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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至

 

卢郅搓了搓被冻得通红地手,将袖口又使劲向手腕处扯了扯,走了一天,四周已经愈发荒凉,除了偶尔起落的飞鸟,不见任何人迹。

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卢郅继续沿着小道行走,明明林送告诉他的是院子离镇子不远,怎么走了这般久都未走到?

好容易见到一片桃花林,卢郅径直穿过桃林,终于见到一栋院子,只是这院子,b他想象得,委实大了些。

林送是他同窗,惠州知府之子,本与卢郅约好一同上京,秋闱之前意外抱病,便找到卢郅说自己在盛京郊外的落云镇有一处小院子,自己无法再参加春闱,索x就租借给卢郅,省得再去租房子,正好卢郅也可以帮忙打理,抵扣租金。

卢郅再三推辞,奈何林送态度强y,卢郅顾念同窗情谊还是应承下来,只说租金还是照付。

今天的天气异常严寒,卢郅抬起僵直的手用力推开院门,久未开动的大门缓缓打开,正对着的影壁上面题着一首关河令:

秋y时晴渐向暝,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卢郅不动声se地皱了皱眉,这首词未免有点凄凉,配上久未经人踏足的庭院,更觉萧肃。

乘着还有一点光亮,卢郅先把书房打扫了出来,书房里配有一张卧榻,刚好可以休息,也不必再收拾客房了。

屋里烧着炭,于是卢郅将窗户开了半扇,打算开一会通通风。书房旁边是一片竹林,长久之下竹子肆意漫烂,郁郁葱葱竟有遮天之势,卢郅开窗之后就有几支竹叶倾倒下来,将窗子卡住,卢郅再三尝试无果后放弃,想着的ai好,想说寻个时间,正好给虞娘刻个小印,答谢上次照顾之恩。”

一听卢郅要给自己刻个小印,虞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真的吗,我也有个小印了,真好。”虞娘将自己的字告知。

“无微情以效ai兮,献江南之明珰,好名字。”

见卢郅夸赞,虞娘笑得更加开怀。

“郎君可千万不能唬我,小印的事我记着了。”娇嗔的语气让卢郅不禁有些侧目,这么开心吗?

似是被虞娘的情绪感染,卢郅心情也变得舒怀,“是,小生必定牢记于心,誓不敢忘!”

惦念着障心的事,两人还是决定再在宅子里找一圈,只是想着昨日虞娘的遭遇,卢郅不放心她再一个人,于是两个人搭伴在这宅子里找了起来。

卢郅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于是还是回到昨日虞娘遇险的地方,想要再查看一番。

此处是后院的一处小花园,种着些寻常花卉,小路从假山和池塘中间穿过,此处离书房有些距离,所以平日卢郅也不常到这边来。

卢郅对着假山细细查看起来,虞娘实在看不出什么,索x蹲在一旁,揪着花瓣玩。

扯下一片红se花瓣,又扯下一瓣neng叶,虞娘无趣地把花瓣扔向池塘,卢郅不知在思考什么,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花瓣落在水面上,很快就沉入水底。

虞娘不着边际地想着,这红花真是难看,要是她家她早给拔了,换成茶花多好看。

忽然虞娘反应过来,看了看手中扯得不成样子的花枝,又看了看池塘,一把跑到卢郅身边扯起他就往外跑。

卢郅还在想着可以用什么方法联络下张道长,就虞娘风风火火的过来拉着自己就往外走。

卢郅顺从地跟着她走到前院的一处墙角,见她鬼鬼祟祟地朝四周张望,百思不得其解。

“发生何事了,虞娘?”

“张道长说过,障心所在之处,一定是违背常理之处,对嘛?”卢郅点了点头。

“你看!”虞娘举起手中的花枝,花头已经被虞娘扯得光秃秃的,只剩零星的花瓣还挂在上面。

“这是……”卢郅还是不接其意。

“郎君,现在可是将近年关,寒冬腊月,我虽然不认识这花的品种是什么,可是,除了梅花,哪有在大冬天还在开花的花朵呢?”

卢郅一惊,仿若一道闪电劈过,他顿时反应过来,是了,那间小花园的红花可是开得正好,可这等严寒,哪有花能开得如此娇yan。

“而且我刚刚扔了几片花瓣到池塘里,那花瓣,竟然沉了下去,一片花瓣又不是有千斤重,怎的就沉下去了?”

“障心,就在那个小花园内!”卢郅很肯定地说道,“怪不得昨日你会突然遇到怪象,想来就是那jg怪怕我们发现障心就在那处,所以故意弄些异象想吓退我们,不料错打正着,反倒坐实了障心就在那处。”

“那现下我们该怎么办?”虞娘为发现了障心高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亲密地挽上了卢郅的胳膊。

卢郅见状也没有提醒她,而是沉思片刻后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联系上张道长,毕竟只有他知道如何破解障心。”

卢郅带着虞娘回到大门,又用力拉了拉门,大门还是纹丝不动。虞娘呼唤了几声也没有回应,正当两人垂头丧气之时,一个纸人竟然从门缝中飘了进来,落在卢郅的手上,甚至还开口说话,声音正是张道长的声音:“虞娘,卢郎君,你们可在?”

“在的,在的!”虞娘兴奋地回道。

“我在这纸人上施了法术,可通过它来传信,纸人无jg魄,想来不会引起jg怪的注意。”

虞娘连忙将他们的发现告知张道长,片刻后张道长回复道:“既已发现障心,那就好办了,只是现下我无法入门,这破解障心的事,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随即张道长将破解迷障之法告知他二人,并嘱咐他们,要取清晨朝露与二人之血混合,在yyan交界之时,借混沌之力念咒破障,破障时jg怪必会反击,所以一定要小心,不可被jg怪迷了神智。

卢郅他们商讨过后,决定就定在明晚子时,破障。

卢郅按照张道长所说备好了清露和符咒,只是在取虞娘的血时反倒犹豫了起来,nv子之t娇弱,取血这种事有伤jg魄。

虞娘倒是没这么扭捏,痛快地在指尖划了一刀,她整日在山里采药,大大小小的伤也是受过不少,不就取点血吗,多大点事,她实在ga0不明白卢郅怎么一副她取点血就是要了半条命似的样子。

说起自己的疑惑时,卢郅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哭笑不得的r0u了r0u虞娘的脑袋。

很快就到了约定时间,张道长到时也会在屋外起阵助他们一臂之力,为防打草惊蛇,卢郅他们再没踏足过那个小花园,这两天也无事发生。

卢郅拿着所有东西进了小花园,虞娘则是等在院子门口,本来她也想一同进去,可卢郅说什么都不同意,便是她说破了嘴皮卢郅都不为所动,正当虞娘打算撒泼打滚胡闹一番时,卢郅又突然改了主意同意她在院子口等着。

虞娘好不容易求得他松口,自然只能乖乖听话,任他拿捏。

卢郅本担心破障时过于危险,自然不敢让虞娘涉足,可转念一想留虞娘一人也不安全,至少让她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便是有什么意外自己也会先受着。

卢郅先是在土壤里挖了一个坑,将混合着血水的朝露倒了进去,又点燃符咒,一并扔了进去,符咒点燃的火焰竟与露水不相融合,卢郅随即双手合十,双眼微闭,同时念出咒语:

【迷雾消散,真境显现,业火降临,诛邪避退】

在卢郅念出咒语的同时,小花园里的地面也开始大幅震颤起来。假山因为震动开始不断有石子滚落,虞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卢郅所在的方向,生怕忽视什么异常。

卢郅双手结印向前伸出,一个‘破’字脱口而出,如同一把利剑直直cha入虚空,原本震动不已的环境突然静止,仿佛冰冻一般。

虞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有什么猛鬼突然从黑暗中窜出。

卢郅也警惕地看着四周,宅子外一道火光直冲上天,随后在天空炸开,散落的火星子扑向四周,炸出一朵朵耀眼的花火。

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突然响彻在虚空之中,池塘猛地炸开一朵冲天水花,池水与刚刚的花火相冲撞,小花园内顿时生出一大片的水雾,一下把卢郅和虞娘两人的视线都蒙蔽了。

虞娘情急之下想进去,可看不清方向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在外焦急张望。

而水雾之中,卢郅看见一个身影朝他走来,立刻提起十二分的戒备,可随着那身影逐渐靠近,卢郅反而瞪大了眼睛。

那竟是——他自己。

穿着厚重的铠甲,脸上满是喷溅的血渍,一双锐利眼神直直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还没等卢郅反应过来,虞娘就从一旁跑了过来,“郎君你可还好?”

