是搬进来,您累了就歇歇,不累就照顾殿下,可以吗?」
易妡妍没有回答菲儿,菲儿就当主子默许了,出门去交代了一下,过不久,一张软塌被送到了祁靖珩的床边,易妡妍让菲儿扶着坐到了软塌上,但抓着祁靖珩的手,却一直没肯放。
太医漏夜被请走,关心这事的人很多,所以言旭晓深夜请太医的事很快便传开了,事情发生在祁靖珩住的庄子里,皇帝得到消息不可能不查,派了守护皇城的巡捕营统领梅傲松去查。
梅傲松去到庄子,没有见到伤者蒹葭也没有见到祁靖珩,只见到言旭晓,说是当夜的事情他很清楚,他可以代殿下回答。
梅傲松了解了一下,说是有几名歹人闯入了蒹葭所住的院落,可能有所图谋,所幸端王也在,才保下蒹葭的x命,不过毕竟对方人多,还是不小心让蒹葭受了伤。
事後端王推测,应是蒹葭能为受人觊觎,所以才让歹人起了心思想绑走她,蒹葭昏迷前曾说听到歹人对话提及幕後之人,但还来不及说出幕後之人是谁就因为受伤失血过多而昏迷,现在端王正悉心照料,一待蒹葭清醒,就会给巡捕营第一手的消息。
巡捕营把这事回禀了皇帝,皇帝听歹人针对的是蒹葭,便也没太在意,让梅傲松按一般案子的程序处理便可,只是他也由其听出了话外之音。
「你说……大半夜的,端王在蒹葭院落里?而且现在蒹葭出了事他还一直守着她?」
「是的。」梅傲松知道这事事关重大,但也没敢隐瞒,还以为陛下会因为端王此举,斥他私德不佳,但没想到却没等到陛下发怒。
皇帝初听见时当然是动了怒的,他让祁靖珩去监督修造八方塔才不过两、三个月,他竟然就跟蒹葭……
当初一见蒹葭那容貌,皇帝就觉得她美得太过,但见她也没藉着美se作乱,倒也没再在意她,没想到短短时间里,她就能让靖珩忘了他那个短命的皇子妃。
其实皇帝一直对祁靖珩是有疑心的,他ai易妡妍ai了那麽久,在他的圣旨下娶了新的皇子妃倒还说得过去,但他的皇子妃si去後,祁靖珩竟然是那副为ai消沉的模样,在那麽短的时间内忘掉易妡妍、ai上其他的nv子,皇帝不是没有起过疑心,怀疑祁靖珩是不是偷偷在刑场救下易妡妍,还让她易姓更名重新嫁给他。
只不过人已si,就算撬开了棺椁也看不出si去的人是不是易妡妍了,所以皇帝只是带着这份疑心一直看着祁靖珩。
如今,看祁靖珩那麽快又ai上蒹葭,皇帝倒是放下心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若靖珩这样一个看惯战场杀伐的人,终也是有弱点的,nv人就是他的弱点。
皇帝这下不再怀疑躺在七皇子妃陵里的人了,还有另一件事也让他放了心……
若祁靖珩真的是对易妡妍不再执着了,那麽或许当年易禄光一案,他也是真的放下了。
想起之前因为易禄光的背逆之书在京里搅动的风云,祁靖珩完全没有介入,皇帝欣慰的笑了。
他的好皇子回来了,虽然多了个ai美人的毛病,但……以他的身分,多喜欢几个美人又何妨?
皇帝这头是把事情轻易揭过了,但在另外一个人那里,就不是这麽简单的事了。
「你说什麽?在你的人去之前就有人去刺杀祁靖珩了?」祁靖璵听了南千yan的禀报大感意外,原来在京里除了他,竟还有其他人想要他的x命吗?
「查出是谁的人吗?」
「属下在动手之前被端王的人盯上,所以拨了两人去跟踪其中一个逃出的刺客,自己则带着人把端王的人引开,而後跟踪刺客的人回来,说他们在一个街区跟丢了刺客,那个街区多是朝廷官员府邸,夜里守卫的人多,他们不敢冒进。」
「哪个街区?」
南千yan说出的街区名让祁靖璵皱起眉头,那里除了住了些官员,十二皇子府也在那个街区里,那麽这个刺客可能是这些人之中雇佣的杀手或是私养的si士,但会是谁呢?
怕祁靖珩再起的敌对势力?还是老十二?祁靖璵摇摇头,不相信那个昏馈无为的祁靖珵会敢下杀手,他就连结党,都结得让他不放在眼里。
不过在这当口敢对祁靖珩下手的,不是要像他这样拥有雄厚实力,能在这场暗杀得到好处的,就得是像祁靖珵这样,无能但却冲动,没考虑到後果的。
可若真是祁靖珵……
祁靖璵仰头大笑出声,想要祁靖珩si的皇子祁靖璵知道有不少,但他最不会想到的就是祁靖珵,祁靖珵可是易禄光的亲外甥,说来与祁靖珩还多了层关系。
在皇位之前,果然没有什麽亲兄弟啊!
「既然有另一批人……千yan,你便暂且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对方有何能耐。」
「是!」
「你说你看见言旭晓去请了太医,祁靖珩伤得可重?」
「这……」
南千yanyu言又止,倒让祁靖璵意外了,不管查到了没查到,受没受伤,有这麽难以启齿吗?
