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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断尾求生常情也

 

闻言,玲贵妃只是行了一礼:「太后谬赞。」

「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nv子,哪点不如寒族?你竟是除了庄程两家的姑娘外全没看上?」太后目光冷然,「这两家的姑娘还因故此次选秀无法前来,你到底想做什麽?」

「这些并非妾所选,是陛下圣意。」

「陛下将此事交付予你,怎麽不是你选的?」太后这才皱着眉道。

「妾不知,前些时候陛下亲自接过去,妾不好拦着。」玲贵妃眼眸低垂,做足了委屈样。

「罢了,赐坐。」她缓和了神se,轻言:「别怪我苛责。那些世家nv子到底大家闺秀,是懂规矩的。这寒族小门小户,怕是没什麽教养。」

玲贵妃坐下後,目光落到那名册上,「陛下怕是在提防着世家。」

这名册确实是宇文墨忽然接过去看,修改过让人又送了回来。她并非不懂皇帝如今在想些什麽,这是要敲打他们这些世家了。

「哼,提防?他生母是世家,我也是世家,他身上流着的更是世家的血,他提防世家,愚蠢。」太后浑身都透着不屑,虽说叶家家主仅是正二品官,但历朝历代哪个太后、皇后不是叶氏出身?就连皇帝都流着叶氏的血。

玲贵妃却是没再回话。

太后这哪是为了皇帝没选世家大族而动怒,分明就是为了皇帝把那些她所选的世家nv子全拔了乾净而气恼。

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帝想要的是掌控朝堂,不被世家掣肘,皇帝身上流着世家的血不假,但庄家却是世家里的一gu清流,从不站队,全心对皇帝忠诚。

这样的人,皇帝信任,给予权势,也不为过。

但可惜,她们这些世家出来的,一生都只为世家而活,终究是被控制了一生,哪怕是尊贵如太后,也还是得为世家、为宗族的利益打算。

也可惜,太后至今也未看出、未能想明白。

从太后处出来,玲贵妃的脸se并不算好。

「娘娘,太后说的话是难听了些,但不无道理啊。」

「本g0ng何尝不知?」玲贵妃目光出现狠戾之se:「素云,你去替本g0ng办点事。」

她附在素云的耳畔,轻语几句,就见素云脸上挂满不可置信,「娘娘,这麽做不好吧,毕竟是……」

是叶家送来的人,若是让太后或是叶家的人知道了,怕是惹得娘娘与家族离心。

「没什麽不好的。断尾求生,人之常情。」玲贵妃冷眸望着寿庆g0ng的牌匾轻声开口:「叶家不过是将我当成棋子罢了。既然我心里有陛下,自然是要与太后与叶家切割的,只是我太晚这麽做了。」

「可是,少了叶家的助力,您在後g0ng的地位岌岌可危。」

「但叶家……迟早要倒,说不准在册后前就会清算世家。」她轻咬下唇,只觉自己再不跟叶家断了关系,总有那麽一日,要跟着叶氏一起倒楣:「不必多说了,你照着本g0ng说的去做就是。」

素云也只能应声。她是玲贵妃的陪嫁,只忠於玲贵妃,自然是不会违拗其心意:「娘娘放心,奴婢会办好的。」

「母妃,您这样避着不见皇兄,皇兄该多伤心啊?」寿延g0ng里,少年捧着药碗,轻叹出声。

外头的皇帝都不知站了多久,虽说不是盛夏,可那日头依旧是毒辣的很,母妃还真是舍得,他作为弟弟的,可真是心疼了。

「都说让他回去了,这si脑筋定是随了他的父皇。」坐在软榻上,喝着喂过来的汤药,皱起眉梢:「算了,我看他不见我是不si心。」

「皇兄对母妃的孝心,不b儿臣的少。」他见皇帝走进,放下手中的碗,单膝跪地:「臣弟拜见皇兄。」

「快起来。」宇文墨伸手将自己的胞弟拉起身後,才又对软榻上的nv人行礼:「儿臣拜见母妃。」

「快起来,坐。」越太妃无奈叹气:「好歹寿庆g0ng的那位是你们兄弟名义上的嫡母,怎的不见你们去拜见她。」

「若非当年她的诬陷,母妃与我们兄弟二人又怎会分开?」

「没证据,不得胡言。」越太妃嗔声道,「你二人当年记在她名下,好歹是得了嫡出的身分,母妃也没什麽好怨的。」

「但生恩不可忘。」宇文墨说完那麽一句,转移了话题,低语:「母妃,儿臣想立后。」

越太妃和昭王齐齐望向皇帝。这时候说要立后?

「是哪家的姑娘?」

「程家大姑娘程瑶倩。」

「程右相家的姑娘?」见皇帝点头,昭王才道:「我记得程姐姐依照年岁应该也是这批秀nv中的一个吧?」

「嗯,不过因李大姑娘过身,故而未能选秀。」

「从前没听你提起这姑娘,你怎麽会选她?」越太妃细想一下。她记得这姑娘是个知书达礼的。

「从前去庄家有幸见过几面,後来雅瑜妹妹去了黔州便断了联系。」宇文墨想了想,却还是开口:「儿臣想拉拢与庄家交好的右相,这才选了程大姑娘,当然,儿臣亦对她有情。」

「你跟寿庆g0ng的那位说过了吗?」

「她不必知晓。」

见宇文墨一口回绝,她突然发觉不对:「墨儿,你对叶氏的态度不对啊,发生了何事?」

宇文墨与太后虽说是养母子的关系,但g0ng里头谁不知道两人仅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母慈子孝,背地里的关系可差了。

但如今竟是表面的和谐都不顾了?

「当年我尚为太子,我的饮食被动了手脚,证据不是直指昊弟与四弟妹吗?」宇文墨望着一脸懵的越太妃,目光染上杀意:「如今已经查清楚,是寿庆g0ng所为。」

「啊?」昭王率先坐不住,他愤而起身:「她这是让我们兄弟互相残杀?这对她有什麽好处?你我都记在她名下,无论是谁当太子或即位,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不是吗?」

「可是当年,你娶的正妃是叶氏nv。」宇文墨示意宇文昊坐下,才又继续开口:「但那叶氏nv不仅与你夫妻一t,更是在我成为太子时,便已沦为弃子,而且她并不受当年的皇后与叶氏所挟。」