卢郅余光间瞥见另一个自己提刀就向虞娘砍去,曾经噩梦般的场景又浮现脑海,下意识得就将虞娘拉至身后,闭上眼睛迎接那穿心一剑。

可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卢郅睁开眼,虞娘正担忧地看着自己,“郎君,你清醒一点,你还好吗?”

再放眼望去,周围的雾气已然消散,“结束了?”卢郅喃喃自语道,就这么结束了?

“应该是吧!”虞娘也觉得有些诧异,本以为那jg怪会现出真身,然后有一场恶战什么的,结果,就这么结束了。

雾气散去时,她就看见卢郅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任凭她怎么呼喊都没反应,正当虞娘急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卢郅又醒了过来。

卢郅又朝周围望了一圈,还是枯枝残园,跟原先初见的小花园别无二致,就像所有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卢郅突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这时张道长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恭喜二位,jg怪已退去,你们身上的青烟也已经消散,迷障,破了。”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听到迷障破除虞娘还是很高兴,“张道长,所以那jg怪是已经si了吗,日后不会再来纠缠我们呐,对吧?”

“不是,那jg怪只是离开了,并没有si亡。万物有灵,且那jg怪又是修行得有一定道行,若是非要致其余si地反而会染上业障,迷障既已破,它也是道行受损,遭受反噬,自然会自行离开,不再纠缠。事已解决,老道就先告辞离开了。”卢郅双手交叠,对张道长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道长指点迷津,出手相助,卢生将此恩铭记于心。”

“卢郎君不必客气,此番我助你乃是天命之意,更何况于修道之人来说,这本就是分内之事,无需介怀。”张道长抚了一把白须,飘然离开了。

“事既然已经解决,那我得先回去了,这两日没有回家,想必阿婆担心si了。”虞娘见事情尘埃落定,也提出要告辞。

卢郅听见虞娘要离开,下意识地就拉住了她的手,可是行动b脑子快,见虞娘疑惑地转过身,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虞娘倒是明白了,安慰他道:“郎君不用忧心,我会跟阿婆解释清楚的,这两天事多,你又大病初愈,还是先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就来找你。”

卢郅看着虞娘如花蝴蝶一般振翅离开,想唤她却又发不出声,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掌心,屈指虚空握了握,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时间如流水一般,眨眼间卢郅就要进城去考院了,走之前他想着还是跟虞娘再见一面。

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应答,卢郅原本打算打道回府,刚转过身,身后又传来开门的声音。

虞娘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强撑出一个微笑,“郎君怎么突然来此了?”

“这是发生何事了?”卢郅的声音都开始紧张起来,在看到虞娘哭红眼地那一刻整个心都揪到一块。

许是见到可以依靠的人,虞娘整个情绪完全释放出来,靠在卢郅怀里哭了好久,从虞娘哽咽地话语中,卢郅这才直到原来那日虞娘下山后不久,阿婆就突然生了重病,看了许多大夫也不见好。

刚大夫又来过,说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安安心心走完剩下的日子才是好的。

虞娘哭得不能自已,卢郅也是眉头紧锁,这时屋内阿婆的声音突然传来:“是卢郎君来了吗?”

卢郅将虞娘安置在石凳上坐下,自己整理了下衣襟,紧跟着进了屋。

阿婆倒是看着jg神头十足地样子,笑意盈盈地望着卢郅,“卢郎君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

“刚巧要进城,想着过来看望一眼,阿婆今日jg神头看着还好呢。”

阿婆呵呵一笑,“年纪大了,自己的身t自己清楚,我都是看得开,就是我那傻孙nv伤心,也劳烦郎君多安慰安慰她。”

“虞娘也是太过挂念您,毕竟您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哎——”阿婆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郎君既然来了,我也想借着老脸拜托郎君一件事。”

“阿婆吩咐就是,卢郅定当尽力而为。”

阿婆转头看了看窗外,眼神悠远。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锻炼虞娘的自理能力,所以,就算是有一天不在了,她也能一个人很好地生活下去。可是——”

阿婆思索片刻后,才继续开口道:“虞娘到底没怎么出去过,若是以后,虞娘跟你,有缘或者无缘,都请郎君看在老身的面子上,善待虞娘,别让她受欺负。”

卢郅刚想说些什么,阿婆挥挥手制止了他,“老身活了这么多年,许多事情都看破了,当下再重的誓言,也不过过眼云烟,风一吹就散了。”

卢郅沉思再三,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开口说道:“阿婆,是我冒昧,我马上就要进京赶考了,我想在这之前,与虞娘成婚。”

阿婆起先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转为欣慰地神情,“这事我可说了不算,你得问虞娘的意见才行。”

虞娘在外面好半天才平复情绪,她不想阿婆看见自己伤心,所以就没跟着进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人在屋里聊了好久了。

突然听到阿婆喊自己进去,虞娘连忙拍了拍脸,又到井边看了看,确认面se恢复了,后才提着茶水进了屋。

“郎君来这么久都没给你倒杯水,还望郎君见谅。”虞娘本来还在从容倒茶,听到卢郅要求娶自己时直接懵了。

怎么就谈到自己的婚事了?

虞娘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地话,阿婆一幅了然地神情,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卢郅明白她们要单独聊聊,就先退了出去。

“阿婆,这……”

阿婆拍了拍虞娘的手,“卢郎君是个好的,我走之后,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

虞娘一听就急了,“阿婆浑说什么,您要走哪去啊?”

“我自己身t我自己知道,虞娘,你好歹是我一手带大的,你爹娘走得早,又没什么亲友扶持,但我相信,你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的,因为这么多年来我都在教你这件事。

情ai这事,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能够长久,自然是好的,可若有一天他背弃誓言,你也不必太过介怀,这世上是没有谁必须要一辈子陪在谁身边的。

若是过的不快活了,就自己回来便是!”

阿婆0了0虞娘的头,“不过能看到你拜堂成亲,我也是没什么遗憾了。我的虞娘,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虞娘的泪珠早就落个不停,sh漉漉地眼睛透着不满:“阿婆,我还没答应嫁给他呢。”

“心都在人家那了,还不答应,那怎么办,我都答应收聘礼了,你要拒绝地话,这聘礼我可不退的啊。”

“阿婆!!”虞娘早就被刻意地打趣臊得抬不起头,索x跑了出去,却又刚巧碰上一直等候在外的卢郅,不敢与他对视,只能眼珠子四处转悠。

“虞娘,我知道这很突然,但绝对是我真心所想,本想着考取功名后再与你提亲,,可我也有私心,有你陪在身边,便觉得安稳许多。况且,我想着,这也是件喜事,能让——阿婆,高兴一点。”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办婚礼,合适?”

