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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星空的代价

 

人类自出现以来,便不曾停止过仰望天空。

数不尽的点点繁星,望不穿的幽幽深空,地球不过就是飘荡在黑se海洋中的小弹珠;如此广阔的世界,如此庞大的未知,人类却如襁褓中的婴儿,只能立足於此等弹丸之地,让人不禁感到满满的不甘心。

苏重庆每日每夜都抱着如此烦闷的心情入睡与睁眼。

他目前身处於地球的最高峰,用着技术最顶尖的望远镜,无时无刻的观察着,那浩瀚的宇宙,替人类还未成熟的科技,好高骛远的寻找着下一个居住地,或是其他文明的痕迹。

「我们连太yan系都飞不出去,寻找地外文明会不会太自满了一点?」他将表格上的几个选项打上叉叉,那些星t身处的位置并不适合生物居住,大概。

天文台很大,其中还有好几十位与苏重庆有着相同工作的研究者,顶着最顶尖的资历与头衔,却如同流水线的工人一般,日以继夜的寻找着适合人类的第二地球。

人类是个幼稚、无谋又莽撞的文明,尚未有突破宇宙规则的技术出现,便即将把自己杀si在母星。

人类正发展到文明建立以来的巅峰,超级人工智能、突破音速的交通工具、无止境的万物产业链,给文明金字塔上聪明、富有的那些存在,最方便的生活,但换来的,是地球的si亡进行式。

值得吗?没人知道。

兴许这可能是为甚麽找不到地外文明,母星无法提供足够的资源让文明突破摇篮,或是生命没有演化出聪明的方针不把自己杀si。

「起码高层那些家伙觉得是个聪明的决定。」何雨柔耸耸肩,将咖啡端给苏重庆,「有加糖,不会苦。」

何雨柔是苏重庆的大学同窗,可以说是臭味相投,现在还在彼此的身边为人类的未来打拼着。

苏重庆抿了一口,温甜的气味沁入脑门,他露出愉快的笑容,「老何,研究站明明禁止携糖,你怎麽带进来的?你该不会会魔法吧?」

因为仪器昂贵,他们进入研究站都必须换上研究站准备的衣物,还必须an0接受检查,根本没有携带禁物的可能。

何雨柔短暂一愣,大笑道:「你这个ga0科学的,怎麽会想到那块去?」她张开嘴:「当然是用塑胶袋密封塞进胃里,时间到了再掏出来。」

「唉,说得也是,这世界怎麽会有魔法呢?」

「你不相信魔法的存在吗?」何雨柔突然问。

「我?」苏重庆一哂,「怎麽可能,那种骗小孩的东西。」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苏重庆再幽幽开口:「要是有就好了呢,要是有魔法,就能解决一堆不该是问题的问题,饥荒阿、疾病阿,不过要是有魔法,战争可能会更惨烈一点,算了魔法还是不要存在好了。」

「哇,你想很多耶,该不会一直都很期待吧?」

苏重庆砸了砸嘴:「你还真别说,一提就让我想到小时候,我真的好想飞,好想好想。」他回想起自己还没父母膝盖高的时候,想像自己就是天空中的小鸟,飞过一切障碍。现在他只是兢兢业业养家糊口的中年大叔,早已丧失了白日梦的权利与能力,实在是不胜唏嘘。

何雨柔没有回应,细细品味苏重庆的言语,道:「再过一小时,下一班终於要来交接了。」

苏重庆看了看表:「你是不是没认真工作?我们不该分心的。」

「不,只有你太认真了。」何雨柔砸嘴道:「你没发现已经不见一半了吗?」

何雨柔一说,苏重庆才注意到,研究站内本该坐满的三十个座位,现在只有二十个左右的人,而且还不少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苏重庆双手摀着脸,发出低鸣,历时十五天的深空探索,他现在累坏了,现在只想回家见见妻儿,「我的天,这样的生活甚麽时候才会到头?」

「尊夫人刚生产完毕,你本可以请假的。」

「请假的话,我怕老大马上就请一个流水的研究生过来取代我了,然後我们都会饿si街头。」苏重庆开玩笑道:「反正非必要,我想多存一点钱,哪怕我不在也能供他们生活费……」