「但若是事迹败露,我……」宇文昊才像是恍然大悟般:「正因为杳宁已经是弃子,所以叶氏要毁了她的同时,也想让我跟你反目?这样你失了臂膀,才能受叶家的箝制。」

真是一出好算计。

竟想以此,挑拨他与皇帝的兄弟情分,还想要以此控制皇帝。

「我猜大抵如此。」当年所有口供与证据都直指昭王府,但是宇文昊与其妻却是没这个心x。

还好,之前就已经查清楚自己这个没有什麽心眼子全靠四弟妹护着的四弟是无辜的,不然,毒害太子之罪,足以si罪办之。

「那母妃的那桩事?」宇文昊强压下自己的不快,沉着声:「总不能让母妃一直背负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而不能正名吧?」

「别急。我还在查,我不会放过叶家的人。」

「那玲贵妃呢?她也是叶家人。」越太妃却是开了口。

当年夺嫡之争有多凶险,她是清楚的。自己这两个儿子本无心那个位置,但无奈因一场算计她不小心落了进去,导致这两个孩子不得不认如今的太后为养母。

当时身为太子的宇文墨虽已不受叶氏牵制,但还是被强纳玲贵妃为侧妃。而宇文昊羽翼亦尚未丰满,不得不娶叶氏nv为妻,任受摆布。

好在昭王妃是个看得清的,并未跟着叶氏所希望的走,两人夫妻恩ai,她便没多加嘱咐自己这个小儿子几句。

现在宇文墨登基三年,但朝政仍不稳,玲贵妃亦在一人之下,如此局面,她担忧地望着从小就不用她担心的孩子。

「玲贵妃是个聪明的,若她看了选秀名册还不知道我的意思,那麽,她与叶氏的那些人没什麽分别。」宇文墨眯起双眸说道。

希望玲贵妃不会让他失望。

鸿雁高飞,是个好兆头。

可对太后而言,却是不少的打击。

元盛殿里,玲贵妃坐在右侧,她目不斜视地望着眼前的瓜果点心,却未见到太后冷峻yu杀人的神情。

这短短三日,叶氏於朝堂之上频频被问责、贬黜,连带着叶氏家主都从正二品贬至从五品,无资格上朝。

这皇帝在前朝忙着清算叶氏一族,玲贵妃在後g0ng也没闲着。

从栖雁g0ng里起,玲贵妃便大刀阔斧地下令将那些ai背後生事的g0ng人都放出g0ng去,若仔细探查,还有不少是这些年太后於g0ng中所安cha的棋子。

「竖子,你可知自己在做何事?」太后见她那般悠然自在的神情,怒气更甚,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侄nv会跟皇帝一起如此欺压叶氏全族:「如此,於你有何好处?」

「若叶氏还想保全自身x命,便就此退出朝堂,否则纵然有姑母与妾在,也保全不了所有人。」玲贵妃依旧漫不经心的模样,她眼神里对叶氏的冷漠犹为更甚。

「你也是叶氏nv,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父亲与族中子弟沦为如此下场?」太后瞪向玲贵妃,她怎麽就没察觉这个nv人就是个自私自利之徒?

「正是因妾为叶氏nv,妾才如此大动作,否则叶氏必将覆灭。姑母您可别忘了,您当年对陛下母子所做之事,您以为,陛下与昭王什麽都不知情吗?」

此话一出,让太后的话语一滞,她将茶杯重重放下,「哼,那望玲贵妃好自为之吧。」

「皇上驾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宇文墨走来便看见两个nv人像是吵了一架般,却未多说什麽。

他本就乐见这两个叶氏nv不同心,否则他要如何一步步击垮叶氏一族呢?

宇文墨坐在中间,那气氛又陷入诡异的寂静。

「陛下,选秀是否开始?」玲贵妃低眉顺眼地说道。

「嗯。」他大手一挥,宣布了选秀的开始。

个个秀nv皆是寒门出身,这是坐在高台的三人心知肚明的,所以无论怎麽选,不过都是一样的意思。

皇帝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佛串,斜倚在龙椅,面对这些莺莺燕燕倒是没什麽兴趣,反倒是想起了那个nv孩。

瞧着皇帝像是不感兴趣,太后皮笑r0u不笑地开口:「墨儿……你这是都没看上?」

「那倒不是,只是朕忽然想起一事,既然此事朕都交由母后与贵妃了,朕今日或许是可以不来的。」宇文墨叹息一声,眼瞧着空隙,站起身轻捏玲贵妃的肩,「贵妃啊,你决定就好,母后年事已高,就别劳烦她老人家了,朕呢,也无心於此。最後将名册给朕就是了。」

「是,妾恭送陛下。」两人当着太后的面,这麽一来一回,更是将太后怒火燃起。

「尔等放肆!」

「太后。」宇文墨眼底染上寒冰似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只那麽一句,便静默地看着太后。

全g0ng最尊贵的主子——太后与皇帝两人如此对峙,所有人只得纷纷跪下,不敢在此时出头。

玲贵妃跪在地上,不禁苦叹。

叶氏……果真要完了。

这几日的打压,已然是完全跟叶氏宣战般的撕破脸了。方才陛下还能轻声细语与自己说话,大抵是自己的投名状已然生效,陛下会保下自己。

「怎麽,皇帝忘了你这个帝位是谁送给你的?」太后目光如炬,站起身缓缓走到宇文墨身前:「我能捧你上位,自然也有办法废了你。」

「是吗?」宇文墨挑眉,不禁轻笑:「就凭母后此言,朕便可以治你谋反之罪。」

他转身看向跪倒一地的秀nv与g0ng人:「行了,你们都起来吧,此事全权交由玲贵妃。玲贵妃,别让朕失望。」

说罢,他便抬步离去,丝毫不理会身後的太后是何反应。

但他却未回霄凌殿,还是转道去了寿延g0ng。

唯有那处,是他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待着的地方。

「咦?皇兄来了。」在门口便遇见昭王带着昭王妃,「皇兄此时不是在元盛殿选秀吗?结束了?」

「还没,只是不想在那待着了。」他的目光落到昭王妃身上:「弟妹也在?恰好,朕有些话得问你的意思。」

昭王妃只应声是,便随着兄弟两人的脚步进殿。越太妃手里正缝着花,见两兄弟一同进来,身後还跟着昭王妃,她轻笑:「难得看你们一起过来,别多礼了,快坐吧。」

「方才陛下说有事要问妾,敢问是……」昭王妃一坐下,便忐忑不安地开口,她有些0不着头脑。

「关於叶家,你怎麽看?」

「陛下,妾不敢妄言朝政。」昭王妃轻叹:「且妾已嫁给王爷多年,外头的事实在不知。」

「你别紧张,朕并无其他意思。」宇文墨拿起方才g0ngnv送进来殿内的茶水斟酌用词後道:「朕只是感叹,同为叶氏nv,怎的你与你族姐和太后竟是不同成这般。」

昭王妃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宇文墨口中的族姐是谁,旋即才恍然大悟皇帝说的是玲贵妃。

