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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面不相逢

 

呃……他绝绝对对……没有那种癖好喔……绝对没有喔!他也没有……在打什麽主意喔!他只是、只是……单纯好奇、好奇而已……

仍然半趴在桌上的红发男子闻言,撇过头望了他一眼,眼尾还带着一丝未褪去的笑意。对方神se自若,对他突兀的问题彷佛丝毫不以为忤,反倒是他自己,为了自己也说不出理由的心虚,被他这麽一瞧,竟汗sh了一双手掌。

就在他毫无所觉地屏息以待之中,男子伸出手指,b了b天花板。

「住……楼上啊……嗝!」

这个预料之外的答案,着实让仙道悠吃了一惊。不说别的,光看男子身上的衣物、鞋子、配件……便可大致猜出男子的经济条件应当不错,而,在这种观光胜地,随手一抓都是一大堆可投宿的赌场酒店,谁会在一间看来破旧又没啥特se的小酒馆栖身啊!

如果不是因为钱的问题……那……会是因为什麽……?

心思正运转着的他没察觉自己已对眼前这个几乎称得上是陌生人的男子倾注了太多的好奇,太多的心思。

在他犹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之际,红发男子不知何时已摇摇晃晃地扶着吧台的边缘站起身,踏着虚浮的脚步不知要往哪里去。酒jg麻痹了他应有的平衡感,也松懈了他应有的稳定度,才走没两步,他就左脚绊到右脚,身子一晃,整个人往前栽倒—

「小心!」仙道悠一回神就看到这幕令人心惊胆战的景象,完全不需细想,他眼明手快地探手一把捞住了对方的腰身。

与他一般高的男子几乎是瘫软地挂在他肩上,全靠他扣住他腰身的手臂做为支撑。淡淡的酒气混着像是破晓的草原那般清新的气味笼上他的感官,让他有那麽一瞬间的失神……

「呵呵……对不……起……嘻嘻……」轻软而有点口齿不清的嘻笑声自他的肩头飘出—而,即使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他也能够毫无困难地想像出一张带点傻气的单纯笑颜。

在那一瞬间,他听见恶魔在他耳边低语。

「你……要不今晚住我那儿吧!」这话出口之後,彷佛想要遮掩什麽似的,他急急忙忙地又补充道:「你醉成这样,需要个人照顾你,我住的酒店离这不远,很近的。」

原本埋在他肩头的头颅缓缓抬起,露出一种好像觉得有什麽不对劲却又抓不真切的表情,然後,微微皱起眉。

「不…用……我的房间……就在楼上……」他再度伸出不稳的食指,b了b天花板。

「可是你没办法走上去吧。」仙道悠很快地接话,同时,松了固定对方腰身的力道—果然,高大的身躯立刻像滩烂泥似地软倒。

「看~」有力的手臂很快地又接住了对方,只是,他搂回对方的方式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占有yu—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你根本连站都站不稳,怎麽回房间。」

完了完了!他真的病入膏肓了!他现在所做的举动完完全全就只有四个字诱拐哄骗可以形容。为了说服对方,连这种颠倒是非黑白,毫无逻辑x的话他都可以这麽面不改se地说出口,他真的没救了!

如果红发男子此刻还存有一丝一毫的理智,就会发现对方的说词根本漏洞百出—小酒馆楼上的房间明明b较近,如果他没办法回自己房间,那为什麽又可以跟着对方回酒店?!两下b较起来,根本就没有b较方便或是省事!前提是……如果他还有一丝理智的话。

「去我那儿吧,我会照顾你。」男人平稳的语气,安抚的嗓音,让他感到久违的安心,男人的黑发黑眼更带给他挥之不去的亲切感……尽管有些什麽在理智的深层闪烁着警告,他仍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仙道悠笑了—这次的笑容,褪去了一些孩子气,多了些纯雄x的成就感。

「走吧。」他半拖半搂着对方,走出了烟雾弥漫的小酒馆。越夜越热闹的小酒吧,没人会在意少了两个客人。

呜呜呜……他仙道悠真的沦落了!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出手拐一个男人shang的地步!天啊地啊……他要去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跪着忏悔……

心里面有一个正常的他正在哭天抢地,捶x顿足;但,另一方面,现实中的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抬高了手臂,拦了辆计程车,心满意足地挟着今晚的猎物扬长而去。

宽大的办公桌上,各式各样的刷卡帐单满满地摆了一桌,上头写着稀奇古怪的各国文字:德文、西班牙文、俄文……刷卡的品项则是琳琅满目,小至一个百货公司的甜甜圈,大至一笔上百万美金,捐给某个不知名孤儿院的捐款……每一张帐单,都象徵了信用卡主人曾经走过的足迹……看起来明明那麽清晰,那麽触手可及……可—他却找不着他……