「说!」
南千yan知道说出他所查到的殿下一定大怒,却不敢不回答。
「受伤的不是端王,而是蒹葭先生。」
蒹葭?怎麽是她?祁靖璵心头一惊。
「怎会是她受伤?伤得如何?」
「左肩受伤陷入昏迷,但於x命无碍。」
虽然陷入昏迷,但知道蒹葭无事,祁靖璵也松了一口气,她一个弱nv子受了重伤,难免t力不支,多睡几日也是可能的,但很快的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刺客暗杀是发生在晚上,为什麽蒹葭会在祁靖珩的身边?」
南千yan把如今京城里流传的事,还有他靠关系由巡捕营那里得到的消息全告诉了祁靖璵。
「目前京里的传说是有歹人要绑了蒹葭先生,所幸庄子里的人及时发现,才救了先生,但属下既知刺客是针对端王,自然多用了点心思,跟巡捕营里的眼线打探之後才知,刺客闯进的是蒹葭先生的院落,而且打算绑走先生,所幸端王也在救了先生,所以属下猜想,端王可能因此没有想到刺客针对的是他自己。」
「这不是我要听的,我要知道的是,那麽晚了,他们怎麽会在一起?」
南千yan在心头叹了口气,终也转移不了殿下的注意力。
「听说他们两人关系暧昧,梅傲松向陛下禀报完整个案情後,陛下竟然要梅傲松下令巡捕营的人,不许多加议论两人的事,所以对外的传言,才是会庄子里的护卫救了先生,而不是端王所救。」
祁靖璵听了b0然大怒,他站起身烦躁的踱步,直到一脚把眼前的几案给踹开。
「祁靖珩!你竟然抢我的nv人!」
南千yan低着头,知道这两位殿下斗得你si我活的战争,是提前开打了。
祁靖珵以为那个庄子易攻难守、以为派出这麽多杀手已经足够,却没料到整个小队全折在了祁靖珩的庄子里,只有一个贪生怕si的赶回来报了信,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跟踪他,被祁靖珵一怒之下给杀了。
後来那个杀手组织的人派了一个传信人过来,表达了他们大首领的意思。
「本皇子雇你们办事,你们就给我这等成绩?全军覆没?」当然,他自己杀了一个是不会自己承认的。
虽然是被雇佣的杀手,但脾x可也大得很:「这次折了一个首领,我们的损失不可说不大,十二皇子损失的只是银子,还觉得委屈了?」
「你们!」祁靖珵哪有办法像他的皇兄们一样养si士,他之前一直住在g0ng城里,直到去年年前才出g0ng建府,要不是过去他就有些人脉,和这个暗杀组织配合过,要不然他连雇佣这些杀手都不可能。
这次的失误,让祁靖珵知道养一批自己的si士有多重要。
「十二皇子莫气莫恼,这回折了一个首领,我们大首领十分生气,我们会帮十二皇子达成暗杀端王的目的,不另加价。」
「别忘了你们承诺的。」
「我们配合过的不是吗?」
「是配合过,不过杀的人是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nv子。」
「但也是一个住在皇子府里的nv子不是?」
祁靖珵一声冷笑,当时的祁靖珩可不知道有人想杀易妡妍,所以守备一般,能成功也是应该的。
祁靖珵自小就一直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看着自己的舅父势力越来越大,他想过或许舅父愿意扶持他,但他请求母妃出面,一心只想偏安的母妃对他说,七哥很好,七哥当了皇帝的那天一定不会亏待他,要他安分。
祁靖珵当然不服气,於是他自己找上了舅父,没想到会被舅父斥责,说他难道看不出来,七哥才是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皇子?
於是祁靖珵知道所有的亲人都背叛他了,不能再靠别人,只能靠自己了。
但祁靖珵还没想出怎麽突破这个困境,舅父易禄光就因为谋反一事被问了罪,这个事件中他唯一高兴的是母妃没事恩宠依旧,但他还是敏感的察觉到父皇待自己多了分审视。
舅父谋反是要自己坐上帝位吗?祁靖珵觉得不可能,毕竟朝中反对势力是内忧,敌国的虎视眈眈是外患,他自己即位龙椅也坐不久,极有可能是想扶持一个傀儡皇帝。
但那个傀儡皇帝会是谁?不可能是七哥?七哥不是可以受人掌控的,是自己吗?若是!之前他向舅父求助时也不会被断然拒绝。
除非……舅父是担心他坏事,索x不把事情对他全盘托出,否则舅父真要扶持一人,他肯定b其他皇子好。
可就因为如此,祁靖珵知道父皇也一定想得到,他虽没被易案牵连,但似乎父皇也不是完全信了他。
後来他听说被放逐去端州的七哥心x大变,他想亲眼见上一见,向父皇请求藉故说要去端州秋游,父皇同意了,却没想到去了会查到七哥藏起来的七嫂,居然就是易妡妍。
当时祁靖珵其实还有其他方法致易妡妍於si地,b如禀报父皇一样能让易妡妍丢了x命,还可让祁靖珩犯下si罪,但自己终究和易氏一门有血缘、有牵扯,他不想在父皇已经放下易案後又挑起此事。
所以他找了些杀手攻进七皇子府,杀了易妡妍,一方面是彻底断了易案的最後一环,另一方面是他看得出来易妡妍一si,七哥就再也不是问题了。
果然,事情也如他所料的维持了三年,直到今年七哥又突然出现在了京城里。
这个时候祁靖珵再懊悔当年没向父皇密报也来不及了,而且背逆之书的事件又差点把他牵扯了进去,祁靖珵认为唯有祁靖珩si绝了,易氏一脉的人才知道si心、才会安分,所以他下了这个决定。
可惜,这些杀手竟然失手。
「殿下若要解除合作关系,至此各自完成目标,我们亦无妨。」
说得好听,是想白拿他的银子事没成就想跑吧!
「你们这回可没伤了祁靖珩,只伤了他身旁的nv子……罢了!」祁靖珵不再针对这事与之争论,倒是对京里传闻不解:「为什麽祁靖珩庄子那边的人会以为你们的目标是蒹葭?」
「因为当晚端王不在他自己的院落里,想来那个院落是那名nv子的院落,我们闯进後觉得那nv子碍事想先杀了她,看来端王是误会了,不过这也代表十二皇子可以放心,因为这表示我们的人没有出卖十二皇子。」
「要让我放心,就把祁靖珩及蒹葭都解决了,我可是打探到蒹葭昏迷前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那就让那nv的……永远别再醒来了。」
端王殿下在床上昏迷了三天,蒹葭先生就守了三天,这三天除了梳洗她没离开过殿下的床边,众人看蒹葭先生的样子,都不难猜出蒹葭先生对殿下的心意了。
而殿下呢?似乎是还没忘记七皇子妃的,但蒹葭先生既然能知道殿下的衣裳底下藏了什麽,这两人怕是……早就不是一般主君与谋臣的关系了。
这几天,穆海忙着审那些刺客,不过这些刺客倒是y气,要不是他知道暗卫的手法,先从他们身上找出自尽用的毒药,怕这些人早服毒自尽了。
这些人身上除了随身的兵器什麽也没带,倒是为首的那个身上有块令牌,想来是代表身分的,穆海把令牌扣了下来,几个刺客就继续关押着,要等殿下清醒了再发落。
穆海要把最新情况回报给蒹葭先生,来到殿下的房,就见言旭晓及杨政伯站在门边没靠近,见他来还食指压唇示意轻声。
「怎麽了?」
「先生好不容易睡了,菲儿把我们赶来这里,怕吵了她。」
穆海远远的望过去,蒹葭侧身躺在软塌上,终於累得睡着了,她的手还牵着殿下的手,菲儿就站在一旁守着。
「要不我们也离开吧!一个姑娘家在那里睡着,咱们也不好一直看着。」言旭晓其实一直有些局促,先别说他哪里看过姑娘家睡觉的样子,而且这位姑娘还是殿下的人,让殿下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挖了他们的眼。
「也是,站在这里是有些不妥。」穆海也点点头,便跟大家说好了要转身离开。
只是此时,床上的人似乎有了动静……
祁靖珩睁开酸涩的眼睑,一映入眼帘的就是躺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蒹葭,她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
一开始祁靖珩不解,直到感受到左肩上的痛楚,这才想起了有人行刺。
那日发生的事一幕幕回到脑海里,让他想起了他昏迷前的事……
那时,他似是看见了易妡妍挡在了他身前,他喊了「妡妍」,而她回应他了,对他说……「我在」!
