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灌篮
“嘭”侯欢一拳打进了沙袋。
中年男人胡子抖动，刚吐出几个字又被截断。嘴巴大张，却再发出任何声音。
侯欢盯着已经被关上的办公室大门，丝毫没有察觉到锯末和细沙正沿着手腕间的缝隙汩汩流出。
在回家的路上，侯欢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父亲说侯欢的师傅前段时间来了，不仅医好了父亲的腿伤和母亲长久以来的疑难杂症，还说侯欢前途光明让家里放心。侯欢初时有些疑惑，後来一想也就明白了。定是师傅离开牛角山後替侯欢去了趟老家，毕竟自己的状况还不明朗，再回家就说不定什麽时候了。那老者之前虽没当面收侯欢做徒弟，但跟自己的父母说自己是他徒弟，已经表明了一切，就看自己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吧。通完电话後，侯欢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走起路来竟哼起了歌谣，郑素芸在他心中埋下的那道鸿g0u似乎也在慢慢抚平。
毛泰和胡勇再出现在金润泽的家中时，相b上次可憔悴了不少。尤其是毛泰，那副“满不在乎”的神se完全消失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愁容。
“我说你们两个怎麽一点jg神没有，耷拉个脑袋，给谁看呢？”周明亮单手拿着台球杆道。
两人同时叹气，都没有开口。
“明亮，别这麽说。”金润泽擦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
“毛泰、胡勇，你们先坐。我跟明亮打完这一局。”金润泽把白毛巾丢在一边，顺势拿起了一根球杆。
忠义拳馆的小院一片热闹景象。
圆寸圆脸的中年男子用力摇着手中的蒲扇，让风吹着眼前的烧烤架，炭火正旺，架子上青烟袅袅。中年男子拿过一把r0u串，均匀的放在烤架上，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传来滋滋油响。侯欢坐在一旁小板凳上，低头玩着手机。荀蓉蓉、秦雪雁和短发戴眼镜的nv人在餐桌旁闲聊着。餐桌上摆满了菜肴，一打冒着霜气的啤酒在桌角下放着。
“你们先吃，我这一会儿就好！”中年男子朝众人喊道。
“就等你了，你快点吧！”短发nv子上道。
“马上，嘿嘿。”中年男子往r0u串上边撒调料边翻转着。
“侯子，过来！”荀蓉蓉朝着侯欢喊道。
侯欢擡头白了荀蓉蓉一眼道：“怎麽一天不到，我多了个绰号？”
“什麽多了个绰号，你本来不就是这名字嘛！”荀蓉蓉嘴角上翘。
“奇了怪了，本人也是才知道。”侯欢从小马紮起身，坐到了荀蓉蓉旁边的椅子上。
“你这脑子，不怎麽聪明嘛，名字还要我来提醒你！”荀蓉蓉轻轻拍了拍侯欢肩膀。
侯欢正想着怎麽反驳，只觉得一阵香风扑来，打断了他将要说的话。
“诶，我说你们，别欺负人欸。”中年男子两手各拿一把着烤好的串走了过来。
“呦，来强援了呀！侯子你说，我有没有欺负你？”荀蓉蓉美目白了侯欢一眼。
“这？不好说”侯欢把头转向餐桌，不去和荀蓉蓉对视。
“明目张胆的威胁啊，我可看到了。蓉蓉！”中年男子把烤串放到长盘子里，坐到短发nv子旁边。
“侯子，我在威胁你？嗯？”荀蓉蓉不理乎中年男子，继续b问侯欢。
“没有，没有，您从来都不威胁人的。”侯欢抿了抿嘴唇。
“这还差不多！”荀蓉蓉冷哼一声，傲娇的擡起了头。
“呀哈哈哈，服软了，哈哈。”中年男子指着侯欢爽朗的笑着。
“来来来，吃饭了，吃饭了，菜都凉了！”短发nv子开始分发碗筷，秦雪雁帮着传递。
“来，兄弟！”中年男子拿着酒瓶起身示意要给侯欢倒酒，侯欢也双手托杯站了起来。
“我姓冯，名关，关跟瓜有点谐音，岁数小的都叫我瓜哥，後来不知又怎麽传成了西瓜哥，这名儿我听习惯啦，你年纪b我小，以後叫西瓜哥就行。”
“对，就叫他大西瓜！”荀蓉蓉撇嘴道。
冯关嘿嘿一笑指着旁边短发nv子道：“这位是”
“我不用你介绍啊，我姓楚，楚慧慧！”短发nv子推开冯西的手。
侯欢叫了声楚姐，算是打了招呼。
