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四)
知罪?妲己更加迷惘,她做错了什么?
姜子牙见行刑军士还是舍不得下刀,一把夺过大刀,闭上眼,不去看她迷惑众生的脸,狠狠地砍了下去。
妲己正看着远处的山,她忽然有些想家,在人间数载,也玩够了。头顶冷不丁的传来凛冽的风声,妲己抬头,平静的看着砍向自己的刀,她偏了偏脑袋,知道这刀带着杀意,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瞬间化作一道白光,飞回了轩辕坟。
“妖、妖怪!”
行营沸腾起来,军士们从妲己的美貌中惊醒,看向她消失的地方。辕门处空荡荡的,偶尔有几缕春风吹过,除此以外,只有一把砍空了的大刀,和那根原本结结实实的绑着妲己,如今泄气般落在地上的绳子。
尾声
姬发的大军兵临城下,商朝大势已去,纣王痛失江山,事到如今,除了悔恨当初的所作所为,再无其它。他是王,是铁骨铮铮的王,宁si也不愿做他人的俘虏!于是他登上鹿台,亲自点燃幔帐,浓烟滚滚,天地通红。纣王站于烈焰之中,意志坚定,不曾动摇,只在最后一刻,轻念了声:“苏美人。”
妲己……不,是九儿。
九儿正卧于榻上,闭眼熟睡,恍惚间,她突然睁开了眼,听到有人哀怨婉转的唤她:“苏美人。”
只可惜她已不是苏妲己了。
九儿翻了个身,继续酣然入梦。梦里,是朝歌繁华的灯火,和她曾发出的一次次笑声。
在上海,简烨听过无数次汪楚徽的名字。从破瓦寒窑的小巷,到碧瓦朱甍的酒楼,几乎每一个人都在议论她,这个曾是上海滩最耀眼的电影nv明星。
而他有幸一共见过汪楚徽两次。
第一次是半个月前,简烨接到委托去查一桩凶杀案,汪楚徽就是嫌疑人之一。si的人是她的情夫,野尻机关长。
那是个蹊跷的案子,野尻si的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他宴请了宾客到郊外的别墅庆祝。生日结束后的第二天,野尻就横si在家中,x前cha了把水果刀,现场被打扫得gg净净。几番排查下来,锁定了四个当晚住在野尻别墅的嫌疑人,因为只有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清理现场。这四个人分别是:汪楚徽、苏蝶、莫怀卿、以及太君佐藤,他们全都被扣押在案发的别墅,包括汪楚徽。
野尻的助手——邓默,领着简烨先去见了苏蝶,她也是野尻正川在中国养的‘太太’。
简烨刚走进苏蝶的房间,就差点被一只咖啡杯砸中脑袋,而罪魁祸首半分歉意也没有,只是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屋里熏着香,香味馥郁。简烨走向苏蝶,为了平息她没由来的怒意,先夸了夸她的品味,才说道:“苏小姐,我不是来审你的,我只是来和你聊聊天。”
苏蝶从手包里取出一个jg致小巧的烟盒,ch0u出根细烟,叼在嘴里,用火机点燃,深深的x1了一口,吐出个漂亮的烟圈,然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说得这么好听,左弯右拐的,还不是想让我承认杀了人。”
简烨试探着问:“那苏小姐杀人了吗?”
苏蝶一听这话,立马跳脚:“我告诉你,我没有杀人,我又不傻。杀了他,我将来怎么办。”
简烨继续恭维她:“苏小姐长得漂亮,野尻si后,自然有大把男人为您趋之若鹜。”
苏蝶总算笑了,媚眼如丝的看着简烨问:“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那个狐媚子汪楚徽好看?”
简烨讪笑:“各有各的美。”
苏蝶又不高兴了,变了脸:“得了吧,这种虚伪的说辞我听多了。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昨晚参加完宴会,我就回房睡了,连野尻的面都没见着。你应该去问汪楚徽,野尻那么疼她,要什么给什么,哄骗着野尻给她买了好些东西,那么大的钻戒,说买就买。现在人si了,她却一点伤心难过也没有,一定是她杀的。而且昨晚野尻一定见过她,我敢肯定,凶手一定是她!”
简烨不动声se:“那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或者和往常不同的事”
“不同的事……”苏蝶皱眉回想,“没有,除了佐藤太君和他吵了一架外,没什么不同。”
这下简烨知道为什么日本人会找他这个外人来破案了。嫌疑人里有太君,上面的人自然是怕有人故意偏袒隐瞒。
“他们为什么吵架,吵了些什么?”