看着言旭晓他们三人赶到了他面前,蒹葭因这sao动蹙了蹙眉,祁靖珩连忙要他们噤声,这才看见蒹葭又松开眉头睡了去。
「她怎麽睡在这里?」祁靖珩轻声问了,声音还因为久未开口而沙哑。
「先生她担心殿下,非要在床边照顾殿下,都三天没合眼了,直到刚才是真累了,才终於睡了去。」
不管祁靖珩心中有多少猜想,就算她只是蒹葭,对於一个对自己有此心意的nv子,祁靖珩怎麽可能不怜惜?他试着想收回被蒹葭抓住的手,但睡梦中的她牢牢握着他的手不肯放,祁靖珩终於放弃了。
也在此同时,他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抓着东西,他一看,是妡妍给他的项链……
「这项链怎麽拿下来了。」
杨政伯想起当时殿下半昏迷的状态下还找着项链,把包紮好的伤口都扯开了还心有余悸。
「在帮殿下清理伤口的时候拿下的,一开始忙中有乱没人发现,殿下半昏迷还找着,我们不知道殿下在找什麽,急得不得了,还是先生叫我们去找一条链坠刻着夜yan花的项链,找到後先生把项链放在殿下的手心里,殿下才安静了下来。」
祁靖珩听了十分意外,他这条项链从不示人,她是怎麽知道的?
「你们说……她不但知道我在找什麽,而且还知道链坠刻着夜yan花?」
「是的。」
祁靖珩躺回床上,竟是笑着的,笑着笑着,眼角居然还滑下了眼泪,众人互相望着,都不知道该怎麽反应。
「你们都下去吧!菲儿,你也走。」
菲儿怎麽能放主子跟殿下单独在房里,正犹豫不决。
「旭晓,她不走就把她架走!」
菲儿还想抗议,可是又怕吵醒了主子,说来她三天未合眼了,好不容易睡着菲儿是不希望主子这麽快就醒来的。
在众人离去的时候,杨政伯忍不住敲了那个小丫头片子脑门一记:「担心什麽?殿下伤得这麽重,你还怕他会对先生做什麽事吗?」更何况,怕是什麽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
後头的这段话,杨政伯可没敢说出来,胆敢议论主子,不要命了。
在他们几个都退出去并帮忙把门关上後,祁靖珩才侧过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这是一张b易妡妍更美但对他来说却是陌生的脸,但她的行止、她的颦笑总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易妡妍,如今……她竟知道他身上戴着什麽样的项链?
祁靖珩再次张开手掌,那枚夜yan花链坠就垂落下来,他想起了这个链坠的由来……
那是一个秋日,他去见已经忙了几天不见人影的易妡妍,然後看见她在刻着什麽。
那时的她对雕刻起了兴趣,据说还刻了一个玉印给易相,祁靖珩听了吃醋,说他也要易妡妍刻一个东西给他。
当时她忙着刻着一朵夜yan花,嗔着说雕刻太累了,不想刻,於是当易妡妍刻好了手上的那朵夜yan花後,祁靖珩把它抢了过来。
「这个就送我啦!当成是你给我的订情信物。」
「这是我打算拿来当耳坠的,你拿了一个我怎麽凑对啊!」
「你是说,还有一个一样的?」
「嗯!」
看着她用力点头,一脸天真的样子,祁靖珩坏坏的笑了:「那更好,你一个,我一个,我们在一起就凑成对啦!」
後来,一对耳坠变成了两条项链,她戴着一条、他也戴着一条,她的跟着她入了棺,他的……则一直戴在了身上。
「妡妍,你再装啊!这回,我看你再怎麽装下去?」
祁靖珩的身子好些了後,尽管太医说他至少得卧床半个月,但祁靖珩还是在易妡妍的搀扶下下了床。
八方塔的工程虽然不用他亲力亲为,但他若太久不去视察也容易引起怀疑,所以他必须试着让自己下床走走,习惯了之後才能到工地去视察。
更何况有件事是他醒了之後才知道,让他躺他可躺不住,他还气着呢!
「殿下还在气蒹葭?」
易妡妍看祁靖珩肯让她搀扶却绷着脸不说话,当然知道他在生气。
易妡妍为了怕y谋者暂时收手追查不易,但又得要有一个身分足够让歹人动手的目标,所以出了这个庄子,所有人都以为刺客的目标是易妡妍。
这件事祁靖珩基本上认可她处理得当,但第二件事他便不那麽同意了,她居然把自己当成了饵,让言旭晓告诉巡捕营的梅傲松,说她在昏迷前听到了幕後主使的名字,这不是b着让人来杀人灭口吗?
为这事他斥责了言旭晓一顿,骂他怎能不经他同意配合蒹葭这事,言旭晓是乖乖听训了,但他对蒹葭太过重视为此骂了言旭晓一顿的事却在整个庄子里流传开了。
他还没机会让蒹葭对他承认自己的身分,这下倒好,全庄子的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我能不气吗?你一弱nv子把自己当成了饵,出了事我能好吗?」
「我不在乎,有人要杀你,我饶不了他们。」
祁靖珩心头一暖,只是闭嘴不再说话,没好气的在园子里的石椅上坐下,抚着左肩的伤口喘着气。
「殿下还好吧!扯着了伤口?」
「没事,以前在战场上这样的伤不是没受过,半个月?太医太瞧不起我了。」
祁靖珩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易妡妍就深怕再失去他,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除非必要她都不肯再离开他身边,她知道庄子里已经传开了闲言闲语,但她无妨,反正她上辈子就是祁靖珩的人了,流言算什麽?
她也坐到祁靖珩的身旁,为他擦拭额上的汗,心里开心自从受伤醒来後,祁靖珩也有些不一样了,对於她的亲近,他竟然没有再拒绝。
她知道他受伤之前一直在试探她,虽然最後还是相信了她们并非同一人甚至互不相识,但如今这改变,难道是愿意接受她了?
易妡妍心中的一丝丝苦闷被她给压下不理了,x命若没有了,她坚持不想当替身岂不是太奢侈了,替身就替身吧!只要能陪在祁靖珩的身边。
看着她专心为自己拭汗,贴得自己这般近,她的手绢上、她的身上都带着淡淡馨香,过去的祁靖珩怎麽没发现,连这薰香都是易妡妍惯用的。
蒹葭从没有隐瞒自己像易妡妍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借t重生这事太陆离,她根本没在意,也或许她打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能认出她的吧!
