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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介绍完毕,都飞薇给第八排第一桌发放纸张让大家填写身高,特地强调了句:“要按实际填,不然校服过大我可不管啊!”
有女生闷在手肘里发笑,笑声沉闷。
都飞薇话中有话,个子不怎么高的几个男生顿时就不太开心了,在座位下小声议论着。
她站在台前拍手,“你们也别气馁,男生发育就是要比女生晚一些,等高三再看,个个都有一米八。”
胥淮西吹了声口哨,活跃着气氛,“借老班吉言!最好让我长到一米九!”
“就你贫!”都飞薇啧骂道,面上带着笑容,像是被少年青春气息所感染。
“现在大家相互有了初步的了解,班干部我就随便指定几人,等十月校运会结束,再投票选举。”都飞薇做完决定,第一时间望向安瀞所在的方向,“那安瀞,就由你做两个月班长吧。”
安瀞嘴巴张了张,面色绯红,看她满脸期待只好点了点头,在心里安慰自己,也就两个月。
都飞薇指定了几人,目光锁定第三排,“学习委员肯定是中考状元时深了,他当之无愧。”
伊子璇低声惊呼:“中考状元啊?好厉害,怪不得他在讲台的时候那么拽。”
胥淮西带头鼓掌,安瀞回头望去,透过人群里悄悄看他的神情。
他唇角微勾,神色淡然,似乎对这热烈的掌声早已习惯。
“好啊。”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着,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流动的泉水突然被掷下石子所发出的声响。
石子坠入水流,却在浮面掀起一层涟漪。
不知不觉中,统计的表被唐德泽递了过来,她低头翻看时深的名字,视线顺着杂乱字体一路向下,很快锁定在那行行书上。
字迹力透纸背,和他的胳膊一样瘦弱有力。
【时深:188】
像是蚂蚁爬过某处,她感觉喉咙有些发痒。
时深,无声的呢喃压下哽在喉间的音节。
“好了吗?”都飞薇走到她面前低声询问,安瀞急忙低下头快速写上自己的姓名和身高,“好了。”
“嗯。”都飞薇扫了两眼,“你把码数统计下,然后去教务处领校服。你、你,还有时深、胥淮西,你们一起去。”都飞薇随手指了几个人。
安瀞握住中性笔的指尖泛白,将大家码数统计出来。
被点到的几人站在门口等她,厍听露起身给她让位置,四个男生走在她身后。
安瀞的步伐极慢,能听到身后几人杂乱的脚步声,被点到四人中只有时深和胥淮西认识,两人小声交谈着。
到了教务处,老师询问班级后将装好的校服拎了出来,“你们自己核对下数量,有问题再来找我。”
安瀞安安静静地蹲在一边细数,时深跟着蹲下身,拆开一箱帮忙数着。
“我这边xl15件,l10件。”
男生清爽的气息渗了过来,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安瀞偏侧下头便能看见他的睫毛。
但她不敢,低着头将他的数字写在纸上,刚刚数过的数字早已遗忘,是几件来着?
身边的灼热夺取了她的氧气,呼吸滞止,胸腔似乎有一头小鹿在横冲直撞。
炙热感飘远,她微抬眼看向他,冷白的手臂伸在盒子里,翻动校服时青筋微微拱起,手指很长,指甲圆润饱满。
他数数的时候薄唇微张,口中念念有词,睫毛随着专注的神情微微轻颤。
“s10,l15”他抬头报数,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安瀞猛地低头躲避,握着笔的手却不自觉抖了起来。
时深的速度很快,四箱箱子一人数了三箱,安瀞的那箱足足数了三遍才得出数字,见数量无误,她在领取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四人早已抱着箱子走远,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斜斜的一排影子中,最长的那个险些搭在她的脚背上。
安瀞快走了两步,踏进他的光影里。
男生步伐稳健,t恤因怀里有东西而贴紧了背部,蝴蝶骨凸起,显得他的脖子很长。
“你怎么还帮人数起来了?”胥淮西用手肘怼着身旁的时深,眼神上下扫描,“不像你啊,平时可不是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
时深偏头看他,唇角依旧是向上扬着,侧面线条流畅,宛如天然雕刻。
“太晒了,早数完早回教室。”
“切!我还以为你对人家有意思呢!”胥淮西快走两步,躲避他踹过来的长腿。
“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赶紧回教室,晒死了。”
胥淮西率先跑了起来,时深跟着跑动,影子晃动着远离她的腿,接着是脚,她下意识跟上,又很快慢了下来。
那一刻,她的视线落在阳光下奔跑的少年,教学楼外的蝉鸣声静止,只能听见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分完校服,都飞薇让人搬的书也到了,领到书后就让大家去领寝室用品,忙碌的一天下午都在收拾寝室中度过。
伊子璇住在她下铺,理完被子直直躺下,“累死了,这住校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活。”
她朝上铺探头,“安瀞,等会儿一起去食堂呗?你充饭卡了没?”
