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想走叶氏的老路
今夜圆月高挂,柔和了近日的乌烟瘴气。
她抬眸望着窗外的夜se,不知在思索着些什麽。
绾宜瞧着程瑶倩兴意阑珊的模样,沉y片刻,捧着淡蓝se素衫走到程瑶倩身前:「小姐,该换衣裳了。」
她转过头,看着那件素衣,依旧没什麽反应,只是讷讷地让绾宜与绾茹替她梳发,绾茹和绾宜见状也只得暗暗叹声。
今年中秋,思情之意最重,李家的大小姐前些个月才过身,难怪自家小姐今日心绪不佳了。
虽说g0ng里头不忌讳这个,还邀了大小姐去赴宴,但小姐本身便有些抗拒,若非不好推托,她早就去告假,躲在房中。
程家几人站在门口,见那姗姗来迟的姑娘没有一点喜se,并未多说什麽,都了然於心似的,分成两辆车便赶往皇g0ng。
「瑶儿,说来服丧之期也过了三月,你怎的还穿得如此素净?」
「nv儿只是不想惹人注目罢了。」她眨着眼眸,掩过心绪,柔和一笑:「母亲,这些日子父亲与义父在朝平定叶氏一族之事,此刻更不可太过招摇。」
程夫人深深望着程瑶倩那闪躲的目光,最终开口:「是母亲狭隘了,你是个聪明的。」
她仅又一笑,便不再回话,掀帘看着马车外的景se。
眼眸落到愈来愈近的g0ng门,早已有许多的夫人小姐排起队等待着检查名帖与送到各府的请帖。
程夫人拉着程瑶倩走到队伍的最後,便瞧见眼前的夫人有些眼熟:「咦?这不是时璇吗?」
「呀!若甯!」那夫人转过头便惊奇地拉着程夫人的手,又将目光落到程瑶倩身上:「这姑娘便是你的nv儿瑶儿了吧?」
「是啊。」程夫人满脸都是喜悦,「瑶儿,这是母亲闺中好友,你得喊一声璇姨。」
「璇姨好。」程瑶倩乖巧地喊了一声,她想了一下,轻笑:「不知这位姐姐该如何称呼?」
三人的目光落到一旁略显拘谨的nv孩,她扭捏片刻,才像是鼓起勇气般款款施礼:「甯姨好、瑶倩姐姐好,我……我叫萱芜,瑶倩姐姐你应该是b我大些才对,我是十一月初三生。」
「还真是,我是四月十八生。」程瑶倩笑着答:「那我便唤你一声萱芜妹妹了。」
「都听姐姐的。」夏萱芜才像是放开了点,目光更热切些许,「母亲和甯姨肯定有不少话要说,nv儿跟瑶倩姐姐就不打扰你们了。」她拉着程瑶倩就往两位夫人身後躲。
瞧着两个孩子像是一见如故的模样,两位夫人也放心地谈着自己的事。程瑶倩面露不解的神情,歪着头似笑非笑般。
「萱芜妹妹,这是有什麽事要说?」
自己的心思被戳穿後,夏萱芜才叹了口气:「还是瞒不住姐姐,这是我头一次进g0ng,有些害怕,而且……上一次我装病躲了选秀,怕会给家里带来什麽麻烦。」
「今年没来g0ng里选秀的又不只妹妹,我和庄家的姐姐也没有选秀,李家表亲妹妹更是没来g0ng中,这些人,除了我家庶出的表妹无资格外,哪个是没来g0ng宴的?」
夏萱芜抬头看向前头的夫人小姐,她眼尖的发现,那些听说没去选秀的姑娘的确都在此处排着队聊天,时不时还往她们二人的方向看来。
可是……她极其想说,你们都是有理由不来选秀,但她是实实在在的装病才能躲得选秀,三年後若再次殿选,她可不能像那李家才nv一般缠绵病榻吧?