苏蝶道:“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远远的听见他们好像在吵架,我怕殃及到自己,所以躲开了。”
再后来简烨就什么也问不出了,不管问什么,得到的永远是‘不知道’、‘不清楚’。他索x也不再多问,辞了苏蝶,去到莫怀卿的房间。?
“这个人是谁?”
简烨很好奇那个男人的身份。其他三人都和野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个男人究竟是谁,竟然能在野尻府中住下。
“他叫莫怀卿,是名军火商人,昨天机关长找他商讨要事,谈到很晚,再加上昨夜雨势太大,所以直接住下了。”
莫怀卿是个很儒雅的商人,眼睛里没有一点商人的j猾算计,见简烨来了,很客气招呼他坐下。
简烨坐下后直奔主题:“据我所知,机关长一向谨慎,很少会留人在府中过夜,莫先生怎么会留下?”
莫怀卿倒了杯茶放在简烨面前,随后答道:“昨天机关长留我谈事,后来下起了大雨,机关长便留我住下了。”
和邓默说的差不多,他没撒谎。
“然后呢?”
“然后佐藤太君突然闯了进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佐藤太君为什么闯进来?闯进来后,又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因为汪小姐的事,具t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在吵架,我也不好多听,就先走了。”
简烨问的很细、很杂,换做别人估计早发火了,可莫怀卿没有半点不耐烦,依旧很认真的回答问题。问到最后简烨发现,莫怀卿虽然每个问题都回答了,却没有一句对他不利的口供,他把自己择得很g净。
简烨终于知道莫怀卿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做上军火商的头把交椅,因为不动声se的狐狸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他决定最后去问佐藤,因为每个人都提到了佐藤,所以简烨想要得到更多有利的信息后,再去找佐藤。于是他选择先去见了汪楚徽。
见到汪楚徽的时候,她正站在窗前,不知望着什么。相b起苏蝶si了男人的歇斯底里,汪楚徽看起来的确从容许多。
“简先生。”汪楚徽主动招呼道。
她这一声su软人心,叫得简烨差点没站住。
旁人的‘媚’,矫r0u造作,搔首弄姿,确实能看得人心痒痒,但总是差些火候,有那么点不对味,b如苏蝶。而汪楚徽的‘媚’,无需她刻意去多做些什么,举手投足净是妖娆。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g人味道,又带着不可亵渎的神圣,让人心痒难耐,却又只能止步于此。
“汪小姐,我是您的影迷。”简烨不由自主的说。
汪楚徽苦笑了下:“没想到现在的我还能有影迷。”
简烨哑然,看着汪楚徽略带忧郁的脸,心中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又被生生压下。
的确,汪楚徽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人追捧了。曾经的风光有多狂热,现在就有多冷清。中国人不是没有脾气的,身为普通百姓,没法跟日本军抗衡作对,但可以心照不宣的抵制汪楚徽这个nv汉j。
“简先生,您想问什么您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汪楚徽的目光很真诚,恍惚间,简烨觉得她一定不是凶手。
“昨天宴会你一直在野尻身边,能不能把宴会上发生的所有事,只要是你看到的、记得的,全告诉我。”
“当然可以。”汪楚徽沉y:“昨天我陪着他四处敬酒……”
昨天是野尻的生日,故而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来了。汪楚徽盛装打扮,挽着野尻,一路陪着敬酒。来的人她大多都认识,偶尔有几个不认识的,也都是早有耳闻的大人物。其中不认识的人里,就有莫怀卿。
莫怀卿是主动过来同他们搭话的,他端着酒杯走来,殷勤的招呼:“机关长,好久不见。”
野尻一见莫怀卿,立马说:“莫先生,我正找您呢。”又转过头,用他那蹩脚的中文为汪楚徽介绍:“这位是全中国最大的军火商人,莫怀卿。”
汪楚徽向他举杯问好:“莫老板,久仰大名。”
莫怀卿谦虚的笑:“汪小姐说笑了,您才是红遍上海的大人物,是整个上海滩的传奇。”
“可不是,汪楚徽的大名我们谁没有听过,用不着这位先生再吹嘘一遍。”
苏蝶这时手持折扇,腰肢一摇一晃地走来。她取走野尻手中的酒杯,递给侍者,然后挽住野尻的另一只胳膊,娇滴滴的含嗔:“你怎么这般偏心,光带着汪楚徽,都不叫我。”
“苏蝶!”野尻喝住她,又转头对莫怀卿说,“莫先生,见笑了。”
莫怀卿笑着说:“机关长可真叫人羡慕,不光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利,还有两位美人相伴,为您争风吃醋,人生还有何憾事。”