过长浏海後的黑眸一片阒暗,恰似他满脸挥之不去的y霾。

半个月,两个星期,十四天,三百多个小时……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在寻找那来不及听他解释便擅自选择退出的男人,可……一无所获。

一个人出门在外,不管怎麽说,吃跟睡总算是最基本的需求吧,而,流川集团在世界各地的餐馆和旅馆饭店酒店早早便接到紧急命令,要他们特别注意上门投宿用餐的旅客,如果有发现疑似那男人的身影,立刻回报。

这麽雷厉风行,这麽直接的命令都已经被下达了,他原本信心满满,用不着三天,他便可以找回那缺乏勇气面对真相的白痴—没想到,这回料错的是他。

一个人,竟然可以就像蒸气一样,就这麽凭空消失了……世界各地的相关企业全都表示没看过总裁所要找的人,可,偏偏,一张张的帐单就像在嘲笑他们的自以为无所不能般,规律地寄到他手中。

德国、西班牙、俄罗斯……这些国家的主要城市完全不乏他所拥有的产业,他所布下的人力;消费的地点也证实了白痴并没有特意避开大城市……那麽,就是对方突然开窍了,巧妙地闪过所有跟流川集团有关系的产业,不让自己的行踪被任何人发现……有可能吗……?他的白痴……几时这麽jg明、这麽狡黠,这麽……决绝。

白痴明明知道,他手中的信用卡是他的附卡,他刷了什麽,他全都一览无遗,他却仍是毫不避讳地大刷特刷……一开始,他还窃喜着,以为是对方的疏忽……但现在,他赫然发觉,这~其实是一种挑衅……他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就算他知道他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他还是找不到他。

咫尺也天涯……对面不相逢……长指拈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纸片,上头的日期是昨天,文字用英文写就,地点是美国加州。

「通知在美国的工作人员了吗?」没有抑扬顿挫的嗓音,巧妙地掩饰了他心中的焦虑、挫败、慌乱……

他所受的教育从没教过他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无助,他甚至无法分辨心里那gu踏不着地的不真实感就称作无助……他只能无意识地,用着他习惯的姿态,用着令他自己安心的语调,武装着那朝他扑天盖地而来的惶然—

万一他真的找不着他,万一白痴真的再不愿给他解释的机会,甚至连再见他一面也不愿意……万一…万一……

纯然森冷的黑眸盯着手中的纸片,眼底却是空空荡荡,一点焦距也无……将上司失神烦躁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的小林,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却是什麽评论也没说,只静静地推了推无框眼镜,恭谨地答道:「是的。已经请所有在美国的主管及员工们严阵以待。」

流川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嗓音低得宛如在自言自语:「连你也……不相信我……」

若不是那双黑眼中的痛苦太尖锐,小林真会再一次被那毫无表情的jg美脸孔所骗,以为对方真如他外表所展现出来的那样无动於衷。

唉……前总裁的菁英教育真的是大成功啊……把孩子教成这种连痛彻心扉的时候都眼也不眨眉也不皱的,真的是……违反人类的与生俱来的情绪表现啊。

忍不住地,他想出言安慰:「枫少爷……」

突来的手机铃声却打断了他—

小林瞄了一眼手机屏慕上看来像是国际电话的号码,掀盖接听:「喂—」

镜片後的黑眸蓦地瞪大。

「找到……」他连嗓音都是抖的。「花道少爷了?!!」

当饭店的接待人员通知他总裁一行人已经抵达的时候,饶是已经在商场上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早已练就一身喜怒不形於颜se本事的他—现职流川集团svegasgrandhotel总经理—也不禁流露出一丝惊讶。

这麽快?!他昨晚拨的国际电话,今早总裁就到了—莫非是搭私人飞机连夜赶来的?!

心中的万千推论明快地打住—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或心思再来猜测这猜测那的,顶头上司都大驾光临了,他必须得严阵以待。

「快叫饭店内的一级主管跟我一起到门口迎接,另外,确定总裁等会儿预计要行经的路线都已经以清扫的名义净空,懂了吗?」他简洁流畅地下了一连串指令,然後,在下属衔命而去之後,他亦在穿衣镜前整了整西装,准备下楼恭迎那从来只闻其名,不曾见其真面目的,流川集团的首位者。

svegas四季分明,现在的时序正值春末夏初,白昼的气温高得不像话,偶尔吹来一阵风,亦只是是乾燥焚烧的空气,完全无益於消暑。

darren微微眯起眼,因着突来的一阵狂风卷起了h沙,四周短暂地变得雾蒙蒙的,只隐约看到几个黑影正缓缓地朝他的方向移动……等到风息沙偃了之後,他才终於看清楚,那一行人的真貌—