叹了口气:「姐姐说得是,是妹妹多想了。」
忽而,前头的叫骂声传入排在最後的几人耳里,听着有些孰悉。
「谁家的姑娘,这般没规矩t统?」夏夫人蹙眉看着前面的闹剧。都是官家小姐,怎的如同市井泼妇般闹腾?她家的大人都去了哪?
「瞧着像是林家的。」程瑶倩想了一下又道:「是俞淑妃的侄nv。」
「侄nv?我记着林家有三nv吧?这是哪个nv儿?」
「她是林少卿二nv。」夏萱芜接过话头道:「虽说并非什麽高官,但因林家有个当淑妃的妹妹,所以他们家的nv儿都蛮……肆意的。」
程瑶倩闻言不由得噗哧一声,确实太过肆意了,g0ng门口这般吵嚷,天子脚下,岂容滋事?估计,门口的这动静早就传到了g0ng中那些贵人耳里。
那检验名帖的嬷嬷沉着脸se走过来,她自然知晓眼前嚣张跋扈的姑娘是g0ng里头俞淑妃的外甥nv,可是这般破坏g0ng里规矩的,她还是头一遭见。
「这位姑娘,这是g0ng里,不是你们林府。」嬷嬷冷然着声调,目光直视着眼前的林夫人,「若是想要吵嚷,还望林夫人将令千金带回。」
林夫人脸se一黑,正要开口,但身旁的姑娘动作更快,一巴掌就打向那位嬷嬷,冷哼一声:「你一个奴才,敢教训本小姐?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本g0ng呢?」
几人偏头,就见庄夫人带着庄雅瑜走到几人跟前,神情冷得可怕,将身为皇室的威仪展现得淋漓尽致。
庄夫人身为皇帝的姑母,为大暎最尊贵的大长公主,可嫁人後却不以公主自称,而是尽心尽力侍奉公婆,更是相夫教子,但这不代表她没了皇家玉碟,成了无权无势之辈。
庄雅瑜轻笑:「梓琪妹妹,在g0ng门口这般闹事,你猜,g0ng里头姑母和表哥知不知道?」
林梓琪正想再骂出口,却被身旁的林夫人拉住身子。
她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可林夫人也不敢再放肆,眼前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左相之妻和左相之nv,没听人家庄雅瑜一口一个姑母和表哥吗?
姑母指的是那位前些时候被册立太后的庄氏,而那位表哥,无论是从庄家论,还是以皇家论,那都是在说当今圣上,谁有那个本事去跟皇帝对着骂?
林夫人陪笑道:「大长公主与郡主这话折煞臣妇了,是臣妇教nv不善,回去定会好好教训,请大长公主与郡主大人有大量,饶了这孩子一次。」
庄雅瑜低垂着眼眸,既然回话的是林夫人,那便没她什麽事了,她偏头仔细瞧了眼队伍,看看有没有自己所想的那nv孩的身影。
过了片刻,她在队伍的最後终於瞧见了程家人,她悄然地退开,来到程夫人和程瑶倩面前:「义母、瑶儿妹妹。」
「雅瑜姐姐。」程瑶倩看着前头的闹剧似乎有些不解:「姐姐和义母向来是不cha手这种事的,怎麽今日竟起了口舌之争?」
「林梓琪方才欺辱的是跟你我两家交好的曹家姐姐。」
「啊?曹姐姐?」她们排在队伍的最後,只知是起了争执,若非是林梓琪的声音过大,她们根本就注意不到闹事的人是谁,更遑论是被欺凌的对象了。
「是啊,曹夫人病重,她今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母亲受曹夫人所托,这才出面维护几句。」
程瑶倩的眸光落到远处的几人,「林氏这是在走叶氏的老路?」