「你别乌鸦嘴。」何雨柔瞪了他一眼,「你会长命百岁看他们长大的。」

苏重庆笑说:「你在这方面都特别认真。」

「因为你说的p话都会成真。」何雨柔翻了翻白眼,「拜托你行行好,管好你那张嘴,你跟你nv儿绝对可以平安健康的。」

「那我就承你吉言罗。」

「本该如此。」何雨柔拉起自己沉重的单肩包,「快点,我们的专车要来了。」

「离下班不是还有半小时吗?」

「所以你宁愿准时下班然後再等两个小时的车?」何雨柔嗤笑道:「也可以啦,但你就没有我陪罗。」

「呃,等我一下。」苏重庆瞄到电脑上有奇怪的数据,「这数值好像有点奇怪。」

何雨柔本来不以为然,但身为研究者,也是本着好奇心凑了过去,同样皱起了眉头。

「这星t的移动轨迹好奇怪,姓苏的,打开光学望远镜,我们来看看这宝贝的样貌。」

光学望远镜是该研究站的太空望远镜中,最重要的一个望远镜,因为他们一般观测的时候,通常都只能透过红外线或紫外线进行观测,收到的形象都并非星t原本的样貌,无法满足那些无聊到出汁的科学家们。

而光学望远镜则是一个全新的突破,能够重叠不同的望远镜,并且合成出极度b近r0u眼直视的视觉效果,广受研究者们好评。

「你确定?我不太喜欢他……」苏重庆有点迟疑,他从看着萤幕上的数字,没来由的感觉到恶心不适。

「你甚麽时候这麽优柔寡断了?算了,你不来我来。」何雨柔一pgu撞开苏重庆,纤细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

她将数值发布到还在岗位上的同事的电脑中,许多归心似箭的员工看到这样的数字,不由得感到好奇,也纷纷同意了何雨柔打开光学望远镜的请求。

研究站中间的巨大萤幕正在加载,望远镜的镜片逐渐重合,研究站内的众人也变得可见的兴奋起来,都在期待萤幕上会出现的东西。

但本应该出现的星辰没有出现。苏重庆再也回不了家了。

当天没有任何人踏出研究站,接驳车空荡荡的下了山。

没有人知道研究站内究竟发生了什麽,直到三个月後的发电机损坏,维修工与视察的官员上山,才发现研究站里里外外都是一地破碎的血r0u与诡异的符号,而且主机内的数据全数消失。

本应该通知他们噩耗的第二批科学家,同样面带极度惊惧与疯狂的表情,全数陈屍在门口处。

法医能给出的唯一解释是,这些人突然失去理智,彼此厮杀到最後一口气。但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此惨绝人寰的悬案,哪怕放到十年之後,也没有人能够知晓研究站内究竟发现了什麽。

但苏重庆当年发现的什麽,发现了地球。

「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你有看过这个人吗?」nv子对着自己俏丽的脸庞b画着,「应该跟我差不多。」

「抱歉,没有耶。」

「不会,我才抱歉耽误你的时间。」

等到善良的男子离去,苏异人才垂下客套的嘴角,垂下撑起的肩膀,踏上回家的路。

路上的景se都是一个样,甚至路上的行人也是一个样,好像老天对着人间按下了重播键,在日夜更替之间重复着一样的戏码。

「今天一样一无所获呢。」

每天都得到一样的答案,苏异人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抱有期待了。麻木的感觉已经占据在x口,从挥之不去到已经习惯,就如同路上的行人们,踏出的步伐都内化成既定的程式,无力地驶向身不由己的未来。

跟那些人b起来,苏异人运气好很多,但她还是难以承受那强烈的空洞感。

每次下班,她总会找一个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向着不认识的人们搭话。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找到她失踪十年的胞姊。

今天的太yan刚要下山,即使刚吃饱晚餐,她也已经筋疲力尽,坐在家前的长椅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每天都会在这里坐上一段时间,感受着时间与生命的流逝,偶尔有几位不长眼的男x过来搭讪,但都被她敷衍式的回应给驱赶。

她手里把玩着自己与胞姊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都笑得灿烂,但此刻只有她形单影只,x口充塞着迷惘与窒息感,她已经找找了十年,也难以想像这样的日子结束的样子。她甚至觉得,命运的齿轮在她身上停止了转动,增长的只有无情的年岁,还有那难以平复的虚无。