她低下头,有些许的无奈:「我跟姐姐只是叶氏送来当作棋子的,叶氏想保证无论是您还是昭王即位,他们都有人可以掌控你们兄弟。」

「自然是知晓你们的无辜,否则,朕便要一并清算了。」宇文墨目光落到昭王身上:「也好在,你是对朕这个弟弟是真心的。」

「陛下此言,是要动叶家?」

「嗯,不宜再拖了,至少年前把此事解决,何况母妃的冤屈尚在。」宇文墨皱眉:「朕可不想瑶倩进g0ng後对那人喊母后。」

「都还没过三书六聘之礼,便如此袒护了。」越太妃嘴上取笑,但随即也认真了神se:「你对人家姑娘是认真的?」

「母妃,我对她之心日月可监。」

「程家大姑娘到底是极好的一个姑娘,此次未能来殿选也是可惜了。」越太妃目光充满惋惜之情,「说到殿选,方才听g0ng人嚼舌根,怎麽,你跟寿庆g0ng那位撕破脸了?」

「早就水火不容了,这几日儿臣可是没少打压叶氏族人。她指不定恨不得将我等千刀万剐。」宇文墨倒显得无所谓般:「这也没什麽,兵来将挡就是。」

「别玩笑,那叶氏底蕴丰厚,势力b你外祖庄家还要来的庞大,这就是为何我不敢与他们为敌的原因。」越太妃瞪了眼宇文墨,见他认真了神se,才又继续道:「你此刻与他们为敌,等於是与世家为敌,若几家联合起来,你这皇位还要不要了?」

「母妃,您别担心。儿臣自有法子解决。再说,叶氏这些年自作孽,无人可救。」

见自己儿子如此坚持,越太妃也不好再多劝几句。皇帝自有其思量,她一个深g0ng妇人,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才好。

「罢了,你有主意就好。」她摇了摇头:「行了,早晨这般折腾,陛下应是饿了吧,母妃让人给你熬碗粥。」

在皇帝离开後,太后被宇文墨气得不轻,几次踉跄下,玲贵妃乾脆让人将太后请回寿庆g0ng,独留玲贵妃面对一众秀nv。

方才那一幕所有人都瞧见了,可都无人多说半句,万一说错了话,那後果不堪设想。

玲贵妃望着那些哆哆嗦嗦的秀nv,忽然就笑开了怀。

她们可真像是从前的自己啊。

愚蠢又天真。

「娘娘,您这是?」见自己主子笑成这般,素云忽然就觉得玲贵妃是不是方才被太后与陛下给刺激得疯了。

玲贵妃收敛了笑,又恢复了从前的威势,「没什麽,嗯……就这几个,让人将名字腾抄下来,届时把名册给陛下。」

她圈了几个nv子的名字後,便将所有人遣退。

「素云,你说,这些秀nv,是不是像极了从前本g0ng看向陛下的眼神?」玲贵妃却旋即自嘲:「可惜啊,咱们这位陛下,却不是个专情的。而我们这些官宦人家出身的nv子,世族也好,寒门也罢,不过都是他们手中可利用的棋子罢了。」

最终,不过都是砧板上的鱼r0u,任人宰割罢了。

那天过去,这g0ng里头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寿庆g0ng那nv人自选秀那日与皇帝争执後,便闭门不出,更是不见客。

也异如反常地,多了不少侍卫守在寿庆g0ng门前,如同一座巨大的囚笼般,无人可进出。

栖雁g0ng里,nv人皱着眉,刚舀一勺拌着牛r的燕窝开口:「姑母这又是闹哪出?」

「奴婢派人去悄悄打探过,说是太后本是要绝食与避客给陛下脸se瞧,结果陛下也没惯着太后的胡闹,只说既然太后不想见人,那谁都别见了,便让人将寿庆g0ng都围起来了。还遣散所有g0ng人,独留一个洒扫侍从与贴身嬷嬷。」

玲贵妃不由得睁大双眸,陛下做得这般绝?

陛下竟然也不怕朝堂之上有人多嘴说他不敬嫡母?

这g0ng里头啊,真是要变天了。

如今快要到中秋g0ng宴,陛下如此快刀乱麻,究竟是何为?她顿时就猜不出皇帝的心思。

「那……越太妃那处呢?」玲贵妃听到这般消息,看着手里的燕窝,时再也吃不下,便搁置在一旁的桌案上,边擦着嘴边问道。

今日皇帝如此,身为皇帝生母的越太妃应当也有动作吧?

可是素云却是摇了头:「没有任何消息,昭王与昭王妃照常进寿延g0ng请安,也未曾过问今日太后的事。」

玲贵妃闻言低垂着眉眼。「罢了,既是没消息,大抵也不会有其他动作了,你让我们的人回来吧,此後也不必打探寿延g0ng的事了。」

「是。娘娘,方才内务府总管给您送来新封秀nv的住处与位分,请您过目。」素云伸手递出一本名册道。

瞧着上头的字,玲贵妃的眼神逐渐黯淡,一代新人换旧人,这g0ng里的花总是绽放着,可到底不会是同一枝花绽放。

她偏头看见窗外的落叶飘舞着,曾几何时,她也像那些秀nv般灵动、天真地觉得进g0ng便是一条好归宿,尤其是她还向往着与那人恩ai和鸣。

可惜,她不是妻,更不是他心尖上在意的nv子。

虽得盛宠,亦是得了这高位,可没孩子,终究是她这辈子的遗憾。

她抚着自己的肚子,难掩落寞。

回过神後,她亦阖上名册。这些名位定下後,那些纷扰与斗争,又要开始了。

可说白了,这後g0ng争斗哪时候停歇过呢?

她轻笑着,摇了摇头:「去吧,告诉内务府的人,这名册没问题,去呈给陛下吧。」

「娘娘,这些人虽说都是寒门nv子,但娘娘不得不打算啊。」

玲贵妃扫过素云一眼:「打算什麽?素云,你要记住,这g0ng里头没有一个是可以永远盛宠,只有安分守己之人才有出头之日。」

她当然想要盛宠不衰,可是谈何容易?

素云眉眼一低:「是奴婢多言,请娘娘恕罪。」

「你是本g0ng陪嫁,又是g0ng里头的老人了,有些话仅此一次。行了,你快去办本g0ng交代你的事,换了旁人本g0ng不放心。」

她知道素云向来是对她忠心耿耿,方才的话,也是在救她的命。若是让人知晓她有这般结党之嫌,还不将她剥皮ch0u筋?