虞娘好半天憋出一句话,她好歹是个姑娘家,总不能兴冲冲地就上前说自己乐意嫁。

卢郅大喜过望,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也不用准备太多,我想先简单办一个就好,”虞娘想到阿婆的病情,心又沉了几分,“阿婆的时间不多了,至少——让她先喝上一杯小辈的敬茶。”

“都听你的。”虞娘能答应自己,卢郅早就高兴得0不着北了。

两人都没什么亲友,所以就选了最近的一个好日子,行礼拜堂成了婚。

敬茶的时候,阿婆笑开了花,直接掏出两个大红包,说道:“希望你们两个同心同德,百年好合!”

晃动的红烛,照得每个人脸上,都是喜se一片,祝福的话语如同甜蜜般融化在心头。

日升月落,红烛烧完,再放上的便是白烛,屋檐下的红灯笼也褪去颜se,只剩一抹白在风中摇晃。

婚礼过后没两天,阿婆便在睡梦中安然离世了。虽然有卢郅在一旁安慰,虞娘也告诉自己这是喜丧,阿婆也没受什么折磨,但悲切地情绪仍是撕扯心头,等到阿婆的头七过完,虞娘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卢郅看在眼里自然也焦急,好在还有个春闱的事让虞娘转移心绪。婚礼过后又办丧事,一下子就把科考的日子b得只剩几日。

虞娘这才着急地为卢郅准备起来,两人商量过后,决定直接到盛京租住一间房子,毕竟有虞娘在,住客栈也不方便。

两人很轻易地就找到了一个房子住下,这天卢郅去考院作登记,却意料之外地看见了一个熟人——林送。

卢郅还在疑惑怎会见到他,对方就急匆匆地走进了一间酒楼。卢郅没放在心上,径直去了福源斋给虞娘买她ai吃的金露桂花糕。

虞娘吃过一次后就念念不忘,所以卢郅出门时都会给她带一份回去。

可从福源斋出来,卢郅又看见了林送,他与一名nv子似在争执,许是见周围人太多,他拉着那nv子往一条巷子里走去。

卢郅本想上前打招呼,但一看实在不方便,这幅情景去了也是尴尬,索x按下疑虑回了家。

只是等到春闱过后,卢郅发现林送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且还位列前茅时,心中的疑惑更是放大到了极点。

回到家后,虞娘还在为卢郅中榜高兴,可卢郅却一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虞娘还以为他是在为名次太低而不高兴,正打算寻个法子哄哄他,卢郅却突然开口道:“虞娘,你说……罢了,应该是我多想了。”

虞娘看着他yu言又止的样子,“到底怎么了,郎君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我今日在考院遇见了林送。”

“林送,就是那个租借宅子给你的同窗?你不说他不参加今年的春闱了吗?”

卢郅垂下眼,“是呀,他因生病秋闱没能参加,自然就没了春闱的科考资格,可是……”卢郅深x1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春闱的榜单上有他的名字,我肯定绝非同名这般巧合,因为我遇见他了。”

虞娘的神情也变得严肃,“郎君的意思是说,你的这位同窗,在此次春闱,使了手段?”

卢郅连忙b了一个噤声地手势,“我也不过是猜测,况且只是一个春闱的名额,林送乃知府之子,就算是花钱买一个名额也不稀奇,这也是常有的事,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无凭无据地,卢郅光是有这个想法都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虞娘,许是我狭隘了,这次排名b预期的低,就觉得人家使了什么手段,你也觉得我有失君子风度了对吧。”

虞娘连忙否认道:“郎君多想了,这是人之常情,寻常人遇到也会多思,更何况还有庄子那事在前,不管了,不如今天咱们去桑湖边吃顿好的,就当庆祝郎君中榜了!”

虞娘笑靥如花,喜悦地心情也感染了卢郅,他牵起虞娘的手,说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在春风楼订了间厢房,听说今晚桑湖还有焰火,正好可以一同观赏。”

两人说说笑笑地向外走去,夕yan打落两人依偎的影子,还掉落了一些话语在空中。

“……你怎么还订了间厢房,那多贵啊,其实桑湖有很多小摊子味道也不差的……”

“……我想着那看景se好点,虞娘要是想吃其他的,改天我们再去……”

……

桑湖是盛京最负盛名的一处地方,原本只是一片荒地,之所以出名因为它是一夜之间出现在渝国的。当时的渝国遭逢大旱,当时的君主连连祈雨降水也不见效,外邦也是虎视眈眈,纠集兵马随时准备开战。

于是长公主以身祭天,为渝国求雨。

就在长公主过世当夜,甘霖降下,那场大雨足足下了半个月。桑湖此地也塌出一个大坑,雨水汇集,便形成了一片湖。

大家都说是上苍被长公主舍生求雨的行为感动,便以长公主名字中的一字取名,定为桑湖,以纪念长公主大义之举。

外邦也因忌惮此等异象,果断退了兵,才换了今日渝国的昌宁景象。

“我不喜欢这故事,长公主也太惨了。”虞娘大口吃下一块su鸭,“这故事听上去就很扯。”

卢郅掏出手巾替虞娘擦了擦嘴角的油脂,又将剔去鱼刺的鱼r0u推到虞娘面前。

“我也不喜欢,面对天灾,不去想解决办法,反而是推一个弱nv子出来平息是非,文不能治旱灾,武不能抵外敌,那就枉做臣子。”

“郎君以后要是做官,一定是顶好的官员。”虞娘毫不犹豫地b起大拇指,眼睛却是放光地盯着碗里的鱼r0u,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腮帮子都鼓了出来。

卢郅哭笑不得,“慢点吃,吃完了我再替你弄,小心噎住。”

窗外突然喧哗起来,卢郅走过去开了窗,恰好一束烟花冲天而上,在夜空绽开,五颜六se的花火四散落下,引得底下的人连连惊叹。

“已经开始了吗?”虞娘也侧过头来看,又是一簇烟花升起,倾泻而下又此起彼伏。

一朵朵烟花炸开,一时间都分不清星星和烟花哪个更耀眼。

“据说这是宁王为了庆贺今年上榜的学子,特地安排了这场焰火,与民同庆,也是祝愿殿试时大家都能取得佳绩。”

“宁王?”虞娘侧着头想了想,“是皇上的弟弟?他的封地不是在沧州吗,为什么突然要在这放这一场焰火啊?”

“前些日子太后病重,宁王奉诏入g0ng侍疾,听闻这两天才放出g0ng,这宁王向来喜欢流连烟花之地,估计也是借个由头寻欢作乐一番吧。”

“哦,我知道,这个宁王就跟寻香阁的花魁揽月姑娘常有来往,是她的榻上客嘛。那个谁,陆小侯爷不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卢郅当即皱了皱眉,“虞娘,你都是从哪听的这些——逸闻?”好好地姑娘家从哪听的这些烟花之地的事。

“就——平常上街的时候听说的呀,街头巷尾都传遍了。”虞娘满不在乎地说道。

街头巷尾都传遍了?闻言卢郅眉心跳了一下,好歹都是皇亲国戚,与烟花之地的nv子纠缠不休这等事,传遍皇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卢郅顿时生出一种山雨yu来的不安感。

楼下的喧闹声更加严重了,连虞娘也被x1引走到窗边。“烟花不是都放完了吗,怎么下面还这么吵?”

虞娘好奇地朝外面探头,卢郅怕寒风吹到她,索x将她拉进怀里,虞娘也顺其自然地靠在x膛上,惬意地打了一个哈欠。

“累了?要不要回去?”