「谁知道呢?反正庄家也不是他们一个五品官加上g0ng中的淑妃娘娘就可以拉下来的,我们倒也不怕。」
听着这豪言壮语,夏夫人与程夫人不禁笑开了怀,夏夫人摇了摇头,「这林氏确实是嚣张太过,只怕陛下早就在提防俞淑妃了。」
「正常,听说俞淑妃常常给玲贵妃眼se瞧,叶氏虽说倒了台,可是既然玲贵妃尚在,陛下想必也不会动她。」程夫人眼神落到一旁的几个姑娘家,眼眸低垂下来:「俞淑妃的野心过大,恐怕淑妃应该不只是想要拉下玲贵妃那般简单。」
感觉陛下应该会选择这几个没去殿选的高官之nv。毕竟后位空悬多年,再不立后,怕是皇室宗亲那边不会再容许皇帝我行我素了。
「你的意思是……林氏看中皇后之位?」
「嗯,不过皇后之位,哪轮得到她一个五品小官的妹妹?」
几人都是从三品以上官员的nv眷,多少都有心理准备,只是谁都说不准以後的事,他们便也不太在意。
「纵然如此,多行不义必自毙。」庄夫人才处理完前头纷扰,回过头找自家nv儿,「夏夫人、若甯。」
「大长公主安。」夏夫人拉着夏萱芜施礼。
「不必多礼,既然几家的姑娘都交好,往後多来往便是,你也别叫我大长公主了,多生分?如若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姐妹相称。」庄夫人轻笑:「我不轻易拿身分压人,不过是方才为了护人才拿架子的。」
「如此,多谢姐姐了。」林夫人笑道:「姐姐方才说的是林夫人和林二姑娘?」
「不只。」庄夫人摇头,面se却沉了下来:「陛下至今未有皇后,g0ng中诸事都是由贵妃叶氏把持着,难免有人心急。」
皇帝再不立后定人心,怕是要有更多的乱子了。
也不知道她的这个好侄子会选择谁成为他的皇后。
g0ng门口的吵杂,果不其然地落到了诸位贵人跟前,前些时候被册为本朝第二位太后的皇帝生母庄氏闻言紧蹙眉心,视线看去俞淑妃那处,却也仅有那麽一瞬。
她掩下眼底的厌恶,冷着神情,拿起桌上酒杯饮了一口,这些时日俞淑妃与玲贵妃的事在g0ng里闹得人尽皆知,她自然是恨叶氏的,但她更厌恶小人得志的林氏。
不过玲贵妃至少是个聪明的,知道与叶氏切割才有活路,若是相较下来,她还是更愿意站玲贵妃这处的。
玲贵妃像是察觉太后的神se,转眸望来,只是遥遥一敬,却未曾多言,仅有一笑。她十分感念太后未曾因叶氏之故而对她不同,她深知太后受了多少叶氏的诋毁与w辱,只是她在家族中人微言轻,压根无法阻止。
当初叶氏倒台後,她以为太后会如同旁人一般对她踩上一脚,可是太后却未有过动她的心思,况且,太后还是自己所ai之人的生母,就凭这两点,她必定事事听命於太后。
纵然太后如今x子淡然,更不问世事。
「太后,这玲贵妃也是个孝顺的。」
庄氏抿嘴一笑,不置可否。这g0ng里头的nv人,都是世家调教出来的棋子,这玲贵妃更是了,叶氏虽不b他们庄氏一族,却也是底蕴深厚之辈,教导出来的nv子不说大方得t,那也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都是照着皇妃的规矩培养,哪个是简单的?心机谋算、规矩t统,那都是有专门请了g0ng里出来的嬷嬷教导与世家族老调教。
她亦举杯,给了玲贵妃这麽一个面子。可两人都未发觉到在另一处俞淑妃的神情sisi地盯着玲贵妃,彷佛是粹了毒般的狠戾。