这样的停滞感并不是事业上的,她有一份好工作,也有一间亲戚留下的房子,那是更加深邃神秘的直觉,像是名为自己人生的已经翻到了结尾,命运无法更进一步的揭露给自己,这样的感觉随着她的成长越发强烈,甚至觉得自己与人们格格不入,使她一步一步与社会脱离。

甚至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一份子。

她踢开脚边的落叶,叶片顺势乘上吹来的风,逐渐在视野中变小,看着叶片在空中打转,她有种难以形容的共鸣。

只是落叶飘着飘着,总会回归大地的怀抱,自己的归宿却遍寻不着。

脚边有条蹭着她脚踝的小猫,她拍了拍椅边,小猫乖巧的跳了上来,靠在她的腿上小憩。

「今天也在找姐姐吗?」一名长发nv子坐在她的身边,亲昵的询问。

「对阿。河滨公园也没找到。」苏异人语调低落的说,她拿起手机,南市的地图画满了叉叉,现在又添上了一笔。

苏异人其实根本不认识这个nv人,最近在路上见过几次,混了个脸熟,但也就只是脸熟,她连名字都没问,只是偶尔会在家门前,没空就打个招呼,有空便坐下闲聊,如同此时。

「你也要把南市的地皮都掀过了吧。」nv子笑道。

苏异人苦笑:「我不排除这个可能。」

「你有想过放弃吗?」nv子问:「毕竟她不一定会在南市。」

「会在的。」苏异人说得很笃定,不给nv子反驳的空间。

但迎来的沉默有些漫长,苏异人不晓得nv子有什麽反应,但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夸张扭曲的笑脸。

那是一张无法称作笑脸的骇人面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眼睛也被上卷的脸皮给盖住,只有一点眼白跟深邃的细缝。

她吓得跳起,但在下一个眨眼,灰衣nv子的面容又恢复了正常。

「怎麽了?」

「没、没有,我要先回家了,再见。」

她站起身,快步赶回家。

这几天苏异人总会在夜里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彷佛有某种不祥的东西正在潜藏在周围,梦境变得扭曲,充满令人不安的幻象,使她一到下午,便奋不顾身的想要冲进家里,接受名为家的保护。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不管发生什麽事,她都能提前有所感应,像是感受到上班路段不对劲,便赶紧转移路线,半小时候便发生了巨大的爆炸;这样的感应,好似除了自己的人生之外,一切冥冥之中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使得她祈求着更多不确定x。

只是现在,那个感应正给她无法忽视的警讯,甚至有点刺耳。

她原本居住在一个一个整洁且几乎没有流浪动物的社区,空气清新、邻居和善,周围是一片宁静的森林,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周围只有淡淡的虫鸣和鸟鸣,甚至偶尔能看到几个生面孔的观光客,这个社区说是整个国家里数一数二最令人想要居住的社区也不为过。

在今夜,当那片夜幕降临之际,她心中那难以形容的微妙异象开始蔓延,化作实t,屋外冷不防四处响起了不绝的狗吠声,彷佛来到屠宰场,充满野x的惨嚎与嘶吼此起彼落,让人不免汗毛直竖。

夜已深到极致,猖狂的黑覆盖了窗外的视野,四处又是无法辨明方位的的狗叫,实在是让人无法安下心来,像是屋子无法阻挡的寒风,透过视觉吹进骨髓、沿着神经,j皮疙瘩都爬满了全身。

苏异人想试着无视屋外传来的异状,却迟迟无法入眠,她抱着毯子,颤抖的眼珠不停游移,一边细品屋外的声响,同时也难以鼓起勇气起身向外查看。

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自己明天还得上班,事情不解决就代表着自己明天就要jg神不济的出门,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表现。考量到之後的生活状况,苏异人最终还是决定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卧室里的灯,亮晃晃的四周提供了不少的安全感,但由於那个声响实在太可怕了,她拿起防身用的bang球棍壮壮胆。

随着她离门越来越近,她的神经也越发紧绷,渐渐的,她开始觉得门外的叫声不像是狗,而像是混杂着人叫声的悲鸣。

苏异人浑身顿了一下,那些声音她是越听越是心头发凉,越听越是胆怯,她的本能不停的在却说她放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苏异人决定打道回床时,玄关竟直接被碰地撞开,毫无防备的苏异人被吓了一个大激灵,意识直接中断两秒,回过神来,门也已经被关上,只见一片薄薄的黑气飘散於空气之中,伴随其中的是难闻的sao臭味,跟着冒出一个身着黑se斗篷的人影。