“不要,我想再待一会,这里的风吹着真舒服。”虞娘紧贴着卢郅蹭了蹭,难得两人出来逛逛,她还不想那么早回去。

卢郅享受着美人在怀,自然也不愿动弹。

“啊——啊——”

人群中突然发出尖叫,一下惊醒了微醺地两人。

卢郅瞥了一眼,人流突然开始拥挤起来,还有人在叫喊些什么。

“出什么事了,刚才就是吵得厉害,难道是走水了?”虞娘从卢郅怀中立起,“是不是烟花落到哪里走水了?”

“应该不是,没看见哪有火光。”卢郅环视远方,正要收回目光时,不经意瞥到林送神情紧张地从旁边巷子走过,手里还握着什么东子,连撞上了人也没在意,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卢郅又看向他来时的方向,那个方向……是寻香阁!

“好似有些不太对劲,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卢郅心下疑虑更重,楼下越来越多的人流涌来。

见情况愈发不对,两人也没了赏景的心思,索x匆忙回了家。

直到的折手,挖眼,缝嘴”卢郅喃喃重复了一遍,人都已经杀了,又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卢郅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她的背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背上?”仵作沉思了一会,说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她的背上,有一个刺青而已。”

卢郅:“什么样的刺青?”

仵作用手b划了一下,“不是很大,一个拳头大小,是一只狐狸的图案,在天宗x的下方。”

“狐狸?带我去看看。”卢郅让仵作将自己带到许氏的尸t旁,果然亲眼看见了那只狐狸——一只青se狐狸。

卢郅最后带着一脸凝重的表情一路回了内宅。

虞娘正在门房周围来回踱步,时不时向门口张望。还是卢郅先看见了她。

“今日怎么还在这等我了。”见到虞娘,卢郅脸上的冰终于化开,露出一抹微笑。

“命案的事我听说了,这不是担心你吗?”虞娘想拉卢郅的手,却被他躲开。

“还未净手,脏。”卢郅摇了摇头,不过又追问道:“你这就听到消息了?这么快?”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永嘉县还算得上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县城,平日里最大的案子不过就是一些小偷小0。

可民风淳朴,也象征着一些愚昧无知,在怪力乱神这些事上,他们是有一种所谓的‘信仰’在的。

许氏的案子不过一日就传遍了街头巷尾,饶是卢郅再怎么压下消息,众人还是知道了郭霖养鬼妾导致夫妇俩全被谋害的故事。

一时间人心惶惶,妇人都怕自家夫君背着自己养了什么鬼妾,脾气暴躁的更是吵得不可开交。

有乐得看笑话的,还添油加醋的到处传播。

就算虞娘没出门,也从侍nv家丁那听说了。

卢郅先是洗漱过后,才牵着虞娘的手在榻上坐下,温暖的手驱散着手上的凉意,卢郅惬意地倒在虞娘怀里。

虞娘看着卢郅愁眉不展也是焦急不已,又不知怎么样才能帮上忙,“郎君在烦些什么与我说说,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卢郅闻言笑了笑,“现在这案子还在调查中,一切还未下定论,我只是……”

卢郅也说不出自己心中烦躁地点,就是总有一种风雨yu来的感觉,没来由地焦虑。

但他也不想让虞娘跟着一起忧心,索x转了话题。“我有些饿了,厨房可备好吃食?”

虞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喊厨房备些吃的。

等到饭吃完,侍nv重新上茶的时候,虞娘还是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其他的还要看调查过后的情况。”卢郅咽下一口茶,对虞娘说道。

“这么邪乎!”虞娘惊叹道,“那这也太奇怪了,依许氏所说,这郭霖去了盛京一趟,回来就染上了嗜酒的毛病,还学会了养鬼妾,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虞娘捧着茶杯,不可思议地说道。

好好的枕边人居然开始养鬼,还因此丢了x命。

虞娘低下头用茶盖轻轻撇去浮沫,小小地抿了一口,顿时茶香溢满了口腔。

等察觉到卢郅一直没有回复她的时候,虞娘才抬起头。这才发现,卢郅带着似笑非笑地表情注视着她。

“虞娘……似乎对许氏说的故事深信不疑?”卢郅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

虞娘心下一跳,将茶盏放到桌上。“为什么……不信呢?”虞娘也用疑惑地眼神回望着卢郅。

“许氏所说的一切,不过是一家之言,虞娘为何这么肯定,她说的一定是真的呢?”

“许氏不是si了吗,她的si状……”虞娘顿了一下,“若不是那鬼妾所为,常人能做出这等事吗?”

卢郅反问道:“即便si状匪夷所思,也不代表常人不能做到,也许是凶手就想将这一切推到鬼怪之说上,故意为之呢?”

“可他们没有仇人不是吗?什么样的仇值得要杀了一家子人,许氏又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虞娘说得有些激动,甚至语速都开始加快。

卢郅又继续反驳道:“杀人动机没查出来不代表没有,许氏的故事也有许多不合理之处,鬼妾之事,许氏没有拿出任何凭证。”

许氏的故事,卢郅觉得有许多错漏之处,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首先,郭霖是从何处知晓养鬼妾一事的法子,又是怎样起了心思,一个以前一心只知读书的书生,哪里知道了这旁门左道之法。常人若是想学,怕是也不得章法,郭霖不仅知道,还成功了。

其次,就算郭霖真的学会了养鬼妾,许氏的反应也很奇怪。整个故事从头到尾,许氏表现出的,只有对鬼妾的恐惧,那对郭霖的态度呢?

她要为郭霖伸冤,至少说明夫妻俩的感情是不错的,许氏也说在郭霖上京前,两人也算是相敬如宾。可回来后的郭霖,嗜酒,x情大变,对她拳打脚踢、不管不顾,她没有任何反应,生气,恼怒,都没有。甚至对于郭霖有妾一事,一开始也是堂而皇之的接受了,完全没有伤心和嫉妒。

在她的描述中,许氏唯一恐惧地,是‘鬼妾’这件事情本身,或者说,‘鬼妾’的存在,让她非常害怕。

卢郅还以为虞娘会接着反驳他,虞娘却突然噤了声,有些哀怨地看着卢郅,“郎君好生奇怪,这鬼怪之事,郎君不是亲身经历过,为何这般难以置信,难道当初的一切,郎君觉得都是假的吗?”

卢郅深x1了一口气,话到了嘴边又几次咽下,见虞娘不解的眼神,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默默移开了眼睛。

——事实上,他确实心存怀疑。

他也不知道这疑心从何而起,但他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完全相信,包括后面那些探查做法之事,更多也是顺势而为,安抚虞娘而已。

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卢郅微微一笑,连忙改了语气,没必要为了一件尚无定论的案子惹得两人争执。

“罢了,现在很多事还没有查清,我俩在这争论什么,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去书房了,虞娘要是累了就先歇息。”说完卢郅起身,在虞娘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后便离开了。

他自然也没看到,虞娘在他走后,收起了笑容,神情怅然若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吹得油灯上的火焰一阵晃动,还炸出一朵火花,炸裂声也掩盖了屋内人的一句喃喃自语:“他这是——开始怀疑了吗?”

坐在书房里的卢郅,事实上也是在发呆,他并没有什么公务要处理,只是许氏的案子一直在脑海里打转。

与许氏最后相见的场景,又浮现在卢郅的脑海中。许氏在怀疑什么,她又看见了什么?还有那个匪夷所思的梦,梦中的许氏,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个失去魂魄的空壳。

此时此刻的卢郅,倒真是开始有些迷信了,想找个人给解解梦。

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另一个‘自己’,刀光剑影的战场,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哎——”

卢郅向后瘫倒,与椅背紧紧贴合,一只手覆盖住双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的发现尸t。

“当时许氏来认尸的时候脸都没怎么看直接就把尸首领走了,我就以为他们夫妻俩商量好了的。”

“那郭霖装si后去了哪,你知道吗?”