此时又有人加入到这场谈话中,那人接着莫怀卿的话,继续阿谀:“是啊,汪小姐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一见,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美得不可方物,甚至b在电影里还要好看。苏小姐也是婀娜多姿,风情万种,机关长真是yan福不浅。”
野尻被吹嘘的很开心,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的肥r0u也跟着抖动起来。
那人见野尻被吹捧得飘飘然,还不忘继续添把火:“两位小姐美yan动人,而您能拥有这样的美人,真叫人yan羡。”
苏蝶一听这话,冷哼道:“可真会拍马p。”
那人突然被骂,神se尴尬,又不好发作,只好y挤出一个笑脸:“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那人一走,野尻立刻板起了脸,恼怒道:“你还不快给我滚回房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苏蝶吓得抖了一抖,忿忿的瞪了汪楚徽一眼,这才十分不甘的跺脚,扭身离去。
莫怀卿见场面变得尴尬,也只好说:“那我也先走了。”
“请稍等。”野尻叫住莫怀卿,“待会儿还请您留下来,我还有事跟先生谈。”
莫怀卿点头离开,而经苏蝶闹了这么一出,野尻也没了兴致。因为怕惹怒他,汪楚徽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一直到宴会散去,才回房休息。
“就这样?”
汪楚徽点头:“就这样。”
简烨还是觉得不对劲:“宴会上就只发生了这么一出闹剧,再无其它?”
“是。”
“怎么会……”简烨喃喃自语。
他总觉得这个故事里少了点什么,还是很重要的一环。思前想去,他终于发现这个故事里没有佐藤。其他两人明明都提到了佐藤,可汪楚徽对佐藤却是只字不提,而且莫怀卿还说,佐藤之所以和野尻吵架,就是因为汪楚徽。
简烨变得有些咄咄b人:“那佐藤呢,汪小姐讲了这么多,完全没有提到他。”
他突然有些生气,觉得汪楚徽用自己美丽的皮囊骗了他,让他差点就觉得这么美的nv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她一定有所隐瞒。
汪楚徽倒是一脸无辜:“佐藤?因为他与野尻交恶,所以宴会根本没有邀请他。一直到早上,我才发现佐藤竟然也在,他何时来的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简烨觉得这个nv人可真会装,“昨天佐藤可是因为你才和机关长大吵一架。”
汪楚徽表现的很诚恳:“我真的不知道,昨晚我喝了太多酒,所以很早就睡下了,根本没听见有人吵架。”
“可苏小姐、莫先生都听见了,而且莫先生还亲耳听到,佐藤是为了你才和机关长吵架的。”
汪楚徽有些疲惫:“我睡得太沉,真的没听见。”
她似乎真的很累,面带倦se,让人不忍心苛责,简烨软了语气:“那你知道佐藤为什么和机关长吵吗?”
汪楚徽r0u着太yanx说:“应该是因为他想要我跟他回日本,我没同意。”
简烨不解:“为什么不同意,现在正值乱世,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汪楚徽没有回答,反而盯着简烨问:“听说简先生是从美国回来的,既然离开这么好,那你又为什么要回来。”
“我……”简烨一时语塞。
他很小就跟着父母逃命到美国,中国从清末时期开始,时局就动荡不安,活下去,成了中国老百姓最艰难的事。选择回国时,母亲是不同意的,拉着他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但他还是回来了,说不清为什么。
“人人都说我是卖国贼,为了生存和日本人打交道,对日本人谄媚。我是,我不否认。”汪楚徽的头似乎更痛了,“可这不代表哪个日本男人想要我,我就得跟谁走,我也有选择的权利。”
简烨见她头痛yu裂,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汪楚徽饮了口热茶:“没事,就是昨天喝多了,今早起来头疼。”
简烨见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不好多问,于是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儿再来。”然后直接去了佐藤的房间。
见到佐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擦拭着腰间那把手枪。见他娴熟的给枪上膛,简烨突然想起邓默提醒的那句:佐藤太君脾气暴躁,简先生审问时小心点,别把他惹急了。
“太君,我能和您聊聊吗。”简烨屏息凝神的看着佐藤手中的枪,“我相信您不是凶手,就是走个流程。”直到看到佐藤将枪放回腰间,他才得以喘气。
“我当然不可能是凶手!”佐藤一拍桌子,“我要想杀他,怎么会亲自动手。”
简烨陪着笑脸:“太君说得对,我们也就走走过场,随便聊聊。听说昨晚您和机关长说了些话,不知都说了什么。”
提起这个,佐藤更加来气:“我不过是想跟他要个nv人,我马上就要回日本了,带个nv人回去,不过分吧,他竟然不肯给我!”