只见七八名在大热天里仍然身着黑衣黑k黑墨镜的高大男子,以着稳健的步伐行走着,时不时就会四下转动头颅注意四周的动静—看来是保镖的人物。以他看来,这群人的装束在这种沙漠气候里简直是一种慢x自杀的举动—不是中暑,就是以流汗流到脱水收场,不过至少目前为止,他们每个人倒还是气定神闲,好像连一滴汗也不曾流过似的。

而黑衣保镖们所围绕的小圈圈中有两名男子,一个有着一张娃娃脸,戴着无框眼镜,看来斯文而秀气,唯有那双眼透露出来的深沈与冰冷泄漏了他真实的x格……而,另一个—

darren再次微微眯起眼,只是,这次不再是因为风沙,而是人本能地,在看到太过耀眼的人事物时,会做出的一种反应。

娃娃脸男子的左前方,是一位高大的黑发男人,即使以西方人的眼光来看,他的身高与身形依然相当傲人;过长的浏海与微微垂下的长睫完全遮掩住他的眼眸,不过,从丝毫没有笑纹的唇角以及绷紧的唇线来判断,这人的x格,大概也只有冷y两个字能形容。他走路的方式很优雅,甚至有些缓慢,像一只在草原中散步的豹子,可又挟带着无与lb的气势,甚至b他身边那群可能身藏一堆致命武器的保镖还要有气势—彷佛在告诉瞻仰他的众人,他不需要那些武器,光靠他这个人,光靠他的眼神,他动一动嘴,就有能耐可以致你於si地。

darren微微扬起唇角。多麽年轻的主事者—以他的标准来看,这年轻人当他儿子大概都绰绰有余—却是那麽不容小觑!不论是那气势,还是那高傲的姿态。都足以与前总裁一较高下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怀着一种心悦诚服的心情,当对方一群人站定在他眼前时,他缓缓地,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grandhotel全t员工恭迎总裁!」苍老而有力的嗓音盘旋在刮起的风中。他身後一排高阶主管立刻有样学样地跟着深深一鞠躬。

「grandhotel全t员工恭迎总裁!」

整齐一致的迎宾词於他而言完全无意义,倒是如此一来,浏海後的黑眸很快地就锁定了他要借重的人—黑发男子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可以说带着一丝急切地对着darren开口:

「我要的人呢?」

偌大的中央监控室,光可监人的大理石地板,左右两台大型的电脑运算器,上百台监视萤幕,仪器上灯号闪烁不定,数十名工作人员十指在键盘上快速地舞动,还得不时抬头巡视自己负责的监视萤幕。此刻,除了敲动键盘的轻柔滴答声,仪器偶尔发出的哔哔声响之外,这儿,几乎是一片静默—

就在西装革履的一行人进驻之後。

连平日皮鞋踩过大理石地板会发出的,独有的啾啾声,今日也都彷佛变魔术般地消失了—每个人走起路来脚步说有多轻巧就有多轻巧的,颇有草上飞或水上飘的架势。

而且……其中一名工程师搓了搓手臂,忍俊不住地打了个喷嚏……明明空调都设定在一样的温度,不知为何,今天就是感到特别的冷—

不知跟那坐在主位的黑发男子冰晶一般的眼眸有没有关系。

darren做了一个手势,工作人员立刻会意地在仪器上按了几个按钮—中央最大的监视萤幕立刻被切换,播放着选定好的监视器画面。

「报告总裁,这是昨晚门口监视器所拍到的画面。」darren在旁尽责地做着解释。萤幕上,富丽堂皇的大门口万头钻动,观光客、赌客进进出出……若不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画面右下角,那不起眼的两个身影……

可,他注意到了。

黑眸眯起,darren也正在此时,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画面被定格,右下角的部分被放大,慢速播放。只见两名几乎一样高大的男子,肩并着肩行走着……或者,正确地说来,应该是其中一人低垂着头,似乎将全身重量都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靠着另一人扣住他腰间手臂的搀扶才勉强移动脚步。

而,即使灰阶的监视器萤幕对於se彩的显现实在有些蹇脚,但~那身形、那背影,那偏浅的发se……他岂有认不出的道理!