“听他说是要好似要在山上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具t在哪就不知道了。”

见问的差不多了,卢郅就让人把他带下去了,恰好王主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人,许氏的行踪查到了。”

“许氏在郭霖不在的那段时间,经常去云山上的一间道观,郭霖回来后就不怎么去了,但是她母亲重病的那段时间,她经常借口出去买药,实际是又去那道观了。”

王主簿一脸严肃,继续说道:“那道观我去调查过,是一间已经荒废的道观,供养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神仙。是一位入了邪的道人,特地建来骗取香火,供养什么狐仙的。后来那位道人因谋财害命被抓之后,这道观也就荒废了,偶尔有些乞丐会在那借住,许氏去那个道观就是这些乞丐看见的。”

“狐仙?”卢郅打断了他,“道观里有那狐狸的塑像吗,什么样子,是……青se的吗?”

王主簿大吃一惊,“大人料事如神,那狐仙像就是一只青se狐狸。”

卢郅正了神se,将自己审问余长得知的事告知王主簿,“你带人去那个道观搜查,郭霖很有可能就藏在那里。”

王主簿领命退下,卢郅却看见了虞娘转身离开的身影,连忙叫住了她。

“虞娘,怎么不进来,你这是要走了?”卢郅牵着虞娘的手带她往里走。

“我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这么忙,就想着不打扰你了。”虞娘的脸上还有点愧疚的神情。

卢郅温柔地笑了笑,“怎么会打扰,难道你我之间还要客气?”

虞娘张望了一下,“这是查到新线索了?”虞娘看着衙役进进出出的。

“算是……”卢郅将查到的新线索都告知了虞娘,虞娘听后惊大了双眼。

“竟是如此,那郭霖是假si,那他现在躲在哪,许氏si前说的那些都是胡说是吗,没有鬼妾这回事?”

卢郅轻轻摇头,“鬼妾的事,半真半假。”

虞娘不解地看着卢郅,“啊,这是什么意思,郎君——不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吗?”

“是不是跟鬼怪有关尚待定论,我只是觉得,有人,想借这个鬼神之说来掩盖真相。”

郭霖为什么假si,许氏为什么编造鬼妾一事来告官,这对夫妻俩,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卢郅觉得,一切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卢郅的人很快就在道观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郭霖,将他带了回来。卢郅没有提审他,而是直接去地牢见的他。

暗黑的牢狱里,只有墙上开出的一扇小窗透进来的光,空气中都是cha0sh腐臭的气息,郭霖披头散发缩在角落睡着,气息绵长。

“他倒是睡得安心。”王主簿在一旁嘲笑了一句,然后大力拍了拍栏杆。

铁门发出的巨大声响终于把郭霖惊醒,他迷茫地坐起,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郭霖,还不过来,大人有话要问你。”王主簿没好气地吼了一声,示意衙役把门打开。

郭霖本人满不在乎地样子,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卢郅早就在长椅上坐下,不动声se地观察着他。

“在监牢里,让你很安心是吗?”

卢郅简单的一句话让郭霖眼中飞快划过一丝光亮,郭霖垂下眼,用略带g哑地嗓音说道:“大人抓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你知道你的妻子许氏si了吗?”

郭霖撇了撇嘴,避开卢郅的眼神,没说话。

“看来你是知道了,许氏被杀,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说?”

“反正人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

王主簿在一旁看得气恼,“你说不是就不是啊,郭霖,你伪装假si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杀si许氏好脱罪。”

“我跟许氏的si没关系,你们非要说她是我杀的,拿出证据来。”郭霖一副si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卢郅淡淡地朝他地牢房看了一眼,“你在这里面待得很安心,看来在山上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好受,如果……”卢郅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y,“我把你放出去,你说……会怎么样呢?”

郭霖的脸唰得一下惨白,终于露出慌张的神情,嘴巴嗫动了几下,几次抬头看向卢郅,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王主簿,一天时间,如果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就把人放了吧。”卢郅一挥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主簿示意衙役赶紧把人关回去,然后p颠颠地跟上了卢郅,“大人,我们真的要把他放了吗?”

卢郅:“你找到他杀人的证据了?”

“没有,但是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也不行啊,这不是放虎归山么。”

卢郅微微扬起嘴角,“放心,他b你还害怕离开这。”

王主簿一头雾水,大人这是在打什么哑谜?还想继续追问,可是人已经走远了。

乘着空闲下来的时间,卢郅ch0u空回了一趟内宅,地牢的味道很重,卢郅实在受不了,还是决定回去换件衣裳。那日就这么把虞娘扔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

刚进院子,卢郅就发觉不太对劲,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院子里只有两个下人守在门口,可随着卢郅靠近,他们竟然没什么反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卢郅靠近了观察,两个人都是目光呆滞,眼珠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有呼x1的起伏,几乎就像是假人一样。

卢郅轻轻屏住呼x1,推开了卧房的大门,可手在接触到门框的一瞬间,竟然与之交融,随后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卢郅眼前竟然开始出现波澜起伏的浪纹。

紧接着,一gu浪cha0铺面而来,将卢郅整个人裹挟其中。他在这gu温暖的浪cha0中沉溺,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nv声地低语:“……惊吓……清醒过来……”

仿佛在一片温暖而柔软的棉花团里,卢郅感到了舒适地惬意,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布局——他在自家的床上。

“虞娘?”卢郅轻轻唤了一声,没一会就听到了脚步声。“郎君醒了,要不要沐浴,水都让人备好了。”

卢郅却没有回应她,虞娘看着卢郅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就坐在床边,玉手慢慢贴合上卢郅的脸颊。他的目光里有一种迷茫和不解,似乎完全不认得眼前的人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卢郅的眼珠才微微转动了一下,神智恢复了清明。

“我睡了多久了?”卢郅右手抚上额头,难受地转了转脖颈。

“没多久,也就一个时辰,郎君这段时间累坏了,要不再歇息会。”虞娘也是心疼地帮他按摩放松肩膀。

“不了,县衙可有来过人?”

“郎君还是多歇息一会,县衙没来人,不着急。”虞娘看见卢郅脸上掩盖不住地疲倦。

话正说着,就有下人过来禀报说衙门来人了。卢郅当即翻身下床,去了耳房快速换了一身行装,跟虞娘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卢郅径直来到地牢,又看见郭霖在牢房里来回踱步,见卢郅终于前来兴奋地上前,可在发觉现场还有其他人时立刻又止住了动作。

卢郅心领神会,示意其他人都退下,自己走到郭霖面前,“你决定开口了?”

郭霖凄惨一笑,“大人心里想必都有数了,我还有选择吗?”

卢郅微微扬头,“那么,你打算告诉我什么呢?”