“哎呦呦，您这手劲儿这麽大。侯欢我跟你说啊，以後可不能得罪楚姐！咱得罪不起。”冯西笑着又指向了秦雪雁道：“这个可是我们拳馆的骨g，秦雪雁nv士。”冯西故作一本正经，向秦雪雁敬了个礼。
“秦姐好，秦姐好！”侯欢叫顺了口。秦雪雁向侯欢侧了个身，摆着手让侯欢别那麽客气。
“这位我就不介绍了吧！”到荀蓉蓉这里，冯西话锋一转。
“诶？大西瓜，你什麽意思？到我这怎麽就不用介绍了！”荀蓉蓉刻意把“不用”两个字念得很大声。
“你们不是？不是”冯西故意偷眼看了看侯欢，又看了眼荀蓉蓉，yu言又止。
“我说大西瓜，什麽我们你们的，你把话说清楚！”荀蓉蓉气鼓鼓道。
“好了，我介绍，我认真介绍。”冯西举起了双手然後郑重其事道：“这位是我们拳馆的千金大小姐，这儿的小霸王，危害一方不造福一方的大善人，大大滴好人。”
荀蓉蓉的表情由怒转喜，随後翻了个白眼。
侯欢g笑一声，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环视四周道：“我叫侯欢，欢乐的欢，王侯的侯。不过，你们尽管可以叫我侯子因为”此话一出，在座的哄堂大笑。尤其是冯西，“呀呀”发出怪叫。
“因为什麽？你接着说！”楚姐率先止住了笑意，拍了下冯西的手臂道。
“因为我觉得，你们这样称呼我，还挺亲切的。”等场面安静下来，侯欢诚恳道。
“来，兄弟，我懂。不说什麽了，咱们一起g一个！”冯西先看着侯欢然後看向周围的人，众人纷纷举起酒杯。
跟忠义拳馆的欢乐氛围相b，周府则显得沈闷多了。
金润泽和周明亮打了几杆台球後，毛泰摊在沙发上快睡着了。
“醒醒，都起来！”金润泽招呼道。
胡勇喝了口吧台上的啤酒，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毛泰r0u了r0u眼睛，欠身往前坐了坐。
“昨天我让明亮去了趟木慎大师那里。把你们的事情都跟大师说了，木慎大师给了几道灵符，让你们在子时面向北方开坛祭拜，并将灵符烧掉。老谭那份，我已经给带过去了，老谭看情况状态还行。”讲到这里，金润泽顿了一顿，低头看了下手表。
毛泰和胡勇两人目露希冀之se。
“进屋前，我嘱咐吴姐在院子里设好祭坛，这个时间该差不多了。一会儿你们按木慎大师说的做，完事了我带你们去泡个澡，从里到外换身新衣服，然後再去吃点东西！”金润泽道。
“安排的够妥当呀，金总。”胡勇0了0胡须。
“废什麽话，赶紧动起了。”周明亮道。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毛泰晃晃悠悠向门外走去，唱起歌来。
忠义拳馆小院里的饭局，在推杯换盏之下，气氛愈发热络。
“侯子，侯子你听我说，我跟你捋一下我们几个的关系。”此时的冯关已经跟秦雪雁互换位置，坐到了侯欢旁边。
“瓜哥你说！”侯欢道。
“什麽瓜哥，西瓜哥！”冯关刻意纠正。
“西瓜哥，嘿嘿嘿。”侯欢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冯关把酒杯放下，指了指荀蓉蓉道：“蓉蓉他爸，荀鹏阁”
“欸？说什麽呢？没大没小！”荀蓉蓉气道。
“看我这嘴，怪我。呸呸呸！”冯关假意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师父，荀师父，北方洪武拳第五代传人。”冯西看了眼荀蓉蓉接着道：“我，在南非的朱劲松，还有你楚姐楚慧慧，我们仨都是她爸的徒弟。到我们这儿，也可以说是第六代。”
侯欢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了小院成员的关系为何如此亲密。“我小时候家里穷，上到初中就不上了。一开始去t校，也是天天打架。直到到了师傅这儿，我才开始学着做人、做事。”冯西喝了口酒道。
“这位就别说了，家里条件不好，打小就跟着师母学书法、画画，後来也拜了师。”楚慧慧眼圈一红，把头低了下去。荀蓉蓉急忙安抚，轻拍楚慧慧後背。
“西瓜哥，你喝多啦！”侯欢举起酒杯。
冯西啐了一口：“看我这嘴！我自罚一杯师父前些年生病，走得早，留下个武馆给我们。可你想啊，现在什麽年代了，哪还有拜师学艺这一说。我改了个主意，把武馆改成拳馆。强身健t，也是好事一桩嘛。”
侯欢把冯西面前的空酒杯重新填满，冯西举杯示意，抿了一口。