黑眸里的温度瞬间下探十几度—他si冷地瞪着那不知名的男人搁在他的所有物腰间上的手,肃杀地像是想用眼神在上头烧出两个洞。

画面继续进行着,萤幕中的两名男子继续以着零距离的姿态行走着,一直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阖上的前一刻,男子亲昵地将唇贴上那低垂着的耳廓,不知在低语什麽……而~无力垂下的头颅闻言缓缓抬起,懵懵懂懂,焦距混乱地冲着对方露出一个灿笑。

正对着监视器的蜜se脸孔上,有着他熟悉的,微微眯起的金se眼眸,高挺的鼻梁,适合微笑的唇瓣……却有着向来只有他能独享的,难得一见的妩媚风情—尽展於这嫣然一笑中。

原本置於身侧的手掌缓缓握紧,紧到指节都微微泛白,他听见自己平板的嗓音缭绕在突然间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到的监控室:

「白……花道少爷住哪间房?」太yanx在鼓动,全身的血ye在奔腾,他已经蓄势待发,准备要逮回那只逃家的野兽。

高阶主管们面面相觑,最後,还是darren沈稳地回道:「报告总裁,花道少爷……没在我们这儿投宿……」闻此言更加冷沈的黑眸y生生地让室内温度又下降了好几十度—连八风吹不动,几乎要成jg的darren也不由自主地偷偷顺了口气,才敢在那下着暴雪的黑眼注视下续道:

「事实上,花道少爷他……是去了他身边那男人的房间……」话一说完,连同他自己在内的所有员工莫不屏气凝神,准备迎接顶头上司的狮子吼—奇怪的是,等了半天,预期中的怒吼并没有降临,那双玻璃弹珠般的黑眸还是一样无波无绪地凝视着他,只是~谁也没发现,会议桌下,握起的白皙手掌青筋毕露。

颀长的身躯缓缓地自真皮座椅中站起,那gu自黑发男子身上隐隐散发的强悍气势,连darren都不由自主地被b退一小步。

「房间号码?」没有抑扬顿挫的嗓音说着像是命令的问句。

呃……这……

尽管对方的气场令他由衷地感到胆寒—但身为这家饭店的管理者,有些原则还是不能被撼动的。

「总裁……基本上……呃……我们~是不能把客人的房间号码……嗯……」原本理直气壮的谏言在那黑si视线的注视之下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小声……悦耳的男中音便在此时拯救了他的进退维谷—

「darren经理放心,」娃娃脸的东方男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在现下快结成冰的监控室中看来更显得温暖不已。「我们~自然不会透露我们的身份,而且……」扬起的唇角掺了一些嗜血的兴奋。「我们会速战速决。」

darren简直快要老泪纵横了—为什麽要让他在临退休之前遇到这种令他晚节不保的事呢?!如果他选择正义的一方,那可能他的饭碗明天就不保;可,要是他听从恶魔的低语,那可能明天他这家饭店就要从此在svegas换来一堆骂名了,甚至吃上官司都免不了……

「darren经理,」娃娃脸男子又出声唤他,只是—这次的嗓音多了一丝冷酷。「难道~你不相信总裁和我们的办事能力吗?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波及到这家饭店,也不会威胁到你的职位,这样你还有什麽问题吗?」

一高一矮的身影,一高压一怀柔,可同样气势慑人,同样令人反驳不能。darren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犹自做困兽之斗—

「可是总裁、小林先生……房间的磁卡真的不能……」

喀喀两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darren瞪大眼,看着他的顶头上司俐落地自其中一名保镖腰间ch0u出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拉开了保险拴。

这是什麽意……

薄薄的红唇一张一阖—

「不用磁卡,」准备狩猎的豹子露出森森獠牙,和枪身的金属冷光正好互相辉映。「给我房间号码,其他的~我来负责!」

他看着那正对着他的,深不见底的黑se枪口,下一秒,他可怜的心脏终於如他所愿,一个失控乱跳,让他眼前一黑,咚地一声,成功地昏了过去。

这些年轻人的事,他不管啦!!

向来好眠的他不知为何,因着某种刺在颈背上,又寒又冻的感觉而缓缓转醒……

是空调温度太低了吧……他模模糊糊地翻了个身,正yu再睡下,那种末稍神经被攫住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就好像……有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黑眸猛地弹开—

而,不张眼还好,这一看,不但让他整个人像条弹簧一般猛地自床上坐起,也差点没让他三魂去了七魄。

华美的顶级套房内,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五个人影—一身黑衣,如影子一样沈默伫立着的,五个人。

不受控制地,他对上了一双像下着暴雪一般冰冷,又像狂燃的烈焰一般愤怒的眼眸—只消一眼,他便确认了方才那让他辗转反侧的,针刺感的来源。

只是,这些人到底怎麽进来的?!难道这国家没法治了不成?!

