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约
我叫容葛,今年26岁。三年前,大学毕业,我去了加拿大读硕士,毕业后留在了一家跨国公司做数据分析师。3个月前,我的上司派遣我回到上海对接工作,于是,我回国了。只有我内心深处知道,我多么期待这个回国的机会,因为一个人,难忘的人。
刚回国的日子是有些匆忙的,三个月了,还没有同上海的朋友见面相聚。我自己也知道,我有些害怕见到他,尽管我知道我们一定会见。终于,今天,勍哥攒了一个局,叫上了高中的几个朋友们,美其名曰,我们的十年之约。我想,朋友们里面一定有他,我的,曾经的,石柏。
今天是周五,小组的周报会议开得有些晚,我急急忙忙地开车去餐厅,一路上勍哥的电话像连番轰炸的pa0弹似的,炸得我都忘记了我该紧张一下。直到站在紧闭的包间门口,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一颗心砰砰地,猛烈地跳动着,连带的,脸都要烧起来了。我深呼x1推门进去,吵吵闹闹的包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讪讪地,很不好意思地走到了座位坐下。
勍哥笑嘻嘻地说,阿葛,刚回国就这么忙?
‘今天加班晚了一会,抱歉啊’
‘哎,没事,来来来,现在人都齐了,我们一起喝一杯’,勍哥端起了酒杯吆喝道。
我赶忙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g完了一杯,同大家赔笑道:“今天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非常抱歉,我都g啦。”
我巡视了一周,果不其然,我看到了石柏,白衬衫,似乎也是下班的样子,他在和祁业说话,没有一丝丝注意到我的样子。我笑了笑,旁边文文她们在说,现在这么能喝酒啦,还没吃菜少喝点什么的,我都没有听真切,木木地坐下,有点凉,心凉。
十年之约,当年课间打打闹闹的我们,现在依然打打闹闹,只是西装革履地打打闹闹。一场饭局,倒也是欢声笑语,文文和苏逸还是健谈如初,光是听她们谈天说地倒也就够了,我也乐得当一听众。我努力地将注意力放在小逸的八卦里,但是空腹的那杯酒还是搅得我头晕。我真的还是没酒量啊。我不再寻0四周了,我不能漏出一点点醉酒的模样,这是三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一抬手,发现已经10点半了,可是大家丝毫没有结束的意识。此刻的我,虽然已经推脱了好几杯热情的酒,还是免不了又多喝了些,不过幸好的是,我喝酒脸不红,我不说,也没人感觉我已经晕乎乎的了。估0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待会也要散了,我撑着去了洗手间,准备拍拍凉水清醒一下。拍完脸一抬头,看见了镜子里的石柏。我吓了一条,扶住了大理石台。
我说,石柏,你好端端地站人身后吓人做什么。
石柏说,阿葛,你喝多了。
“唔,一点点醉,没事的,待会儿结束了就可以回去歇着了”。我看了看石柏,近距离地,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还是少年模样,却有些生疏。我不禁有些佩服自己,还能冷冷静静地对视,不漏一丝慌张。
“我送你回去,走吧”。石柏推了推眼镜,骨节分明的手,不禁让我又失了神。我心想,手还是那么好看,我真是个手控。
“没关系,待会就散了,我叫代驾送…”我话还没说完,石柏便抓着我的手臂拖我走。
我着急道,“我还没有和大家打声招呼“
“没事”
“我这样很没有礼貌”
“没事”
“我和苏逸文文她们还没有聊完”
“没事,改天”
我不禁哑然,这是个什么c作。石柏把我拉上了他的车,塞进了副驾驶。他盯着我,眸子亮晶晶的,在我模糊不清的眼线里,像星星,像太yan,像一切美好而难以企及的事物。但是,盯着的时间长了,我有些后背发毛,“g嘛盯着我。”
“安全带,等着我给你系上吗?”
“额”,原来是这个,我赶忙拉下安全带。“那个,我的包,还在里面”
石柏瞄了我一眼,仿佛无奈地,下车帮我取回了包。然后问了我的住址,一脚油门飞了出去。夜晚的上海,寂寞而辉煌,远处的红se灯尾一闪一闪,像是电视里落寞nv子站在天桥上眼里的光景。而我,最是怕见夜晚空荡荡的马路,身边还有一个离我如此亲近又遥远的人。车开了好一会,我们都一言不发,只有导航的机械nv声,我是有些醉了,却又实在受不了尴尬的气氛,于是我问他,最近工作还好吗?
“还好”
“听说你公司加班很严重,你呢?”
“还好,能接受”
“那。。。要结婚了吗?”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问我,你呢,听尹勍说,你交男朋友了。
我笑了笑,心想石柏和他nv朋友交往快三年了,如今nv朋友也该博士毕业了,应该快要步入正轨了。阿勍说过两人前不久都见过家长了,听说他父母也相当满意这么一个医生儿媳妇。我有点酸酸地,他要开始新的人生了,而我却桎梏于过去的故事,困于囹圄。
”是啊,他还留在加拿大等我回去呢,对我很好“
”哦“,只有一个字。而我,分明听到了一声冷哼。
这个话题结束之后,我没有再问新的问题,托着头呆呆地看窗外飞奔倒退的绿化带,好快好快好快。
石柏开得越来越快,细瘦白净的手指紧紧地扣在黑se的方向盘上,借着仪表盘的灯光隐约还见青紫se的筋脉。我想,握握他的手,也想,他能再牵牵我的手。我默默地瞄了一眼自己的手,小小的,凉凉的,想象着他温暖的手包裹着我的手,该有多可ai。
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身公寓,离城区有些距离。只是,再远的距离终有终点,石柏的车滑了几步还是停在了我的楼下。我们两个默不作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我猜,石柏是不是有话要说,毕竟三年前的事情,我好像什么交代也没有给他。可是,又需要什么交代呢,我自己都交代出去了,他个男孩子,才不会介意这些吧。一想到当年混账的糊涂事情,我就十分懊恼,不能再面对石柏了,哪怕是现在像个冷冰冰石头一样的石柏。我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快速地说,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路上小心,再见。
石柏没让我走,他又把我拉回来了。石柏说,急着走g什么,我们就这么无话可说了吗。我心想,一直做聊天终结者的可是你,嗯呐啊的,叫人怎么接话茬。我此刻倒也不紧张了,直视着石柏,笑咪咪地对他说,
”石柏,天se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今天喝多了,现在晕着呢。“
”哦?喝多了吗?“他凑近了过来,这才是我今天,第一次,好好地看他。浓眉,高挺的驼峰鼻,明亮的眼睛,换一身学生的行头,还是我当年的那个男孩。他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动一动,我的脑子里却全是邪念。嗡的一下,想起了三年前的荒唐夜,他的吻的炽烈的温度。我推开他,有点恼怒,我急急忙忙地开了门便走。
我算是明白了,酒喝多的人为什么脚步虚浮,我现在晕得天旋地转,他就是治我的那坛老酒,看多了就上头。其实也没走两步,石柏就追了上来,拉住了我的胳臂。石柏问:
”为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困惑地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问句让我的大脑彻底停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