何况又是陛下清算叶家的节点,她好不容易将自己从权力漩涡摘出来,她可不能再掉进去了。

树倒猢狲散的道理,她明白得很。

「父亲,您唤我何事?」程瑶倩站在程邵泰的书房,她有些疑惑。

「前些时候,陛下唤你进g0ng,到底都说了什麽?」程邵泰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怎麽自家nv儿进g0ng一趟,陛下开始清算叶家,甚至是其他世家。

连带着在後g0ng的太后都被囚禁在寿庆g0ng。

这些天自己与庄昱可谓是脚不沾地的去彻查跟叶家有关的案子,亲自跑了不少的部门,几乎都快把人得罪完了。

纵然他们不怕世家反过来报复,可是他们也得si个明白吧?

思来想去,总觉得是那日程瑶倩进g0ng後发生了什麽事,才导致的陛下大动g戈非要这麽做。

「陛下不过就是与nv儿谈起儿时的事罢了,也没有其他的了。」她想了想还是隐瞒下宇文墨yu要立她为后的事。

「仅是如此?」

「仅是如此。」程瑶倩目光露出困惑:「父亲,是发生何事了?」

「不,没什……」程邵泰眼眸扫过程瑶倩的神情,话音一转,「自那日你进g0ng後,陛下就开始清算叶氏一族,还有与其交好的氏族。为父在想是不是陛下与你说了什麽。」

「不是nv儿之故。」

「什麽?」

「nv儿是说,陛下之所以要动叶氏,是因为叶氏做大做强,已经威胁到陛下的地位了,如同父亲与义父做到正一品大员之职的道理一样。」

「叶氏,虽说全族最高不过做到正二品之职,但确实是因为历代皇后都是叶氏所出,连带着皇帝都有着叶氏之血……」程邵泰这才像是想清楚了般,朗声说道:「为父怎麽就没想明白这道理?」

「可能也不只。」程瑶倩轻声开口,「许是nv儿想错了也未尝不可。」

但无论是否为她所想的那个原因,陛下除掉叶氏全族之心,无可撼动。

外头的事弯弯绕绕,这背地里怕是也没那麽简单。

从书房出来,程瑶倩看着天上月,却是心事重重。

「小姐,您怎麽了?从老爷书房出来便如此。」

「没什麽,只是觉得父亲与义父近日忙的脚不离地,都没能好好休息,如此下去身t是要熬坏的。」程瑶倩没再继续话题,笑嘻嘻地说道:「绾宜,明日陪我去找雅瑜姐姐吧,好几日未见了。」

「是,奴婢记着了。」绾宜亦是笑着答。

纵然那些个事不简单,却也不是她们可以c心的。她又何必拿着那些事来困扰着自己呢。

才走回自己的院子,程瑶倩远远地就见到自家的二哥程青松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一边饮着酒,一边瞧着月。

「二哥。」

「小妹,你回来了?陪二哥喝一杯。」

「酒喝多了不好。」程瑶倩蹙眉。

「但可忘忧。」

「越喝愁越愁。」程瑶倩无奈说道:「二哥,你这是怎麽了?从前也不见你会喝得这般醉。」

他顿了一下,却是没回程瑶倩的话,只顾着再给自己倒一杯酒。

程瑶倩见他一饮而尽的架式,不禁上前拦着他自伤身子:「二哥不说便罢,你别喝得这样猛。」

他嘿嘿一笑,给程瑶倩也倒了一杯:「小妹,二哥心情不好,你就陪二哥喝一杯吧,算二哥求你了。」

「好吧。」她接过酒杯,慢条斯理地啜饮着。

她始终不明白,这酒到底有什麽好喝的,怎麽人人都ai喝?她放下手中的酒樽,就这麽看着眼前的二哥。

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样子,尽收在程瑶倩的眼底。她目光落到站在一旁伺候的仆从,眼神变得凌厉。

那仆从见惯了府上大小姐温柔贤淑的模样,方才一下子变脸,他吓得赶紧下跪,「大……大小姐。」

「兄长今日见了谁或做了甚?」

「二少爷今日去见了叶家的三姑娘。」

「叶家?三姑娘?」程瑶倩愣住。

自家二哥去见叶家的这三小姐做甚?现在世家无人不闻叶家se变,都避之不及,程青松去见叶氏的人为何?

她扭头看向已经酣睡的程青松,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是,但小的不知少爷去见叶三姑娘yu意何为,只知道当时两人分开时,少爷脸se极差。」

「知道了,扶你家少爷回栾松院。」程瑶倩叹了口气,只让小厮将人带回院落。

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怎麽猜不出是怎麽回事。

「小姐,今时陛下清算叶家,二少爷去见叶家人做甚呀?」绾宜满眼的疑惑。这时候去见叶家人,也不怕被抓到什麽把柄。

「是人,就躲不过七情六慾。罢了,让人盯着点就是,一有不对,立即与我或是跟父亲说。」程瑶倩看着那逐渐远去的主仆背影,轻声吩咐着。

「你说,这几日陛下是怎麽了,咱们的爹可是一刻都不得安宁。」

「姐姐怎麽不说是叶氏一族做了什麽,惹了陛下动怒,非要除了叶氏不可。」程瑶倩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个开头罢了。听说,原与叶家大姑娘和二姑娘有婚约的秦氏和林氏都纷纷退婚了。」

庄雅瑜叹了口气,退婚事是对nv子名节的w辱,叶家这样的大族,遭此祸事,也算是给世家一个警醒了吧。

「这般过後,世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停些。」

「世家哪有那麽容易被击垮?不过是有所收敛罢了。」程瑶倩与庄雅瑜都是世家nv子,怎麽会不知这些世家的心思。

只是庄、程两家向来洁身自好,不与这些世家同流合w,今日查案困难重重,未能停歇,其中也有世家处处刁难之故。

「朝堂之事,我不就如你通透,难怪父亲要我跟你多来往。」庄雅瑜挫败的趴在小桌案上,两眼皆是yan羡。

「也没多好,我倒是想与你一样随心所yu。」程瑶倩将书阖上,以手撑着头:「你见过陛下了?」

「嗯,见过了。昨日跟母亲进g0ng给姑母请安,就见到陛下与昭王殿下在寿延g0ng。」她坐直身子,「你问这个做甚?」

「没什麽,只是忽然觉得,陛下之所以动叶氏说不准跟後g0ng也有关系。谁都知道太后与太妃向来是不对付的。」

庄雅瑜到底是皇亲,对当年的事多少有听家中长辈谈论,她目光落到程瑶倩的脸。

她这个从小就玩在一起的姐妹实在太过火眼金睛了些,也太过聪明:「瑶儿有时候我觉得你聪明过了头,会吃亏的。」

「但太过愚蠢,便会为人鱼r0u。」

庄雅瑜仅轻然开口:「陛下对叶氏打压,的确不只是因为朝政之故,是因当年我姑母和陛下被害之事。」

「嗯?怎麽说?」

「前些年陛下还是太子时,不是说陛下的饮食中被下了能使人出现幻觉和上瘾的东西吗?如今查实,是太后所为。当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证据直指亲弟弟昭王,虽说那时便已查清非昭王所为,但还是迫使姑母被降了位,两兄弟都被记在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名下。」