「蒹葭,你这一计险是险,但我不得不说处理得当,只是……你为自己想过没有,你的名声……」
「我知道,但我当时顾不了,不说是我,陛下会怀疑,不说我们在一起,y谋者会怀疑,最後只能这样了,难不成我要说那些歹徒是想绑了言副将劫财还是绑了杨总管劫se吗?」
祁靖珩因她的话笑出声,却不小心扯痛了肩上的伤口,低y了一声:「啊……」
「小心点。」
「你啊!说什麽浑话。」祁靖珩放开了肩膀,改而捏了捏蒹葭的鼻尖。
易妡妍因为他亲密的动作羞红了脸,低下头掩饰,祁靖珩看得明白,改而握住了她的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好似所有人都怀疑我们已经……看来那天是我把旭晓骂狠了。」
当时易妡妍着急,所以没意识到自己怎麽能知道祁靖珩的衣裳底下戴着什麽项链,事後也忘了这事,而祁靖珩醒来後虽然知道项链的事,但也一时没往这里细思,所以两人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条项链造成大家的误会。
不过若他们知道了,也的确无法解释,难不成要说蒹葭就是易妡妍?
他与易妡妍有太多共同的回忆,只属於他们两人之间的回忆,所以他们很轻易可以认出彼此,但其他人并不是。
「只要能帮上你,就随他们怎麽想吧!」易妡妍垂首,但眼里看着的却是祁靖珩握着她的手,她有些开心、有些伤心。
「我会负责的,等八方塔的事一结束,我会去求父皇赐婚。」
易妡妍很惊讶,她知道祁靖珩多少是接受她了,但……赐婚,接受跟喜欢她,不是应该还有点距离的吗?
「殿下是真心的吗?真心想我嫁你?你ai我吗?」
「你希望我ai你吗?」
易妡妍那双眸子带着莹莹水光,满是希冀的望着祁靖珩,她当然希望他ai她,但……那就代表他放下了「她」……
祁靖珩似乎发现蒹葭心中的纠结了,都这样了她还不开口表明身分吗?祁靖珩想了想,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祁靖珩扯开领口,把戴在颈上的项链扯了出来:「蒹葭,帮我把项链取下。」
易妡妍不明白他为什麽突然要拿下项链,但她还是抬起手,帮肩伤不便的他把项链取下,接着,就看见他把项链捧在手心,放在她面前。
「蒹葭,这是妡妍给我留下的唯一一件念想。」
「我知道你还ai她,但你不ai我也无妨,我不需要你勉强……」
「不勉强,蒹葭,我ai你,一直ai你。」
「一直……」易妡妍不敢置信,莫非他不是因为她与易妡妍的相像而ai,而是一开始就ai吗?易妡妍再问,声音带着颤抖:「这个一直,有多久了?」
「蒹葭,我知道你不相信我,那你要我怎麽做?」
「我……」
「如果这个项链会造成我们之间的嫌隙,那我就丢了它。」说完,祁靖珩一脸的决绝,好似那项链真的对他再不重要了,他伸手一抛,就把那项链往园子里抛去。
易妡妍急了,冲进了园子里去找那项链,她一点也不开心祁靖珩以此证明他ai她,那代表现在祁靖珩ai的是蒹葭,不是易妡妍了。
易妡妍一直找、一直找,可是就是没有找到项链,终於开始厌弃那个让祁靖珩变心的自己,她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哭泣起来。
「你为什麽要丢,那不是易妡妍刻的吗?那不是你们的订情信物吗?你怎能舍得丢?」
祁靖珩走到了易妡妍的面前,蹲在她面前,伸手揽住了她,俯身……吻住了她。
易妡妍是想挣扎的,但在推拒他的时候碰到了他的肩伤听见了他一声深喘,她终究舍不得,转而抬手g住了他的颈项,由着他。
见她依了,祁靖珩反而不主动了,他带着一抹邪谑的笑,故意问她:「你也ai我吧!」
怀中的人儿缩成了一个团子,红着脸、掉着泪,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吻我。」
易妡妍没想过会听到这个要求,她缓缓抬起头来,看见了祁靖珩那抹笑,那个小时候总喜欢捉弄她之後露出来的笑容,让她被捉弄的委屈好似一刹那全消失了一样。
於是,她伸长了脖子,在他的嘴唇上碰了一下,轻轻的,如鹅毛抚过一般,本来应该是意犹未尽的,但因为是易妡妍主动,祁靖珩从中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哪怕是此时此刻si去,都能瞑目一般……
不!怎麽可以瞑目?他的小妡妍才刚由h泉归来,他们还有一辈子,他怎麽能在这个时候si去?
突然,祁靖珩把易妡妍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拽着她站起身,说着捉弄她的情话:「你那哪能叫做吻,这才是……」
祁靖珩说完,易妡妍就感觉他的吻落了下来,易妡妍不敢看,只敢立刻合上眼,祁靖珩也没就此饶了她,反而重重的碾压着她的唇,吮着她,她不敢置信吻可以如此激情,只觉得自己双膝发软,得要攀着他才能稳住自己。
直到两人喘息难止,祁靖珩才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他想要她,太想了,但他还不能抱他,他得再说一句话……
「妡妍,你还要装吗?我就要抱其他的nv人了,你不心痛吗?」
易妡妍瞪大了双眼看着祁靖珩,这回他没醉,为什麽对着她喊「妡妍」?
「殿下……」
「殿什麽下!」祁靖珩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也不准喊学兄!」
那要喊什麽?易妡妍的脑子终究还没成为一团浆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靖珩……」
「对!以後就这麽喊我,再不然,就喊夫君。」
「夫什麽君!别胡说。」易妡妍转身想逃,却被祁靖珩由身後抱住,他的手举到了她眼前,张开,那条有着夜yan玉坠的项链落了下来,他方才根本没把项链丢出去。
「蒹葭,你说说,我这藏在衣裳底下的项链,没有人知道昏迷的我要什麽,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
「等等,要想藉口之前,先把我的问题听清楚了,以免你前言不对後语。」祁靖珩把易妡妍转了个身子,让她看着他才问道:「还有,我刚才只说项链是妡妍给我留下的念想,你怎麽知道那是她亲手刻的,是我们的订情信物,怎麽知道她一个、我一个,她的随她入土了,这是我的?」
「我、我才没有说这麽多!」
祁靖珩笑得更开怀了,看来她的脑子开始恢复正常运转了,发现自己说漏太多了。
「你……你从一醒来就知道是我了?」
「能不知道吗?这项链是我们的唯一,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你为什麽不说,刚才还要吓我。」
祁靖珩白眼一翻,也不知道是谁藏着身分不说的,他要不是突然心领神会来了这麽一着,她会肯说?