郭霖转过头,眼神望向窗外的天空,“我真的没有杀她,不过,她的si,估计也与我有关。”

郭霖与许氏成亲后,确实感情不错,郭霖父母早逝,自己也是凭着读书才有了一点生路,自然一心只扑在科举上。

奈何天赋有限,几次都没有上榜。好在许氏也并不b迫他,两人日子也算过的安稳。这次科举还是落榜后,郭霖虽然有些灰心,但也没有太过失望。

事情的变故,只在科举后的事——

那日,郭霖受客栈同住的几位学子邀请去桑湖吃饭,去了才知道他们原是要去寻香阁,他并不ai好此事,所以本想寻个借口离开,可耐不住几杯酒下肚,甚少喝酒的他当即迷了眼。

“当时我昏昏沉沉的,从茅房往回走,结果迷了路,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记得自己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房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男一nv的争执声。”

郭霖眼神放空,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景象。

“当时很吵,好像在放pa0仗,我也听不清他们说话,就转身离开,结果刚走到转角,里面争执越发厉害,还有摔打东西的声音,我有点好奇,就逗留了一下。”

郭霖的脸上,开始露出懊悔的表情,“如果我当时马上离开就好了。”

“……里面传来瓶子破碎的声音,然后一个衣着华贵的郎君就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马上就被里面的nv子叫住,又转身走了回去,”不过他没完全关上门,所以郭霖能看到,两个人的影子。“他们两人好像又继续争执了几句,突然,就没了声音——”

郭霖呼x1开始变得急促,“我听见里面传来尖锐的叫声,是那位nv子在叫,那种声音,是恐惧到了极点发出的。我不敢上前,只能看见影子映出的,那个男人,好像用什么缠住了nv人的脖子,nv人挣扎了几下,然后软软倒在了地上。”

郭霖也吓得瘫倒在地,当下酒都醒了,立刻就想逃跑。可是脚步不稳带倒了路边一盆花盆,说来也不巧,偏偏那时pa0仗声停止了。花盆碎裂的声音在当时显得格外清晰,自然也惊动了里面的人。

郭霖看见地上的影子先是拉长,然后逐渐缩短……

他立刻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

可是他喝了酒,又不识路,颠颠撞撞的,跑到了一个花园里,找了一个假山藏身。

郭霖止不住地喘着气,又用手紧紧捂住口鼻,生怕发出声音,他能听到急促地脚步声紧随其后,假山外开始出现人的倒影。然后,脚步声,停住了……

“我能感觉到,一gu浓烈的si意在向我靠近,那是种非常寒冷的感觉。”郭霖甚至能想象到他会以一种多么惨烈的方式si去。

可是有人出现了。

“她应该是寻香阁的侍nv,路过此地,见到了那个人,她在问那个人是否是迷路了,那个人小声回应了什么。紧接着,就是两个人离开的脚步声。”

直到确定脚步声渐行渐远,郭霖才慢慢从假山中走出来,恰好碰上一队送餐的队伍,郭霖就赶紧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

郭霖心惊胆战地在客栈躲了两天,发现没人来找自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晚,郭霖,就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跪倒在那个人面前,向他苦苦磕头哀求,说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希望对方能绕他一命。可对方一言不发,紧接着,他被一条巨蛇紧紧缠住,粘稠的yet裹满了全身,血红的蛇信子不断吐出,耳边全是令人颤栗地嘶嘶声。

郭霖想要挣扎,可是巨蛇越缠越紧,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之际,那条蛇开口说话了:“见了不该见,则挖其眼,说了不该说的,则封其嘴,如背弃誓言,身首异处,不得好si。”

郭霖说得断断续续,浑身都在颤抖。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卢郅,“我知道,那是真的,那不仅仅是一个梦。”

回到永嘉县的郭霖,却噩梦不断,只能靠着买醉来躲避梦中的场景,因为喝醉了,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x情大变的他自然引起了许氏的关怀,也许是酒的作用,又或许是郭霖太想倾诉了,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许氏。

——然后,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郭霖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

“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不管你走到哪,都会有被注视的感觉,它在时时刻刻地盯着你,监视着你,你就是它的猎物,所以它绝对不会放过你。”

郭霖说得激动,表情甚至开始变得癫狂。

“我太害怕了,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如果——我si了呢,是不是,它,就不会找上我了。”

卢郅抱x在前,“所以,你设计了一个假si?和许氏。”

“我和她商量好了,我先弄出溺si的假象,让众人见证我的si亡,然后让她去领尸下葬。确认郭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后,我就和她拿着变卖的家产,重新找个地方生活。但——”

卢郅盯着手里的茶杯,手拿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杯沿。但——还是出意外了,许氏si了。且她的si状,跟当初郭霖被要求发下的誓言一模一样,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

“许氏si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卢郅问道。

郭霖突然变得哀伤不已,他抱头蹲下,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下葬之后,我就躲到了山上,许氏会隔一段时间就给我送些衣粮,那天,应该就是她给我送东西的日子。”

“那她到官府报案这件事,也是你们商量好的?”

“不是!”郭霖连忙否认,“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到官府说那些话,什么鬼妾,这些我都不知道,原先我们说好的,是她去变卖家产,然后我们拿着盘缠离开”。

听完郭霖的话,卢郅冷了脸se。

那许氏为什么莫名其妙跑到官府告状,还编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先不说是真是假,许氏当时表现出来的恐惧并不像装的,卢郅也不觉得,一个乡下的农妇,能编出这样的故事。

“许氏si了,你为什么还躲在山上,为什么不离开?”

“我不敢,其实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许氏si后,这种感觉更是强烈了,我只有躲起来,才会觉得安全一些,直到你们找到我。

好奇怪,到了这以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好像它没办法再靠近我,我终于,能睡一个安稳的觉了。”郭霖长舒了一口气,甚至扬起了些许微笑,他慢慢回到草堆躺上,身t半蜷缩在一块,像一个在父母怀里安睡的孩子。

卢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地离开了,他能确定,现在郭霖的jg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但他更好奇地是,许氏的身上,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卢郅回到家的时候,都还在想着这件事,

“郎君实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卢郅看向虞娘,将这些天查到的事和郭霖的故事都告诉了她。“你怎么看呢,虞娘?”

虞娘单手撑着下巴,思虑良久,“我觉得,郭霖没有完全说出真相。”

“算是我把人想得坏一点吧,许氏的si,有没有可能是郭霖,故意为之?”虞娘斟酌半天,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见卢郅没有太大反应,她又继续说道:“首先,许氏知道郭霖目睹凶案这件事,真的是郭霖喝醉不小心说的吗,会不会,是郭霖故意的?”

如果说,郭霖对那个梦,其实是半信半疑,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呢?

“他会验证这件事。”卢郅接上了虞娘的话,与虞娘眼神相对。

虞娘瞳孔微微一缩,继续说道:“是的,许氏,成为了他的【诱饵】,他把这件事故意告诉许氏,在许氏果然受到如梦中一般的si亡惩罚后,他才确定这件事是真的,然后继续躲进山里,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不拿了钱财果断离开,而是要继续躲着,反正,他在世人眼中已经是个si人了,这样更符合逻辑不是吗?”

“可这样的逻辑,就得承认,是郭霖梦中的那条巨蛇,杀了人。”卢郅眼光深邃,对着虞娘反问道。

虞娘也是反驳道,“郎君觉得,这件案子,是人力所为的可能x更大吗,b起鬼怪所为。”

卢郅的眼里,是暗流涌动,“我不知道,许氏身上的故事还没查清,事情的全貌,还未知晓。”

虞娘看了他许久,突然笑道:“如果最后查出来,这起案子,真是非人所做,那郎君,打算怎么办呢?”说道最后几个字时,虞娘刻意放轻了声音,尾音上调,似有一种调笑的氛围。

卢郅掀起眼皮,明明带着笑意,可眼睛却凌冽得如同冬日寒风,轻轻吐出几个字,“那就——杀人!杀鬼!”