「等会儿,姐姐,你方才说此事不是昭王所为,那为何越太妃被降位?」

「嗯……当年姑母怀有第三个孩子的时候,被太后用计而滑胎,姑母深知是太后所为,状告圣前,只可惜被太后躲了过去,恰好又出了此事,就因此被下令降其位分。」她想了想,反正程瑶倩也是要嫁给皇帝的,知道这些也没什麽,但还是告诫了她:「这件事g0ng里虽然闹得人尽皆知,但陛下登基後,已经下令知晓此事者不得再提及了,我是看你年後要接封后圣旨成为皇家人才多嘴几句,你在外别提这事。」

程瑶倩深知事情的严重x,只是颔首地道:「我知道了,多谢姐姐提醒,我不会多嘴乱说的。」

「嗯。」庄雅瑜神情皆是无奈:「这皇家的家务事太过於繁杂,若不是这些天陛下让父亲和义父打压叶氏让母亲觉得不对劲拉着我就进g0ng,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大长公主是皇家人,又是长辈,自是b常人敏锐。」她说完,却是垂下眼眸,她听完那些皇家秘辛却是没放下心神。

陛下和越太妃与叶氏的恩怨b她想像中的还要难消,她至现在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的二兄怎麽就看上叶氏之nv了?

看来回去得好好劝劝自己的二兄,免得因叶家的事拖累了程家。

她从庄家回到府上後,却是面se并无喜se。她看着迎上来的绾茹:「二哥回府了吗?」

绾茹思索片刻便摇头:「二少爷还未回府。」

「你去递话给二哥院子里的人,让二哥回府後来找我。」程瑶倩听绾茹如此回话,不禁皱起眉头。

这都已经过了下朝的时候,门房也禀明父亲上完朝就已经回府在书房处理叶氏一案,自己这二哥怎麽反倒却不见人影?

难不成又是去见叶氏三姑娘?

过了晌午,程青松才匆匆而回。他一回到府上听说自家小妹想要见他,便调转方向来找程瑶倩。

「二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今日一早大小姐从庄府回来便生了大气,只说让您回来见她,奴婢等都不敢劝。」绾宜和绾茹都被程瑶倩赶出了门,谁都不准进去伺候。

见两个丫头都怯着胆,他便觉得有些不太妙。怎麽感觉自家的这个妹妹发这般大的火是因为自己呢?

可是,他也是0不着头绪。

他近日应该没有哪里得罪了程瑶倩吧?

他只轻声安抚两个丫头,让她们安心守在外边,便抬步进去。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看二少爷还不知道自己闯了什麽祸,还一派自如的劝她们两个,便各自叹了口气,继续守在外头。

「二哥,你可知你这麽做,是给家里招惹祸端?」看程青松走进,程瑶倩立即就沉了脸,一脸的严肃。

「妹妹,你这是怎麽了?」程青松似乎没想到程瑶倩是真的生了大气,自顾自地找了张椅子拉到她的对面坐着。

「叶氏三姑娘是怎麽回事?」她目光直gg地望着程青松,面上的不善达到顶峰。

她非得问问她这个二哥到底在想些什麽。怎麽会觉得他们这样私下来往不会有人知晓,幸亏当面这麽问的人是她,若换作旁人,定然要参他与罪臣一家g结,yu要替叶氏一族脱罪。

如今父亲正在彻查叶氏与叶氏有关的一g人等,处於风口浪尖,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程青松这样做,无疑是把父亲置在危险之处。

听到程瑶倩提及叶家的三姑娘,程青松的脸se骤变,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程瑶倩:「你……你怎麽知道的?」

「别问我怎麽知道,这世上本就无不透风的墙。」程瑶倩缓了神情,亲自给程青松倒了一杯茶:「先喝口茶缓缓吧。」

程青松眼底的震惊依旧无法平静下来,他饮了一口,随即又放下茶杯,他颇为心虚地开口:「父亲知道吗?」

「我没跟他说。」

「别跟他老人家说。」

「我可以答应你。」程瑶倩目光带了些冷意,「只是二哥,趁早断了跟她的联系,父亲如今奉命彻查与叶氏相关案情,你又是在刑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b我更清楚後果。」

「叶姑娘到底是无辜。」

「纵然无辜,她们也是姓叶的,难逃清算。你单看秦氏和林氏快速撇清关系便知陛下此番定然是不可能放过叶氏一族。明哲保身的道理,我不信二哥你不知道。」程瑶倩见他依旧一脸的不同意,皱着眉梢:「二哥,陛下与叶家结下的梁子不是一日两日,难道你还能跟陛下反抗?」

他当然知道陛下已经看不惯叶太后掌控後g0ng许久,更不喜叶氏拿着自己是皇亲国戚的事耀武扬威,甚至是凌驾於皇权之上。

故而陛下登基以来,不仅是捧了庄家这个外戚上位,更也给了程家无上荣耀,想要以此制衡叶家。

这朝堂之上本就是一个牵制一个,庄家和程家不也是互相制衡的存在吗?只是两家不仅是世家中的清流,不屑与世家沆瀣一气,更是因为两家是世交,这才相安无事。

「我知道了。」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他纵然不顾自己,也得想着自己的父亲与兄弟,还有整个程家,他确实是不敢冒险。

也幸亏有程瑶倩这般提醒,不然还真不知道要给程家带来什麽麻烦。

她见程青松总算是理智压过情ai,这才慢悠悠地道:「抱歉二哥,方才如此与你说话,是我错了。」

「不怪你,是二哥太过感情用事,还好有你提醒。」程青松摇了摇头,「改日二哥请你出府吃饭。我先回院子处理些事。」

「那我就不跟二哥客气了。」她送走程青松後,这心里头的大石才放下。

好在她这个二哥是听劝的,不然还不知道要闹什麽风波呢。

她可不想浪费心神在一个永远叫不醒的人身上。

今日殿前气氛不b往日,略显沉闷惆怅。

所有在朝为官者,早就因这几日的动荡人心惶惶,他们之中不乏与叶家有所来往,或联姻、或利益相绑,早已分割不了,融合到一起。

光是这麽些天,朝中二相如此紧b,他们想与之切割,更是来不及。他们彼此相望,眼里皆是绝望。

偏偏这两个人都不说自己查到些什麽,如此警钟,就都落到了他们头上,今日就传两人要於朝堂之上结案,当朝将人处置。

世家个个人心浮动,看着远处不疾不徐走来的二相,真想问他们不觉得唇亡齿寒、兔si狐悲吗?