但祁靖珩就是这麽宠妻,ai妻说他错,他就是错了:「是!对不住,是为夫的错了,为夫的不该试探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易妡妍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对他伸出手。
「什麽?」
「项链。」
祁靖珩乖乖的把项链放在了她的手上,看着她颇为珍ai的0了又0,才又戴在了他的颈上:「不许再拿下来了。」
「是!我的王妃,但……你的怎麽办?」
「终究是我的躯t,我不舍得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那里,就让项链代替你陪着她吧!」
「那谁来陪你。」
易妡妍抬眸看他,终於说出一句让她羞得红透了脸的话:「有你陪啊!」
「所以你是原谅我了?」
「不原谅又能怎麽办?」
祁靖珩送出了自己的手,说道:「咬我泄愤,像你小时候一样。」
易妡妍哭得双眼都红了,天知道刚才祁靖珩对她表白的时候,她以为祁靖珩真的要放下易妡妍ai上蒹葭了,那时她的心有多痛,她又开心、又痛,像是把她的心先裹上一层蜜,然後再用刀子划开一般,有多甜蜜,随後而来的就有多痛。
她越想越委屈,还真的抓住祁靖珩的手就用力往他的手腕咬下去,然而祁靖珩只是皱了皱眉,一声不吭,直到易妡妍闻到了血腥味,放开了他的手,看见他对她笑了。
「你做什麽?怎麽不推开我?」
「我为什麽要推开你?是我要让你咬的。」
「你傻了吗?」
「我当然傻,要不然会你都si了,还傻傻的听你的话留在人间吗?」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易妡妍知道她的si该让他有多痛,才会让他在她的坟前喝得那麽醉,这一回,不管她这偷来的命有多长久,在她生命终止之前,她都不再离开他了。
祁靖珩得到了保证,除了开心,就是涨满了他心头的ai意,他再也不愿意忍了,他们既然彼此都知道他认出她了,他便要放肆的把她变成他的人。
祁靖珩几乎是半抱着她把她往房里带,却在进房之间撞上了墙,祁靖珩把易妡妍抵上了墙,灼烧着他的饥渴慾火正在彻底崩毁他的理智,他蛮横地封住了易妡妍的唇,重重的吻她。
易妡妍不知所措,上下两辈子她都没跟一个男子真正有过肌肤之亲,祁靖珩是吻过她,但她从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做,她只能无助地攀着祁靖珩,求他教她。
祁靖珩的手抚上了她纤细的腰身,感觉到她因他的抚触而轻颤,他笑了,眼角却瞥见有两人由转角绕了过来,对这一幕撞个正着。
那是看似有什麽事要禀报的言旭晓,还有端着晚膳过来的菲儿。
菲儿眼见就要叫出声了,言旭晓摀住了她的嘴,然後示意一下身後。
祁靖珩抬起手挥了挥,然後也顾不得肩伤,一把就将没发现有不速之客的易妡妍横抱起,走进了他的房,祁靖珩伸脚一g,把房门给关上,意思就是……
识相点,别打扰!
穆海慢了言旭晓几步走了过来,就看见言旭晓摀着菲儿的嘴,他好奇的问着:「你们在做什麽?」
菲儿好似这才想起来是不应该的,然後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我要去救主子。」
主子?穆海一头雾水,看着关着的房门又看了看菲儿,先生怎麽了?为什麽要她救?
言旭晓压低声音喝斥一声:「救?你看你家主子拒绝了吗?闯进去丢脸的是你家主子,不会是殿下。」
「我……」菲儿咬着下唇,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她知道她看见的骗不了人,主子她……是心甘情愿的。
「难不成……殿下跟先生……」穆海指着房门,似是知道里头发生了什麽。
菲儿一怒,用力的踩了穆海的脚,言旭晓眼明手快,立刻摀住了穆海的嘴阻止他大叫出声,然後就拖着穆海要走,临走前,还不忘把菲儿一起领走。
「菲儿,你还不走?」
菲儿最後再望了房门一眼,终於不甘心的跟着走了,呜呜呜!主子,你怎麽这麽傻,最後还是让端王殿下给骗了啊!
祁靖珵的昏馈无为不只是他人给他的评价而已,也实在的表现在他的行为上。
他找的杀手组织倒不是没有能为,事实上那个组织培养出来的杀手的确有点本事,武功不错,可惜没有一个有智计的大首领,偏偏指挥他们的又是祁靖珵,很快的,他们便落入了易妡妍的圈套。
祁靖珩不让人扰了易妡妍,所以也没叫醒她,自己披了外裳就走了出去,院子里,穆海率领的暗卫已经制伏了所有人,祁靖珩看看这个阵仗,若不是早有防备,怕是真的会出事。
祁靖珩接过一面穆海递给他的令牌,的确和上一批抓到的那个首领身上带着的是一样的令牌,证实他们的确是同一批人。
不过原先祁靖珩以为会是更周密的计划,怎麽会是一场像是冲动而为的暗杀?这不像祁靖璵会做的事……
除非,策划这场暗杀的不是祁靖璵。
若果如此,穆海一开始发现的第二批刺客,会不会背後才是祁靖璵,那麽眼前的这批人呢?