“怪就怪我这人得罪的人太多，教训了几个打假拳的网红和骗人的所谓的“大师”，把事情ga0大了，成为众矢之的，现在我被封杀了。他们这些人还到处造谣，导致现在咱们这儿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了。前几天拳馆教练集t辞职，今天刚把工资都领走，要不然也不会急着让蓉蓉把工资表送过来。”冯西叹了口气。
“西瓜哥，这事不怪你，公道自在人心！”侯欢安慰道。
“我倒没什麽，昨天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儿开始重新招教练了。不过你说，这也是缘分，要不是你来那一拳，我真就错过你了，兄弟。”冯西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侯欢。
“西瓜哥，你可别吓唬我啊，别这麽‘含情脉脉’的看着我！”侯欢身t向後倾。
“噗嗤”荀蓉蓉笑出声来。
“我有个疑问，你这种超越常人的一拳怎麽打出来？。”冯西道。
“西瓜哥，我昨天那是运气，沙袋年代久远，质量问题。”侯欢推脱道，他也知道昨天那一拳太过张扬了。
“说质量问题的你就是在扯，这里没有外人，你也别怕我接受不了。要是别人可能会吓到，但我不会，因为我师父也曾做到过，我见过。我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冯西拍着桌子道。
侯欢只感觉嘴唇有些燥热，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冯西也拿起酒杯，陪着喝了一口。
“这样，昨天你问我的话我还记着，你是不是想做教练。”冯西道。
“西瓜哥，你说这个做什麽。人是我叫来的，我现在替当事人说话，你想说什麽就直说吧！”荀蓉蓉皱着鼻子道，侯欢感激的看了眼荀蓉蓉。
“不是，蓉蓉，你别误会。我是想说侯子在这做教练屈才了。”冯西转过头接着对侯欢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打职业a、ufc、拳击，任你选！我这边全程给你运作，这方面的人脉我还是有的。什麽前期的训练呀，装备，日常开销，去国外打b赛等等，所有的事都不用你c心！”
“侯欢，这是个机会！”楚慧慧道。
“不行，侯欢今天在这里不能答复你。想要答案，得通过我。”荀蓉蓉道。
侯欢默默的点了点头，向冯西道：“西瓜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好嘞，痛快。咱喝”冯西的酒杯停在半空中又悄然放下。“我说侯子，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啊，你先听我说。”冯西把脸往侯欢旁凑了凑。“现在我们是师兄妹三个，你有没有兴趣做我们的四师弟，行的话，咱现在就去拜拜。”
荀蓉蓉正要开口被侯欢伸手制止：“西瓜哥，这个问题我现在能回答。其实见你们师兄妹见手足情深，我看着也羡慕，但这个确实是为难我了，我现在有师父，而且”侯欢本来想说“自己还不知道能活到什麽时候”但话锋一转道：“而且，师父要求很严格，我这边不方便多透露什麽。”
“明白，兄弟，你别说了。理解，理解，完全理解。”冯西故意合上一只眼睛，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ok”的手势。
“那咱们喝酒吧，g杯”楚慧慧举起了酒杯。
“g杯”众人齐声道。
老谭si了，在众人开坛烧符的一个月後。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以至於得到消息的金润泽等人都难以置信。
“我昨天还去看谭哥了，虽然还是神志不清，但吃饭吃的不少，面se红润，t格上感觉还胖了。”胡勇缩着脖子道。
“这东西就是邪门儿，我问问谭嫂。”毛泰边说着边掏出了手机。
“手机放下，毛泰！”周明亮皱眉道。
“现在你，胡勇，你再把事情说一遍。”金润泽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用手指着胡勇厉声道。