庄昱和程邵泰都是世家出身,难道不怕陛下也要清算他们二族?

可被众世家腹诽心谤的两人却像是没这个自觉一般,迳自走到众臣之首的位置,置身後於无物般。

看着庄、程两相的态度,站在两人身後的官员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他们没法子,也只能乾瞪眼。

鞭声落下,准备上朝。

所有臣工排着队进到殿内,见皇帝早已坐在龙椅上,面se不善,那眼神锐利地扫过众人,连喊起身的都是身旁的林旭全代喊的。

皇帝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庄、程二相外,纷纷低下头,哪敢再如从前般直视面前的帝王?

他们又不是疯了,更不是眼瞎心盲,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今日陛下的心绪不好,更是因为叶氏一族挂g而恼怒。

皇帝见众臣皆低下头,不禁噙着冷笑。

这些人向来蛇鼠一窝,今日二相秉雷霆之势彻查所有与叶氏有关者,纷纷跳出来切割,反而是给了两相证据。

这些世家哪里仅是因为世家二字的羁绊所g结?为利而聚,自是亦会为利而散,但这不过是个警告罢了。

他还没有蠢到打压所有的世家大族。

皇帝将目光落到程邵泰与庄昱身上,就见两相对视一眼,便双双站出。庄昱将一封折子高捧到头上,待林旭全上前将折子拿到皇帝跟前,他才又恢复站姿。

「陛下,前些时日,臣奉命彻查叶氏一族,叶翎贺贪赃枉法、杀人越货、结党营私、构陷朝臣等种种罪状罄竹难书,并罪证确凿。以叶翎贺为首共三十五人已缉拿到案,该如何判处,请陛下裁断。」

程邵泰亦上前一步,目光凝住,接续庄昱所言,「此外,臣亦查到昭士朗、秦梧智、林霄翰、王浩瑀等共计五十八人或豢养私兵,或贪w、包庇等罪。另有一事,事关後g0ng,臣……不知该不该报。」

见程邵泰犹疑的神se,皇帝目光神se越加覆上杀意,他此时有个预感是有关太后,那面se彷佛是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寿庆g0ng取了那贱人的x命。

「说。」仅一句话,却带了怒气,他想知道程邵泰都替他查到些什麽。

庄昱偏头瞧了眼程邵泰,颇为担心。

是了,现在程邵泰所说之事本是庄昱去查出来的,只是事情牵扯进先帝後g0ng,亦连累了皇帝生母。此事不能是同为庄氏一脉的庄昱去揭发,可仔细想想整个大暎国谁有这个胆子去揭发,似乎也只有程邵泰可做。

於是他把所有他查到的证据通通交给程邵泰,希望他这个好兄弟可以替他把自己的妹妹与两个外甥所受的冤屈公之於众。

程邵泰低垂着眼眸,随即跪下:「陛下,六年前越太妃怀有身孕之时,您与太妃的饮食中分别被太后指使下了能活血化瘀及致使幻象的东西,只是当时罪证未能确凿,连带着那膳房的太监也是被太后b迫出来顶罪。此外,之所以当初那些证据会指向昭王,又牵连越太妃,是太后收买了越太妃给昭王的人,让她制那碗宵食,说是要给越太妃与陛下,故而越太妃便把宵食接过来让g0ng里人送去东g0ng,陛下您发现不对劲後,这事才闹了出来。」

「放肆!」皇帝拍椅而起。

众人纷纷下跪,大气不敢喘。此时皇帝处於暴怒之状,无人敢出声劝慰,连带着今日被特地叫来上朝的昭王亦是脸sey沉。

霎时间,殿内一阵静默。

前面叶氏与其他世家所为,都不见这年少帝王如此大怒,可见叶氏所为是狠狠地踩了陛下的逆鳞。可是这麽做到底为什麽?陛下与昭王是亲兄弟,越太妃是陛下生母,正常逻辑皆知,这一切都不可能会是这两人做下的。

太后这麽做的动机,跪着的臣工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会开口再问。

皇帝今日摆明了不想放过叶氏一族,此时贸然当这出头鸟,不过是火上浇油。今日被查出的便有近百人,若非皇帝不想把事情做得那般决绝,估计是要朝堂上下重新科举、选拔有才之人,肃清朝纲。

何况,墙倒众人推。如今叶氏犯了何错、是否真是她所为,已经没那麽重要了。

「陛下,叶氏一族行如此大逆不道、有悖人l之事,请陛下降罚,以正朝纲!」久久未曾开口的昭王,此刻却是站到庄、程二相身前,乾脆俐落地跪下道:「也请陛下,还母妃一个公道。」

他们兄弟俩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久到他们都快觉得没希望了,空有怀疑的对象,却无任何证据可以一口气地去定罪那个人,便让她逃了近六年。

他们当然不甘,这些证据不只是庄昱自己查出,还有是皇帝与昭王一起将一些线索交由庄昱和程邵泰,才有今日的结果。

半晌,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强压下对太后的怒火和心中可为母妃欣喜的心绪,目光扫过那些大臣,「既罪证确凿,便将叶氏男儿一律斩首,妻nv发卖为奴,永世不得回京。其一众党羽该如何处置,交由刑部判决。太后废为庶人,迁至皇陵守墓,无诏不得回!」

话音落,叶氏注定翻不了身,至此,叶氏的辉煌就此殒落,再提起,怕只剩w点种种,再无外戚的威风。

只是,皇帝嫡母被废为庶人,那位身处在寿延g0ng的皇帝生母却是还在的,那皇帝又会如何处置?册封皇贵太妃?还是贵太妃呢?

大暎有个规矩,太后只能是皇帝的嫡母任之,其生母只能是太后之下。当初越太妃是因受到先帝训斥,两个儿子又被记在叶氏名下,故而只得了一个太妃之位。

如今太妃冤屈已解,是否再进一步册封,又或是陛下想要越了祖制,册封生母为太后?其实叶氏这样被废了太后尊号的罪人,皇帝是可以另立一个太后坐镇後g0ng的。

可是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谁敢去管皇帝的後g0ng?他们这位陛下可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否则哪有可能到现在都还未有册立皇后,是一个贵妃掌权。

等等,对啊!

那贵妃不也是叶氏nv吗?怎麽不见陛下方才的话语里提到她?