若他们用了计来灭口,祁靖珩还能循线查出他们背後的主,可如此简单粗暴的来场暗杀,倒叫他想要的线索全断了。
「来人,把人关好,有了这些人,明天我就能去父皇面前,好好讨个公道了。」
杀手大首领冷哼一声,嘲笑端王的智计也不过如此而已:「我们拿钱办事,是不可能透露雇主的身分的,你就算把我们拿到御前,也得不到一句证词。」
「我何需要你们的证词,我已经抓到拿钱收买你们的人,如今再抓住了你们,证据已经够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已经抓住了中间人。」明明他方才离开十二皇子府时,他人还在,怎麽可能被抓了,祁靖珩这是虚张声势。
「我知道,你在想你刚才来这里之前还看到他的是吧!那是当然,我不放他回去,怎麽能让你们放下戒心,我让他服了毒,没有我的解药必si无疑,所以他一句话也没敢提醒你们。」
「你在骗我,你不可能知道我们的雇主是谁,你只是猜的。」
「猜?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祁靖珩的确是猜,然而如今他能肯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这些人并不是祁靖璵的人:「你们以为我会猜是肃王吗?我知道你们不是肃王的人。」
杀手大首领脸上的表情换了又换,最後仰天大笑起来,他在赌,赌祁靖珩是在试探他,那麽他就要装做他真是肃王派来的把火引开肃王的身上,祁靖珩必会中计,肯定此次计划是肃王所为:「端王果然了得,栽在你手上,不冤。」
要玩心计,这人还太浅薄,若他真要玩,方才就不该有那片刻的犹豫,於是,换成了祁靖珩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真会相信你的话?想让我排除对肃王的疑心,你这把戏还太neng了,来人,把人关起来。」
祁靖珩装做没看见刺客大首领低头掩去的得意笑意,下达了命令就背过身去。
「是!」暗卫应声,然後架起所有刺客,把他们关在了与第一批刺客不同的地方,避免他们互通信息。
看着人都走了,祁靖珩才把穆海喊过来,附耳在穆海耳边交代了什麽,穆海一听,脸se转为严肃,躬身应命而去。
祁靖珩回到了房里,脱下外裳就上了床,易妡妍本是睡着,大概是他的身上带着一些夜里的凉意shang,易妡妍醒了过来,拉高了被子盖住了两人。
「你去哪里了?冷吗?」
「没事,睡吧!明天再告诉你。」
「嗯!」
祁靖珩看着易妡妍又睡了去,知道是自己这几天的需索无度把她累着了,但这是他留在易妡妍身边的方法,她傻得把自己当饵,他若说要亲自保护她,别说易妡妍不肯了,他那些副将、暗卫也不会肯,所以他便把自己变成一个流连温柔乡的男人,夜夜非要易妡妍陪伴才可以。
身为主子想要一个nv人陪,他那些属下哪里还敢说话,只是……
祁靖珩轻轻抚着易妡妍的脸颊,感到心疼,只是这样就委屈了她,但他指天发誓,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娶她过门,绝不让她承受流言蜚语。
不知道是第几天在祁靖珩的怀中醒过来了,但今天易妡妍醒来却没看见祁靖珩,她不否认他伤口的复原速度的确异於常人,但终究是伤号,也不懂得好好休息一下,每夜每夜的对她……
易妡妍想起来又羞了满脸,直到看见自己的手也红透了。
原来……傻姑害羞的时候,连手也会红吗?
过去她总觉得傻姑这副身躯的肌肤白到不像话,还埋怨了几句,没想到菲儿却告诉她,过去的她不是这样的,是一年多前那场大病後才变的。
那麽如今怎麽又恢复了?而且好像是……好像是把身子给了祁靖珩之後才恢复的。
难不成她真是nv鬼,x1了祁靖珩的yan气了?
想到这里,易妡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瞧她想着什麽呢!一定是过去的她心如si灰,如今祁靖珩知道她是谁了,他们又重新在一起了,她又有了活下去的意志力,所以连人也红润了起来。
她之前偶尔会有自己好像能透光,似是要消失於无形一样的幻觉,那时易妡妍就想,会不会是她的si气过给了傻姑,所以才让她的躯t苍白的不像个人……
才刚这麽想,易妡妍就发现自己的身t又恢复了苍白,然後……似又开始透了光?
易妡妍摇摇头、眨了眨眼,发现肌肤又恢复了红润,她想,大概又是幻觉吧!
她怎麽可能是鬼,她要用这个躯t好好活下去。
重生回到人世已经一年半了,刚回到人世时,她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能陪在祁靖珩的身边,现在好不容易心愿完成了,她要留在人世,成为端王妃,为他生下孩子……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
「在想什麽?想得这麽开心。」
易妡妍连忙坐起身子,关心问道:「你一大早去哪里了,不知道自己还是个伤号吗?」
祁靖珩走到床边,拿起放置在床边几上的易妡妍的外裳,侍候她穿衣,易妡妍下了床,乖乖的像一个孩子一般任他拿捏。
「你以後都会帮我穿衣裳吗?」
「会!」
祁靖珩的双臂绕过她的身子,为她系上腰带,才又拿起一件外褂,帮她套上,一套上,易妡妍就不安分了,投入他怀抱中。
「还没穿好,你怎麽像个孩子一样。」
「就只在你面前当个孩子,不行吗?」
「行。」祁靖珩无奈说着,还一边帮怀中的她理好衣裳。
「你还没回答我,你一早去哪里了?」
「昨夜有杀手要来杀你灭口,被穆海埋伏的人抓了。」
易妡妍推开了祁靖珩,颇为意外的看着他:「就这麽简单,直接派杀手来暗杀,这不像肃王的手笔。」
「的确不像是肃王派来的人,所以我昨夜吩咐了穆海故意留了空隙让那个杀手头子可以伺机逃跑,再让人跟随其後,那杀手头子也冷静,懂得先潜进肃王府,肃王不在京中,守备相对松散,他潜进去不久了就又翻墙出了肃王府,我让穆海换一批人跟踪他没发现,以为我的人中计了,就往真正的幕後主使那里去了。」
「喔?是谁?」
「老十二,靖珵。」
「竟然是他?」易妡妍不能说不意外,虽然她没真的相信过祁靖珵,但那也是想着事关重大,并不是猜忌他,然而他竟想杀祁靖珩,他的亲兄长!