饮罢,庄氏这才开口:「说到底是叶氏连累了她,若是个安分的,留她x命倒也无妨。」
「如今叶氏倒了,怕是有些人按捺不住,要对贵妃动手。」
「就要看贵妃有没有本事在这吃人堆里爬出来了,光靠着皇帝庇护,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庄氏身边的玉姑姑闻言歛了神,她是庄氏的贴身奴婢,跟在这个主子身边不知多少年了。她自然知晓主子对叶氏的恨,虽然想不透为何这般好的机会,主子却不愿意报这些年来的仇。
「陛下到——」
一道尖锐的声响从殿外传来,就见皇帝疾步走进,先是当众给太后行礼,才又对着一众臣工开口:「诸位都起吧。」
自从那位被废为庶人、斗垮叶氏一族,并还自己生母一个公道後,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倒是多了些变化,不再整天板着一张脸,看人的目光都带上和蔼可亲,形象发生天旋地转的不同。
朝中所有大臣好不容易从前些日子里的风声鹤唳缓口气,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地面对一副想要将人吃乾抹净的皇帝。今日瞧着皇帝眉开眼笑的模样,可见皇帝的心绪是多麽愉悦了。
对他们而言,皇帝开心了,便不会来找他们这些原先跟叶氏交好的世家麻烦,他们也不用绞尽脑汁如何保住自己的家族,没个安生的日子。
玲贵妃状似无意地抬眸,但实则却是下意识地想要找找那位让陛下魂牵梦萦的nv子,探究的目光落到程瑶倩身上,不禁一愣。
她看到一个明眸笑颜的nv孩来者不拒地跟着一众夫人、小姐说笑,灵动g人,难怪陛下会对程瑶倩一见锺情,非其不娶,也难怪陛下非要在此时除了叶氏一族,免得叶氏胁迫。
玲贵妃摇了摇头,她总算知道她为何得了宠却得不到这个睥睨天下之主的ai。她不是没探查过原先这些被皇帝留用的秀nv,程瑶倩便是其一。
她不是一个善妒的nv人,何况自己哪有这个资格善妒?既然庄家无意,得了这好处的,自然唯有程家的姑娘才算得上门当户对了吧。
像是查觉到玲贵妃的目光,程瑶倩回望过去,只见那位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直盯着自己,眼中流连着似乎飘渺与自讽的落寞,整个京城中无人不知这位身为叶氏nv的玲贵妃所有的一切。
纵然她身在闺中,却也听过京中贵nv们谈论起。
就见玲贵妃似乎是下定了什麽决心般,起身走向大臣nv眷的席位,最後站在程瑶倩的身侧。
众人瞧见玲贵妃过来,早已纷纷侧避,不敢靠近半分。谁都知道打压叶氏者不仅庄家,亦有程氏,此番过来,还不知会掀起什麽风浪。
就连坐在高台上的太后与皇帝都有些胆战心惊,怕玲贵妃想不开动了程瑶倩,脸se皆是铁青着。
「皇帝,你去拦着点吧。」
「母后,贵妃应当不会那麽没分寸。」他说这话时,却是充满心虚。现在他有些後悔让程右相跟着舅父去打压、举报叶氏。
程瑶倩起身行了一礼:「贵妃娘娘金安。」
「免礼,坐吧。」语罢,她自顾自地坐下,眼眸一转:「听说,你替自家姐姐服丧,未能来g0ng中选秀,如今一看,着实可惜了。」
「贵妃娘娘说得是。」
「只是不知,程大小姐对咱们当今陛下有何看法?」
程瑶倩仅是抬眸,她有些弄不清楚玲贵妃现在过来与她搭话是何意,怎麽突然间又问她对陛下的看法?