“那天老谭把我们摔过去後，是老谭把我们推醒的，他就一直念叨‘离开这里，不来了，谁来谁si’一直重复这几句话，问题什麽也不回答，就是拽着我俩走。”胡勇努力的把身t从柔软的沙发里挣脱出来。
“勇哥说的没错，我们当时以为他摔破脑袋，摔傻了。不听他的他就大喊大叫，我们被他拽着走。奇怪的是，这一走就走出去了，一点也不绕。出来後我们一看老谭这状态，就叫了拖车，叫了人，这才回来的。”毛泰站的笔直道。
“明亮，下午把木慎大师接过来。直接到老谭那边。”金润泽眼睛微闭。
“我这就叫司机”周明亮0着口袋。
“你自己去！亲自去！”金润泽大吼。胡勇和毛泰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金总，一点的会议”两声敲门後，一个俏丽的身影推门而入。
“滚”金润泽咆哮道。那nv生上身绷紧的职业套装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在压抑着汹涌的情绪，她眼圈泛红，一手捂着嘴巴，悄然的退了出去。
侯欢在冯西这里训练了也已经一个月有余，主要是熟悉格斗界主流的各种招式。冯西的意思是让侯欢走拳击路线，他认为凭借侯欢的拳速和力道那就是碾压式的存在。而格斗界，例如a，还需要熟悉柔术、摔跤等技法。但侯欢反倒觉得a更有意思，认为更能将个人实战发挥到最大。两人吵闹着也每个定论，最後侯欢说g脆让这两个都来。冯西笑侯欢是个疯子，但也认同了他的决定，他也想看看侯欢能够创造什麽样的奇迹。
“我说侯子，你搬这边来吧，还在外面租房g什麽？这小院儿，不b楼房住着舒服？”冯西带着拳套靠在拳台绳子上。
“我再想想。”侯欢站在冯西的对面道。
“想什麽啊想，想半个月了。怎麽，你不会这事儿也让荀蓉蓉做主吧？”冯西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
“她做什麽主？什麽她做主了？”侯欢脸se涨红。
“呦，之前来这儿吃饭不得经过她？来这工作不得通过”
“你别胡说啊，西瓜。走，看看房子去。”侯欢打断了声调变得越来越奇怪的冯西。
“连哥都不叫啦？”冯西钻出围栏怪异的笑道。
侯欢摇了摇头。
“这两间是仓库。”冯西在前面引路，介绍着小院岔路左拐的那排灰瓦砖房。“这间是厨房。还挺大的”冯西把厨房门打开，让侯欢向里看。“这间房小秦住的。”冯西直接略过，没多介绍。“剩下那两间以前都是办公室，还有小秦住的那间以前也是。後来不是搬到里面办公了嘛，都改成住人的了。那两间你选一个，里面装修的都不错。”冯西领着侯欢走到了房子的尾端。
“那我别选了，就这最後一间吧。”侯欢道。
“怎麽选这间啊，挨着院墙，光线也不太好。就挨着小秦那间吧。小秦单身，你也是单身，没什麽不方便的！”冯西叉腰道。
“也行，那看看去。”侯欢往回走着。“洗澡啊、卫生间啊你就拿着毛巾直接用拳馆的。再说咱每回不得练到十二点？到了第二天你又都是下午过来。大半天的训练时间都浪费了。这就是个休息的地方，有啥的！”冯西念叨着把房间门打开了。
房间陈设b较简单，地面原木se地板，窗户南北通透，外面小客厅，里面是卧室。
“b我住的地方好。”侯欢看了一圈感慨道。
“外面就是葡萄架子，空气也好。我要不是有家室了，早就搬过来住了。”冯西指着院子里的花草道。
“西瓜哥，你都有家室了？怎麽没听你说过？”侯欢笑道。
“你看你，不关心我是吧。你也没问过呀。”冯西从门口台阶走了下去。
“啥时候带我去认认嫂子，我保证不把你对nv学员的细致耐心报告出去。”侯欢一本正经道。
“去去去，你还想让我提荀蓉蓉是吧！”冯西笑道。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让她跟你说清楚。”侯欢作势要打电话。
“嘿，别，我怕了她了。”冯西摇了摇头话锋一转：“要不现在就搬吧，不省的你每天大半夜的还回家，你这每天到家再收拾收拾都几点了？”
“也行，我现在过去退房。”侯欢关上了房门。
“我开车带你去，这是房间钥匙还有大门钥匙！”冯西从手中的钥匙串里摘出来两把递给了侯欢。
“跟荀姐他们讲一下吧。”侯欢道。
“我打电话跟她说，正好让小秦把你房间打扫下。”两人边走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