「靖珵也不傻,会合的地点没选在皇子府,选在了城东的一间小庙里,穆海偷偷跟了过去抓个正着,靖珵毕竟是皇子,我将他好生的请上马车,其他的该綑的綑该绑的绑,现在我准备进g0ng去面见父皇禀报此事。」
「那你还不快去?」
「不就是回来告诉你一声的吗?」
此时门外传来言旭晓的声音,提醒着祁靖珩:「殿下,一g人犯都已押上囚车,就等殿下了。」
「知道了。」
祁靖珩转身走出房门,易妡妍也跟着,一路跟着他走到了庄子外,一辆戒备森严的马车停在一旁,应该就是关着祁靖珵的马车,後头有两部囚车,各塞了几个黑衣刺客,有一个眼露凶光的黑衣人被押着跪在庄子大门边,应该就是祁靖珩口中所谓的杀手头子。
「事关皇子,京兆尹无法审问,先把其他人押去刑部,这一个由旭晓你亲自押送进g0ng。」祁靖珩指了指跪在眼前的杀手大首领。
「是。」言旭晓瞥了大首领一眼,敢刺杀殿下,他恨不得能亲手将他正法。
易妡妍看着这个杀手,这张脸她是没看过的,可是那双眼睛……
她想起了上辈子,一群黑衣人潜进了七皇子府,在她面前亮出了森冷的刀、剑,有一个被称为大首领的人向她b近,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大刀,她记得……刀身反s了烛光,在他的双眼上照出了一抹光,下一刻,白刀向着她而来穿身而过,再ch0u出,染上鲜红,她的血喷溅而出,喷在了杀手大首领的手上,他的手上……有一道划开了一幅枭纹黥身的长疤。
「言副将,你看看他的手背,是不是有一幅枭纹黥身,上头划过一道疤,疤很长,延伸进袖口里。」
言旭晓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他把大首领押趴在地,扯起他绑在背後的手,一检查,果然如蒹葭所描述的相同。
「先生,没错!这上头的确有黥纹、有道疤。」
「就是你!」易妡妍指着他,指着上辈子让自己失去x命的人,上辈子让她与祁靖珩天人永隔的人。
「他是谁?」祁靖珩不明白,为什麽易妡妍会突然对他充满了恨意。
「他就是闯进皇子府,杀了七皇子妃的人。」
大首领很显然的没想到他做下那个案子居然会有人知道,当时他们来去无踪,除了七皇子妃没人知道是他们下的手,更何况七皇子妃都已经si绝了。
祁靖珩由大首领错愕的眼神看出端倪,他恨不得立刻拿刀杀了眼前人,但他得忍,这人是人证,他不能在父皇面前si无对证。
「蒹葭,我承诺你,我会让祁靖珵、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易妡妍慎重点了头,就见祁靖珩转身,一脚踹向杀手大首领,怒斥:「站起来!走!」
大首领用愤恨的眼神看着祁靖珩,但还是被言旭晓给扯起身,拉着系在他身上的铁链,扯着他往前走去,上了一部他专属的囚车。
易妡妍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想起这个她从没怀疑过的表弟,原来她终究太轻敌,一直以来只防着祁靖璵,居然没想到祁靖珵也有着狼子野心。
易妡妍从没有想过,再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会是这种情况。
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妃,用她尊贵的身分,鄙视她的出身,对她说,她没有资格去追究祁靖珵对她动的杀意。
易妡妍笑了,笑这个一辈子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姑母,到了最後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终於还是强y起来了,但要面对她的威压的,居然是自己。
今天稍早,祁靖珩带着重要证人进g0ng後,惠妃g0ng里的亲信太监也到了庄子来,要她进g0ng见她一面。
再次见到姑母,易妡妍是有些感动的,但她还来不及回味这份久别重逢,就听见了惠妃对她说……
「本g0ng知道靖珵是冲动了些,觊觎你的能力绑你不成又想杀你灭口,但靖珵终究是皇子,你觉得他父皇为了你真会追究自己的皇子?」
易妡妍大概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麽可笑的情况,脑子有一瞬间是失去作用的,只是傻傻的问了惠妃:「惠妃娘娘意yu何为?」
不懂心机权谋的惠妃以为她第一次端出皇妃的架子就让人屈服了,面露欣喜:「靖珩喜欢你,为你出头,必定不会g休,到时免不了靖珵就得吃点苦头,本g0ng希望你出面在靖珩面前为靖珵说点好话,把这事揭过去,你知道本g0ng还是能得陛下宠幸的,你帮本g0ng这回,本g0ng自不会亏待你。」
她姑母是在後g0ng困锁多年傻了吧!易妡妍为她感到悲哀的笑了:「端王殿下已经去御前了,惠妃娘娘,您现在才找蒹葭,迟了。」
「不迟,我打听过了,陛下正在接见几名官员商讨大事,靖珩没敢打扰。」
「原来如此。」易妡妍算是明白了,不过她这个姑母真是傻,要是易地而处,她绝对不会对祁靖珩身边的人有什麽奢望:「但是,这个忙蒹葭帮不上。」
惠妃终究不擅权谋,一下子就被易妡妍的话气得失了分寸,她没有用过她的身分威压人,所以并不了解此时的她不该如此跋扈。
她看过曾经是贵妃的萧德妃以她的身分「提点」那些不懂事的後g0ng妃子,却没有想过威仪及威压是不一样的,她只学到了萧德妃一成皮毛,还因而让易妡妍对她彻底冷了心。
「蒹葭,本g0ng知道你与靖珩之间暧昧的关系,别以为如此你就能不将本g0ng放在眼里,本g0ng若在陛下面前说了什麽,你讨不了好,本g0ng甚至能让你永远得不到名分。」
其实易妡妍对她这个皇子表弟一直没有太深的感情,说来卫国侯家的甯子仁跟她感情还更好些,但若今天祁靖珵只是暗杀她倒也罢了,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她能饶他一回,可今天他要杀的人是祁靖珩,这一点易妡妍绝对无法容忍。
「惠妃娘娘,您失算了,十二皇子他要杀的人从来不是蒹葭,而是端王殿下,而且这一回的暗杀还不是头一回,五年前他就已经做过一次了,结果误杀了当时的七皇子妃,他落到了端王殿下的手上,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惠妃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还以为真如传闻是绑蒹葭不成而杀人灭口,皇帝能容忍皇子相争,但不能容忍皇子自相残杀,在皇帝的眼中,下得去杀手杀亲兄弟,有一天也下得去杀手弑父夺位。
惠妃倏地觉得一阵凉意窜过全身。
然而在玉堂殿那头,祁靖珩终於见到了皇帝,细说祁靖珵预谋杀害他,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蒹葭以身作饵终於抓到一g人犯的过程。
在抓捕到的人犯中,祁靖珩看见了其中一名刺客手上的黥身及伤疤,想起了当年他的皇子妃临终前的证词,进而发现了那名刺客同时也就是杀他的皇子妃的刺客。
这些证据都证明近五年前祁靖珵就想杀他,却误杀了他的皇子妃,现在,因为他回京了,祁靖珵忌惮他,又下了一次杀手。
皇帝听了怎不动怒?这五年来尽管怀疑易禄光谋反之後想扶持的傀儡皇帝是祁靖珵,但他并没有真的狠下心去追究他,即便易禄光定了罪,他冷落了那个差点成为易禄光nv婿的儿子,也未曾冷落他这个身为易禄光亲外甥的儿子。
然而,原来心中一直包藏祸心的是祁靖珵。
祁靖珵眼见事蹟败露,要si也要拖一个垫背的,他供认五年前要杀的人并不是祁靖珩,而是祁靖珩犯了欺君之罪由刑场救下来的易妡妍。
知道祁靖珵竟是发现了易妡妍的身分还故意杀了她,祁靖珩震怒了,因为这b他动手杀他还要让他悲愤,原来不是误杀,原来祁靖珵的目标就是易妡妍!