可是这些疑惑,那坐在高处的皇帝是不可能回答他们的。

但直到下朝,皇帝却没有任何的表示,所有人是懵然地离开大殿,包含着庄昱和程邵泰。

「庄兄,陛下这是何意?」程邵泰皱起眉梢,他忽然就有些看不懂皇帝的心思了:「陛下对叶氏、世家的态度昭然若揭,可是……越太妃的事……」

庄昱也是暗叹一口气。他也是不知道陛下此举是何意思,他只能对着程邵泰摇头:「唉,我也不知道陛下的心思,再观望一阵吧。」

但他总有预感,宇文墨想要挑战祖制,册封他的生母为太后。

如今后位空悬,陛下是绝对有这个可能这麽做。

朝堂之上的风雨很快地传遍了大街小巷,如此雷厉风行的处置叶氏一族,分明就是为了给世家敲响警钟,让他们做事小心些。

今日叶氏或许就是他们的来日。

孰能不惶恐?

「不行,我不答应!」寿延g0ng里,nv人蹙眉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彻底摇头道:「纵然她被废为庶人,但说到底我只是先帝妃妾,怎能坐上太后之位?墨儿,你就将我册为皇贵太妃或是贵太妃即可。」

这麽做,皇室那些宗亲和满朝文武官员能放过宇文墨才怪。

她可不想自己成了那妖妃,更不想让自己的这个儿子成了昏君。

「照常理,的确该如祖制,但太后被废,倒是可以立您。」皇帝沉y片刻开口:「何况,您与先帝的情分,若非叶氏所为,又怎能到此地步?」

「就是,母妃,此事本就可以破例。」

越太妃只觉两兄弟的心思真是古灵jg怪,她摇了头:「罢了,这麽些年我早就放下了,随你们吧,只是一点,宗亲那里别y碰y。」

「母亲,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皇帝轻笑出声,随即像是想到什麽一般又道:「朝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了。」

但走出寿延g0ng的皇帝却是没有回到霄凌殿,转身走向那高墙。

此处可见天地广阔,儿时站在此处抱有凌云之志,此刻竟是多了物是人非之感。当年父皇曾站在此地,让他看看这繁华所g勒出的江山,可最终,坐上那位置的人,终究是变得荒谬、多疑,与自己母亲的情分,就在权谋算计之中消逝殆尽。

如今那处站着一道佳人身影,她面上挂着泪珠,可依旧保持着身为贵妃的t面。

他是宠过她的。但那些只是为了稳住叶氏罢了,他心里纵然有着玲贵妃的位置,可是一切都是凌驾於他与叶氏之间的斗争,说来道去,这後g0ng的nv子哪个不是如此?

皇帝走上前,站在她的身侧,「可去道别过了?」

「姑母不愿见妾。」她面对皇帝,规矩行礼。又望向远去的马车,满眼皆是落寞:「陛下,谢您对姑母不杀之恩。」

「不过是怕落人口舌罢了。」他亦望着官道,淡淡地道。

「但至少您给她一份t面。」

他之所以给了叶氏一个t面,不过是因为先帝还未驾崩前并未废后,依旧是先帝正妻,他身为人子,废其尊位,若再动血腥之举,无论是在百姓还是宗亲这里,他都无处可说冤。

皇帝的目光落到身旁的玲贵妃身上:「晴谊,从朕入主东g0ng起,你便随着朕了,如今亦有六年之久,朕信你是个聪明的,朕希望後g0ng还如继往。」

「是,妾知晓。只是敢问陛下,何时册立皇后?妾好交代下去。」玲贵妃亦回望宇文墨。

她这几日也是有所猜测,陛下虽说不喜叶氏专权至此,更不喜叶氏独大,但绝对不会如此横断专行,非要处置了叶氏全族,大抵是因为皇帝已经动了要立后的心思。

宇文墨亦知玲贵妃的心思细腻,眼光更是毒辣,应当是早就猜到他这麽做的用意,他确实是并不打算瞒着玲贵妃任何事。许多时候,他与玲贵妃之间更多的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玲贵妃面上尽是柔顺,楚楚可怜之态,一时间晃了皇帝的眼,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後便撇开头:「不急。g0ng里诸事繁多,先念着眼前的事即可。」

美人泪眼汪汪,甚是g人。

若非叶氏之故,或许,他们二人之间也不会有那些谋算。

见玲贵妃应下,他暗自轻叹一声,便又信步而去。叶氏一族如今覆灭,玲贵妃到底也是无辜之辈,纵然当年玲贵妃是用了计才进的东g0ng,可後来的事,他肯定玲贵妃并不知情。

眼瞧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玲贵妃这才转身走下g0ng墙,至此,叶家於她而言,再无关系,如今的她,只是皇帝的贵妃,而不是叶氏nv。

她将泪擦乾,便又恢复往日的气焰。

纵然她失了家族气运,但却未失了身为叶氏nv的骄傲,凭何要她低下自己的头,去谄媚那些无知之辈。

能让她低下头的,只有皇帝的生母和皇帝,还有那个未来的後g0ng之主。

「呦,这不是玲姐姐吗?」一道轻柔,却带着无限嘲讽之意的声音传入玲贵妃耳中,待到玲贵妃面前,才施一礼:「玲姐姐安。」

「淑妃妹妹。」她仅有颔首,承了对方的礼,「不知淑妃妹妹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她莞尔一笑:「叶氏走到今日这般田地,姐姐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叶氏有这般下场,都是叶氏自己多行不义所致,本g0ng无话可说。」

「是吗?姐姐做为叶氏nv,您觉得陛下会许一个叶氏nv继续稳居高位吗?何况这g0ng里头何人不知姐姐当初是怎麽进到东g0ng的。」俞淑妃轻笑:「姐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否则祸到临头,那是会贻笑大方的。」

「本g0ng有无自知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不知妹妹如此尊卑上下不分,不知该如何惩处呢?」玲贵妃冷然地扫过俞淑妃一眼,目光满是轻蔑。

她虽说b这林氏还晚入府,但现在她为尊,林氏为卑,凭何敢在她面前如此叫嚣?

何况,陛下若真想清算她,早就在朝中宣布她的生si,而不是一句话也没有,让她继续掌後g0ng诸事,为妃妾之首。

「尊卑?哼,姐姐,咱就走着瞧就是。还真当自己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俞淑妃轻蔑一笑,连礼都不行,便带着g0ng人兀自离去。

「淑妃娘娘此举过火了些。」素云轻蹙眉心道。

「她这是心急了。如同以前的本g0ng。」她看着远去的背影,飘然开口:「叶氏乃前车之监,焉知不是他们林氏的来日?只要不过分,都随她去吧。咱们过好咱们的日子就是,何况,今日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而不是世家宗族,这样依靠世家与宗族的,将来必定不会b本g0ng好到哪去。」

素云只点头应下,她怎麽觉得自从叶氏接连出事以来,自己的这位主子好像连活着的意图都没有了?