虞娘被他眼里的杀意震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卢郅转瞬又收起了冷意,变回温润如玉的样子。

“到时候,就要请虞娘来帮忙了,毕竟抓鬼这件事,你b我有经验,不是吗?”卢郅戏谑地看着她,散漫地扬眉。

虞娘勉强扬起一个笑意,转过头看向外面,“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郎君以后外出可要多穿件衣服,要是感染了风寒,我可不照顾你。”

卢郅凑上前将虞娘的双手握在掌心,“虞娘舍得吗,嗯~”卢郅的眼神深情得如同涟漪层层的漩涡,稍不留神就会沉溺其中。

虞娘点点头:“嗯,舍得。”

卢郅终于来到那个所谓的道观。

看得出来,这个道观当初确实香火鼎盛,即便现在破败了,也难掩这栋建筑的富丽堂皇。

地上铺满了落叶,整个道观萧肃又冷清。

卢郅刚刚一路爬上山都有些出汗,这会一下子冷了下来。沿着甬路进入,殿内正中是一个两人高的的朱漆方台,宝座上是一块被红布包裹的神像。

周围的蟠龙柱上都挂着油灯,油灯下方悬挂着铃铛。可是风吹来的时候,这些铃铛晃动却没有声音。

殿里的跪垫应该是都被乞丐们拿走了,桌椅歪斜,墙壁坍颓。

卢郅刚想将遮住神像的红布取下,旁边却突然掉落一个香炉。香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到了角落。

卢郅循声走了过去,香炉内却突然蹿出一道黑影——原来是只老鼠。

那老鼠一下没了踪影,卢郅刚想转身,突然发觉不对,那只老鼠带落一地的香灰里,竟然还有点点未灭的星火。

卢郅蹲下拿起炉身一看,里面还有一截未烧完的香。那只老鼠正是被里面的香火烫到才闹出这番动静。

奇怪,这道观荒废许久,怎么还会有人来此上香?

卢郅被这头x1引,没注意到刚刚掀起的红布一角下,开始飘出缕缕青烟。

等到卢郅回过头,青烟已经笼罩了整个大殿。

卢郅心叹不好,凭着记忆0索到大门的位置,可本该是门框的地方却变成一堵厚厚的墙壁,再看看眼前青烟弥漫的场景,卢郅明白,他被彻底困住了。

……

虞娘正在铺晒药材,刚刚还yanyan高照的天空,不知从哪飘来一片乌云,天顿时就黑了下来,就像突然笼罩了一块黑布般。

黑压压的天气压得虞娘都难受起来,一阵莫名地心慌。

虞娘不自觉地r0u了r0ux口,看着天se皱起了眉。“看样子要下大雨了。”她连忙招呼人一起将刚铺晒的药材搬进屋。

远处几道闪电落下,不知落在了哪处山头上,升起了缕缕轻烟,“不会引来山火吧,”虞娘又朝外张望了几眼,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郎君回来了没有?”

黑云压城下,几道响雷,轰然落下。

眼前的迷雾仍然没有散去,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尖锐的铃铛声猛地惊醒了卢郅,他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又是一阵铃音传来,卢郅这时才想起了那个被红布盖着的塑像。他定了定神,伸出手在青烟中轻轻扇了扇,确认没有异样后,他尝试着按照记忆中的位置靠近。

奇怪地是,随着他的走动,周围的青烟竟然慢慢开始消散。

卢郅望着高台上的神像上下打量了一眼,一把就将红布扯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尊狐狸神像,准确来说,是一尊狐狸头,人身的神像。

好似被惊醒般,它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又左右活动了下脖子,打出一个长长地哈欠后,才用那双吊捎狐狸眼瞟了卢郅一眼。

卢郅也毫不客气地与它对视。

许是卢郅的态度惹怒了它,它轻轻扬起手,对卢郅甩出一道风刃。

卢郅早注意到它的动作,早起了戒备心,在它攻击过来的时候灵巧地避开。

那狐狸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轻笑一声,话说出口却是男人的嗓音:“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了,你是为那位妇人而来。”

听到它提起许氏,卢郅正了神情,“你对她做了什么,是你杀了她?”

那狐狸又是一笑,“我满足了她的心愿,让她t会到世间极乐,要了她命的,可不是我~”还矫r0u造作地拖了长长一道尾音。

卢郅垂眼掩下自己的厌恶,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如,你亲眼看看如何?”狐狸突然张开嘴对着卢郅吐了一口气,卢郅躲闪不及,眼前突然一黑,再睁开眼时,他已经站在了一栋宅院面前——是许氏的宅子。

许氏迎面朝卢郅走来,模样打扮与卢郅见她时别无二致。

卢郅刚想退开,就见许氏穿过他的手臂走了进去,这才发现自己身t变得近乎透明。

卢郅低头思考了一番,跟着许氏进了宅子。

许氏放下手里挎着的篮子,从里面一一拿出了米面蔬果,看样子是去上街去了。

她将东西一一归置好,又进了厨房,烧了一锅水,乘着烧水的功夫,她将家里都打扫了一遍,又将烧好的水搬进了耳房,卢郅本以为她要沐浴,刚想避开,许氏又从房间里抱出一堆脏衣服开始洗了起来。

许氏的手没一会就洗得通红,可她还是面无表情地继续g着,直到郭霖醉醺醺地从房间里出来,她才连忙站了起来,手在围裙上快速搓了两下,对着郭霖讨笑道:“热汤都已经备好了,现在温度正合适,你先去洗,洗好了再叫我去收拾。”

郭霖没搭理她,径直进了房间,没一会里面就响起了水声。但很快里面又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许氏听到后脸se变了变,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继续洗着衣服。

没一会郭霖换了一身衣裳,手里晃荡着银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又要去喝酒了。

许氏面露难se,犹豫再三还是拦住了他,“这是家里攒的最后一点银子了,眼见着要过冬了,棉衣褥子那些都还没置办呢。”许氏的声音如同蚊子般,显然是怕惹怒了郭霖。

郭霖脸se一变,一下把许氏扇倒在地,“这是朝廷给我的俸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哪有你置喙的份。”

许氏又拉住他的衣角,“你的俸禄早就用完了,这是我去绣坊做工换回来的,真的不能再用了,以后还要生活呢。”

郭霖生气地将许氏一脚踢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氏在地上呆呆做了好一会儿,突然爬了起来,跑进了屋内。卢郅没有跟进去,只是走到窗户的方向看着。许氏在床底下翻弄了半天,最后双手捧着一个小小地狐狸石像坐到床边。

她扎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石像上,没一会就从石像里冒出几缕青烟,青烟幻化成一个俊美男子,他走过去捧起许氏的脸,似在询问许氏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许氏摇了摇头,反而露出笑意,羞涩地依偎进男子怀中,此时的许氏摆脱了刚才如提线木偶般的状态,有了活气。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脱了衣裳一同倒进了床铺里,没一会就响起了翻云覆雨的声音,而卢郅在他们脱下外衣的那一刻就早早地避开了。

卢郅走到树下,抬头看着头顶的那一轮红月,神情冰冷,眸底似酝酿着万千风暴。周围青烟又起,四周景se又开始变换了……

一瞬间卢郅以为自己回到现实了,只是头顶的红月宣告了他的妄想。

还是熟悉的大殿,许氏跪拜在神像前,虔诚地低声祷告,狐狸幻化出真身降临到她面前。

狐狸微微甩动尾巴,轻轻一跃便跳到她的面前,与她交流着什么,许氏先是一惊,沉默许久后脸上露出坚定的表情,点了点头。

此时那只狐狸的声音也在卢郅耳边响起。

“她求到我的面前,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希望能让他们夫妻俩逃离这si劫。”

“我见她一片丹心,实在不忍就告诉了她真相,她的夫君郭霖是想让她来当替si鬼,……可她还是答应了,既然她有所求,我为何不接受她的供奉。”

“可你骗了她,她还是si了。甚至于,你和她的那一次次欢好,不过是你蚕食她血r0u的过程。”

邻居所看见的年轻男子,和听到的夜夜笙歌,不是郭霖,而是许氏和这只狐狸。

“我以为她对她夫君可谓用情至深,可我不过稍稍g引,她就上钩了,更何况,我让她t会到极乐,能没有痛苦的si去,她应该感谢我不是吗?”

