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良知?喂狗吃了
有的人一生都在迷茫之中活着。
石破天就是这样一个人。
自打记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再稍微长大一点,母亲也不见了,每日里除了有一只黄狗陪伴之外,他的前半生都显得混沌的像个原始人一样。
但这不代表他蠢!
有些事情,该他知道的,他心里一清二楚,不该知道的,他可以选择性的去遗忘。
这是一个‘平凡之人’的自我保护之道。
就像是再见到自己的亲爹之前,他从来都不觉得,抚养自己长大的‘养母’有什么不好。
虽然‘养母’一口一个狗杂种的叫着他,且很少给他好脸色看,也不曾教导他读书识字,但一个人是否真心的对他好,石破天还是能够分辨的出来的。
这是人类的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养母对他,至少是真的在关心他,害怕他冷了、饿了、受伤了、被人骗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或许长了一张刀子嘴,但石破天是绝对恨不起来她的,更别提对方从小把他养大,甚至在一定的岁月里,石破天的世界里,只有她独自陪伴着。
虽然在长大之后,有时夜里,石破天也思考过自己的亲爹是谁,又为什么把他和养母抛弃。
那那只说一时的想法罢了。
就算没有,她其实也不怎么在乎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有一天,忽然就蹦出来一男一女,二话不说的闯入他的家中,且就在他的面前,逼死了自己的养母呢?
石破天心中的愤恨,无人能够清楚。
山无棱,海无边。
这种近乎扭曲他情感的恶意,令石破天无法去接受。
在亲眼见到养母身死之后,石破天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死面前的‘狗男女’为养母报仇!!!
可偏偏的,对方却说他们是自己的亲爹、亲妈!
多讽刺!
养母管他叫狗杂种,可当一切事情都发生后,他这个狗杂种心中,那一男一女还真的就被狗男女一词给代替了!
十几年来,外界的知识告诉他,父命难违,父亲比天大,明明是父亲错了,可当儿子的一定不能去反驳,因为这是孝道,如若不照着去办,就不能被当成是一个人。
恶意。
在那一刻,世界对他似乎充满了恶意。
他想杀了那对狗男女为养母报仇,可他养成的世界观却在阻拦他这么去做。
痛苦。
非常的痛苦。
沉积在心底的痛苦,日日夜夜都在谴责石破天的良知,让他活着的每一天,都象是在地狱之中煎熬一般。
甚至有的时候,石破天真的觉得,当一个人真的好累。
他若真的是一条狗就好了。
每天不用去想这么多,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束缚你,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哪怕该做也不能去做。
如果他是一条狗,也就不会做出那么多违心的事,令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就这样,煎熬着,苟活着。
一天,又一天。
石破天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他只能冰封着自己的内心,装作外表坚强的继续像一条听话的狗一样的活下去。
一条狗,一条听话的狗,只要听主人的话去做事,而不用动用自己那痛苦的大脑去思考。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抱歉。
石破天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日复一日的苟活下去,且强迫自己的大脑停止思考,这样一来,能使他的那颗良心不用再忍受煎熬。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石破天从没想过。
唯一的念头,怕就是养母死前要他必须好好的活着。
“好好活着啊”
武帝城内,石破天躺在独属于自己的小院里,身边是一团篝火,眼中是天穹之上倒映的群星。
“猴子,你还记得么,你师傅说过,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永远值得一个人永远去坚守的。”
“是么,我想想。”
火堆旁边,靠着鸡翅膀的猴子挠了挠头,师傅平日里教的知识太多,他得好好去想一想。
想了半天后,猴儿冲着石破天挤了挤眼睛,就继续转头烤鸡翅去了。
身为一只猴儿,如今虽然有了人的摸样,可师傅却说他少了一颗人类的心。
见到这一幕,石破天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真好。
羡慕猴子的没心没肺,更羡慕他的无父无母,至少没有这些,就不用去想那么多。
可猴子既然不去说,那句憋在石破天心里的话,石破天还是想要去讲出来。
“一样是我们头顶那些在无尽虚空中闪耀的群星,他们代表着我们未来探索的方向,你师傅说过,天上那些星星里,每一刻都可能代表着一个新的世界,而在这些未知的世界里,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
“因为他们是未知的?”猴子小声的问着。
“嗯,未知的,就代表着美好的,哪怕事情再糟糕,只要还有这未知,一切就都还有着挽回的余地。”
“呃好深奥的样子,我听不懂你听懂了么?”猴子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的朋友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懂了。”
沉默着,石破天半响后,才吐出这两个字来。
又过了半响,鸡翅被烤熟了,猴子往上面撒上辣子,又嗅了嗅鸡翅散发出的香气,面上露出迷醉的表情:
“来来来,鸡翅熟了,可以吃了。”
话语落下,猴子就像是献宝一样,把其中一串鸡翅送到石破天的面前。
对于猴子来讲,石破天是他在武帝城中少有的朋友之一,也可能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至少石破天不像姓杨那小子一样,年纪轻轻的,就活成了他爹的摸样。
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已经没了爹娘的孩子。
眼见猴儿把鸡翅递过来,石破天看着猴儿脸上存在着的笑容,沉默半响,脸上挤出一抹苦笑。
接过鸡翅,大口大口的吃着,咀嚼着。
连皮带骨,完全吃不出其中的滋味。
待到二人吃的心满意足了,一起躺在草坪上,望着头顶的星空时,猴子忽然开了口:
“狗哥,你说师傅说了两样东西,其中一样是对于未知的探索,因为那代表着希望那另一样是什么?”
“另一样啊”
石破天闻言,用他那还沾染着油渍的手在左胸口抹了抹,随后嘴里一吐,有些模糊不清的吐字道:“我也记不得了,那东西可能是被狗给啃了吧。”
说完这句,石破天转了个身,把自己的脸扭过去,不让猴子看到。
而猴子看着这些,若有所思的挠了挠头,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第二天,天还没亮。
一大早的,猴子就毛毛躁躁的闯进了蓝礼的院子。
砰砰砰的一阵敲门声响起,还带有着猴子那独特的磁性嗓音:
“师傅、师傅!起来晨练了!今天的早课你还没教我做呢!”
还没睡醒的蓝礼:“???”
“师傅!徒儿有事情要问你啊!”
沉默。
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