都这样当面挑衅了,还可以无动於衷。

玲贵妃与俞淑妃於g0ng道上争执之事,那天过後,还是传入所有人的耳里。众说纷纭,有的说贵妃要跌下高台,有的说俞淑妃要取而代之。

「玲贵妃坐上这位置,本就是因叶氏之故,如今叶氏倒台,她势必要给娘娘您让位的。」彩芯将茶水放到小桌案上,劝慰着眼前的nv人。

「自然。她叶晴谊算什麽东西,也敢跟本g0ng相提并论?」她愤而饮了一口茶,想想又觉着不解气:「彩芯你说,陛下迟迟不动那nv人是什麽意思?」

彩芯立在一旁,手里拿着团扇替俞淑妃搧着风,她思量片刻才道:「奴婢不知,只是娘娘,您也不可急燥。林家之前与叶氏亦有合作关系,如今所有的眼睛不仅是盯着贵妃,也盯着您呢。」

俞淑妃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彩芯所言,不无道理,她又焦躁地看了眼不断进出的g0ng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让本g0ng静一静。」

叶氏倒台,又无皇后,无论如何都是她最适合,也最该是她上位。她眸se一凛,像是做了什麽决心似的喃喃:「叶晴谊,等着瞧吧,我一定要让你从此翻不了身!」

「娘娘,方才彩蕴拨空过来,说淑妃似乎在打什麽鬼主意,让您千万小心呢。」素云才说一句,便被进来送汤药的昔春打断,看着人退下,才又继续言道:「娘娘,奴婢猜测,淑妃极有可能在g0ng宴上动手。」

叶晴谊抬眸看了一眼,又继续摆弄针线,眼神里尽是冷然:「替本g0ng多谢彩蕴的忠心,本g0ng记住了。此外,素云,你让素桦亲自盯着,别出了什麽事。」

她虽说没有了家族的助力,可不代表她所培养出来的势力与眼线已经不为她所驱使,不想动那些心思,只是懒得计较与韬光养晦,还真她是病猫,不知如何反击?

如若林氏不知si活,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取她x命了。

素云眼瞧着自己的主子总算恢复从前的那般雷霆手段,才算是放下心来。叶氏虽倒了,可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总不能被欺了去还不反抗吧?

这样明yan的主子,才是她认识的样子。

今夜圆月高挂,柔和了近日的乌烟瘴气。

她抬眸望着窗外的夜se,不知在思索着些什麽。

绾宜瞧着程瑶倩兴意阑珊的模样,沉y片刻,捧着淡蓝se素衫走到程瑶倩身前:「小姐,该换衣裳了。」

她转过头,看着那件素衣,依旧没什麽反应,只是讷讷地让绾宜与绾茹替她梳发,绾茹和绾宜见状也只得暗暗叹声。

今年中秋,思情之意最重,李家的大小姐前些个月才过身,难怪自家小姐今日心绪不佳了。

虽说g0ng里头不忌讳这个,还邀了大小姐去赴宴,但小姐本身便有些抗拒,若非不好推托,她早就去告假,躲在房中。

程家几人站在门口,见那姗姗来迟的姑娘没有一点喜se,并未多说什麽,都了然於心似的,分成两辆车便赶往皇g0ng。

「瑶儿,说来服丧之期也过了三月,你怎的还穿得如此素净?」

「nv儿只是不想惹人注目罢了。」她眨着眼眸,掩过心绪,柔和一笑:「母亲,这些日子父亲与义父在朝平定叶氏一族之事,此刻更不可太过招摇。」

程夫人深深望着程瑶倩那闪躲的目光,最终开口:「是母亲狭隘了,你是个聪明的。」

她仅又一笑,便不再回话,掀帘看着马车外的景se。

眼眸落到愈来愈近的g0ng门,早已有许多的夫人小姐排起队等待着检查名帖与送到各府的请帖。

程夫人拉着程瑶倩走到队伍的最後,便瞧见眼前的夫人有些眼熟:「咦?这不是时璇吗?」

「呀!若甯!」那夫人转过头便惊奇地拉着程夫人的手,又将目光落到程瑶倩身上:「这姑娘便是你的nv儿瑶儿了吧?」

「是啊。」程夫人满脸都是喜悦,「瑶儿,这是母亲闺中好友,你得喊一声璇姨。」

「璇姨好。」程瑶倩乖巧地喊了一声,她想了一下,轻笑:「不知这位姐姐该如何称呼?」

三人的目光落到一旁略显拘谨的nv孩,她扭捏片刻,才像是鼓起勇气般款款施礼:「甯姨好、瑶倩姐姐好,我……我叫萱芜,瑶倩姐姐你应该是b我大些才对,我是十一月初三生。」

「还真是,我是四月十八生。」程瑶倩笑着答:「那我便唤你一声萱芜妹妹了。」

「都听姐姐的。」夏萱芜才像是放开了点,目光更热切些许,「母亲和甯姨肯定有不少话要说,nv儿跟瑶倩姐姐就不打扰你们了。」她拉着程瑶倩就往两位夫人身後躲。

瞧着两个孩子像是一见如故的模样,两位夫人也放心地谈着自己的事。程瑶倩面露不解的神情,歪着头似笑非笑般。

「萱芜妹妹,这是有什麽事要说?」

自己的心思被戳穿後,夏萱芜才叹了口气:「还是瞒不住姐姐,这是我头一次进g0ng,有些害怕,而且……上一次我装病躲了选秀,怕会给家里带来什麽麻烦。」

「今年没来g0ng里选秀的又不只妹妹,我和庄家的姐姐也没有选秀,李家表亲妹妹更是没来g0ng中,这些人,除了我家庶出的表妹无资格外,哪个是没来g0ng宴的?」

夏萱芜抬头看向前头的夫人小姐,她眼尖的发现,那些听说没去选秀的姑娘的确都在此处排着队聊天,时不时还往她们二人的方向看来。

可是……她极其想说,你们都是有理由不来选秀,但她是实实在在的装病才能躲得选秀,三年後若再次殿选,她可不能像那李家才nv一般缠绵病榻吧?

叹了口气:「姐姐说得是,是妹妹多想了。」

忽而,前头的叫骂声传入排在最後的几人耳里,听着有些孰悉。

「谁家的姑娘,这般没规矩t统?」夏夫人蹙眉看着前面的闹剧。都是官家小姐,怎的如同市井泼妇般闹腾?她家的大人都去了哪?

「瞧着像是林家的。」程瑶倩想了一下又道:「是俞淑妃的侄n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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