一思及此,仙道悠剑眉一拢—私人卧房被人入侵的不悦让他不惧那为首黑发男人浑身张狂的气势,质问冲口而出:「喂~你们……」

「唔……」睡意浓重的哼y自他身边隆起的丝被中飘出,连带地中断了他的话—仙道悠极为自然地转头探看,没发现那盯着他的,瞬间紧缩,染上浓浊杀意的黑se瞳孔。

丝被下的物事动了动,然後,一颗红se的头颅自丝被下露了出来,接着是线条优美的颈子,光0的宽肩,蜜se的手臂……红发男子双眼紧闭,眉头微皱,看得出尚未清醒,他翻了个身,背向仙道悠~

仙道悠下意识地探出手臂,要帮对方拉好被子,耳边却传来喀喀两声,然後,是抵住太yanx的冰冷坚y触感。

心中暗叫不妙的他定住所有动作,仅眼珠子缓缓地瞟向那冰冷触感的来源—一把泛着金属光泽,通t墨黑的灭音手枪,正不偏不倚地抵着他额际;而,持枪的人,便是那有着一张俊美脸孔,无波表情,却有着一双临近逢魔狂乱黑眸的黑发男子。

饶是仙道悠心里g声满到头顶,饶是他再怎麽满身傲骨,此刻也不禁冷汗涔涔,乖乖地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状—废话!对方只要动动食指,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会一命归西,剩下百分之一的机会是变成植物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只有蠢蛋才会拿命去逞一时的口舌之能。

一直沈默着黑发男子开口了—他的嗓音就如同他的表情一样,平板得听不出人类应有的情绪:

「除了我之外,」极寒的黑眸扫过仙道悠0裎的上半身,再望向红发男子光0的臂膀—眸中嗜血的红光大炽。「碰他的人,都得si。」

名为嫉妒的凶兽出了笼,非得将入侵者撕成碎片才感餍足。

战战兢兢的眼眸顺着对方的视线来回了几遍,瞬间便明白了对方误解了什麽—

「等一……」他可不想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白白地送掉了自己这条极为珍贵的小命。

「慢着,总裁。」抢先他一步出声的是原本一直垂手站在一旁的娃娃脸男子—只见他一个箭步上前,不轻不重地按在那把随实有可能击发的手枪上。

尽管眼珠所能转动的范围有限,仙道悠还是尽其所能地用最水汪汪,最充满感谢的眼神望着对方。

这个世界还是充满温情的……他不无感动地想,倒忘了对方也是用不正当手段闯进他房间的不法之徒之一。

只见那有着和缓男中音的娃娃脸男子无视仙道悠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不疾不徐地道:「总裁,让小林来吧,您的手不能弄脏。」

闻此言,仙道悠差点没呕血三升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和不满。

这世界只剩下他一个正常人不成!怎麽这夥人好像把闯空门和打爆别人的脑袋看得那麽习以为常,语调平常得就像在讨论今天晚餐要吃什麽一样!还当仁不让咧!

喀—喀—黑发男子眼也不眨地忽略小林护主的举动,拇指以着一定的速度移动,灭音左轮手枪发出金属机件相互摩擦的轻柔声响,在仙道悠耳中听来就宛如si神的倒数计时。

「喂……」冷汗滑下额角,滑下背脊,他仍强压下恐惧犹做困兽之斗。

时间彷佛在这一瞬间凝结—凝结在黑发男子手中的枪和他颊旁的汗珠之间,直到……

「呜……」闷闷的,极细微却隐含着巨大痛苦的sheny1n自他们身侧传来。仙道悠与黑发男子同时转过头—

只见红发男子不知何时蜷起了身子,捧着头,发出细细的呜咽……剑眉紧皱,樱唇失了血se,整个人看来吓人得苍白。

仙道悠只觉得额际压力一松,眼前一花—黑发男子已经飞身至红发男子身侧,不顾自己一身笔挺的昂贵西装,单膝跪在床旁探看对方的情形。

不算淡的酒气扑鼻,连带地让他想起监视器画面里对方连站都站不稳的模样—黑眸眯起,冷冽的视线扫向那惊魂甫定的高大半0男子。

「是你让他喝酒?」如果是,那就更该si。

少了生si交关的威胁,仙道悠正在感激涕零地安抚自己失序的心跳,享受完整的脑袋放在颈子上的幸福感觉,突闻对方的质疑,满腔的委屈、怒气、窝囊一同涌上,他连珠pa0似地为自己辩驳:

「当然~不是啦!是这家伙自己把longisea当茶猛灌,醉到连站都站不稳,後来还吐了自己一身,我帮他把脏衣服换掉,就这样而已!我跟他什麽事都没发生!」他斩钉截铁地下了这个结论—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语气流露出一丝可惜的气味。

谁知道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撒旦还会找什麽名目来整si自己!打si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曾有过的一时动心!