“她那样的si法,是没有痛苦吗?”卢郅嗤笑一声。

“那可不关我的事,我本来也只是打算慢慢x1食她的jg血,是那郭霖吓破了胆,疯了之后自己把许氏给弄si了,然后又忘了这一切,真可惜啊,那么美味的许氏……我还没吃够呢。”狐狸似在回味,还弄出啧啧地声响。

卢郅厌恶地撇过脸,“许氏来报官,是你指使的?”

“她如此美味,我当然不想让她去当替si鬼,就c纵她去官府报了案。”狐狸承认了。

卢郅垂眼沉思,这狐狸既然选择告诉他这一切,就没有说谎的理由,那他大概能理清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了。

许氏来报官,又不能说出供奉狐狸一事,索x编出了一个郭霖和鬼妾的故事,其目的不过就是想要让官府重新调查郭霖一案,只要重新调查,郭霖假si的事情就满不住,有官府cha手,郭霖的x命也大概能保住。

而郭霖回来后不断酗酒又长做噩梦,jg神早就不正常了,在得知许氏去官府后,以为许氏得知了替si一事,索x痛下杀手,直接将许氏杀si,jg神异常的他以为将许氏的si法弄得与梦中一样,自己就能侥幸存活。

可事实上,郭霖欺骗的,也只有他自己罢了。

一阵风动,卢郅回到了现实。

狐狸搔首弄姿地扭动着身t,变化成一个美yannv子,对着卢郅直送秋波,在攀附上卢郅的那一刻被他甩开,狐狸哀怨地看向卢郅,“郎君如此薄情,不想与我共渡一夜gxia0吗?”

卢郅露出嫌恶地表情,将手搭上了神像,“你能化出实t,是靠着许氏这段时间的供奉吧,你说,如果我现在毁了这神像……”

狐狸在卢郅搭手的那一刻就变了神情,瞬间变回了男相,“你不过一介凡人,还敢威胁我,我想杀你,轻而易举。”

卢郅冷笑道:“是吗?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没了供奉,你自己也快消散了吧。”

狐狸脸se变了又变,最后终于垂下头认输,“罢了,你既已看出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想毁了就毁吧。”

卢郅却没有动手,而是开口问道:“许氏si时,是你弄出的动静提醒外面的衙役,对吗?”

狐狸失落地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自顾低下了头,从怀中拿出一根金钗,然后微微一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孤单太久了,跟着离开,也挺好的。”

随后就化作青烟,回到了神像里面。

卢郅盯着神像看了好一会,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这间废弃的道观,从此以后,就是真真正正地——荒废了。

……

卢郅回去后就判了郭霖的斩刑,只是对于已经jg神不正常的郭霖来说,好似也没多大意义了。

随着郭霖一si,这桩闹得沸沸扬扬的鬼妾案终于尘埃落定。虽然隐去了狐狸一事,但是百姓对于举人杀妻这一事,仍是议论不休。

卢郅回府后,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直到虞娘前来找他。

“郎君还在想许氏的案子吗?”虞娘关怀地给卢郅递上一杯茶,卢郅回来那天就将所有事都告知了虞娘,她也是觉得不胜唏嘘。

卢郅难掩疲态,“只是有些感慨罢了,至亲至疏夫妻,许氏到si之前,都还在想着救郭霖的命,却不料,最终si在了枕边人手上。”

“那只狐狸,郎君就这么放过了他了,他不会再出来害人吧?”虞娘有些担忧地问道。

卢郅摇了摇头,对虞娘说起了一个故事。

虽然狐狸给他看得片段不多,但卢郅也大致能拼凑出他们之间的故事了。

一只狐狸,因为没了供奉,即将消散与世间时,偶然听到了一位信徒的诉求。

这位信徒是为自己的夫君而来,可她不知道的是,他夫君却想致她于si地,他告诉了这位信徒真相,可她还是想要救他。

信徒将狐狸带回了家,在日渐的相处中,狐狸也对这位信徒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狐狸不想信徒就这样si去,所以他让信徒去了官府。

可信徒还是si了,狐狸没办法救下她。事实上,信徒给他的供奉也不过是勉强维持人形罢了,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能力再去做其他事,当初与信徒的交易,也都是骗她的。

可信徒还是傻傻地相信了,就如同她相信自己的夫君一样。

“那日,他拿出的金钗,我认得,就是许氏si时戴着的那支。”

“郎君你说,许氏,对那只狐狸,有感情吗?”虞娘眼眶有些发红,心里也是有gu莫名地酸涩。

“不知道,许氏已经si了,没人能够知道她的想法了。”卢郅的语气也变得晦涩,

“只是或许,她也是有过期待的吧。”虞娘喃喃开口,不管这金钗是许氏自己买的,亦或是狐狸送给她的,这都代表了一种期待,对于新生活的期待。

对于当时的许氏来说,她是相信自己会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所以才戴上了这个金钗,可没想到,迎来的却是生命的终结。

而这段故事中无人知晓的狐狸,也最终还是,孤单地,消散在那间无人问津地道观中,伴着那段,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回忆……

卢郅在文书上盖上了官印,郭霖的案子还是要如实上报,虽说隐去了狐狸那部分,但这案子的起源,还是盛京寻香阁那桩匪夷所思的凶杀案,卢郅犹豫再三还是将其一同写在了文书里。

“走吧,我们回房吧。”卢郅唤了虞娘,将文书放在一边,牵着她的手,沐着月se回了房间,一路上都十指相扣,未曾分离。

又是战场。

一望无际的尸山血海。

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炽热的烈焰灼烧着大地,浓烟在折损的利剑和长矛旁升起,食腐的苍鹫在空中盘旋蓄势待发。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卢郅用手擦了擦,带出手背一片红se的印渍——不知道是谁的血。

卢郅僵y地转了转脖子,他好像应该回去了,可是要回哪去呢?他迈着沉重地双脚,亦步亦趋地在断肢残骸中寻找下脚的地方。

这幅画面好熟悉,熟悉到,这才应该是他的日常生活一般。

天愈发地热了,烤的整个人口g舌燥的。

卢郅下意识地t1an了t1an嘴角,想要寻找水源。可身子越来越沉,卢郅只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走了好久了,怎么还没有走到尽头……

虞娘用sh帕子替卢郅擦了擦脸,又给他喂了些水。

一早起来,虞娘就发现卢郅在发热,怎么也叫不醒。

人昏迷着,熬好的药也喂不进去,虞娘只能时不时地给他用sh帕子擦身。

见卢郅嘴唇g涸地厉害,虞娘又准备了些水喂他,见卢郅眉头紧皱不知在呓语什么,虞娘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这样下去可不行,难道真得用那个办法?”虞娘一脸愁容,无意识地抓起卢郅的手指在手里把玩。

虞娘将自己的手与他的b了b,卢郅的手可以完全把自己的包裹住。

虞娘不禁在心里赞叹道,他的手可太好看了。

修长白净,骨节分明,手背可见淡青se的脉络,就像雕刻完美的玉石,每一个轮廓都是恰到好处。

这么好看的手,贴上她的肌肤的时候,也是微微凉的。

虞娘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青筋凸起的手,在光滑如玉的肌肤上缓缓游走,来回摩挲。在遇到白玉山峰时停下,打转,又攀上最高点挑逗,又缓缓下滑,大掌摊开,在小腹处紧紧相贴,一段快要被遗忘的记忆重现脑海……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虞娘,自然没注意到,掌心中蜷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卢郅缓缓睁开眼睛,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就感受到极度的口渴,整个人恍若置身热汤之中,不断地煎熬。

微微侧过头,才发现虞娘坐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的手,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颊还有一些发红。

“虞娘?”

卢郅声音一下子惊醒了虞娘,她像是心虚般一下就把卢郅的手给甩开,结果用力过猛导致卢郅的手腕狠狠磕上了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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