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怀夏出来还没一个小时,天就黑了,好在他出来前在背包里塞了手电筒,手电筒一开,视线照旧不受阻。
怀夏不想太过依赖系统,事情紧急,出于无奈,他还是向系统求助了。
系统给他的回答让他失望,西亚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无论是兰洛骆矢,还是系统,都没办法定位到西亚的藏身地点。
之前,怀夏将系统当成自己最后的底牌,加上兰洛的保证,寻找西亚的过程里也没有太着急。
现在他总算知道着急了。
天黑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次是他惹得西亚伤心出走。
想到狼崽临走前难过的眼神,怀夏的心脏愈发揪紧,他直觉,就算等到明天落日,狼崽也不会主动回来。
白日时视野开阔,山路也不好走,更别说在夜晚行走了。
上山的路还好,往山下走,怀夏每一步都极其小心,还是被突出的石块绊倒,差点就往山下滚,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抓住了一旁的树,这才避免了滚下山的命运。
小蜜蜂在怀夏身边不断盘旋,震颤不停的翅膀代表它的紧张。
机器是没有意识的,小蜜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再靠近这个人类,在看到这个人类摔倒时,下意识就飞了过去,企图用自己这对指甲盖大小的翅膀扶起怀夏。
走了太多路,怀夏双脚都是酸疼的,他索性坐着休息一会,倒在斜坡上,仰望被参天大树遮盖的天空。
无风的夜里,没有风吹开树叶,怀夏窥见不到黑夜,也看不到遍布的繁星。
冬日的夜里没有虫鸣声,寂静之中,小蜜蜂的振翅声尤为响亮,怀夏闻声望去,看到盘旋在他头顶的黄色小蜜蜂,不禁露出一抹笑: “你怎么还跟着我?不去休息吗?”
小蜜蜂像是听不懂怀夏的话,没有离去,又像是听懂了,在怀夏话音落下后,又朝怀夏靠近了一些。
【啊啊啊一个小时了,我终于看到老师的笑容了,呜呜呜老师我好心疼你啊,咱们不找了行不行?】
【管那头蠢狼做什么,反正他皮糙肉厚,出不了什么事,反倒是你,细皮嫩肉的,等会真的摔伤了怎么办?】
【他才跟西亚认识了多久,为什么可以无条件包容西亚?妈的我今年18,到现在都成不了我爸妈的掌心肉,我不服!】
休息了五分钟,怀夏恢复了一点体力,继续出发寻找狼崽。
怀夏之前凭借自己的第六感,盲目寻找狼崽,其实他心里装满了不安,自己的寻找或许只是徒劳无功。
狼崽有心要躲他,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可不找又不行。
时间转眼过去,他开始慌乱不安,这会站起来,他的第六感再次涌现,却不像方才那样让他不安。
眼前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指引他往一个方向前进,他莫名就肯定狼崽在那个地方,毫不犹豫迈步,往线指引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怀夏走过好几次,初来乍到那天,他就来过这边,当时是为了寻找不知道在哪里的崽崽们,这次是寻找狼崽。
和当初一样,怀夏来到了曾来过的溪水边。
成群的树木被他抛掷在身后,怀夏终于得以看见没被树木遮挡的天空。
乌云正好飘过,月亮不再被乌云遮蔽,今天是满月,这个星球的月亮比怀夏那个世界的月亮要大上几倍,满月之时,月光照耀下的溪涧如同白昼。
湍急的水流盖过了细小的声音,听力受损,视线却没有,月光让一切事物无所遁形,怀夏看到溪水中浸泡了一个小孩,小孩没有挣扎,任由水流冲刷着他,安静不动。
怀夏站得太远,看不清小孩的脸,心跳如擂鼓,下意识就确定,那个小孩一定是西亚。
初来乍到的怀夏只有10的生命值,不敢轻易下水,这会的他有无限的底气,在确定的瞬间就跳下了溪水。
白日里,阳光暴晒后的溪水也十分冰凉,深夜里更加冰冷刺骨。
怀夏一入水就打了个哆嗦,他没有往后退,径直往小孩躺的地方走去。
溪水不深,连狼崽都淹没不了,到怀夏这边,也就只没过怀夏的小腿。
越靠近中心区域,水就越深,但也只浸湿了怀夏的大腿,水位逐渐挪到怀夏的胯骨处时,他终于走到承载小孩的大石前。
离得近了,怀夏终于看清了小孩的模样。
月光让小孩的灰发不再黯淡,发尾浸在溪水中,还显出粼粼波光。
小孩的半张脸浸泡在溪水中,剩下半张脸还沾着未洗净的黑泥,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眼睫沾着的水珠随着颤动滚落下来,不像是溪水,更像是眼泪。
怀夏弯腰,伸手捻过小孩的眼尾,指腹上沾染了一片水渍,任他怎么抹,都抹不掉那一圈的红印。
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眼睛都哭得肿起来了。
小孩的身高与南迦差不了多少,身形比南迦小了一圈,却比南迦要圆润,光溜溜的上半身摊在大石上,同样光溜溜的下半身泡在水里,藕节似的手臂上布满伤痕,伤口应该是不久前弄出来的,这会还在渗血。
怀夏满是心疼,赶紧抱起小孩,小孩睡熟了,没有被他的动作闹醒。
怀夏花了些时间,走过湍急的溪水,终于到达岸边,他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的御寒衣服,将光/裸的小孩包了个严实。他动作的时候,小孩就已经醒了,只是在发泄一通之后已经精疲力尽,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闻得到怀夏的气味,知道抱着他的人是怀夏,一个多小时前在家里的那点哀怨早就没了,在脆弱的时候,只想向怀夏靠近,汲取怀夏身上的一点温暖,口中喃喃念着“老师”。
怀夏泡了会溪水,下半身早就湿透,抱起西亚的时候,他的上半身也没能幸免,这会全身湿漉漉的,他也没空在意自己。将棉衣的纽扣一个个扣好,也不忘回应西亚的呼唤,等做完之后,将小孩重新抱入怀里,拍抚着小孩的背,一遍遍安抚: “我在呢。”
呼唤与回应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西亚才渐渐清醒过来,一睁眼就撞见怀夏满含担忧的眼睛,他心里涌起无数的感动,下一秒又被自责给淹没了。本就红透的眼眶红得更加厉害, “对不起”脱口而出。
有过前车之鉴,怀夏提前预判了西亚的下一步动作,双臂箍紧了西亚的腰,沉声命令道: “不要乱动。”
西亚想要挣扎逃跑的火苗立刻就被浇灭了,他睁着一双圆滚滚的蓝眼睛,不安地盯着怀夏, “对不起”不要命地往怀夏耳朵里砸。
怀夏一改往常,没有说“没关系”,打断了西亚的喋喋不休,质问: “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讲完就逃跑?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你一见我就跑?”
“不是……”西亚抓紧了怀夏的衣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