啧!虽然说极品难求,但是自己的小命更宝贵,两相衡量之下,他完全不怀疑自己应该选择哪样。

听闻他的解释,黑发男子冰凿般的脸孔似乎有线条放缓的趋势—他探出手臂,以着不可思议的小心轻柔将红发男子打横着抱起,同时动作迅速地扯过床单将那0露的蜜se上身包裹得密密实实。

许是他身上熟悉的气味,让红发男子虽稍被惊动,却仍未完全清醒—甚至,红se的头颅无意识地更往流川的怀里钻。

「头……好痛……痛……枫……」闷闷的sheny1n带着一丝抑不住的哭音自他怀里透出,他甚至可以感觉衬衫前襟传来的淡淡sh意。

低垂的黑眸深深地注视怀中的人儿,掩盖其上的长睫巧妙地挡去了主人眸中的思绪,只有坐在床上的仙道悠,以他的角度清楚地望见了那双褪去寒冰,满满蕴含着心疼心怜无奈……柔情似水的眼光。

这是一种什麽样的感情……?仙道悠似懂非懂地想……这种ai到好像连心都要剜出来给对方的执着,其背後强大的动力究竟为何?

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无时无刻,都有人奋不顾身、义无反顾地往名为ai情的漩涡里跳,可,真正能明白说出原因的人,大概少之又少吧。

在他犹兀自沈思之际,黑发男子已经抱着怀中的人儿旋过身,迈开脚步往门口走……跨开的步伐依旧是轻缓且平稳的,看得出他尽力将震动减到最低的用心。

然而,红发男子掩不住痛苦的呓语则是自始至终没有断过……时而叹息,时而呼痛,时而喃喃地唤着那唯一的一个名字……坚定迈出的步伐不受影响,仍以着一定的速度行走着……就在黑发男子即将抵达门口之际,他怀中的人儿突然不安地震动了一下,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西装外套—

「孩子……枫……孩子……」

裹在床单下的身躯微微地颤抖,那细微的震动传达到他抱着对方的手臂,连带地,扯动了他的心。

流川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白痴……如果真这麽在意,为什麽不会先来找他商量呢?就算怒气冲冲地跑来质问他都好呀!偏偏一遇到这种事,平常直来直往的野猴子就自动变身成一只逃避现实的鸵鸟,而他~永远都是这家伙地找了一家假发专卖店,挑了一顶几乎一模一样发型的黑发……做了这些看似非常无谓的举动之後,当他站在公共厕所的镜子前面,看着眼前那不复往昔开朗微笑,似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时,他在心中问自己:

我到底在g嘛?我到底……想g嘛?

这个问题,一直到他与巴顿并肩坐着,心思复杂地望着前方法庭上的交锋时,他仍不断自问着……直到,那爆炸般的消息出现—

他的呼x1、他的心神、他理也里不清的思绪……在那一瞬间,全都被攫走了。

骗人的吧!

差一点,只差那麽一点,若不是那滚离的笔杆带给他一点点真实感,分散了一些他的注意力,他可能在当下真的会不顾一切地冲口:你骗人的吧!si狐狸!

虽然,以他对那男人的了解,他在内心深处早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所说的,才是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事实。

但在认知到这点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到底是为什麽~这男人永远都学不会,用圆滑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咧?!总是这样……这家伙总是这样……总是不择手段地一次就把事情作到最绝,一点转寰余地也没有。而且~这样的处事风格不只针对别人,甚至连自己也不放过!

哪个好端端的男人会跑去结紮呢?!至少他自己就不会想要这麽做呀!现在保险套什麽的随手可得,就算再怎麽不想要小孩也犯不着跟自己的身t过不去吧!!虽然不是什麽大手术,可也是平白地挨了一刀呀~这只脑残的狐狸难道连这麽简单的道理也想不透吗?

到底是为什麽呀……这家伙……

在整个审判的後半段,一直到他们站在法院前方的广场上,巴顿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的这段时间,他的脑中都还在不停地思索着:到底为什麽?

然後,他远远地看到了那个让他莫名其妙这麽烦恼的祸源,在一大堆黑衣人和保镖的簇拥之下步出法庭……满脑子混乱的思绪和疑惑让他忘了收敛过於灼人的视线,而,当那家伙与他对上眼的那一刻,他亲眼见到那双一片荒芜的黑眸先是闪过一抹疑惑,然後~是恍然大悟—他便知道,他认出他了。

在男人带着一大堆闲杂人等朝他接近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要闪躲—明明他心里清楚地知道,要是让媒t在这里认出他,铁定又有cha0水一般烦人的问题,可~他就是没想过要转身避开。

也许,在他心里,也有着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正不停涌出,控制不了,阻止不了,他们叫嚣着要找个出口通通问出来,然後得到答案才肯善罢g休。所以,他非得要亲口问他,不停地质疑再质疑,到底是为什麽……

你这是什麽打扮?