但眼前nv人的话又不能不答,她思索片刻:「回娘娘,陛下乃天潢贵胄,自然尊贵无b。」
「是吗?」玲贵妃面上看不出喜怒,但随即却嫣然一笑,这又让程瑶倩0不着头绪。
「贵妃娘娘,您有何话,不妨直说。」程瑶倩掩下心中不耐,轻声开口,「娘娘快人快语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地说话。」
「你到是不藏。」
「依娘娘手段,臣nv在娘娘面前不过雕虫小技。」
「本g0ng也无旁的意思,只是想过来问问姑娘口风罢了。」
「口风?」程瑶倩疑惑一瞬,像是意会过来般,「立后?」
「不错,年後陛下应当就会下旨,本g0ng想要你的承诺。」玲贵妃目光悠悠扫过所有嫔妃、大臣与其nv眷,随即像是漫不经心地道:「我叶氏倒台後,陛下虽说留我与昭王妃x命,可我们姊妹却如同风雨飘摇的蒲柳,需有依靠。」
「所以娘娘觉得,我会帮身为叶氏nv的您和昭王妃?」程瑶倩轻笑:「娘娘凭何认为我会帮您?」
「你是未来中g0ng之主,当和睦六g0ng。」
「现今臣nv不是。」程瑶倩原先的笑收敛几分,颇为认真地看着玲贵妃的眼眸:「何况,我程氏与庄氏交好,从前太后被叶氏如此冤枉,臣nv可都记得的。」
玲贵妃闻言不怒反笑:「你此次未能进g0ng,且高位嫔妃不少,想争这个位置的人不计其数,你觉得年後圣旨一下,会有何风波掀起?」
程瑶倩自然知晓其中厉害,目光落到远处向她看来的皇帝与太后,面上都带有担忧,轻声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要争上一争?」
「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我是深ai陛下不假,但我也知道陛下的心并不在我们这些自潜邸就跟在他身後的nv子身上,而是姑娘你。既如此,我倒不如保证自己和族妹能平安活下来就好。」玲贵妃沉声开口:「程姑娘,这般冒昧而来你有些疑虑正常,我不会强迫你,自然等你进g0ng更不会为难你。」
「贵妃娘娘,既然您都与臣nv推心置腹说了这些,臣nv也想送一份大礼给您。」程瑶倩眼眸染上寒意,「李氏育宁,虽六年不得选秀,但已与俞淑妃母家g结,用计yu使其提前入g0ng。」
「此事你是从何得知?」她并不意外会有这麽一遭,不过眼前的姑娘怎麽会知道这麽多,而且她记得李氏是程瑶倩的表亲吧?玲贵妃有些困惑地看着对方:「李二姑娘不是你的表亲吗?」
「是又如何?」程瑶倩不过是莞尔,敬玲贵妃一杯茶,尔後说道:「她偏要做si,我何不成全她?」
玲贵妃只是呆愣着,她无论怎麽也没想到,看似温婉贤淑的程瑶倩,若动了杀机是这般恐怖。
幸好,现在的讨好还来得及。
但……程瑶倩想要做什麽?她倒是有些猜不透了。
玲贵妃仔细地重新审视她眼中的程瑶倩,似乎这个姑娘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好拿捏。轻叹一声,竟是同意了她的心思:「程大小姐,不妨也告诉您一个道理,在这g0ng里头当个愚人也是不错的。」
「但太过愚蠢而不自知,那便是任人宰割的鱼r0u。」她眯起双眸,像极了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但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发凉:「何况,当这执刀之人从来就不是我们,而是陛下。」
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孰人是猫?孰人是鼠?何人能说得清呢,不过都是清醒的去当旁人手里的那颗棋子,甘之如饴罢了。
她看似不入这个局,可是自己的父兄早已被推至风口浪尖上,本就下不来了,若年後还真的要被册后,恐怕就是权力的交替,与程家的选择了。
她不得不找盟友,既然这个风光无限的玲贵妃来找她求个庇护,她何不顺水推舟应承下来,给自己找个依靠?