「真是帮大忙了。」

听声音是个nv人,她狼狈无b的靠在门上,疯狂的喘着气,身上不停的滴落着混杂着血水与汗水的yet,不晓得到底有什麽不好的事发生在她身上。

苏异人本来有点恼怒与惊吓,但看到眼前的这位nvx的惨状,内心那把火就快速的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关心。

nv人身穿黑se连身斗篷,连手部都套着黑se手套,她上半张脸被镶金线的黑布所包裹,只是那浑身黑的打扮已经被血浸成了大片难看的深黑se,身上到处都是被割裂的伤口,暗红se的yet汩汩地向外流淌,却也被黑布所x1收。

看那见骨的伤痕,苏异人咽了口唾沫:「那个,你还好吗?」

nv人虚弱的说:「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苏异人犹豫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bang球棍,转身就到後方的厨房倒了一大杯水,脑袋同时也在不停的转动,寻思着nv人究竟是遭遇了什麽,为何会这麽狼狈?

而且外面那些声音从她进门之後,就平息了下来,那些声音说不定跟这个神秘的nv人有所关联。

另一方面,苏异人也对自己的平静感到不可思议,好像除了不用出门面对外面那可怕的声音,现在闯进一个伤痕累累的nv人,似乎是一个相对愉快的结果。

虽然好奇,但本能还是不停地提醒自己,外面很危险。

「你在想什麽?」

「啊!」

nv人突然从肩後出现,吓得苏异人将水直接撒出,但那些水居然像是被快门捕捉的画面,直接定格在空中,然後慢慢的流回苏异人手中的杯子。

眼前的画面太过魔幻,以至於苏异人说不出话来。

「你、你,蛤?」

「我刚用治疗魔法治好自己了,只是现在有点缺水。」nv人直接拿过苏异人手中的水杯:「谢啦。」

nv子把水一饮而尽,并且发出畅快的声音:「可以续杯吗?」

苏异人眼神看向饮水机,nv子也会意,自己又盛了一杯满满的开水,连续喝了十杯才停下来。

定睛一看,nv人不管是身t还是黑衣,都已经没有破破烂烂的样子了,跟刚进来的样子判若两人,苏异人甚至浮现刚刚垂si的样子只是演戏的可能。

nv子是整条细长的黑se打扮,可见的肌肤只有鼻梁以下的脸颊到尖尖的下巴,剩下都是十分抢眼的黑。

正当苏异人明目张胆地打量她之时,她居然直接跪了下来:「容我再道谢一次,我是沈清盈,承蒙相助,才没落得屍骨无存的下场。」

苏异人不知道只是放她进门加上几杯水的帮助,居然可以让一个大姑娘不要尊严的直接跪下,当即吓到直接蹲下把人扶起。

「且慢,你先说清楚,为什麽跑进我家来?」

「不就是因为你家有护法结界吗?」

「护法结界?那是什麽东西?」苏异人这辈子大概只在里面看过类似的东西,没想到能在别人口里听到这样的词汇。

只是沈清盈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并且很笃定这东西确实在她家门外。

沈清盈顿了一下,用不敢置信的表情上下扫视苏异人虽然没看到眼睛,但她头颅确实对着苏异人全身上下摇动,好半会才道:「你不是魔法师?」

「这是整人节目吗?再演就不像了喔。」

「谁跟你整人?我看起来像是会骗人的样子吗?」

「骗子就是看起来不会骗人才会骗到人啊。」

沈清盈停顿一下,「刚刚我不是对你打翻的水用了倒转吗?还不够是不是?」

她从掌心变出一根手腕粗的金条,然後手一滑,似乎没办法拿稳,「哎呀」一声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地板被敲出了一个可观的裂痕。

两个人对着地板一阵无语,然後那块金条就在一个响指之後化作金粉消散在空中,地板上的裂痕也不见踪影,事情发生得太快,彷佛刚刚是眼花加耳鸣。

苏异人看到自己地板被打破,她没有生气,只是找不到方法反驳,但她真的很有点难消化刚刚沈清盈跟她讲的事情。

看着苏异人当机的样子,沈清盈才明白自己ga0错了,苏异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突然跟一个普通人说魔法存在,也是变相颠覆了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认知,这样的转变对谁来说都不容易。