“这个nv人是……”简烨试探着问,“汪楚徽?”
“废话,难不成还是苏蝶那个泼妇。”佐藤越说越来气,“汪楚徽也是不识抬举,我高看她一眼,要带她走,她竟然还不乐意,真的可笑。”
简烨顺着佐藤的话,义愤填膺道:“她为什么不肯跟您走。”
“我怎么知道!那个野尻,从小就处处压我一头,现在连nv人都要跟我抢!明明是我先认识她的。”
“这种事,不分先来后到。”简烨说。
佐藤咬牙切齿道:“我知道,可汪楚徽的确差点成为我的nv人,若不是野尻中途横cha一脚……”
不知汪楚徽究竟给佐藤下了什么迷药。这个佐藤,一提起汪楚徽,脑子就不清楚了。一个劲儿的咬定野尻横刀夺ai,说起话来也像是被气得疯癫。
“那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呆了多久?”
“吵完之后,我就走了,没呆多久。”佐藤陷入回忆,“因为雨势太大,所以g脆住下了。”
“是机关长邀请您住下的?”
“不。我自己住下的,这里我太熟了,用不着他邀请。”
简烨什么也没问出来,他头痛得很,只能趁大家吃午饭的时间,潜到每个人的房里找找线索。一圈下来,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他懊恼的想:也是,一晚上的时间,足以让人毁掉所有证据。
简烨原本是这么认为的。这四个人能混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傻子,他能想到的有可能发现证据的地方,其他人当然也能想到。可他错了,因为再心思缜密的人,也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门缝里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
饭厅的门突然打开,一群士兵闯了进来。
“拿下。”邓默手一挥,几个士兵便冲了上去,直接压制住佐藤。
佐藤大怒:“你们要做什么!”
“太君,得罪了。”
佐藤被制服得sisi的,眼看着邓默走了过来。
他的嘴角g起一丝笑意,问道:“太君的衣服怎么sh了。”
“昨晚大雨,淋sh的。”
“既然是下雨,那为什么只有x口和袖口sh了。”邓默拔出枪,对准佐藤的头,恐吓道,“承认吧,你是因为杀了机关长,留下了血迹,才用水清洗x口和袖子。只可惜这两天天气sh冷,洗过的衣服没那么容易g。”
这还多亏郊外的别墅没有暖气,不然衣服还就真g了。
“不!”佐藤大呼,“那真的只是雨水。”
“那您门口的血迹又作何解释,我只在您的房门口发现了血。”简烨站在邓默身后说。
佐藤木讷道:“血迹?我不知道什么血迹。”然后又突然发现了什么,大声为自己辩解,“我有枪,我如果要杀他,为什么不用枪。”
“那是因为枪声必定会引来别人的注意,那您就没法脱罪了。”
“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杀他!”
佐藤因为愤怒,瞬间挣脱了士兵的束缚,激动地掏出枪,似警告,似泄愤地,朝天开了两枪。
“啊——”
屋里的人被枪声吓得纷纷逃窜,只有邓默和他的手下们还保持着一个军人应有的镇定
“放下枪,佐藤。”邓默连‘太君’都不叫了。
“放下枪?”佐藤不怒反笑,“放下枪,然后等你们杀我吗!”