玲贵妃入皇家多年,自然知晓其中道理,谁利用了谁,早已就说不清了,她也没多说什麽,仅浅然饮一口程瑶倩递上的茶盏,便又起身而去。
此番谈话,虽说在外人眼中,彷若是她去找程家大姑娘的麻烦,但在两人眼里,或许是达成了交易般,结成了盟友。两人本来就没打算交恶,都只是想在g0ng里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去罢了,这并无过错。
「你说,这玲贵妃和程瑶倩在说些什麽?」
「臣nv不知。只是若使这两人合作,恐怕……往後会对娘娘不利。」
nv人紧蹙眉心:「你可有把握你要做的事能成功?」
「臣nv有九成把握,请娘娘放心。」她深深地望着程瑶倩的那张脸,满是恨意与杀气。
「希望如此,否则……」俞淑妃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皮笑r0u不笑地对着眼前的李育宁道:「你和你的母族,就别再见天日了。」
李育宁的脸se煞白,果真与虎谋皮险之又险。
只是为了赢过程瑶倩,她不得不这麽做。继叶氏以後,唯有林氏才有资格与庄程两家相互抗衡,程氏向来看不起他们李家,又以世家自居,怎会偏帮寒族出身的李氏一族?
只消片刻,皇帝已经起身,对着太后低语几句,又去跟玲贵妃耳语,才信步走出大殿。玲贵妃有着程瑶倩方才的警告,眸se不由得暗下。
可是方才皇帝分明不想有人跟着,她该怎麽做?
她扭头就见俞淑妃身侧有一道残影掠过,她觉得那道背影十分熟悉,可却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玲贵妃瞧着程瑶倩紧接着跟出去,心下只觉不妙,连忙跟上,她只怕程瑶倩今日所言便要再此刻一触即发。
「程小姐,您等等本g0ng。」她好不容易快步走到程瑶倩身侧,有些气喘吁吁,可是眼下的情况,亦不容她们停下脚步谈论,她只好示意程瑶倩继续走,而她继续开口:「程小姐,发生何事了?您走得这般急?」
「陛下……怕是要出事。」
「皇g0ng禁苑,谁敢放肆?」
「自然是俞淑妃和李育宁。」程瑶倩面上染着y霾,她方才分明瞧见了李育宁就在俞淑妃身侧,怎麽一眨眼的功夫,人便没影了?
「李育宁?」玲贵妃不禁大惊,李育宁怎麽进得了g0ng?她是庶nv出身,除非得了特准,否则是不可能在g0ng里出现的:「不可能,这g0ng宴可是有明言规定,她一个庶nv,怎可能入g0ng。」
「有俞淑妃,怎麽不可能?」程瑶倩冷笑一声,「陛下才刚走出大殿,李育宁後脚就跟上,难道您就不觉得奇怪?」
「我不知道。」她亦是冷着一张脸,万一真如程瑶倩所言,恐怕这事没那麽简单了,俞淑妃和李育宁到底是想做什麽?「不过,俞淑妃敢让李氏这般作为,怕是要使什麽龌龊手段。」
两人快步朝着皇帝与李育宁的走去的方向而行,才走到g0ng苑附近,就听见一些动静,赶忙就找个遮掩物躲起来。
「陛下,您喝醉了,臣nv扶您进去休息。」
就瞧着李育宁扶着有些醉意的皇帝,进了无人的g0ng殿,两人亲密的姿势,看得躲在一旁的程瑶倩不由得胀红了脸,纵然侍奉皇帝多回的玲贵妃,也是看得脸颊升起一抹红,但她却是气的。
「李育宁简直放肆!」玲贵妃低喝一声,眼神尽是杀意,若非程瑶倩拉着她,怕是她已经要冲进去将事闹大了。
程瑶倩sisi地盯着那扇被关上的大门,面上看不出喜怒,神情淡然到令玲贵妃有些想不到,那气瞬间少了一半。
但凡有点脑子的也知晓,现在两人在空无一人的g0ng殿里,都会g些什麽。玲贵妃皱起眉心,现在她只能倚靠着程瑶倩拿主意。
「贵妃娘娘,此事不该是你来揭露。」程瑶倩沉y半晌,这才幽幽开口。
「那该由谁?」
「俞淑妃自己。」
「淑妃?」玲贵妃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才招呼刚路过的太监过来:「你去找俞淑妃过来此处,别说是本g0ng让你去的。」