但苏异人却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一个半只脚踏进魔法世界的人,不管是从她房子外面有着防护力极强的护法结界,还是她整个人给她的感觉,都不是普通人该有的样子,只是其中的关联,需要之後来慢慢厘清了。

此时苏异人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深呼x1,看她神情,似乎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沈清盈一挑眉,兴趣又来了几分。

「你刚刚说的护法结界,到底是什麽东西?」

「具t定义很复杂,但简单来说,就是保护一个区域,不受带有敌意的物件侵扰的结界。运转的时候会有魔力的流动,所以我才会观察到,然後躲到这里来。」沈清盈道:「不管是不是你设置的,我都很感谢你愿意让我寻求庇护,因为有的护法结界会拒绝主人或特定人士以外的魔法师。」

「真的,非常感谢。」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沈清盈都觉得自己的命真的是捡来的,要不是足够幸运与巧合,她根本不会站在这里。一回想几分钟前的惊险,能好好的活着真的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情,想到这里,沈清盈真的差点哭出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麽,但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

苏异人哈哈笑了两声,只是一眨眼,沈清盈的脸se突然严肃了起来,跟着,整栋屋子突然开始轻微的晃动。

那些凄厉的尖啸与惨叫声又重新此起彼落的响起,撼动着两人的灵魂,这时的声音不像在屋外,而是b在耳边那般清晰。

「那些东西正在试图攻击结界。」

苏异人浑身发毛,不自觉的抓上沈清盈的手臂:「那些东西是什麽?」

当晚屋子的震动持续了四个小时,好几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摇摇yu坠,所幸最後没有发生什麽事情,否则苏异人也没办法见到今天的太yan,只是沈清盈表现得b屋主更加相信她家的房子得坚固程度,抛下一句不太负责任的话之後就直接倒在沙发上头呼呼大睡,徒留苏异人在床中凌乱。

苏异人整晚没睡,跟着太yan一同起床,再看客厅的陈列,也已经没有沈清盈的身影,只留下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

「十分感谢收留,为报答救命之恩,请留意这几天的包裹,沈清盈。」

十分简洁的留言,然而就在苏异人读完之後,这张纸就突然着火,半点灰也没有的不见了,让一切都变得更像苏异人自己的痴心妄想了。

苏异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消化昨天的事情,她开始觉得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一场jg采的梦,梦醒了便要重新面对现实,但x中莫名地有种舒畅感,她说不上来,一时间也没发现,堵在x口好几年的空洞感与堵塞感似乎消退了一点,迈出的步伐也轻盈了许多。

她还没发觉,她的心情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像今天一样这麽波动的了。

只是这份轻盈并没有维持太久,她今天结束工作,正要继续去寻找胞姊时,只是失神瞟到太yan开始西沉,往日的从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更多了几分突兀的仓促,彷佛只要太yan下山,那些惊悚的声音又会重新出现。

「苏异人,你这几天怎麽都这麽早下班?」

苏异人正整理好今天的报表与资料备份,突然肩膀被一扇厚实的大手拍上。

是她老板,廖进昌。

苏异人缩了缩肩膀,这几天一到下班时间,她就逃也似的离开工作岗位,不免惊动到几个眼目灵敏的同事,她准时下班的「模范事蹟」也确实传到了廖进昌的耳朵里了。

平时作为一个沉默的中坚份子,苏异人很少引起廖进昌的注意,但她似乎b她想像中的还要显眼。

「我对你准时下班没意见,但可不可以请你离开的时候不要造成那麽多声响,让加班的同事很不安。」

苏异人刚开始以为等来的会是资本主义的当头bang喝,没想到会是柔x劝说,说得苏异人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最近家里有点状况,造成老板困扰真的非常抱歉。」

「没事,下次记得注意一点。」

「老板感觉心情很好呢。」

「我对这几天的收入很满意。」

苏异人整理的是财务报表,她记得很清楚,今天的数字与平常并没有什麽不同,她有点不解廖进昌话中的意思,但既然廖进昌没找她麻烦,她也就算了。

但桌面冷不防出现一个白se小方块,赫然是一颗牙齿,是好几颗乾净的牙齿从苏进昌的口里滚落,後者居然毫无神经的一块一块捡起来,塞回自己的牙龈里。

苏异人注视着廖进昌的这一切动作,廖进昌也不当回事,继续跟苏异人寒暄两句,鼓励一下她又离去了。

注视着老板离去的背影,苏异人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等到对方离开目光范围内,便加快速度。

