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想了想,方弈伯父是个委婉的人,林叙伯母却是个直接的人,也许方先生两边都学到了吧。
可是,那些年里独自支撑的自己并不知道这些。
路昭的笑意微微收敛,心中有些遗憾。
要是那时候自己能收到这些信就好了。
他叹一口气,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再去翻剩下的信笺,准备把这些方先生偷偷写给自己的信全部看一遍。
不过,就在这时,浴室里的方曜出声了。
“阿昭,帮帮我。”
啊,他又撒娇了。
路昭只能先把信放下,走到浴室门口:“怎么了?”
方曜已经洗完澡了,正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冲洗头发,可惜那头发喷了太多发胶,被水冲了半天仍纹丝不动。
他就一边冲水,一边喊路昭:“帮我冲冲水,我洗了好久,怎么洗不掉。”
路昭只好拖了另一条小板凳过去,坐在他旁边,把花洒关掉:“先用洗发水。”
“噢。”方曜老老实实低着头,任路昭搓洗。
路昭将洗发水打出泡泡,抹在他头上,一点一点帮他搓开被发胶板结起来的发丝。
方曜:“你刚刚在外面做什么呢?”
路昭:“……收拾衣服。”
方曜:“对。要带几件厚衣服,北方现在还很冷。”
路昭顿了顿,问:“那我们要去的那个高原,也很冷吗?”
方曜:“当然。高原这个季节比首都冷多了,湖水结的冰有几米厚,要一直到五月才化冰。”
“这么冷。”路昭拧开花洒给他冲洗第一遍,“你怎么知道湖水结冰有多厚?”
“因为冬天我们会去湖上冰钓,高原上的食物不多,发下来的分量勉强够吃,大家只能想其他办法来改善生活。”方曜笑着说,“那片湖叫措温布湖,意思是高原上的海,湖的面积有三两个宁海市那么大。”
“一年里,措温布湖只有夏季的三四个月会化冰,捕鱼队会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去捕捞,储存过冬的口粮。”
“今晚过来吃饭的刘应将军,就负责我们那里的警卫工作,也是捕鱼队的队长。有一年他带着渔船出去,在措温布湖上捕捞了两个月,想再捞最后一网鱼的时候,突然降温了。”
“后来他同我们说,冷风一吹,措温布的湖水就像水泥一样,越搅越稠,眼看着就结起了冰,船桨打在冰里,慢慢转不动了,那时离岸边还很远,冰面又没有凝结到足够让人行走的厚度,人落在冰湖里,要不了多久就会死,那时所有人都以为要交待在湖里了。”
路昭关掉了花洒,给他用洗发水洗第二遍:“那后来呢?”
“后来,刘将军就在腰上栓根绳子,带着战士们往湖里跳,一点一点把路砸出来,让船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