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宁装糊涂道:“陈统领这话,咱家不甚明白,是哪个内侍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算计陈统领?”
杨清宁的反应在意料之内, 陈钰一点也不意外,若是他爽快地承认,反而会感觉有诈,道:“成王败寇, 是我犯了蠢, 后果如何我都认。但我思来想去,有件事一直没想明白,想请教公公。”
陈钰明知杀害秦流的凶手是谁, 在杨清宁这里已不是秘密,索性也不藏着掖着,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只有他们清楚,就算杨清宁告诉别人,他也可以矢口否认。
杨清宁哪能不明白陈钰的心思,继续装疯卖傻,道:“陈统领智计无双,您都想不明白的事,咱家又怎能明白,怕是要让统领失望了。”
陈钰闻言笑了笑,自顾自地说道:“既然吴乾军只是个陷阱,那就说明他并未向公公说什么,公公为何能精准地说出我在何时杀了秦流,又怎会说梅林中有女子跑出?”
杨清宁心里一紧,脸上却不显,意味深长地说道:“陈统领好似对此事十分在意,难道那晚在梅林中……当真有女子出现?”
陈钰的眼睛闪了闪,没曾想他想要的答案没得到,反被杨清宁套了话,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不过他很快便平静下来,反问道:“公公为何要挑唆我对付秦淮?公公不是东厂的掌刑千户吗?秦淮有何处得罪了公公?”
陈钰这话是在威胁杨清宁,若杨清宁将他杀人的事说出,他便将杨清宁算计秦淮的事捅出去,东厂厂公的报复,他一个小小的内侍承受不起。
“陈统领可曾有过垂钓的经历?”杨清宁根本没期望陈钰能回答他的问题,也并未因为陈钰的威胁而有丝毫慌张,而是问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问题,“要想钓到鱼儿,就要准备足够的饵料,若非如此,又怎会有鱼儿傻傻地咬钩?”
杨清宁确实存了让他们鹬蚌相争的心思,只是他不可能承认,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陈钰盯着杨清宁的眼睛,道:“仅此而已?”
“咱家不像陈统领,出身高贵,身后有强大的家族作为依仗,咱家不过是这偌大的皇宫中一个小小的内侍,生死不在自己手中,所言所行都是身不由己。”杨清宁移开视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咱家不过是你们这些大人物博弈的,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受制于人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秦淮的授意?”
“不然呢?”杨清宁转头看向陈钰的眼睛,“秦流可是厂公的心腹,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却有人胆敢杀了他。陈统领觉得厂公得知此事后,会如何想?他会以为是有人想对付自己,如此要紧之事,却交给咱家这个一无是处的小太监,陈统领就不觉得奇怪吗?”
杨清宁是福禄举荐给秦淮的,其中的缘由,陈钰不可能知道,在外人看来,杨清宁确实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而秦淮却将这个案子交给他来查,明显是别有用心。
陈钰若有所思地看着杨清宁,“所以这就是秦淮演给我的一出戏?他又怎么知道杀害秦流的人是我?”
见陈钰的思绪被自己引导,杨清宁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提醒道:“统领可是忘了他是东厂厂公?东厂和锦衣卫可是充当着皇上的耳目,这京都到处都是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哪里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可是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