「欸。苏异人,等我一下。」

座位斜对面的nv子察觉苏异人即将离开,急忙站起身来,将她拉到一旁。

苏异人记得这位同事是孙晓玫,虽然两人不同部门,但有在几个专案上合作过,都对对方的办事能力感到佩服、有点印象,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交集。

而这一呼唤,两人也因此引起了其她同事的注意,苏异人也因此有点疑惑,不晓得孙晓玫叫她g嘛,孙晓玫也觉得有点引人注目,就将苏异人叫到办公室角落。

「我劝你这几天赶快离职。」

什麽不说,劈头就是劝人离职,苏异人直接被吓得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的瞪着孙晓玫。一来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用意何在,二来是自己的心事被人讲出来了?她说的话扎扎实实的敲进了苏异人内心深处确实正在考虑的事情,引起诡异的共鸣。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你突然说这个g嘛?」

「你也发现不对了不是吗?」孙晓玫冷冽严肃的眼神贴近苏异人,近到两人的鼻息缠绕在了一起,却没有半分情慾的感觉,更多的是带有胁迫的b近,「不然这几天,你是在逃离什麽?」

孙晓玫是个很漂亮的人,靠得这麽近都没让苏异人发现一丝不协调,尤其是那双修长的杏仁眼,闪闪发光,甚至有点刺眼。

苏异人无言以对,她本以为被孙晓玫点出的诡异只是她的想像,但现在这层想像被打破,她反而有点无所适从,「那你还在这边g嘛?」

「你不需要担心我的事,照顾好你自己就好。」孙晓玫退了一步,摇摇头,「你才b较危险,手无寸铁,像只流浪的小猫……」

孙晓玫低垂的眼眸中透着怜悯,说完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但令苏异人最不舒服的是,面对如此不安的氛围与预感,她还真的有手无寸铁的感觉,她胀红着脸,十分不服气。

她急匆匆的将东西收拾好,临走前又瞟了孙晓玫一眼,她回敬了一个轻巧的道别招手,好像两人是朋友一样。

回家的路上,苏异人将孙晓玫跟她说的话反覆咀嚼了好几遍,即使她表面上有点排斥,但说到底,孙晓玫的话还是跟她的预感起到难以说明的呼应,使得她不断的思考现状,究竟是不是真的应验了她那一直sao扰她思绪的不祥预感。

她眼神快速扫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想从他们陌生的面孔中寻找着熟悉的感觉,说到底她也不知道自己这麽做的意义,只是沉重的心跳要她找出世界如同以往的证据,不然实在是难以维持住摇摇yu坠的理智。

但她越是注意着行走的人们,就越是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所有目光所及的人,都露出了苏异人毕生以来见过最灿烂的笑容望着她,一语不发直到跟她擦肩而过。

苏异人t会到,视线是有重量的,当所有人都用着同一副面孔看着自己,她甚至难以呼x1,加上毫无中断的凝视,像是想让她t会到世界上最美好的t验,但苏异人不只难以t会,甚至加快了步伐,从走路变成快走,从快走变成了小跑。

最後她也不故摇晃的背包,抓紧提带就没命的狂奔。

这个世界疯了,她这麽想着。

苏异人不敢搭车,公车的自动门一打开,不管是坐着站着,不管是男人nv人,都立刻转过头来,彷佛是用力到想要将嘴角裂至耳根的笑脸,眯着眼看着苏异人。

她放弃了,她想回家。

公车驶离,带着所有人黏着在苏异人身上的视线。她撑着膝盖喘气,她不解,为什麽世界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她避开人多的地方回家时,她忽然被一个呼唤叫住,吓了她一大跳,但回神一看,是一个长相甜美的高中nv生,她抱着一叠传单,用非常有活力的声音跟苏异人打招呼。

「小姐小姐,请问你对我们教会有兴趣吗?」

总算有个正常人了,但苏异人还是有点防备。少nv绑着双辫子,黑亮亮的从双肩垂至x前,发se与肤se黑白分明,充满了充满生气与活力,苏异人莫名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位少nv的服饰就是附近高中的经典制服,也不清楚在民风这麽保守的地方,居然会允许学生穿着制服打工,苏异人只觉得有点困惑,重新询问少nv刚对她说的事情。