安瀞塞着枕头摇头,“还没有。”
“那我们等会儿一起啊!”
“好。”
得到她的应答,她又躺回床上抖着腿,“我们班那个时深是真帅啊,我敢打赌,不出三天他就会被评为校草。”
临床的余芝手里的被子也不套了,趴在栏杆上往下喊:“我告诉你绝对不用三天!他是我初中同学,蝉联初中部三年校草!要知道我们学校是小学和初中在一块的,他从小就是个帅哥胚子。”
伊子璇来了兴致,两人隔床相望,“真的吗?那他初中有没有什么八卦,快说来听听!”
安瀞迭被子的手倏然顿住,竖起耳朵听着两人对话,心像被高高吊起,一口气都无法喘匀。
余芝随便抖了两下被子,仔细想了半晌。
这几秒如同一个世纪一样被拉长。
“好像没有,他身边只有胥淮西,就是和他形影不离的那个。”
余芝的话像是给安瀞吃了颗定心丸,心还未落下又被她下一句给提起,“不过私底下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指不定他有什么青梅竹马呢?反正给他送情书的很多,没见他接受过。”
伊子璇啧啧摇头,“帅哥就是烦恼多!”她挥手拍响上下的楼梯杆子,“安瀞你好了没有,我都饿了。”
“好了。”安瀞随手将被子放在床头,低头掩饰自己的惊慌。
吃完饭伊子璇拉着她去操场遛食,傍晚的凉风拂在身上,赶走一天的郁热。
“看看看!”伊子璇突然猛戳她的胳膊,“时深!”
安瀞的手紧了紧,顺着她的指向望了过去,男生出挑的个头在众人里极其好认,橙红色的夕阳照在他身上,如同一幅细致临摹的水墨画。
面上布满细密的汗水,无袖运动服早已汗湿,他双手举过头顶拦住对方抛掷的篮球,转身避让,随后几个快步跳跃着将球扣进框里。
少年眉眼飞扬,抬手和他人击掌,胸膛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急促起伏着。
“好帅啊!”伊子璇的感慨拉回安瀞的思绪,她佯装镇定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拉近和他之间的距离。
时深下场走到一边,有几个女生上前递水被他一一拒绝,他弯腰拎起地上的矿泉水瓶,旋盖仰头灌入。
水位随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一点点下降,地平线渐暗,霞光顺着他的瓶子缓慢落下,最终消失在他侧脸处。
路灯骤然亮起,灰蒙蒙的操场一瞬亮堂,他站的位置正巧在灯下,暖绒的光雾萦绕在他周围。
他仿佛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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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瀞,你数学笔记借我抄下。”伊子璇侧着用手指戳她的背。
她借着递笔记本的功夫,往第三排末尾望去,男生不在座位上。环顾了一周也没看见身影,她有些失望,正要回头,就看到时深从后门走进来。
他的面上潮湿一片,手臂上也有水珠,似乎刚去洗了把脸。
胥淮西走在他身侧说着什么,他突然抬头,视线望向她这边。
安瀞慌忙收回目光,心脏嘭嘭跳个不停。
伊子璇接过她的笔记还在碎碎念,“烦死了,刚老师讲的这里什么意思啊?”
安瀞站起身和她解释,又借着余光去偷瞄,时深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和胥淮西笑着打闹。