原来自己才是害易妡妍上辈子si於非命的人,他把她强留在身边,导致她失去了x命。
「祁靖珵,你五年前为了杀我误杀了我深ai的皇子妃还不够,这回你更是险些杀了蒹葭,现在你还要提起我曾经ai过但无缘的妡妍,如果你是要让我想起她们而心痛,你做到了。」
「你还想狡辩,以为这样父皇就会被你所骗吗?你ai了易妡妍一辈子,怎麽可能突然ai你的皇子妃到了刻骨铭心,父皇只要细想就会知道你做了什麽。」
「十二弟,你此话的确诛心,但妡妍的父亲犯了错,她的命保不住了,难道我还得为她守一辈子?我承认我娶了其他nv子为皇子妃时,并不是真心ai她,但後来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我ai上了她,这是十恶不赦吗?那现在呢?我有了蒹葭,你是不是也要说,你会想杀蒹葭,是因为她也是妡妍?」
祁靖珵此刻才发现他失算了,他想用祁靖珩对易妡妍的深情来佐证当年祁靖珩的皇子妃是易妡妍,却忽略了祁靖珩与蒹葭的暧昧关系,祁靖珩根本不是深情,他只是还没碰上能令他动心的nv子。
皇帝早就对这件事释疑了,所以当祁靖珵用此为藉口攀咬祁靖珩时,皇帝只觉得他是穷途末路了,所以才编一个谎言想害祁靖珩,就算皇帝不会因为欺君之罪杀了他,也会对他生疑。
所以祁靖珵的供词并没有被皇帝采纳,只是更惹恼了皇帝。
「靖珵!你太让朕失望了。」
失望?父皇竟是对他说失望?可笑!
祁靖珵像是自嘲一般的仰天大笑,笑得太猛还剧烈的咳嗽起来,皇座上的皇帝心一急,喊了他:「靖珵!」
「父皇,您说您对儿臣失望,但儿臣想问您,您对儿臣有过期望吗?」
「朕自然是有。」
「父皇……您是安慰儿臣,还是欺骗您自己?您给七哥找文武先生为七哥启蒙、教授武艺时,七哥几岁?您为儿臣找先生启蒙时又是几岁?您在秋猎时带着七哥一同狩猎时,您将儿臣放在哪里?放在帐中!您想过儿臣也想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吗?您想过当您在称赞七哥的时候,儿臣也想得到一句称赞吗?」
「那是你……你身子不好啊!」原来靖珵竟是恨他的?他是大夏的皇帝,拥有众多皇子,他没有办法顾及每一个皇子,所以他必须把他的宠ai,放在那几个b较能成器的。
b如靖璵、b如靖珩。
「身子不好……是啊!身子不好总是藉口呢……」
祁靖珩只是静静的听着,根本没人亏待祁靖珵,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说穿了就只是他的不满足。
他身子不好是其次,但综观他所有的条件,就算真让他当上太子、当上天子,终究是德不配位。
「这不是藉口!朕并没有因为易禄光而牵连你,还不够证明朕看重你?」
「说谎!父皇您还要说谎!您就没有一点点怀疑过儿臣吗?儿臣已经二十一岁了,父皇您只是把儿臣赶出g0ng建府,却未封王,因为儿臣没有封王的资格吗?」
「你……你竟是如此怨恨朕?朕对你们母子何时亏待过?」
「不冷不热的养着就是不亏待吗?」
「够了!」祁靖珩对於祁靖珵的怨天尤人真是深恶痛绝,就只因为他扭曲的心态,就要害了他的妡妍?
「七哥……你这个皇七子当得风光,知道人背後怎麽笑我的吗?我跟舅父说请他扶持我为太子,你知道他怎麽说的?他说……他支持的人,是你!」
这句话,让皇帝一双疑惑的眼,默默地往祁靖珩扫了过去。
「靖珵,我多年来一直小看你了,其他人也小看你了,竟说你昏馈无能?瞧你方才说了什麽?你眼见自己无力回天,这样夹杂着疯狂说了一句,让人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x,还可以一把将我拉到当年叛逆案的核心,够损,却也够聪明。」
皇帝听到这里,终於乏力的坐回了龙椅,他的儿子一个个的都变了,一个个都对他的皇位起了心,不管是靖珵,还是靖珩。
「来人!把十二皇子押进大牢,听候发落。」
禁卫军上前应是,就把祁靖珵给拖了下去,他被拖走前,还一声声的喊着:「父皇,儿臣就等着看,等着看你把帝位交给祁靖珩後,会是什麽下场!哈哈哈!」
皇帝扶着额,侧过眼看着站在殿阶下的祁靖珩,祁靖珩没有一丝心虚,只是仰首身正,直直的望向猜忌他的皇帝。
「靖珩,躺在你皇子妃陵墓里的人,真不是易妡妍?」
「若儿臣说不是,父皇想挖坟吗?」
「现在挖填只有一具白骨,能找出什麽证据。」
「正是,所以父皇看不出靖珵的目的吗?因为我们双方都拿不出证据,所以这事无法水落石出,然而,他却已经达到了让父皇猜忌儿臣的目的。」
皇帝重重叹了一口气,终是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是!父皇。」
皇帝看着祁靖珩昂藏而去,一直以来他都是极其宠ai这个儿子的,不管文韬武略,他都是众皇子中最出se的一个,一直到易案爆发,他竟还为易禄光求情时,他才对他起了猜疑。
可会不会正因为他胆敢为易禄光陈情,才更证明他没有一丝心虚?
刚才他说对了一点,靖珵一点证据都没有,但他还是开始猜忌他了,会不会五年前也是同样的情况,他只是为了恩师陈情,而他,这个做为父皇的他,b他亲手杀了自己心ai的nv子还不够,还将他给放逐去了端州,让他从此失了宠。
原来……他从头至尾都错了吗?
皇帝站起身,颤着步伐走下殿阶,刚才走了一半,突然眼前一黑,就这麽由殿阶上滚了下去。
八方塔上,视野辽阔,八方塔下的人也可以轻易的看见塔上了望的人。
八方塔竣工在即更不容出错,祁靖珩与相关官员谈事完毕後,就看见了易妡妍在八方塔上了望着远方的身影。
他遣退了所有人来到易妡妍的身後,看见她脸se凝重,他由她的身後拥住她,没有说一句话。
那天他一离开玉堂殿,父皇就因为昏厥摔下殿阶,太医诊治过了,父皇只是近来劳累又受了打击,所以才会昏厥,目前并无大碍。
惠妃一听这消息也顾不得为难易妡妍就放了她,祁靖珩先让人把易妡妍送回庄子,自己又在g0ng城里留了几个时辰,直到父皇醒来後,说他谁也不见,但却把母妃给召了去。
如今,惠妃在她自己的g0ng里脱簪请罪,母妃则一直守在父皇床边侍疾,而祁靖珵……进一步的处置都还没有消息。
祁靖珩在猜测父皇的心思,是将母妃当ren质留在身边?还是想以这个方式告诉他,他与母妃的恩宠依旧,并没有因祁靖珵的话而改变,但……若果如此,为什麽祁靖珵还未获罪?
他想杀他,即便是未遂,但祁靖珵的手下终归有条人命,皇子妃的x命终究b不过皇子吗?
「殿下……」
「嗯?」
听见了身後的人不满意的哼声,易妡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改口道:「靖珩。」
「你一个人上八方塔来也不披件披风,着凉怎麽办?」
「你抱着我,不冷。」
「你啊!一个人满面愁容的,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