少nv兴致b0b0的拿起一张传单,上面只有一行又一行的异国文字,苏异人很快的将目光移动到自己看得懂的地方,就只有时间地点,跟稍微醒目的中文标题。

「小姐,我们教会现在正在寻找新的信徒,加入我们可以优先得到先知的启示喔!」

台湾是一个宗教信仰自由的国家,道教可能b较盛行,不过苏异人本身不至於无神论,但也是没有什麽特别虔诚的宗教信仰,一般而言不会去思考神与宗教的事情,所以在街上突然听到这麽玄乎的东西难免脑袋打结,不知道该说什麽,少nv也没有要让她讲话的意思。

「我们先知在前几天得到神明的指示,说我们国家要进入一个发财的时代,而且还展现了神蹟,赐予了好几名信徒享用不进的财富与幸福,你不在现场,没看到那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山银山,真的太可惜了,那些都是最虔诚的师兄师姐们用信仰换的,今天我们又要再一次拜请神明降临,就算先生你没有兴趣,也可以到市民广场这边观摩喔。」

「我们的神明虽然没有形t,但只要你愿意呼唤祂,你随时可以感受到祂的慈ai!」

「虽然我们的信仰平常不常出现在媒t上,但传承b佛教基督教还要久远喔,现在全球的信徒预估有十亿人,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的怀抱吗。」

苏异人正无语,看着远方正在西沉的太yan,也没多表示什麽,就道:「我考虑一下,谢谢你的邀请。」

少nv也没多做阻拦,只是说了一句,「再见喔。」接着就转向下一个目标,一样用着狂热的语气传播神明的美好。

如沐春风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少nv刚离开,那些诡异的视线重新投s到苏异人身上。

苏异人想要尖叫,这些视线之中似乎包裹着绝望的惨叫,不停的索要她的呼x1,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加快脚步,恨不得爸妈多给她一条腿似的,抱着公事包飞奔回家。

她从未t会过如此具现的恐怖,世界好像突然疯了,甚至意图将她也给b疯。

到底是发生了甚麽才让世界瞬间变调?苏异人脑袋无法思考,手臂上全是旁人的爪痕,他们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得如痴如狂。

这些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的行为,将她唤回了几天前那恐怖的夜晚。

现在那恐怖忽明忽现地将她全身包裹着,她不知道其她人有没有发现,只觉得自己正全身身处在猛兽的血盆大口中,随时都可能被咀嚼成碎r0u。

直到靠在门上喘气时,苏异人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歇斯底里过头了,甚至在无人的注目之下觉得有点羞赧。

但刚才的恐慌却是时打时的刺激她的神经,不管是身t还是理智,都拚了命的叫她赶快回家。

像羚羊之於狮子、昆虫之於青蛙,那是源自本能的恐惧。

就在进门之前,她看到家门旁边有个不起眼的小包裹,上面写着「危险物品,小心轻放」八字,她思考考了一下,直到一阵y风拂过颈根,她才连忙将包裹带进门,并紧紧的锁上大门。

正如沈清盈所说的,她的屋子似乎受到了她也不知道的力量所保护着,即使她无法求证,但进到家里,她立即感受到被温柔的力量所包裹的感觉,虽然之前都有感觉到,但今夜特别显着。

她稍微的放下心来,将所有窗户以及能够看相屋外的窗口通通堵住,确认了好半天才开始仔细的检查那个包裹。

寄件人只写一个理所当然的「沈」字,这个包裹很轻,不如说是轻过头了,好像上面的标语在开玩笑一样,不过苏异人当然不会这麽失礼;她只是将包裹放在自己面前,静静地思考着。

每当她遇事不觉,总会摆出非常平静的表情一言不发,总觉得有什麽深沉的思维在流动,但她只是单纯在考量「要」与「不要」这两个选项之间的选择。

不过思考一段时间,她觉得还是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到底长什麽样子好了,看完再决定。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外面的纸盒包装,里面是一个简约的桦木木匣,上面有一个小钥匙孔,而钥匙就在木匣底下,不晓得放在一起到底有什麽意义,但苏异人耸耸肩,还是打开了木匣。

木匣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戒指躺在红se的布团上。

这个戒指是r白se的,带着一点半透明,有几缕金se与红se的丝线在里头隐约的流动着,散发着神秘的味道;然而材质有点难分辨,有点像是树酯,但从某些角度看又有金属光泽,重量上却轻得彷若无物。

苏异人第一眼就被这枚戒指给x1引了,但戒指实在是太过神秘,她可没有勇气戴进去,只是套在手指上端详。

手指上?