他听见男人以着熟悉的平板嗓音这麽问,他看见那熟悉的,带点嫌恶与不耐烦,偏生无b专注凝视着他的脸孔正近在咫尺……他一个闪神,跃入脑中的是近来两人的聚少离多,相对无言……是那时他负气出走,对方不计一切地寻找他,不择手段地将他绑回他身边……还有他孑然一身在世界各地毫无目的晃荡时,时常涌上心头的,刻骨铭心的思念……

糟糕!他好像有点想……

蜜se的大掌反应迅速地抬起,伸进厚重的镜片後,捂住了眼—然而,即便如此,不停落下,温热而晶莹的yet仍旧很不给面子地,自他的指缝、掌缘不停漏出……

天地尽黑中,他看不见黑发男子的脸,也猜不出对方可能会有的表情……应该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他想……想起那总是面瘫的笨狐狸,心口就不禁泛起一gu又酸涩又有一丝淡淡甜蜜的揪痛感—泪,亦随之落得更凶。

在四周嘈杂的人声,与此起彼落的喀擦喀擦快门声中,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那微弱的,迅速就被风吹散的叹息,只是~下一秒,他被粗鲁地扯进一个熟悉而宽阔的怀抱中。

鼻尖因毫不留情的碰撞而有些发红,甚至连眼镜都因此而飞离他的鼻梁……但是,他却完完全全无心去顾及这些小细节……男人身上的冷香味包围着他,让他觉得~非常非常的……心安。一颗飘飘荡荡,惶惶然,不知翻绞纠结了几日几夜的心,奇蹟似的,在男人的拥抱,男人笨拙而轻柔的拍抚中,缓缓地,生了根,落了脚,重新找回了该有的节律。

「回家吧。」男人向来听不出情绪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而,在他察觉之前,他已经缓缓抬起手臂,环上了男人的颈子,把脸埋在男人的肩头里,又哭又笑的。

回家了……回属於他和~他的家……不要再猜忌,不要再伤心,不用再孤独了……因为这家伙,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开他的,不管用什麽匪夷所思的手段。

巴顿把嘴张成了o型,如遭电殛地看着自家的菜鸟记者和高高在上的流川总裁,毫不避讳地在众家媒t记者前深情相拥……不对!那根本不是他们家的菜鸟记者!

当流川扬起手,略显嫌恶地扯去怀中人儿头上的黑se古板发丝,露出一头yan红se的炫目短发时,他耳中听见周遭震耳yu聋的ch0u气声、惊呼声,同时,眼前一黑—他难看地昏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一滴清泪滑落他的眼角……他心里的最後一个念头是:樱……那是樱……!!!他竟然和樱肩并肩坐在一起好几个小时,却认不出对方,也没趁机做任何采访!他明明有机会看到樱在听到流川总裁证词时的表情—地毁了它。」洋平转过头,望向那露出恍然表情的高大男子,再次笑开来。

「嫉妒一个连影子都还不知道在哪的小p孩,然後,不择手段地做了这麽决绝的选择……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很恐怖。」

樱木支着下巴,身上仍是那套土到不行的褪se黑西装,只领带微微松开,留给颈项一些喘息的空间。

此时,他正不雅地翘着长腿,聚jg会神地盯着墙上超大型的宽萤幕ye晶电视。

se彩鲜yan的萤幕上,戴着墨镜nv子的一头红发更是显得绚烂夺目,即使失了血se的唇瓣与脸孔替她的yanse增添了一丝狼狈,她在镜头前依旧是美得惊人。

大批的媒t记者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般包围着她与她手上牵着的,戴着过大bang球帽的小男孩。

丽兹小姐,请问你大费周章地设计了这样的骗局,目的是什麽?流川集团吗?

丽兹小姐,你编造了这样的谎言是出於自己的本意,还是背後还有主使者呢?

丽兹小姐,那位收受你贿赂的医师跟你私底下是什麽关系?小孩的生父是谁?