邓默好言相劝:“放下枪,跟我走,至于怎么审判,全由上头定夺,你和我都做不了决定。”
佐藤举着枪,朝四周望了望,狠绝的吐出两个字:“做梦。”然后发狂一般,朝天连开几枪。
“退后,你们都退后,让我离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枪声震耳yu聋,简烨躲在邓默身后,眼前一片漆黑。
他还从未亲眼见过旁人开枪,原来这就是战争。伴着激烈的枪声和人群的尖叫,恐惧、si亡、杀戮,纷纷向他袭来,此刻他无b庆幸自己是美国人,父母在他年幼不记事时,就带他逃离了这种迫人的恐怖。
屋顶的水晶灯本就摇摇yu坠,受到枪击后,竟彻底脱离了自己原本应该在的位置,直直地、飞快地往下坠,目标正是佐藤。
因为气氛紧张,谁都没注意到已经掉落的水晶灯,直到它砸下来。
“嘭——”
水晶灯打在佐藤脑袋上,破裂的碎片和血四处飞溅,落在地板上,满地的鲜血被碎片折s出暗红的光,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美。再看看佐藤,碎片扎满了他的整个脑袋。满脑袋的血窟窿不住地往外冒血珠,就连脑浆都跟着溢了出来,挂在水晶碎片上,滴得到处都是。
简烨忍不住想吐,si人他见了不少,但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si在自己面前,还是头一遭。
邓默显然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淡漠的只是收回手枪,对手下人吩咐道:“先送他回房,然后叫医生来看看还有没有救。”等佐藤被抬下去后,又对屋内的人说:“各位受惊了,还请大家先留在别墅,待会儿会有人来问话。”
几个人把佐藤的尸t抬了下去,大家也都从角落钻了出来,个个惊魂未定,尤其是苏蝶。她一见到简烨,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拉着简烨说:“你不是觉得我美么,我跟了你怎么样。听说你是从美国回来的,你带我去美国吧,这里太危险了。”
简烨扶住站都站不稳的苏蝶:“苏小姐,请您镇定一点,这只是意外。”然后又看向汪楚徽。
汪楚徽显然也被吓得不轻,泛白的指尖sisi抓着扶住她的莫怀卿,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以为我是怕意外吗,不,不是。”苏蝶跟疯了一样,双眼通红,神情激动,“你以前一定没经历过亲眼看着别人si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受,可我经历过,经历过无数次。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了,求你了,带我走吧。”
苏蝶俨然成了一个疯子,开始胡言乱语,净说些不着调的话。最后还是汪楚徽帮忙拉走了她,简烨才得以解脱。
所有人都走了,饭厅只剩下简烨。他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佐藤的si吓到的缘故,他的心总觉得不安。
佐藤没救了,是意料之中的事,当水晶灯砸下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si了。医生宣布了佐藤的si亡,简烨也佐证了佐藤是杀害野尻的凶手。种种繁琐的程序走了一遍后,已经是半个月后。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简烨也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他睡了整整三十个小时,等醒来时,已经是午饭时间。作为一个常年单身且独居的男人,当然没有人为他做餐食。他只好自己随便做了些东西,吃到一半,突然想起别墅里的那些人。野尻si了,苏蝶和汪楚徽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二次,就是现在,是他主动约的她。
简烨不是个主动的人,会约汪楚徽出来,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事情的起因是,那天发现父亲送的钢笔不见了,他想起上一次用这支笔的时候,还是在野尻别墅。为了找回钢笔,他只能重回别墅。
回到冷清y森的别墅,简烨在狼藉的饭厅中找到了自己的钢笔。钢笔躺在角落的柜子下,他搬开柜子,才把钢笔捡了回来,结果一抬头,正好看见有根透明的鱼线。
简烨觉得奇怪,没听说野尻喜欢钓鱼,家里怎么会有鱼线。他不动声se的把鱼线揣进口袋,坐车离开了别墅,找到一位喜欢钓鱼的朋友。朋友告诉他,这种鱼线是外国进口的,可承重二十斤。
“如果要钓起一个水晶吊灯,能行吗?”