苏异人一时间恍然,这枚r白se戒指不知何时已经套进了她的大拇指,而且尺寸适当到拔不出来,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小声咒骂沈清盈。

她现在也只能祈求这个会瞬间移动的魔法戒指没有什麽可怕的副作用了。

等到了晚上,她就知道她放心得太早了。

这个晚上又回到了前几天的状态,门外是恐怖的嘶吼声,若有似无的拍打着屋子周围,明明是水泥建筑,却还是莫名的被撼动着。苏异人觉得自己就像夜里在海中孤航的船只,孤身一人面对那嗜人的黑暗咆啸。

苏异人先是拿起手机打给孙晓玫,经过天长地久的等待,孙晓玫还是没有接。

她现在既担心又害怕,倒是有个实习生这几天一直传讯息,惹得在苦等孙晓玫讯息的她有点烦躁,乾脆打过去问一下状况好了。

「老大吗?」

「没错。」苏异人单刀直入的问,「新人,你在g嘛?」

「我在看电视啊,疑案追魂,蛮有趣的连续剧喔,老大你有看过吗?」

不知道为什麽,电话传来的实习生的声音有点颤抖,也许是因为外面的风声?苏异人如此猜测。

「没有。」

「那你打来g嘛?」

这实习生还是一样口无遮拦,苏异人眉头一皱:「今晚天气好像不太好,你那个社区有什麽事吗?」

「怎麽问我们这边好不好?发生什麽事了吗?」实习生那边发出橡胶摩擦的声音,应该是窗户打开的声音:「外面天气很好啊,月亮又大又圆,老大你在做梦喔?」

听到实习生窗户打开,大片尖叫声忽然从话筒传来,苏异人声音梗住,无视那些声音问,「外面的狗叫声啊,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实习生没事一般沐浴在那刺耳的尖叫声中浑然不觉,「笑si,老大你一个nv强人居然会怕狗,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

「什麽nv强人,你不要乱说话啦,今天是初一欸。」

「……」

苏异人又锲而不舍的问了几个关於外面的声音的事情,却都得到否定的答案,她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实习生显然对外面的声音完全没有知觉,或是完全不在乎……

苏异人不禁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

两个相互矛盾的讯息不停的敲打着她的脑袋,她看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戒指,又看了看手上的话筒,目光最後移动到窗外的景se。

她住在这也十年了,哪怕是最深的夜,外头也有路灯的光亮能够看清街道,但此刻外面的画面是一片难以辨识的漆黑,活像是被泼了黑se油漆,以流动的姿态吞噬着任何进入的光芒。

只有一个大小是月亮四倍的球t悬在空中,就当苏异人目光聚焦,要看清那莫名出现的球t之时,那个球t忽然转动那凹凸不平的、sh润的珍珠白表面,朝向苏异人的方向出现一圈蠕动的黑se丝线,围绕着、并且不停地缩放中间,那不祥且异常的紫se水晶般的瞳孔,直直的对上苏异人的视线。

苏异人吓退了两步,手上的话筒不知不觉开始传出突兀的鸣叫声。

才不是什麽月亮。

那是一颗巨大的眼球。

苏异人觉得自己的血ye冰冷、心跳震耳yu聋,随时都会跳出x膛,「新人,你还好吗?」

「新人?」

良久,电话那头才传来低哑的嘶吼。

「成为我们。」

苏异人昨晚真的是太无助了,窗外的黑暗不只吞噬了光芒,连无线网路也断得十分乾净,意味着她无法得到外界的任何资讯,而当电话那头的实习生发出那种声音时,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全世界仅剩的、唯一的人,屋子以外的一切都已经被黑暗吞噬殆尽。

哪怕屋外已经yan光明媚、虫鸣鸟叫,她也已经难以信任屋外的世界。

她试图联络沈清盈,但对方没留下任何联络资料。虽然说即使联络到了,她也不知道沈清盈能做什麽,毕竟对方也没跟她说魔法到底能g嘛。

「苏异人,你没事吧?」

说人人到,刚开始苏异人以为自己幻听,没想到一抬眼,那一身黑的打扮的沈清盈真的出现在床头之前,差点没把她的心脏吓到吐出来,但又突然觉得没那麽惊讶,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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