……

记者们练就一身金刚不坏的本事,不但问题腥羶不忌,甚至还擅长快速行走中固定麦克风的本事—不管怎麽推挤移动,不管nv子怎麽左闪右躲,麦克风都能稳稳地固定在她面前,想甩也甩不掉。

nv子抿着唇不答,只喀啦喀啦的高跟鞋声更为响亮,交替得也更为频繁—她加快了行走速度想甩开有如漩涡一般的记者cha0,却是徒劳无功……层出不穷的问题就像如同背後灵般跟着她的记者般,不断不断地冒出来。

jg美的脸孔微微泛红,不知是羞是怒—长腿交替得更为起劲,倒忘了自己手边还带着一个矮矮短短,根本走不快的孩子。

只见那短短的双腿半跑半踉跄,跟随得十分吃力,几乎可以说是被拖着走……然後,小男孩一个左腿绊到右腿,整个人面朝下,呈大字型地摔倒在地。

随之滚离的bang球帽很快地淹没在数十双穿着西装k及短裙的长腿中,不知去向。

令在场记者们傻眼的是,红发nv子只稍稍顿了顿脚步,垂下头望了扑倒的小男孩一眼—连搀扶的打算也无,喀啦喀啦的高跟鞋声极为顺畅地扬长而去。

有一部份的记者投给小男孩一个怜悯的眼神,随之追随着nv子的身影而去;而有一部份记者则是看不过去地留在原地,蹲下来察看小男孩的情况……场面瞬间变得有些混乱,而这些全都被摄影机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金se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小小的,黑se的头颅。

小弟弟,你没事吧?

站得起来吗?

好几只厚实的大手伸在半空中,准备搀扶那小小的人儿,小男孩却在这时,缓缓地,自地上爬了起来……过长的浏海再加上他低垂着的颈子,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当然电视台也早帮未成年的孩子打上了马赛克—但就那拍摄得到的部分看来,他的皮肤很白,骨架很小,整个身型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头好壮壮的五岁小男生。

只见他无视伸在他面前的数十只援手,摇摇晃晃地站直身,默默地拍掉手上、身上的沙土,然後,不发一语地,朝着nv子离去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迈开脚步。

摄影机还特别拉近焦距,往小男孩的腿部方向拍—只见他双脚的膝盖都已磨破了皮,隐隐渗出的血珠在白皙的皮肤上看来很是明显,更让人觉得怵目惊心。

金眸瞳仁一缩,剑眉皱起—正yu再观察那小男孩,眼前的电视画面突然一黑。

樱木迅速转过头—

甫沐浴完,黑发甚至还滴着水,ch11u0着上半身,下着一条简单的泛白牛仔k—流川一手拎着浴巾擦着半sh的发,另一手~则执着遥控器,平举在半空中。

打断他看电视的元凶是谁,非常显而易见。

樱唇撇了撇—对这冰山面瘫的家伙,他已经连生气都有点提不起劲。

「没礼貌的家伙。」他朝黑发男子扮了个鬼脸,语气是慵懒多过於真正的责难。

流川表情未变,只若有似无地耸了耸肩,极其自然地走至他身旁,与对方一起,肩并着肩坐在床上。自黑se发梢滴下的水珠顺着重力非常刚好地滴落在红发男子土气的西装外套上—樱木面露嫌恶,毫不客气地一掌推向对方的肩~

不知是流川早有准备,还是樱木没用上十成力—ch11u0的白皙臂膀仍然紧挨着黑se过时的西装,继续滴落大大小小的水珠。

「喂……」觉得对方故意得有点讨人厌的樱木开始磨起牙,流川淡漠的问句却冷不防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电视上,有什麽特别的吗?」平板的,乍听之下平凡无奇的问句,那双难得灼然的黑眼却透露了主人的认真与在意—樱木心中一动~

这笨狐狸是在试探他~对这整件事的看法……吗……?

事情发生至今—包括中间他很有骨气地逃跑,再很孬地被抓回来—si狐狸从来没开口问过他到底相不相信这整件事的真实x,而~他原本也以为,以对方跟他如出一辙的高傲x子和siy脾气,只要他认定自己是对的,就断然不会做出要求别人相信这样有损面子的事情—会相信的就是会相信,不相信的,解释再多也没用~他敢赌si狐狸一定在心里这麽想。

没想到,其实这家伙……还是会在意的嘛~!

他一面像是抓住了对方什麽把柄似地在心里窃笑着,一面随口应道:「也没什麽特别的,就是……」

小男孩低着头,缓缓地自地上爬起来的画面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他的脑海,也让他未竟的话语哽在喉中。过了许久,他才在黑发男子转为疑惑的注视下迟疑地开口:

「狐狸……呃……我在想……那个……」

过长浏海下的黑眸微微眯起—以他对这只野猴子的了解,通常他讲话会这麽坑坑疤疤的,要嘛就是有求於人,要嘛就绝对不是什麽好事。

果然,樱木在用了一大堆毫无意义,嗯嗯啊啊的语助词之後,终於决定讲到重点—

「我……是在想说……那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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