「是,娘娘。」
眼见事情解决,两人才又悄悄地绕回宴殿附近。瞧着以俞淑妃为首之人风风火火地往皇帝与李育宁所在的g0ng殿而去,她们趁乱混进队伍中,免得他人起疑。
太后本是不想凑这个热闹,便走在最後头,瞧程瑶倩和玲贵妃走在一起,不知为何她忽然升起一抹心安之感。方才见着几人匆匆跟着皇帝出去,心里那是七上八下的,现在总算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了。
「贵妃、瑶倩。」太后走到玲贵妃和程瑶倩身後叫住两人,「贵妃可知这淑妃葫芦里卖什麽药?」
「妾不知,不过准不是什麽好事,太后还是别跟着着急,先回g0ng休息,等妾弄清是什麽回事,再派人回禀您。」知道真相的玲贵妃还是不敢是先将这事全盘托出,与程瑶倩对视一眼道:「放心,妾不会瞒着您的。」
「那好吧,你做事沉稳,我是安心的。」太后虽觉得两人应当是有事瞒着自己,却是没开口,任由g0ng人扶着她回到寿庆g0ng。
见太后远去的背影,玲贵妃才开口:「程大小姐,您觉得此事要怎麽禀明才好?这可是陛下的生母。」
「找个机会让太后别cha手此事,交由陛下亲自处理,或是您来处理最为妥当。」
「您觉得陛下会收她吗?」
「会。」
「这麽肯定?」
「陛下不会忌惮李家,可是会忌惮林氏。」程瑶倩望着所有nv眷都站在殿门口犹豫着的身影,嘴角g起冷笑:「贵妃娘娘,您说俞淑妃这般揭发之下,陛下会痛恨的是李育宁用计g引,还是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淑妃?」
「自然是淑妃林氏。」玲贵妃露出狡黠的笑,摇了摇头:「幸好,我不是您的敌人,否则就您这心思,我都不知si了几次。」
「是我与李育宁有仇,想伺机报复罢了,否则,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蹚这浑水。」程瑶倩的目光在说话间,便落到已经破开大门的俞淑妃身上。
好戏总算要开场了呢。
只见皇帝与李育宁大汗淋漓地交缠一起,无视了闯进殿内的众人,交融的是两人不断g人的喘息,在场的还不少是未婚的姑娘家,都被自家的母亲拉着离开了内殿。
程瑶倩却没回避,sisi地盯着这两人,冷眸都可以杀人的狠,皇帝这状态分明不是醉酒才会有的模样。
但这是药物所致?
她看向一旁的蜡烛,不禁掩了口鼻,遂即将目光投向玲贵妃。
玲贵妃早就在程瑶倩看向她之前便也将视线落到那根尚在燃烧的蜡烛,将蜡烛熄灭後,才又去安抚众人,让所有nv眷先回各自府院。
待玲贵妃再折返,便是冷着一张脸质问:「淑妃妹妹,你带众人来此,是为何意?」
被玲贵妃这麽一问,俞淑妃正要开口的神情一滞,她眼含泪水,满是委屈地回望玲贵妃:「贵妃姐姐此言何意?」
「本g0ng何意,你心里清楚。」
「方才我是因有个脸生的太监说是陛下急召,这才匆忙赶来,谁知……谁知就这麽撞见陛下宠幸李二小姐。」说着,还不忘往程瑶倩的方向望去。
可谁知就这麽一望,便发现程瑶倩满是y毒的目光亦向她望来,顿时被那小小的姑娘给吓得不禁转过脸,不敢再正眼瞧。
扭头就看见皇帝早已恢复神智,脸se同样难堪得紧。
「淑妃,此事……」
「陛下,妾确实无辜啊!」
但他自知自己酒量底线在何处,纵然多了几杯,那也不可能失态至此,做出这般行事。皇帝目光落到静默不语的程瑶倩身上,眸se竟是暗下,面上随之也有些委屈。
「传太医。」此时倚在门扉边上的程瑶倩,收敛了方才的煞气,眼眸看向那根有问题的蜡烛:「众人都知陛下酒量不差,怎的就情动不能自制?」
「姑娘是说?」
「蜡烛?」皇帝这时发现玲贵妃和程瑶倩已经双双望向一旁桌上那根还冒着烟的红蜡,眼眸瞪向脚边仍在哭泣的李育宁。「去传!」
李育宁早已被g0ng中几位贵人吓得只敢匍匐在皇帝脚边,大气不敢喘一下。
为何人会来得如此之快?