朋友说:“如果多用几根的话,应该是没问题。”
所以佐藤很有可能根本不是si于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可究竟是谁杀了佐藤,又为什么要杀他?佐藤杀了野尻,本就不能活命,为什么那个人要多此一举。
简烨想起佐藤si的那天。si前他咬定自己不是凶手,看来是真的。是有人故意栽赃给佐藤,又怕被查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而这个人一定在汪楚徽、苏蝶、莫怀卿之间。
他又突然想起佐藤si的时候,汪楚徽正站在这个角落,和莫怀卿一起。但他不确定,也觉得汪楚徽没有理由杀了那么疼她的野尻。简烨决定先去问问清楚,所以才跟汪楚徽约在了意浓咖啡馆的包厢见面。
出门前,一向随意的简烨,特地找了件节日里才会穿的昂贵西服,jg心为自己梳了个油头,喷了总共没用过几次的香水,口袋里还折了张手帕,像个刚刚留学归来的豪门少爷。这样庄重的打扮,就连大学毕业典礼、第一次约会nv生、参加高档宴会都未曾有过。
汪楚徽来得b约定的时间迟了一刻钟。不过没关系,迟到是nv人的特权,尤其是美丽的nv人。
他很乐意等她。
简烨先是听到‘吱呀’一声,咖啡馆的门开了,又听到高跟鞋‘蹬蹬蹬’地踩着楼梯的声音,然后看见一双光洁如玉的小腿,迈着优雅的猫步走来。
汪楚徽穿着大红旗袍,围着白狐皮披肩,衬得肌肤通t雪白,梳着现下最流行的发型,只是略施粉黛,就足以yan压群芳。修长的玉颈下有一对丰满圆润的x,盈盈一握的楚腰,没有一丝赘r0u,她甚至还十分风情地左右摆动着被旗袍g勒出的翘t,引得所有人侧目。
大多数的nv人都ai穿旗袍,只可惜把旗袍穿得惨不忍睹。不是肚子被旗袍勒出好几个圈,就是胖得跟大萝卜似得双腿,cha在高跟鞋里,几乎要把细细的鞋跟压断。自以为曼妙多姿,其实不论怎么看都是虎背熊腰,难看至极。只有汪楚徽,能把旗袍穿出这样的风韵。不得不感叹,这样凹凸有致的身材,难怪把野尻迷成那样。
自从野尻si后,全上海的中国人都在暗暗高兴,好奇怎么日本佬开始打自己人了。不过大家最好奇的,还是想知道那个依附于野尻的卖国贼——汪楚徽,现在怎么样了。可汪楚徽没有满足大家的好奇心,野尻si后,她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没给大家看笑话的机会。没想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再也看不到那张漂亮且嚣张的脸时,她又出现了。
是她!是她!汪楚徽终于出现了!
客人们都把视线落在汪楚徽处,希望从这个nv汉j身上看出一丝落魄。只可惜让大家失望了,汪楚徽竟还是和往常一样明yan照人,真是可恨。
她jg巧的下巴微微上扬,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高傲的在众人的审视中走过。走到简烨面前,自己动手ch0u出板凳坐下。
简烨心里暗叫不好。应该是他起身主动为她看座的,真是失了绅士风度。都怪他,看她看得入了迷,竟一时忘记了这件事。
汪楚徽丝毫没有介意他的失礼,反而轻声问:“简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
简烨收拾好心情,把那截鱼线放在桌上,冷静的质问:“野尻和佐藤其实都是你杀的吧。”
汪楚徽愣住了,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胡说什么。”
“这截鱼线是在野尻别墅的饭厅找到的,你应该是用鱼线把水晶灯吊住,然后趁佐藤发疯,大家慌乱,偷偷的把鱼线剪断,这才导致佐藤si亡。而佐藤门上的血迹,应该也是出自你手。”
汪楚徽莞尔一笑,笑的让人又一次失了魂魄,她很是俏皮的说:“就凭这个荒谬的猜想,你就想把一切栽给我?”
简烨十分严肃,威胁道:“你如果不承认,那我就把这条鱼线拿去梅机关,让他们来处理。”
汪楚徽没有解释,而是用她那双猫一样的眼睛盯着简烨。简烨被她盯得心烦意乱,强作镇定道:“你再不承认,我可直接去找邓默了。”
汪楚徽犹豫了很久,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吧,我承认,人是我杀的。”
简烨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汪楚徽淡然一笑:“杀个日本人,还有什么理由么。”
“你是……特工?”
简烨被这个想法吓坏了,看到汪楚徽点头后,他更是不知道说什么。
汪楚徽拉着简烨的手,恳求道:“你也是中国人,我相信你也希望把日本人赶出中国,求你不要说出去,不要把这事告诉日本人。”
他想到了莫怀卿,ch0u回手问:“那莫怀卿也是吗?”
汪楚徽矢口否认:“当然不是,简先生怎么会这么想。”
简烨说:“佐藤si的那天,你为了表现出害怕,sisi拉着莫怀卿的手。如果你和莫怀卿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怎会如此亲密。”
汪楚徽嘴y:“我害怕,找个男人保护我,有什么不对。”
简烨继续b问:“就当你是真的害怕,可你们俩的亲密接触,那么自然,没有一丝别扭,这该作何解释。”
汪楚徽憋着的一gu气终于泄掉了,她叹了口气,然后用那x1引过全上海的嗓音说:“好,我告诉你,我跟他的确很早就认识了。不过,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得慢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