依照她与俞淑妃的约定,不可能是现在就被戳破。
她看向俞淑妃,就见对方亦是与她望来,那眼神彷若是在看一个将si之人的凌然,她不知道为什麽计画会生如此大的变动。
「陛下、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做为未出阁之nv,又g系到陛下与育宁妹妹的名声,本不该cha嘴多话,但作为李氏表亲,臣nv不得不多说几句,望陛下和两位娘娘恕罪。」程瑶倩说着便跪下嗑了一个头。
「无妨,你起来回话吧。」他才刚说罢,就见跪在地上的姑娘不肯起,反倒是眼中噙着泪,显得楚楚动人,俨然就是替妹妹着想的好姊姊之姿。
若非皇帝与玲贵妃知晓二人之间的恩怨,只怕就要当真了。
「陛下,此事……唯有一个法子可解。」
「何解?」
还不待程瑶倩说什麽,皇帝身边的奴才便将太医带来,那太医受了吩咐,上前一步替皇帝把脉。
只过片刻,太医的眼神微闪一下,深以为是自己把错了脉,又仔细掐脉,他面se沉重地跪倒在地,却是略带着犹豫,「陛下,您……」
「说。」
「陛下,您身t康健,何必……何必用药?」太医目光紧盯着地上,头都不敢抬起。这话他说得十分委婉,暗自叹了口气:「此物药x凶猛,只须少许便可见效。」
「魏太医,烦请你来看看这根红蜡可有什麽问题。」玲贵妃指着桌上的红蜡,冷着面容说道。
魏太医移了身子到桌案前,拿起红蜡便往鼻尖嗅,随即他像是厌恶一般,蹙起眉:「回贵妃娘娘,此物与陛下t内的药物是同样的。」
「有毒无毒?」
「无毒,只是若无人替陛下……」魏太医暗暗扫过屋内几人的脸se,到底没把那几字说出,轻然开口:「怕是轻则发热,重则危害x命。」
玲贵妃听完魏太医此言,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还是程瑶倩就在边上,勘勘扶住玲贵妃,她眼神落到李育宁身上,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多谢魏太医,你先下去吧,今晚之事……」
「陛下、娘娘、姑娘放心,今晚臣在太医院当值,并未离开半步。」他叩了一个响头,便退三步快速离去。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外头微风吹起簌簌声响。
良久,皇帝起身扶起程瑶倩,目光灼灼,「你方才yu言何事?」
「陛下,请您纳了李氏妹妹。」程瑶倩回望过去,迎上皇帝不解的目光,她无奈摇头:「陛下,此事诸多夫人、小姐都瞧见了,若是不纳育宁妹妹,怕是妹妹会在京中无地自容,且亦无人敢再娶妹妹为妻。」
「可她无诏进g0ng、g引陛下,此罪不可轻纵!」玲贵妃怒声而道:「何况,她嫡姊刚离世,连程大姑娘都在服丧,怎能此时纳了她。」
俞淑妃却在此时轻唤一声:「陛下,妾也觉得程大姑娘所言颇有几分道理,纳了李二姑娘也能免了京中人人议论。嫡姊过身,确实是不该此时拟旨,但可年後再行颁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